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奶猫的故事（故事我是一只猫）
捡到一只小奶猫的故事（故事我是一只猫）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横着走的可能性估计不大，但也不至于被打趴下。 最后狩猎场都没了，空气也开始焦黑腥臭。 我不再喜欢这里，加上听多了昆仑的巍峨峰峦，听闻入了昆仑的奇珍异兽不少，活得也自在。
01
成年后我在西荒浪荡了五百年，看惯了白日的云，看惯了夜晚的星，也看惯了无数绿林在烈火中变成田园。
最后狩猎场都没了，空气也开始焦黑腥臭。
我不再喜欢这里，加上听多了昆仑的巍峨峰峦，听闻入了昆仑的奇珍异兽不少，活得也自在。
我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实力，觉得横着走的可能性估计不大，但也不至于被打趴下。
最后再看一眼西荒灰蒙蒙的天空，我决定去昆仑定居。
昆仑山下搬了两把板凳做登记的大概是新来的女弟子，长得水灵，就是有点呆。
她咬着笔杆，抬头纠结的问我：
“穷奇？哪个穷？哪个奇？”
旁边一只刚过了登记的长毛野鸡看了我一眼，鸟嘴凑到女弟子耳边，压低了尖细的声音：
“穷凶极恶的穷，极其穷凶极恶的奇。”
？？？朋友，语文过重修了吗？
我刚要一拍翅膀暴怒而起，一个青紫雷公嘴满脸毛的东西扯住我左半边翅膀，说，兄弟，别生气，咱们过来说。
他说话声音跟打雷似的，喷了我满脸吐沫星子，我本想和他拼命，后来听女弟子叫他雷震子师叔。
这名字有点熟悉，我想了想，参加过封神之战，还是个正经编制。
这青面獠牙的怪物跟我勾肩搭背，语重心长，说，兄弟，不是我说，凭你这实力，哪儿不是都能横着走？何必非要进昆仑呢？
我忍了半天响在耳边轰隆的闷雷，一摊爪子，说，你就说收不收吧。
雷震子解释说，不是不收，兄弟，实在是你凶名在外，昆仑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恶的人啊。
我说好，昆仑不收我，那我就去人间了，待我杀光人间界的好人，全都留下昆仑的大名。
反正我是鼎鼎大名的凶兽，我不要名声。也不要脸。
雷震子说，兄弟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
一边说，一边勾肩搭背拉着我进了昆仑结界。
我矜持的回过头，冲还在结界边等待考核的长毛野鸡比了个“耶”。
02
昆仑的日子与西荒差不了多少，吃吃喝喝无聊了打一架。掐下那只长毛鸟几根羽毛攒着做件羽裳，待以后送给我心爱的姑娘。
就是山下见过的那个女弟子，总是偷偷看我，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忍受着无时无刻的偷窥，偶尔问问自己，做没做好一场跨物种恋爱的准备。
当然没有！
于是我拦住她，凶神恶煞的问她想干嘛？她吸了吸口水，小心翼翼地说，穷奇我能摸摸你吗？
我炸起全身柔软长毛，甩了她一爪子。
老子是穷奇！天底下第一凶兽！
不是你们家养的猫崽子！！
女弟子星星眼对手指，说，不然我们交换啊？
你来昆仑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帮你，事成了我也不要报酬，你就让我摸一摸，好不好？
她说完趁着我愣怔的时候大着胆子伸出手撸了一把，满足得满脸痴笑。
“喂，穷奇？”
我久久没有反应，她推了我一把，“别是被我摸傻了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大不了我负责好啦……”
负责你妹啊！
我吸了吸鼻涕，细细打量她，丑死了，还呆，一点不像我的小青梅！
女弟子“咦”了一声，“你一只……凶兽，居然还有小青梅啊？”
怎地？老子又不是天生的凶兽！
03
我在西荒山呆了七百年，七百年还是一只小猫咪。
对了，猫咪是什么？
“笨蛋笨蛋！猫咪就是说得你啦！”
小女孩儿荡着树，柔韧深绿的枝条从我头顶飞过，忽然跳下来，激起一阵飞尘。
我滚了一圈，从她脚下把自己缩成一团，成功逃脱了被砸成一张饼的命运。
小女孩儿是三天前来到西荒山的，她叫我喊她山鬼。
山鬼说，我是只猫咪。
山鬼来的第一天，眼睛亮晶晶撸遍了我全身的毛。她说这叫撸猫。
我活了七百年，才知道我的物种原来是只猫。
“就是你和山下的猫咪都不同，它们背上都没有你这种丑得要死的翅膀架子……难怪你总是被欺负，原来是个畸形。”
山鬼说这话时眼睛很暗，声音很低，还掉了好几滴泪出来，说得我心里怪难受的。
末了她拍拍我的头，说，“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是我的猫咪了。我不嫌弃你。”
山鬼来的第二天，帮我赶走了一直霸占我洞府的青狼，救我于水深火热。
她说这就是互利互惠。
山鬼教我的人类处事原则第一条：人永远都是渴望着被需要的。
任何关系，只有存在利益才能长久。
我歪着头天真提问：“人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山鬼想了想，脸忽然红了，掩面骂了一声“不要脸”。
很多年后，当我终于可以笑着怼回去说小丫头你思想为何这么污浊时，教我懂得这些的山鬼已经不在了。
幸运的是现在那个总是渴望着被需要的人类小姑娘还赤着脚坐在我对面，皱着一张白嫩的小脸说我不吃生肉。
“生肉挺好吃的啊，”我啃了一口野猪蹄髈，“就是毛多了点。”
难得能捕到一头野猪呢。
“啊？那你快吃！”山鬼托腮，嘴里啃着根青草。
多棒啊，不抢我的肉还能给我打架抓痒痒。
04
山鬼病了。
“病”这个字，也是山鬼说与我的。
她开始吃不下东西，嗜睡，入夜便时常手脚痉挛，只几天，就瘦得脱了形。
山鬼曾说，人一旦有了些许算得上温情的东西，便食髓知味，再也离不开了。
她昏昏沉沉睡着的那几天，我隐隐明白。
平生第一次，我开始恐惧疾病，和随之而来的死亡。
我挤在她怀中，用柔软的毛蹭着她苍白的脸颊。
我听到她在半昏半醒间喃呢，她说，“盐……”
我找遍了西荒所有的妖，终于有一只能化形的妖精告诉我，“盐”是人类才有的一种东西。
想要救山鬼，就要找到“盐”。
想要找到“盐”，就要去人间。
平日里，山鬼常说，人类很可怕。可我望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心中便生出无限多的勇气。
我出西荒那日，天雷整整劈了三十六道，我扛着山鬼平时无聊鼓捣的避雷针，瑟瑟出了西荒山。
出山前我听说人间着实险恶，出山后我觉得其实人间也不错。
卖炊饼的武姓小哥会送我免费炊饼吃，花楼上的金姐姐请我吃茶，只是有个叫镇关西的家伙，不肯送几块肉给我就罢了，还拿长棍子赶我走，实在可恶。
我在人间集市上转了两圈，还是没能找到盐，不过倒是循着香味儿叼了一只叫“烧鸡”的东西回去。
山上一只狐狸精说，人间处处是美味，果然诚不欺我。
山鬼也很喜欢人间的东西，烧鸡就吃得很开心，还分了半只给我！
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盐，山鬼的病也渐渐好了。只是郑重警告我，人间很危险，特别特别特别危险！
说实话，我不信。
05
从那以后我经常偷溜去人间，寻摸些好吃的，还要防止被山鬼发现。
我从人间找回来的食物，山鬼也吃，但是吃得闷闷不乐。
每次知道我下山了，她总会拎着我的翅膀给我讲一大堆大道理，一定要我点头如捣蒜保证下次不去了才行。
终于明白我屡教不改后，山鬼十分惆怅。
她扯着我的耳朵，最后叹口气，安慰自己，算了，熊孩子都是有青春期的。
“不过傻猫，日后下山被人类捉了剥皮抽筋开膛破肚，可别想我去救你！”
怎么可能！人类都长得和山鬼可像了，都像山鬼那么好！
我傲娇的扬着下巴，四只小爪子扑腾了一阵，引得山鬼一阵叹气。
说是这么说，真正被人抓住要打杀炖汤的时候，我还是慌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下山，因为多拿了几条鱼，我失去了一向迅疾如风引以为傲的速度，被船上伙计抓在手里，要送到酒楼厨房炖汤！
我挣扎不过，四肢乱扑闭着眼一遍遍喊着山鬼的名字。
我们心意相通，山鬼总能救我于危难。
虽然是在山下，自然这一次也不例外。
山鬼小小矮矮的身体拖着长长的棍子赶过来时，我感动到嘴里的鱼都掉了，流下一连串感动的口水。
山鬼的背影很威风，表情却很悲伤。
我听到提着我的汉子发出一声大喊，丢下我就跑。
山鬼蹲下身摸摸我的头，她的手很凉，也很温柔。
“快回去吧。”
她说。
为什么让我回去，不一起回去吗？
野兽的直觉忽然让我没来由的心慌，我勾着山鬼的小腿，她轻轻踢开我，在我身边坐下来。
“小猫咪，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对不起啊，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了。”
我不明白山鬼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站起身，说，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的女孩儿被绑在柴堆上。
村镇上的所有人都围成一圈，声音纷纷杂杂。
“金翠莲，你还敢回来！”
“离她远点，她有病啊！小心以后你也长不高，嫁不出去！”
“快把她烧死！这个魔鬼！烧死她！”
“该死！点火！快点火！！”
纷乱噪声中，我听到山鬼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做错了什么呢？”
“你们不由分说，要将我嫁给武大，凭什么！”
“武大看不上我，上了姓潘的套，你们又要把我推给镇关西！”
“我没病！我就是疯子！就是魔鬼！我就是要杀了他们！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山鬼话声未落，天空中凭空几道响雷已经劈了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卖炊饼的小哥，请我喝茶的姐姐，城边卖肉的屠户……
只剩下漫天血红和被绑在柴堆上鲜血淋漓骨肉横飞的山鬼。
我的女孩儿全身焦黑，生出尖利的獠牙和漆黑的指甲。
我跳上柴堆，几道雷劈在我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麻痒。
疼疯了的痛苦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迅速拉长，长而有力的翅膀从背后生出，煽出飓风几道。
七百年，我终于成年。
我煽动翅膀严丝合缝挡在山鬼头顶，她枯焦的手摸了摸我柔软的腹部，眼中流出两道血泪。
06
“啊，最后你的小青梅死了是吧，那还……挺悲的……”
昆仑山脚，女弟子干笑两声，说，
“穷奇大爷，按理说呢，那个山鬼既死在天劫之下，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即便想为她报仇，你也不应该把整个镇子的人都吃了啊……”
她声音越说越小，听起来颇了解我吃人的辉煌历史，看来是补过课了。
我打个喷嚏，没反驳她，冷漠生出一双肋翅。
我飞出几里，听到雷震子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响彻整个昆仑：
“人不是它吃的。”
女弟子一愣，反驳道：“不可能啊，那整个镇子的人都是怎么没的？还有刚才他为什么不反驳？”
雷震子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小师妹一眼，神神秘秘的，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你知道吗？穷奇两个字，一直都有别的涵义。
后来雷震子找我喝了一顿酒，问我，她说你吃人，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什么呢？
说，山鬼已然成魔，整个镇子的人都是山鬼发疯杀的？
算了吧，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西荒背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计较个什么呢。
山鬼来西荒，也一定是想所有人好好地在幻境里各自生活。
偶尔会幻听山鬼叫了我的名字，不是小猫咪，而是穷奇。
穷极一生，求一个奇迹。
虽然，我知道，山鬼永远不会回来了。
07
酒喝了三斤二两，雷震子问我，你找到那姑娘了吗？
我没说话。
其实从我上昆仑山，见到那个女弟子，她眼中陌生的眼神，问我是谁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从此世间再没我的姑娘了。
山鬼说过，人间的情爱本就是这样。
爱不得，生离别，时间长了总是要有一人先忘。
剩下的，都会随着时间顺其自然。回到原本的轨迹。
我唯愿她今生无忧，安安稳稳。至于往生，那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忘了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