一个让我难忘的姑娘(你最难忘的一个姑娘)
一个让我难忘的姑娘(你最难忘的一个姑娘)长征忽然清了清嗓子,拍桌道:“龙哥先来,你提议的。”我顿时附和。提议之后,一时无话。我看见他们低头默默,一手托于下颚、陷于回忆之中,去寻找内心最难忘的那个姑娘。而他们似乎内心有很多姑娘,个个都难忘,我分明看见他们的脸,在抽搐。饶是两位兄弟见过世面,下嘴够狠,一嘴,就咬住甲鱼的腿,颇有虎狼之性,我真是瞪圆了眼——望着面前的整只甲鱼,趴于盒中,犹如活物一般,我一时不知如何下嘴,在心里默默道:“甲兄,请安息。”酒过三巡,且为兴助——龙哥说了一个提议,顿时长征拍桌叫好。他说的是:“我们都说一个,你心里最难忘的姑娘——必须是真实的,不能瞎掰。”“你最难忘的一个姑娘”——如此深情的命题,怎么会有人瞎掰。
岁月就像一坛陈年的美酒,历经典藏,愈发醇厚,十里飘香;未之启封,闻香已醉,未之抿尝,浓已满怀。
我和长征、龙哥,是多年的兄弟,号称“三剑客”。我们都来自外地,在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多年了。
长征今晚定了六只甲鱼,三麻辣,三五香,说要好好给我们补补。这简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典故。
一切筹备完序,酒菜上桌,甲鱼开盒,三人端坐。我们喝的是白酒,白酒助兴。三人碰了一杯,只期待甲鱼的美味与,大补。
饶是两位兄弟见过世面,下嘴够狠,一嘴,就咬住甲鱼的腿,颇有虎狼之性,我真是瞪圆了眼——望着面前的整只甲鱼,趴于盒中,犹如活物一般,我一时不知如何下嘴,在心里默默道:“甲兄,请安息。”
酒过三巡,且为兴助——龙哥说了一个提议,顿时长征拍桌叫好。他说的是:“我们都说一个,你心里最难忘的姑娘——必须是真实的,不能瞎掰。”
“你最难忘的一个姑娘”——如此深情的命题,怎么会有人瞎掰。
提议之后,一时无话。我看见他们低头默默,一手托于下颚、陷于回忆之中,去寻找内心最难忘的那个姑娘。而他们似乎内心有很多姑娘,个个都难忘,我分明看见他们的脸,在抽搐。
长征忽然清了清嗓子,拍桌道:“龙哥先来,你提议的。”我顿时附和。
龙哥饶是觉得突然,那内心情绪正如江河泛滥、一发未收,支支吾吾道:“啊,我先来,我先来,怎么是我先来?应该大哥先来!”
长征真的是墙头草:“也对,大哥先来——远哥,你来吧。”他说得如此风轻云淡。
真是没料到,就这么一瞬间,风向转到了我。我忙道:“我还没有想好,还是龙哥先来。”我又推给了他。
龙哥很正式地面向长征:“长征兄,听见了没有,远哥说‘还没有想好’——哈哈哈!好,我先来。”
于是,他说了一个,他内心最难忘的姑娘,一个唯美的故事,美到,让人咬牙,让人愤恨难平——
他说:“七八年前我在一个单位上班,那时候纯纯的,就是小白一个。有一天我接到一个推销电话,是个女的。然后挂了电话,说也奇怪,我就老是想这通电话——这个女孩声音真好听啊……”
“你怎么知道是女孩,不是一个妇女,不是一个老女人?”长征问。
似乎长征问得相当有趣,龙哥闻言仰头大笑,然后道:“老女人还能干电话销售吗,妇女声音有这么好听吗,‘灵犀’,完全是‘心有灵犀’——长征兄你认真听,不要打断我。”他分析的果然在理。
“我就一直想这个女孩的声音,坏了,没法工作了,没法干了……思来想去,我就把这个电话给拨了回去,我就想再跟她聊一会……”
听到这里我们明白了,这女孩推销产品打到龙哥,产品没推出去,龙哥“反推销”了——他反把自己推销了出去!
“我们一聊聊了很长时间,啊,我说‘你的声音真好听,是我听过的女孩里面最好听的。’然后她就问我是吗,她笑。后来我们留了联系方式,那时候没有微信,只有QQ。
“一来二往,经常在网上聊天。那时候还是‘海峡两岸’,隧道还没通。她是在‘海峡’那边,我是在这边,过去要坐船,距离挺远挺不方便的。有一次我在网吧跟她视频聊天,然后她约我见面、周末过去找她……
“我当时一听,兴奋啊,你想,多美好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于是到了周末这天,我好好打扮了一下,就坐船去了。当时说好见面时拥抱一下,可是见面之后,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都很青涩……”
“长得漂亮吗?”长征问的正是我想问的。
“声音那么好听的女孩会丑?她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但是特别有味道,我喜欢。因为我对那边不熟,然后她就带我去玩,先带我去逛了一个娱乐城,又带我去逛一个艺术品街。逛着逛着,不经意间,她一只手挎上了我的臂弯,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那种感觉,突然间我要起飞了,就好像我有了女朋友一样……”
听到这里,长征用手指了指龙哥,面向我道:“就这点出息。”我笑。
“长征兄你认真听,不要打断我——我们整整逛了一天,然后下午她带我去了她家,当时我就感觉一阵晕眩,不知如何是好,我甚至很忐忑……”
我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结果是我想多了,她只是带我到她家里一坐,然后又把我带出来了。因为时间不早了,要分别了。可是她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给我找了旅馆。到了旅馆之后,坐了一会,我就让她走嘛,时间真的不早了。可是她不想走,说出来没带钥匙。想想这一天,她温柔乖巧的样子,我也是舍不得让她走,正好她说没带钥匙,那能怎么办,结果她就没走……”
大家都是成年人,听到这里我们都懂。我跟长征碰了碰杯,默默地喝一口,不想理他。
龙哥大笑一声,也许是说得渴了,自己端起来也喝了一口,并继续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长征撇嘴道:“谁信啊!”
“真的,只是抱了抱,然后一夜就过去了。第二天去她住的地方,家里没人,她让我出去买……啊,不用说了。结果我就去了,找到一个药房,然后我就一直在药房附近徘徊,啊,走来走去,徘徊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怎么进去,进去了又怎么说……”
我跟长征真是笑得直拍桌子,忍不住。
“那时候多单纯啊,没谈过恋爱,啥也不懂。结果就是,我徘徊了半个小时,最终没有踏进药房。然后我就回去了,当天中午在她那吃了饭就走了。后来,我也过去找她,她也过来找我,来来回回,各自往返。
“最难忘的一次就是,有一天她下了班坐船过来找我,吃了饭晚上八点多钟了,我们去了海边。在沙滩牵着手,来回地走啊走啊,直到把别人都走没——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我们在沙滩坐了下来。清风,明月,沙滩,海浪,空无一人……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唯美,浪漫,那是我最难忘的一个夜晚……”
啊——瞬间我们惊呆了!我跟长征对望了一眼,突然起身扑向龙哥,一阵拳打脚踹,长征愤愤有词:“我跟远哥都没有过(如此浪漫的经历),你凭什么!”我们真是艳羡、愤恨到极点。
龙哥抚着臂膀坐起,缓缓续道:“后来……她真的很喜欢我,为我流过泪,而那时……唉,说不清楚。因为见面确实不方便,而她又不愿意到这边来,我也不愿意到那边去,久而久之,不知道为什么慢慢慢慢就淡了……最终一切成为过去。后来她又找了男朋友,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讲完了。”
有多少爱情,如果当初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岁月在人间落下多少残缺和遗憾,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们心中,永远抱有怀念。
我们没有问为什么,正如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为什么,而到底为什么,谁又能说得清楚。
接下来是长征。
“我从厂子出来的时候,做了一些投资,也不懂,有人找我就做了,结果就不用说了。那时候也没有工作,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他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他讲这些铺垫,绝对是有用的。
“就在那时,在一次聚会中,认识了一个女孩。因为吃饭的时候紧挨着,我们就熟悉起来,就认识了。后来知道她刚离婚,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听到这里,我们忍不住偷笑。长征指着我们,说道:“你看看你们两个人俗不俗,离过婚怎么了,带孩子怎么了,只要人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的确,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有人顺遂,有人波折。而往往经历多的人,才更懂生活,更懂人生,更值得,爱与被爱。
我们收敛笑容,肃然整坐。龙哥道:“长征兄你继续。”
“她长得……就像龙哥说的,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也是很有味道,个头很高,身材很好。她有房、有车,有好的工作,并且收入不低。而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出去约会的时候,也不能说是约会,就是走走、谈谈心,每次出去都是她开车接我。
“后来常在一起吃饭聊天,也算合得来,我们一起聊人生,聊未来。她是一个有规划和有期待的人,聊到关键点的时候,我常常不知怎么应答。我那时候的心境,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什么规划和期待,规划有用吗,期待有用吗?我也……就像远哥说的,‘不擅藏伪’……
“交往了一段时间,谁都不敢向前迈一步。我知道她对我人生没有规划不甚满意,而我本来也没有信心,跟她也觉得有差距……这段故事,最后就无疾而终。”
他讲得十分简略,个中曲折或许有所隐瞒。
龙哥问:“你对她难忘吗?”这一问,也是为了让他多说点详情。
“也说不上难忘……”
“那不算,重新讲一个!要注意——是‘最难忘的一个姑娘’。”
长征一笑,摇摇头道:“没有了,我没有什么最难忘的姑娘——到远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的事,既然他人不想说,我们也不必强求。
这一晚连连碰杯,有些醉了。又听着他们的故事,故事里有你、有他、有我的影子,又怎么能不醉?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来,抬高——
龙哥大笑一声,连忙伸手扶住我,道:“远哥,我知道你有故事。你坐下讲就好,不用站起来。”
我只说了五个字:“我要上厕所。”
“哈哈哈……”
我只是想去洗手间。完了我觉得有点热,洗了一把脸出来。
“长征兄你看,远哥避开我们哭了,还洗了一把。”
“远哥你快坐下,你不要这么激动,慢慢说,兄弟们会安慰你的。”长征说着抽了两张纸递给我,刚才的沉闷忧伤已一扫而空。
我亦未解释,他们也不过是玩笑,于是我坐下娓娓道来:“有一个女孩挺让我难忘的。那是大学时候的事了,大一寒假放假回家。那时候我正喜欢另一个女孩,也无他念。”我也做一下铺垫。
“在火车上,我正独自一人,呆呆地望着窗外飞快的倒影——我经常是呆呆地想事情,我爸都说我‘呆’……”
龙哥打断道:“远哥你那是‘才华横溢的专注’,不一样。别人是‘呆’,你是‘专注’。”
“呵呵!呵呵呵呵……”龙哥真是懂我,说得好。
“突然从前面车厢走来一个女孩,走到我面前微笑停住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出于礼貌也站起身来面向她。刚要出口询问,结果她一抬手,往前一递——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切好的橙子……
“于是我明白了,赶紧微笑道谢,并伸手接过了这个橙子,然后,目送她转身离去……
“整个寒假我都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后来开学,班上徐州的一个同学,跟我说起了这件事,我才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徐州老乡,在另外一个系……”
他们等了良久,没了下文。
龙哥问:“讲完了?”
我回答:“嗯。”
“这个女孩长什么样子,漂亮吗?”
“很惭愧,我根本没有记清她的样子。后来我曾努力地想,但是想不清楚。”
“她叫什么、学什么专业,你们后来有来往吗?”长征问。
我更惭愧了:“当时同学好像跟我说了她的名字和专业,但是我没心没肺,什么都忘记了,也没有去找过她……”我叹了口气,“多年以后,我时不时想起那个橙子,时不时想起这个女孩,我满心愧疚,对她一无印象,只记得这件事情。也正因为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才始终忘不了她。”
龙哥点头,略有所思地道:“远哥,当时她应该是看上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只是出于同学间的友好,来给我送一个橙子。”我有种失落,很多年了,对于她,因为记不清她样貌,记不清当时她说没说话、说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此时我在心里祝愿这个女孩,此生平静安好、幸福长乐。而这祝福的心声,我并没有说给他们听。
岁月就像一坛陈年的美酒,历经典藏,愈发醇厚,十里飘香;未之启封,闻香已醉,未之抿尝,浓已满怀。
最后龙哥告诉我们,他所讲的那个故事,是听来的。这么深情的命题,竟然也有人瞎掰——我们能饶了他吗?可是我们内心,却平衡多了。
长征端起酒杯,说道:“敬年少!”
龙哥亦随:“敬岁月!”
年少和岁月都让他们说了,我端起酒杯,略一思索:“敬姑娘!”
我许是随口一说,而这随口却恰好印证了内心所想——无论是“谁”的姑娘,都陪伴我们,走过了那段年少难忘的岁月,即便只是一瞬;使岁月可回首,使记忆有温暖。
亲爱的朋友们,在你的心里,是否也有一个,你最难忘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