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读的纸质书(读书特殊年代一本为我私人定制的苦菜花手抄本)
值得读的纸质书(读书特殊年代一本为我私人定制的苦菜花手抄本)说是景物描写,也并不完全准确,她还抄有一段关于杏莉母亲的描写:她,三十几岁的人,白皙的鸭蛋形脸儿,还红晕晕的很有光采,细眯眯的眼睛在说明她是个好看而多情的女人。她走在门槛外,黑暗中略停一霎,那淡淡的细长眉毛猛耸了几下,小嘴两边皱起纹褶,可是当她迈进门里站在灯光下时,随着这一步,她的眉毛展开了,嘴角上的细皱纹变成了微笑,但,象有苦味的东西衔在口里似的,这笑显得不自然。另有一段,有小说中人物杏莉与德强的名字,但她把这两个名字空了下来,引人遐思:晚上,下弦月挂在树梢上,银白色的幽静月光,透过窗户射进屋里来。那窗户玻璃上的冰花雪纹,宛如一块用银丝刺绣成的碎花手帕,显得格外好看。xx和xx 都用手扶着窗台,向院子里望着。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有条用砖头砌起来睡两三个人的炕,炕前有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有盏带罩的洋油灯,桌前放着两把方凳。显然,这是他俩常在一起温习功课的地方。这个“他俩”,会是谁呢?苦
苦菜开花黄又黄▓ 汝水清凉
冯德英先生著有长篇小说《苦菜花》《山菊花》《迎春花》等,但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苦菜花》。记不清楚是什么缘故,母亲从河东一亲戚家带回了这本小说,让我看,但说是一个星期后必须归还。
这个版本,似乎较早,当年读时,哪有封面?
我读的自然是如饥似渴,囫囵吞枣,废寝忘食,也记住了大概的故事情节。父亲说,这部小说里的景物描写比较多,也可留意一下。我只顾快速浏览,无暇他顾。但看完之后,就记着给她分享。她在我座位后面,我悄悄给她,生怕被其他同学看到,笑话我们,还很神秘地对她说,景物描写来不及细读了,真是太匆忙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自然是要遵守承诺,我把书从她那里要回来,母亲就托人把书归还给亲戚家了。这事情也就似乎到此结束了。但令我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她居然把这部小说中自己认为重要的关于景物的描写几乎都抄写了下来,并不厚的本子,细细的铅笔,足足有好几本呢。这些本子,正反面,都是密麻麻麻的字,她悄悄地给我说,你拿去看吧,不要急着归还给我。我如获至宝,细细品读:“春天,大地从冬寒里苏醒复活过来,被人们砍割过陈旧了的草木楂上,又野性茁壮地抽出了嫩芽。不用人工修培,它们就在风吹雨浇和阳光的抚照下,生长起来。这时,遍野是望不到边的绿海,衬托着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种种野花卉,一阵潮润的微风吹来,那浓郁的花粉青草气息,直向人心里钻。无论谁,都会把嘴张大,深深地向里呼吸,象痛饮甘露似的感到陶醉、清爽。”又有一段,仍旧精彩:天晴了。雨后的早晨分外爽快。大地散发出潮润清凉的气息。太阳出来了,照耀着一片新生气象。那座座的山峰被雨水浴洗过后,搽着层淡淡的朝霞,矗立在蓝得象海洋一样的天空中,显得格外庄严和秀丽;有几只苍鹰,回绕着山顶,翅子一动不动,上面象有根看不见的线吊着它们似的,缓缓地悠闲自得地翱翔着。而山根下那条河,雨水冲着泥沙,后浪推着前浪,正在急急忙忙地向“东”奔流。
苦菜啊。
她后来对我说,这山,我就当作是我们常看到的北首山,而河流就是北河了,也叫汝河,小说中是向“西”奔流,我改成向东流了。还有一段,我曾抄在了周记本里,语文老师还问过我从哪里摘抄的呢。不过,我也把原文中的“西山顶”换成“伏牛山”了:太阳象个被水蒸气迷惘着的火球,离西面的伏牛山只有一杆子高了。淡紫色残散的夕阳光,无力地铺在雪面上。那冻硬的雪面反射出柔弱阴冷的青光。成群的雁队,摆成人字形,咕咕呱呱地叫着,逆着朔风,向北方飞去。风可真大,掀起一层细沙般的雪粒,摔打到光秃秃的枝干丫杈的大树上,白冰条似的树枝,发出欲折的呼求的哀鸣。只有那苍郁的松树上,虽然结满冰雪,但松针抖掉雪粒,露出葱翠的锋芒,无论多大的严寒,也冻不死它坚韧旺盛的生命。
苦菜一种?
说是景物描写,也并不完全准确,她还抄有一段关于杏莉母亲的描写:她,三十几岁的人,白皙的鸭蛋形脸儿,还红晕晕的很有光采,细眯眯的眼睛在说明她是个好看而多情的女人。她走在门槛外,黑暗中略停一霎,那淡淡的细长眉毛猛耸了几下,小嘴两边皱起纹褶,可是当她迈进门里站在灯光下时,随着这一步,她的眉毛展开了,嘴角上的细皱纹变成了微笑,但,象有苦味的东西衔在口里似的,这笑显得不自然。另有一段,有小说中人物杏莉与德强的名字,但她把这两个名字空了下来,引人遐思:晚上,下弦月挂在树梢上,银白色的幽静月光,透过窗户射进屋里来。那窗户玻璃上的冰花雪纹,宛如一块用银丝刺绣成的碎花手帕,显得格外好看。xx和xx 都用手扶着窗台,向院子里望着。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有条用砖头砌起来睡两三个人的炕,炕前有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有盏带罩的洋油灯,桌前放着两把方凳。显然,这是他俩常在一起温习功课的地方。这个“他俩”,会是谁呢?
这是苦菜?
已经到古城去读高中了。一个月才能从学校回家一次,要带粮食。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后面,过了北水闸,沿着许南公路,到了遵化,就要上沙河大堤,经过蒲楼,会歇息一下。望着河堤下似乎已经荒芜的蒲楼学校校园,会说起彼此父母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肚子饿得几乎无法站立的艰危岁月,会提起她抄写《苦菜花》的事情。她说,抄《苦菜花》的时候,她外婆家还拥挤住在村子寨墙下面的小房子里,那个时候哪里有电灯?是用的煤油灯呢。此后已经读大学了,暑假漫长,夏夜与她闲聊,当时她外婆家已经搬回草门楼了。草门楼是她外婆家的大宅院,解放后被征用做村子里的学校了。又说起《苦菜花》,她说,小说的主人公冯仁义一家人苦,却革命,但杏莉的妈妈难道不苦?不也是一朵受尽蹂躏的苦菜花?
苦菜花开。
苦菜开花黄又黄,你我情深意又长。吃苦受罪心里甜,苦菜花儿万年香。偏僻小村,深宅大院,灯火一盏,两人对坐闲聊,猛然说起冯德英先生笔下王柬之、宫少尼、吕锡铅这些小学老师都是所谓的汉奸特务,真是感慨万千,不胜唏嘘。冯德英先生迄今仍健在,也已经86岁高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