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课教师的现状（当年做代课教师的爸爸）

代课教师的现状（当年做代课教师的爸爸）爸爸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整个村庄都沸腾了，乡亲们都说妈妈有福气，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爸爸的苦读，换来了可喜的回报，1987年爸爸顺利地通过预选，七月再次走进考场，他当年竟然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院。我爸爸是1986年参加高考的，在1984年，爸爸读高一时，他就和妈妈订婚了，那时的订婚并不具有法律的约束力，只是爷爷象征性地拿了几百块钱的彩礼。作为一个农家的孩子，爸爸尽管很努力，但最终还是落榜了。那一年的七月中旬，奶奶和爷爷拉土垫地基，在推着平板车上坡时，被压住了脚，导致左脚粉碎性骨折，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考虑到家里的难处，爸爸决定不再复读了，就这样，他无可奈何地成了一个农民。1986年的11月18日，爸爸和妈妈结婚了，在第二年的三月，外公给爸爸介绍了一个代课教师的工作。也是在代课的过程中，不甘失败的爸爸，决定边教学边复习，到时再参加一次高考。妈妈说，爸爸每天吃过饭后，就在黄晕的油灯下做题，常常

口述：张孝枫

文：我是一片云

图：来自网络

关于父亲的故事，一部分是听我妈妈说的，一部分是我亲身经历的。

我爸爸是1986年参加高考的，在1984年，爸爸读高一时，他就和妈妈订婚了，那时的订婚并不具有法律的约束力，只是爷爷象征性地拿了几百块钱的彩礼。

作为一个农家的孩子，爸爸尽管很努力，但最终还是落榜了。那一年的七月中旬，奶奶和爷爷拉土垫地基，在推着平板车上坡时，被压住了脚，导致左脚粉碎性骨折，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考虑到家里的难处，爸爸决定不再复读了，就这样，他无可奈何地成了一个农民。

1986年的11月18日，爸爸和妈妈结婚了，在第二年的三月，外公给爸爸介绍了一个代课教师的工作。也是在代课的过程中，不甘失败的爸爸，决定边教学边复习，到时再参加一次高考。妈妈说，爸爸每天吃过饭后，就在黄晕的油灯下做题，常常学到晚上12点多才休息。

爸爸的苦读，换来了可喜的回报，1987年爸爸顺利地通过预选，七月再次走进考场，他当年竟然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院。

爸爸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整个村庄都沸腾了，乡亲们都说妈妈有福气，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妈妈是初中毕业，是一个纯粹的乡村女人，妈妈在为爸爸开心的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层隐忧。爸爸大学毕业后，就要吃商品粮了，他会变心吗？

爸爸去上大学的第四个月，妈妈生下了我。

听妈妈说，她平时省吃俭用，只为让爸爸在大学期间，不被别人鄙视。妈妈也经常给爸爸写信，希望他在那里能够吃好喝好睡好。起初，爸爸还偶尔回信，但从大二那年，妈妈写的信就犹如泥牛入海。

妈妈有些忧虑，但看着我渐渐长大，她的心也渐渐释然了。妈妈认为，哪怕有一天爸爸辜负了她，但绝对不会辜负她的孩子。

爸爸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县里的二中教书，爸爸对待教学认真负责，语言生动，条理清晰，举例充分恰当，对待学生严格要求，说话幽默风趣，深受大家的喜欢，他第二年就成了班主任。

但爸爸却很少回家，即便回家，也是独自住在东屋的偏房里。

妈妈意识到了危机，但她却无力改变这些。妈妈自卑着，也伤心着。外婆知道后，善良的老人劝妈妈，有孩子在，就安心过孩子的日子吧。

虽然爸爸和妈妈夫妻的名分还在，但从他毕业后，再也没有和妈妈同居过，实际上，爸爸已经抛弃了妈妈。

自从1992年开始，受打工潮的影响，村庄的人，在不断地离去，去他乡寻梦，和的妈妈同龄的一些妇女，大多到张家港和北京了，而妈妈为了我，只能默默地守候在村子里。

家里的农活基本由妈妈来完成，种麦、施肥、锄草、打药、收割、晾晒、入缸，她的辛劳，贯穿着整个流程。妈妈除了忙自己家的活之外，还要帮着日益年迈的爷爷奶奶。

在农村，一个妇女带一个孩子，那种日子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由于爸爸很少回家，周围的乡邻常常会有一些议论，说爸爸在县城又有了别的女人，妈妈听了只是叹息，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爷爷去县城找过爸爸几次，希望通过他的劝说，能够让爸爸回心转意，但爸爸却以“自己工作忙，和妈妈没有共同语言”等作为借口。

岁月的年轮在不觉中滑过了一环又一环，在1999年8月份的时候，已经做了教导主任的爸爸，忽然辞职，说是要去广州那边和一个朋友合伙开公司，爷爷和奶奶气得不行，放着铁饭碗不干，却偏偏要闯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但爸爸的想法已定，任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爸爸走了，妈妈的心房一下子空了下来，爸爸在离家几十里路的县城，妈妈无法拥有这个男人，如今，他到了千里之外，或许这个男人和她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在我的意识里，父亲算是长得比较儒雅的人，尤其是人到中年后，身上散发着男人成熟的魅力。不过，他平时话不多，性格比较温和，他从来没有打过我，甚至连大声呵斥我的时候也很少，因此，我认为他应该算是一位慈父。

偶尔回家的日子，爸爸会带着我去钓鱼，有时骑着自行车到附近的县城逛街，给我买一些好吃的东西。

至于爸爸为何如此绝情，我猜不透。

爸爸走的那天，妈妈哭了一个晚上，但她也是一个坚强的人，第二天一早，她就扛起铁锨走进田间，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好在我也比较懂事，成绩也很好，每年的家庭报告书，带给妈妈的都是骄傲和满足。

爸爸到广州后，和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至于效益如何，我们不知道，他只是在每年的春节之前，邮寄一些钱给家里。

爸爸只在2008年12月回来过一次，那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临别前，他给家里留下了三万元。

2008年，我考上了大学，那天，妈妈骑着电瓶车送我到镇上的车站。

但在和我分别的那一刻，我发现妈妈的泪水，一下子满了眼眶，或许她是怕我看到，会跟着伤心难过，马上举手擦拭，尽管动作十分细微，但那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车子开动了，妈妈依然站在原地，她当年疲惫的肖像，至今依然印在我的脑海里。

大学毕业后，我通过考试，顺利地进入镇政府工作，这样我离家近点，也便于常去看望妈妈。

2015年，我结婚了，爸爸没有回来，他给我转了八万元，并为我祝福。我们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但在2019年的6月，妈妈正在院子里晾晒小麦，爸爸却回来了，他瘦骨嶙峋，虚弱不堪。

当年爸爸任教的时候，体重基本在150斤上下，如今看上去连100斤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精气神。

妈妈给我打电话，我赶紧回了老家。我知道，爸爸生了重病。

那个晚上，我和爸爸第一次长谈，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他得了艾滋病。已经快三年了，之所以回家，是因为最近状态特别不好，他不想死在外地，只好回家了。

听爸爸这样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在我的概念里，艾滋病和那些肮脏龌龊的行为直接相关，像爸爸这种温文尔雅的素质男人，怎么可能会患上这种令人羞耻的病呢？

我和爸爸都瞒着妈妈，尽管爸爸不爱妈妈，但她却始终没有恨他，妈妈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命运。

爸爸回家42天后离开世界，在他人生最后的日子，他与妈妈朝夕相伴，爸爸离世的那天，是下午的三点，他躺在妈妈的怀里去世的。

当年，爸爸通过努力改变了命运，但命运的缰绳又将他紧紧缠住，让他无法脱身，最终他的人生以悲剧收尾。

如果当初爸爸只做一个农民，或者在学校一直教书，他的人生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呢？没有人知道答案。

在我和妈妈的世界里，爸爸曾来过，曾走过，又曾停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