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著 城堡(古尔德读本问世)
世界名著 城堡(古尔德读本问世)退出舞台,退出观众的视线,古尔德其实并没有事先想好。早年的时候学过作曲,此时想重操旧业,又打算录音录像,还有写作,所有的事情都要摸索着做。“电台纪录片对我的吸引力在于,可以通过声音找到自己内心的本质。”包括唱片的录音,古尔德绝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到最好的状态决不罢休。凡是不满意的地方,剪辑要一遍遍重新来过。和CBS的唱片录音也是一样,往往是夜里11点开始,一直录到凌晨四五点钟。哪怕技术的操作也要亲力亲为,而不是告诉录音师如何做。古尔德出名靠的是舞台演出,无论是纽约初露锋芒还是俄罗斯巡演,他都赢得了掌声一片。莫斯科首演,从半场不到半数观众,到中场休息人人奔走相告,下半场居然水泄不通。“巴赫可以这样演奏?这个家伙是个天才。”古尔德深谙音乐的穿透力,他可以将其发挥到极致,由此带给莫斯科观众全新的感受。他不会须臾逢迎观众的掌声,但乐于见到观众的兴高采烈,这可以让他全身心投入到演奏中。出了名,邀约
在20世纪的100年中,有头有脸的钢琴家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他们或是一个时代的领军,或是某个流派的代言,再不就是某个作曲家作品的阐释专家。有神童的耀眼,有不老的传奇,也有归隐之后重出江湖的“第二春”。但格伦?古尔德与他们不同。他的影响游走于古典音乐领域的内外,而不仅仅是个出色的演奏家。他的许多传奇至今都是未解之谜。这种神秘感直到他逝世三四十年后的今天也依然未能消散。人们在收集和聆听他的唱片的同时,还不断述说着他的故事。《古尔德读本》问世之际,我们试图将这个孤独的七宝楼台拆开来,看看哪些神秘可以去惑。
作者 曹利群
【第一层:巴赫】
爱乐者初识古尔德,巴赫首先是绕不过去的话题。《彼得堡变奏曲》的演奏简直是颠覆,自此全世界的人才知道,原来巴赫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却又有迹可循。1955年第一次录制这张唱片,哥伦比亚的录音师惊呼,“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钢琴演奏,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巴赫,这绝对是创新。”在后来的访苏演出中,钢琴家阿什肯纳齐感慨说,“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演奏很多年,但他给我们的印象是全新的,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他那种铺排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不看只听,丝毫分辨不出左右手的变化。他的触键方式非常奇特:手指独立地按下键盘,而不把手指提起来,通过这种类似敲打的方式,让人感受他指尖的力度。对于作品的结构,古尔德将其看作是一个无始无终的音乐,没有真正的高潮也就没有真正的解决。古尔德诗意地说,这就像波德莱尔的情人们,“轻轻地落在,无拘无束的风之羽翼上”。媒体早已哗然,评价说,神奇小子征服了巴赫。
【第二层:专注】
许多人喜欢夜里工作,夜,可以让人更为专注。古尔德也喜欢夜的感觉。喜欢开夜车,夜里给朋友打电话,一打就是好长时间。每次和朋友回到家也是深夜。父母早已睡熟,古尔德开始弹琴,一边弹琴还一边大声唱歌,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直到后半夜两三点仍意犹未尽。担心打扰了古尔德的家人,朋友几次要离开,但都被古尔德劝阻,弹琴高歌继续,直到天色微明。
看过一段古尔德弹奏着李斯特改编的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古尔德把原来的速度放慢了近乎一倍,却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对,看他身体慢慢摇动,仿佛人已经融化在贝多芬的田园和维也纳的森林中,眼神的专注,情感的投射,跟我们在当下看到太多的“装”真真是南辕北辙。“难以想象身处一个没有音乐的世界会是怎样,我的世界远离那个烦嚣的世界。”古尔德如是说。
【第三层:打扮】
演奏会一举成名后,古尔德从一个不知名的加拿大偏远城市的小人物,一夜变成家喻户晓的明星。《生活》、《时尚》、《魅力》,他成了杂志的封面宠儿。采访、拍照、众人簇拥。他不会轻易让人摆布,但天生懂得面对镜头,在镜头面前十分放松,一会儿和摄影师谈笑,一会儿随意弹奏几下钢琴,拿捏的尺度很得体。古尔德不仅有才华,还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终年的长手套,标志性的长大衣,长围巾,这些都成了固定的装扮。他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自我形象的推销上,他很清楚,出镜的风度与频次有助于唱片的销量。他能够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和角色,在明星和艺术家之间的换位可以游刃有余。只是,无论作为钢琴演奏家还是杂志的明星,古尔德都显出他的真诚。演出前就安民告示,为了保护艺术家的手,演出后拒绝和观众握手。观众竟然也接受了。
他的打扮,他的着装风格,可以视为明星套路,但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内在的桎梏。一种内心的脆弱和没有安全感。和女友诀别的那个夏天,长岛的沙滩上,古尔德居然穿着厚厚的长大衣,还有配套的长围巾和鸭舌帽,两人在海边沉默地走着,无言的尴尬,那套反季节的着装难道不是把他的痛苦紧紧地封闭在内心吗?
【第四层:舞台与录音】
古尔德出名靠的是舞台演出,无论是纽约初露锋芒还是俄罗斯巡演,他都赢得了掌声一片。莫斯科首演,从半场不到半数观众,到中场休息人人奔走相告,下半场居然水泄不通。“巴赫可以这样演奏?这个家伙是个天才。”古尔德深谙音乐的穿透力,他可以将其发挥到极致,由此带给莫斯科观众全新的感受。他不会须臾逢迎观众的掌声,但乐于见到观众的兴高采烈,这可以让他全身心投入到演奏中。出了名,邀约渐多,烦恼也随之而来。巡回演出成了对古尔德的折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旅馆,不同的指挥家,不同的乐团,不同的曲目,还要使用陌生的钢琴,各种应酬与妥协,不得已的“被安排”彻底打乱了古尔德的本来生活节奏。他开始逃避、推托。其他钢琴家的巡回演出日志上都是美食美景,但古尔德的记忆里只有生病、疼痛、不开心。在舞台上,指挥和艺术家总有一个是主宰。青年艺术家和大牌指挥家的合作求之尚且不得,哪里还有人敢跟指挥叫板?但古尔德就是古尔德。与伯恩斯坦的唯一一次合作最终以指挥家的妥协告终。次日纽约的报纸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也是古尔德思考放弃舞台生涯的转折点。1964年4月10日,31岁的古尔德作了最后一场告别演出。他的艺术舞台由此转场。
退出舞台,退出观众的视线,古尔德其实并没有事先想好。早年的时候学过作曲,此时想重操旧业,又打算录音录像,还有写作,所有的事情都要摸索着做。“电台纪录片对我的吸引力在于,可以通过声音找到自己内心的本质。”包括唱片的录音,古尔德绝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不到最好的状态决不罢休。凡是不满意的地方,剪辑要一遍遍重新来过。和CBS的唱片录音也是一样,往往是夜里11点开始,一直录到凌晨四五点钟。哪怕技术的操作也要亲力亲为,而不是告诉录音师如何做。
他希望自己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