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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教师主动为学校做事的事迹(润物好雨细无声)

小学教师主动为学校做事的事迹(润物好雨细无声)我姐二年级时被诬写反动标语,成了现行反革命。十岁的小孩,被关在了学校整整一个月。我姐回来后,爸妈问及她的情况,姐说:葛校长带几个年幼的学生回家睡,被关的几个“小反革命”,每天早晚都有馒头吃,也常吃肉包,很快活。我姐已年过花甲,几天前我再次问及此事,姐深情回顾:葛校长人真好,在那个年代能这样做,很不容易。政治潮流中,不做弄潮儿,且要守住底线,并非易事。当年的葛美玲校长确是有担当、有智慧的。那时,从一年级到初二,每个年级都有一两个“现行反革命”,每当开全校大会,按上头的要求,这几个“小反革命”都得站起来示众,而葛校长主持的大会,只是让他们报一下到,简单地问两句有没有认真上课打架淘气什么的,她尽量不难为孩子,因为她知道:孩子幼小的心灵伤不起。一我的小学阶段,正值“文革”。在那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年代,最能看出做人的成色。印象中,母校有教师二十位左右,除了解放前做过校长的算术老师田世安已年过花甲,大

近期专程去我的母校——海安市李堡镇中心小学,参观了新建的“李堡小学校史馆”。

紧凑的布局、柔和的灯光、优美的文字、海量的照片以及随时可查看的视频资料,让人对这所百年小学的认识与感受鲜活而丰满。

从1971年2月到1978年7月,我在这里完成了小学和初中学业。因为是我的母校,她的前世今生、沧桑巨变、人员更替、新旧故事,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我在想:1524年的存性社学、1816年的赤岸社学与现今的李堡小学,是否有存续的脉络?明末清初的戏剧家、美学家李渔少年时曾客居李堡经年,其所受教育是否纯为私塾?与此类社学有无瓜葛?李堡宿儒潘斅安,原为北平女子师范教授、如皋师范第一任校长,其回乡办学有无更翔实的记载……

望着一帧帧发黄的照片,凝视着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关于我少年时的老师们的记忆徐徐醒来……

我的小学阶段,正值“文革”。在那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年代,最能看出做人的成色。印象中,母校有教师二十位左右,除了解放前做过校长的算术老师田世安已年过花甲,大都在四十岁上下。

一个万人小镇,难免有家长里短、是是非非的,况且特殊年代,小镇也涌现出不少狂热激进分子,但母校的教职工群体不为所动。在小镇人的心目中,母校的老师朴实敦厚,为谦谦君子。

政治潮流中,不做弄潮儿,且要守住底线,并非易事。当年的葛美玲校长确是有担当、有智慧的。那时,从一年级到初二,每个年级都有一两个“现行反革命”,每当开全校大会,按上头的要求,这几个“小反革命”都得站起来示众,而葛校长主持的大会,只是让他们报一下到,简单地问两句有没有认真上课打架淘气什么的,她尽量不难为孩子,因为她知道:孩子幼小的心灵伤不起。

我姐二年级时被诬写反动标语,成了现行反革命。十岁的小孩,被关在了学校整整一个月。我姐回来后,爸妈问及她的情况,姐说:葛校长带几个年幼的学生回家睡,被关的几个“小反革命”,每天早晚都有馒头吃,也常吃肉包,很快活。我姐已年过花甲,几天前我再次问及此事,姐深情回顾:葛校长人真好,在那个年代能这样做,很不容易。

葛校长个头不高,嗓音也不洪亮,架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她说话极有条理,处变不惊,为人谦和,却又能不怒自威。她主教政治也兼及其他,她带队下乡劳动,也时常找令班主任头痛的调皮生谈话。她似乎没有生活,只有工作,她不经意表现出的,是师表,是身教,是树人先立德的某种气质或风范。一次,她正给我们上课,一位老先生伸头向教室里探了探,葛校长赶紧跑出教室。不一会儿,她回到教室,很兴奋地告诉我们:老先生是如皋师范的,是她的老师。她其实还告诉了我们:尊师爱生,教育之本。

我五年级和初中时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汤瑞玲。汤老师心地善良,教学能力强,有些强势。她或许忽视了青春期孩子的叛逆,爱跟学生较真,而我正是时常跟她唱反调、斗嘴的尖子生,让她又爱又恨。一次,数学老师周庆钟给我们上英语课,我不遵守纪律,一向和蔼可亲从不批评学生的周老师,知道我常跟汤老师抬杠,对我没客气,他说了一句其实很触动我的话“:一个人要时常且善于解剖自己!”

肯定是因为我常跟汤老师抬杠,一个初秋的下午,葛校长叫上我,让我跟她和向阳老师去办事。一路上,他俩聊着学校的琐事,好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回来时,天空布满晚霞,连水面都是红的,很美。而葛校长、向老师终究没跟我谈心,更说不上批评,只是分手时,他俩对我笑了笑。几天后,葛校长通知我去参加李堡区初中作文大赛,我知道我的调皮劲让班主任伤透了脑筋。我得了第二名,后来又获得全海安第三名,被保送到海安中学。葛校长径直到班上宣布了这个消息,而那天我又无故旷课。同学袁荣亮告诉我,葛校长叹息:这小孩真散漫。

屡屡跟汤老师抬杠,周老师的“自我解剖”一说,葛向二位一次神秘的不言之教,在我的人生记忆中印象很深刻,这些似乎预示了我人生道路的曲折及自省修身的重要,也可看出当年老师们的赤诚与用心良苦。

小学教师主动为学校做事的事迹(润物好雨细无声)(1)

当年母校的老师,基本上都是中师毕业。所以,他们文理兼擅,各科通吃。如教导主任向阳老师教物理兼教化学,周庆钟老师教数学兼教英语,周文蔚老师教数学兼教音乐,宋诚仪老师教语文兼教美术。

“文革”时,教育闹革命,全国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普遍被打乱。李堡小学虽然也受影响,但基本的教学活动并未荒废。我上小学一年级时,适逢学校房屋整修,母校便租借李堡渔网厂上课,我们就在那儿学的汉语拼音。教汉语拼音的冯华珠老师很慈祥,总是笑眯眯的,哪怕是在批评学生的时候。冯老师教学很干练,加上她的慈爱之心,她对学生的教化之功,犹如春风化雨。冯老师是文教世家,她妹妹冯华珍长期担任母校的校长,有着很强的教学和领导能力。冯校长教学有方,也教子有方,在她的治理之下,母校成绩斐然。

那时的几位女教师,真有教师的样儿,沉稳持重,和气典雅,像景宏娟老师、许国芳老师、何语芳老师,她们似乎在给小镇上的女性们确立文明风范,也赢得了小镇市民们发自内心的尊敬。但我四年级时的班主任老师,却是另一种气质另一种范儿。她叫王国美,那时才二十出头,长得青春靓丽,她会跳舞,她教语文,她教会了我们对于美好人生的向往。她那时把高年级同学的作文给我们看,当她觉得谁写得比范文好时,会毫不吝惜地给予表扬。她发现我写诗,一次,便拿到办公室给所有老师展示,当有老师提出疑义,她据理力争便让我当场写。当然,她也常批评我,用她那美丽的眼神,这种眼神很受用,所以,这种批评很见效。她的眼神,一直是我人生的某种指引。

还有一位米舒桂老师,有点凶,但却并不可怕,她或许属于那种直性子的人。那时,学校食堂边有一棵硕大的老杏树,每当挂果,小孩们就盼啊盼啊,盼到六月中下旬,像过节一样,全校的学生每人都能分到五六个又大又甜的杏子。二年级时,米老师给大家分杏子。

杏子用搪瓷脸盆盛着,她让同学们按次序上讲台自己领。杏子有大有小有好有孬,怎么领?领完了杏子,大家快乐地享用,短暂的快乐后,却是一堂终身受益的课:米老师用孔融让梨的故事,启发教育大家,领杏子及今后做人应有礼让。

说到李堡小学,不能不提向阳老师。向家在小镇上是个大户人家,而低调似乎是向家人的个性。因此,向老师走起路来,总是低着头目不斜视,很少见他在路边跟谁聊天跟谁待一起。向老师擅书法,总管学校教务,同时兼两个班的物理化学课程。向老师是不苟言笑的人,当他巧妙地把俚俗土语用于理化讲解时,教室里也时有笑声迸发,他劝阻调皮学生,往往以语重心长的祈使语“宝宝哎——”开头,能从表情冷峻的向老师嘴里得到这么一句,这让被教育的同学觉得受宠,殊为难得。

还有郭建岗老师也不能不提。我印象里,他只在二年级时教过我音乐,而一堂《万泉河水》音乐课,我印象特深刻,因为那是六月底的下午,我口渴得要命。郭老师是靖江人,与学生们很亲和,他很会演戏,常被借到镇文艺宣传队,他演的大多是反派和小人物,但很出彩。他教高年级的数学,等我到了高年级,他已调走。他有一位学生,夏天经常待在丁字街口国营商店大门的角落卖棒冰,他叫冯元。1971年夏天某日中午,冯元从轮船码头处下水游泳,结果溺水。郭老师在与他当年的学生微信私聊时,常谈及此事:“提起冯元一事,我眼睛又发酸了。那一幕又浮现在我脑海中,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天我午睡时突然被‘冯元出事啦’的叫喊惊醒,我迅即穿着拖鞋拼命往丁堡河狂奔。问清出事地点后,即跳下河去,一个猛子扎下去,终于触摸到冯元的身体,我把冯元顶在头上拼命往上蹿……最终抢救无效,一个活蹦乱跳的数学课代表走了。当我擦眼泪时,才发现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掉到河里了。”悠悠五十多年过去,人世几回伤往事,天地不亲,但其间却有真情大爱充沛。

我曾感叹,我年轻时,没有谁在读书学问上对我有过大的影响。但我仔细想想,当年的那些教师,远远算不上勤学不倦、学识渊博,教师,对于他们,或许仅仅是一种职业,但他们的心也真,他们的情也深,他们的爱也纯,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为我们确立了立身的根本,并时时告诫我们:大富大贵不最重要。

1970年至1971年,李堡小学一台全版京剧《沙家浜》成功演出,轰动了海安。此演出团体中的罗星、许亚明同学,因此被专业剧团选中,日后成了专业的文艺工作者。

1975年,李堡小学文艺宣传队,又精彩演出了京剧《杜鹃山》选场,姜慧兰同学因此被专业剧团选中,成了安徽花旦名角。

20世纪70年代,母校的文艺演出,在小镇上、在县里,总是精彩纷呈,颇受欢迎,小品《东郭先生和狼》、舞蹈《大寨亚克西》等节目,至今让人津津乐道。这些成绩的取得,葛美玲校长、郭建岗老师、周文蔚老师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周老师教的是数学,因他擅长手风琴、小提琴,所以又兼教音乐。周老师是位颇有喜感的人,他想严肃,这反倒让他喜感更重,他其实很好亲近,历届学生都爱背后拿他寻开心。上课时,若他发现谁开小差甚至捣蛋,他会装模作样边念书边靠近你,趁你正得意时,用空心纸卷,猛地在你脑袋上一击,课堂气氛因此便活跃一番。周老师会作曲会写曲艺及小品,他是文艺宣传队的组织者和灵魂。他还成立了乐器兴趣小组,利用节假日和课余时间,义务为学生服务。可惜,那时的家长和学生并不看重,不像现在,花钱和工夫四处求师。

葛美玲校长,其实是位有创见、能包容,又具有很强执行力的校长,除了校园文艺搞得有声有色,体育项目也没松懈,尤其乒乓球,更是母校校史上浓重的一笔。20世纪70年代,缪鸿儒老师开始了乒乓球培训的启蒙,1975年,母校调入现海安乒协的总教练盛忠华任初二数学及理化教师兼乒乓教练,并主抓乒乓球队的训练。盛老师不负厚望,为李堡小学培养了一大批乒乓高手,他们先后获得南通市少年男女单打冠军、江苏省少年女团亚军、江苏省少年团体第三名、江苏省男双第六名、江苏省女单第四名……

诸多成绩的取得,受到上级部门的重视,李堡小学被确立成了海安乒乓球训练基地、省乒乓球传统项目学校,获得荣誉无数。20世纪70年代,经济困难,南通行署赵专员看了学生们的训练,当即提议拨款六千元给予褒奖,学校赶紧用此奖金,把破败不堪的大门拆掉重建,后又利用奖励资金建成了乒乓球馆,乒乓球让母校当时和日后,在赛场、在门面上,扬眉吐气了一把。至今全海安的乒乓好手,仍有三分之一强出自李堡小学,李堡小学成了南通市的乒乓球名校。

记得那时,母校经常搞书法绘画展览,因为李堡轧花厂和街道参与学校的管理,书画展搞到了街道的宣传橱窗里,这无疑促进了学生们对于书画的兴趣。我们曾亲眼观看语文老师宋诚仪在操场边和大门内的山墙上,画出了巨幅油画,我那时尚属低年级学生,通过较长时间的观摩,悄悄学到了绘画技巧。

在那种艰难时世,母校的教育能如此全面,其观念和实践……实属难能可贵。

时光匆匆,转眼,半个世纪过去。如今的母校亮丽气派,而当年我的老师们,则垂垂老矣,曾经干练儒雅的周庆钟老师正患阿尔兹海默症,他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再记起。亲爱的葛美玲校长、汤瑞玲老师、向阳老师、宋诚仪老师、米舒桂老师、许国芳老师也永远离开了我们。

像那彩色的花瓣,一片一片,寄来赤诚的怀念,是写给老师的问候,是送来优秀的答卷,片片花瓣在春风中倾吐芬芳,回答老师,回答老师……

(作者:汪旭)

来源: 教育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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