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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与遗迹最新全部章节在线阅读,湘西红楼黑营盘

余火与遗迹最新全部章节在线阅读,湘西红楼黑营盘真怪我当妹妹的多嘴 当初我就看她不顺眼 你却偏偏要讨。”张氏想起二嫂一些颇令人不满的往事 数落道:“二哥呀,来填房。有钱热 无钱冷 这算个什么夫妻?”张纪渠面黄肌瘦 眼窝深陷 已不能准确地判断来者。待终于借助声音和形象的综合分析明白是自己亲妹妹时 他槁木般的手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了 抓得很紧 似乎这就是一根救命草。他灰白的眼珠里 闪着恐惧的光 露出强烈求生的欲望。张氏用温和的目光安慰他,见屋子乱糟糟的 便唤丫头珍珍去找舅娘和莲莲回来。“算了 算......了。”张纪渠长叹着 “她们喜欢娼 就让、让她们娼去。我死在床上也不要她们管。”

余火与遗迹最新全部章节在线阅读,湘西红楼黑营盘(1)

阴历四月初七是大脚婆的二哥张纪渠五十大寿生辰。因二哥病势日渐加重 初四日 大脚婆便着急地喊了丫头珍珍带了些糕点补品前去探视。

笔架山上这座巨大的黑营盘院子是祖宗的遗产。在张氏父母手上时,也还算得是竿城里最常有豪化的一座府第。那时.陈青树在外做官二位老兄觉得把妹妹留在好上也是个荣耀 便将东边半爿腾出辟作陈府。两兄弟共住西宅并侍奉父母。不期二老相继归天 两兄弟从小吃惯了自来食,不过经年把祖宗留下的一点家业嫖赌逍遥贻尽。一座西宅 两兄弟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不几年就搞得景象狼狈,院中又隔了一堵破墙:大哥纪贵住后 二哥纪渠居前。

张氏走进二哥的前院时,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是:这是一栋朽腐发霉 被人遗弃了的古老宅院。一爿脱臼的门扇 倒在潮湿的泥地里 长着绿苔红菊.像腐烂的棺材盖。蜘蛛网一层又一层 遮挡了门框的一半。门房无人住守 窗户业已被盗。竹马鞭从门坎下蔓延进房里 洞穿了火砖地面。屋角隅处甚至钻出几支春笋尖硬惨白的犄角。院子里落叶盖了一层又一层。腐叶下活动着各种爬虫。走过时撩起的气味 使人觉得误入了古老的原始森林。

张纪渠的住处更是脏乱不堪。进门就有一股刺鼻的腥臭。旧家具上灰尘很厚。马桶摆在屋子正中。一个木脸盆里的水不知用了几个世纪 业已发黑发绿。当听到大黑麻布帐里有轻轻呻吟时 大脚婆才敢于肯定这屋子的主人尚且存在。

张纪渠面黄肌瘦 眼窝深陷 已不能准确地判断来者。待终于借助声音和形象的综合分析明白是自己亲妹妹时 他槁木般的手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了 抓得很紧 似乎这就是一根救命草。他灰白的眼珠里 闪着恐惧的光 露出强烈求生的欲望。

张氏用温和的目光安慰他,见屋子乱糟糟的 便唤丫头珍珍去找舅娘和莲莲回来。

“算了 算......了。”张纪渠长叹着 “她们喜欢娼 就让、让她们娼去。我死在床上也不要她们管。”

张氏想起二嫂一些颇令人不满的往事 数落道:“二哥呀,来填房。有钱热 无钱冷 这算个什么夫妻?”

真怪我当妹妹的多嘴 当初我就看她不顺眼 你却偏偏要讨。”

“老妹 你、你快莫提那些了。我、我是自作自受在命 我怨、怨不.....得谁。只是有一宗事儿....纪渠两眼直生死翻 不知是欲言又止 还是被一口痰卡住了,他没有说下去,张氏本想追问 但觉得这样未免太像是作临终嘱咐实在还早了些 便把话题扯到一边。纪渠也不再往下说,只是问起两个外甥的情况。虽张氏很是自谦 把两个崽子数落了一顿,但纪渠说:“他俩都是好样的 终归都比莲莲强。”还特意提到云祥学业长进 二回莲莲跟了他 总放得下心。他有意提起十六年前的那桩指腹为婚的旧事来 其实也就是刚才那个“未完成句”的诠释。对于这历史的戏谑似的契约 大脚婆从来没觉得必须为此担当责任;要是一切亦如当初 这对表兄妹的亲上亲倒也无可挑剔。可如今十六年时日过去 一切还可同日而语么?张氏故意把话题扯开 向大哥纪贵是否常来走动?纪渠一听心里便全明白,他气得浑身发抖 一言不发 只是眼鼓鼓瞪着黑帐顶发痴。恰恰这时 珍珍把莲莲找回来了 张氏忙借梯子下楼.主动去同侄女搭讪。

余火与遗迹最新全部章节在线阅读,湘西红楼黑营盘(2)

王月明油画,与文章内容无关,侵删。

莲莲这个十六岁的少女 有着一种说不明白的古怪性格,具有富家的高傲和穷人的倔犟 像一头冷艳的小母鹿。进来时 她发髻散乱 手里拿着一枝白色野蔷薇 见到张氏时的头句话便很带揶揄的尖刻:

“姑妈 你今儿怎么啦 是走错了门吧?”

“我莲莲的嘴呀真是没说的。”张氏也不同她计较 笑着解释道 “都怪你姑妈没本事 家里事情多一点 就忙得舞脚打手,一刻也抽不开身。本来今天又是忙 可我还是专一了。莲莲 再过三天 你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不是卅夜 不是闹元宵 我管它什么日子。”莲莲仍没句好话。

“莲莲 你总还是那么天口地口的。四月初七是你爹五十大寿。”

“做寿?哈哈哈哈。”莲莲并不为自己的健忘而自愧 反倒疯子般笑起来 “那都是有钱人家摆阔的事 跟我们没缘份。”

张氏听到这话 忍不住一阵伤心。这也是本情话。莲莲从小性情孤傲 嫂子邓氏在世时 对这独生女儿很是娇宠。如今看来倒是害了她 使她没有对贫苦的应变力。后娘的轻佻、冷漠 更使她的心理和性格渐见扭曲成畸形。

看着莲莲那调侃的神情和散漫不羁的样子 张氏很沉重地想:要是二哥真的一伸腿儿去了 她这样的脾气将来又如何在后娘的手下过日子呢?

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只有找些无油无盐套子话安慰她 且留下些散碎银子。

四月初七 张纪渠仍旧是老样子 倒在床上起不得身。大脚婆只好让杨管家把预订的十桌酒席退了 只留一桌让王快刀做好后 派人送到西府去。陈青树、张氏亲去作过探视 并让丫头长年挑去两大担寿礼 计有纺绸一疋 溪河布一疋 二毛皮袍一件 大白米两百斤 银一百两 嘉湖细点四盒 长寿面一挂。

云祥、云泉两弟兄也被喊去看望二舅 在纪渠床前磕头问安。

二舅见了外甥 显得少有的激动 抖抖地拉着二人的手。

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 二舅对云祥更为关切。

他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云祥 嘴里喃嚅着:“云祥 你、你都快长成个大人家了。好快啊 记得那一年你娘才怀你 我 我就跟她打赌说是个男胎。果就没错。那时你舅娘怀了莲莲。你娘就跟我商量过打亲家 若生个一儿一女 那就是亲上亲....咳咳咳...好快哟 你们为大了.舅舅我也老了,好日子是你们的了。你们年轻 长进,是这个。”他举起了拇指,尔后又举了举小指头,“你二舅是这个,咳咳....你们莫学我..你二舅....这辈子不值得的。”

他说到这里 鼻子一酸 就嚎哭起来。

云泉在旁边一直没作声。他之所以愿到西府来 主要不是为的二舅 而是想来探一探大舅的儿子一一他的表哥张胜林的情形。

他骑着他的小白马去追寻锣鼓和弦琴已近半年了 他如今是否找到了那个值得为之在日头和月光下像阳雀那样啼血歌唱的人儿了呢?今天 他雪白的马儿正栖歇在哪一湾流水边.哪一片白云里?

遗憾的是 他没有寻到表哥的点滴信息 却在这病榻前饱尝了恐惧的煎熬。老人呓语般的忏悔 枯瘦憔悴的面容 屋里惨淡凄切的气氛 都预示着死亡的逼近。

他还能极清晰地记得那个一根青溜溜的独辫子 穿绿色长褂 手摇一把绘有松竹梅折纸扇的二舅风流倜傥的形象一一就像那位骑白马的表哥一样一一那么年轻、那么飘逸俊秀 曾几何时 却须把他同死神和地狱联系在一起了。

“二舅就要死了 我也会这样死去的。”

云泉似乎受了传染 舅父把那可怕的症候“过”给自己了。

他赶紧把气憋住 像在河里扎猛字一样;但他却不能呼吸了,气憋得慌 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赶紧把手从二舅冰凉的手板里抽开。

“云祥…...云泉,你们莫丢下舅舅啊!”老人眼窝里闪灼着恐惧 “莫丢下我...我不会死的 再吃两副药.....药 你们快些给我药、药……”

莲莲走过来:“爹 药...你是才吃过的。”

“杂种!你、你是要害、害死我么?”他眼里突然露出恶狠的光,“你,你们都巴望着我早死么?”

莲莲无法 只好去火炉上取了药罐。药水业已榨尽 只倾出些药渣子来一一但就是这一点点药渣子 也被老人狼吞虎咽地嚼碎咽了下去。

云泉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人对死亡的恐惧 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 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纪轻轻的云泉 在这一瞬间开始学习反省自己的过去了。

他想:如果我就要死去 那才叫划不来呢!我孤独地活在这闹鬼的黑营盘里 什么也没经历过 真正是一无所有。二舅虽甚可怜 但他到底已经走过五十个春秋 酸甜苦辣都尝过。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他简直想哭。断断续续来了些客人 见他痴痴呆呆的 以为他又犯傻病了 不敢沾惹他。

他也乐得清闲 像个小大人一样。他坐在一个角隅里 冷静地审视这酒席宴上的匆匆过客、芸芸众生。客人中间有他的大舅:一个同二舅截然相反的体形 壮实得像一头棕熊的汉子。他只同父亲说了一阵话就走了。他并不关心那个将死的亲弟弟。

堂舅张纪敏也来了一一这个穷老头子好像发了点小小的财 穿着件同他的形体极不相谐的大绸布。他总是衫子 秃秃的小脑袋 和善的眼睛,一副腼腆的笑这样的。他不喜欢他的二舅妈和他的莲姐姐。

二舅妈谢氏有点忸怩作态。年纪已不轻了 却煞贴得很是妖冶,走过时 总浪起一股刺鼻的脂粉气。

莲姐姐则太不假修饰 而且性情孤傲 出语尖刻。

他是来寻表哥张胜林的 却没能见着那匹摇着项铃 披了土花布的小白马 一整天都觉得很不快活 勉强应付 如坐针毡。

到后来 正街上的厨师王快刀来了。

几个伙计用红漆抬盒送了一桌鸡鸭鱼肉来。客人们就在堂屋里吃喝扯谈。二舅挂名过五十大寿 却一直睡在黑麻布帐子里头,酒菜未沾一一不难想见 这该是多么尴尬,多么凄清.多么不言利的寿筵啊!

黑营盘里的日子 有如这乏味的筵席 令人烦闷窒息地延续着。

也许这样的一潭死水须得不时来一些强烈的刺激,才会抵起一阵微澜 但人们对这些凭空而降的刺激又怀着芥蒂 怀着惴惴不安。因为每一番刺激 很可能就是一次持久的灾难。

果然不出所料 这单调的平衡 不久就被一桩事情彻底给打破了。

十天后的一个黄昏 大脚婆正在经堂里打坐 为家族的兴盛祈祷,突然听得外头天井里有人喊“大娘” 声音很轻很急。

她从蒲团上爬起来 打开门闩 撩起帘子 见是神情慌乱的寥妈。廖妈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把她的脸嘀咕成了猪肝色。

“你可是看真确了?”她急急问。

“千真万确。”廖妈还没平息,“自打上回大娘交待过后 我把那事一直放在心上了。还专门放了几个眼线 时时留神。先头吃过夜饭 田姨就跑来报我 我那时正在收拾碗筷。”

“哪个田姨?”

“就是西府来帮工的田姨呀!那时 我正在收拾碗筷 她跑来报我 瞄见一个长头发女人 先躲在院子后那兜大枫香树后头 一眨眼就不见了。过去看时 靠蛇洞的院墙原来有一孔缺槽 墙里头的草像被人踩过。”

“是哪个?她可看真确了?”张氏把提问进一步引向明朗化 “是不是那个骚婆娘?”

“天已见黑,她没看真确。不过 我过后到厨房里外看了看.倒真的没见到马玉香的影子。”

“骚狗娘 做的好事!”

大脚婆浑身发抖。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去找她男人。男人却没见影子。

担心挨久了误事.忙让人把杨管家喊来。杨老头闻讯忙去召集了七八个粗大长年汉子,备好了套索、大根和羊油火把。

小心翼翼地开了后院门的牛尾锁 蹑手蹑脚往荒败院子里的黑楼子摸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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