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父子先后殒命,主帅父子先后殒命
主帅父子先后殒命,主帅父子先后殒命反复权衡之下,克拉苏命令全军保持队形向前移动,却突然再次听到那奇诡阴鸷的鼓声,狂呼乱叫的帕提亚士兵随之大群出现,他们大多身作西徐亚式装扮,额前一束长发随风飘动,犹如鬼魅一般。帕提亚骑手用长矛举着小克拉苏的首级,来到罗马阵前,大声称赞小克拉苏的勇武,数落克拉苏的怯懦,此刻任凭克拉苏如何强忍悲痛鼓励士兵,罗马人的士气都不可避免地大为波动。罗马大军最好的骑兵已然全军覆灭,最英勇的将领已然身死,还有什么能阻止敌军?小克拉苏的主动进攻虽然以覆灭告终,却也迫使大批帕提亚军队回援,克拉苏中军压力锐减,得以重新整顿部队,收缩到附近斜坡上,依靠山势继续抵抗。此时却有信使从前方疾驰而来,报告小克拉苏情况危急,亟需支援,克拉苏进退两难,他怎能放弃儿子和侧翼部队?但此时中军本身情况也绝非安全,一旦调集部队脱离方阵出击,只是向帕提亚人奉送战果而已。小克拉苏只能依靠幸存下来的高卢骑兵,这些曾在恺撒帐下征战的虎贲之士冒
小克拉苏亲率高卢骑兵直扑帕提亚人,骑射手当场“溃退”,高卢骑兵穷追不止,弓箭手与重装步兵紧随其后,直至发现原先的手下败将突然转身反击,而更多的帕提亚军队从四面涌出,这才明白原来是中了圈套。令罗马人最为惊诧的则是帕提亚重装骑兵的出现,这批“铁人”一旦出现在战场,便完全压住了阵脚,骑射手以重装骑兵为依托,来回驰骋,一边扬尘一边射击。
卡莱之战,帕提亚重骑兵及骑射手围歼罗马军团。
高卢骑兵目不能视,陷入混乱,又毫无铠甲保护,纷纷中箭坠马,小克拉苏催促后来赶到的步兵出击,争取形成短兵相接局面。但步兵们匆忙赶来,在帕提亚箭雨沐浴下已然受创颇重,不少人夸张地声称他们的手脚被射穿,甚至被弓箭钉在盾牌和地面上,眼下既不能走动也无法应战。
卡莱之战中,被帕提亚骑射手射成刺猬的罗马步兵。
小克拉苏只能依靠幸存下来的高卢骑兵,这些曾在恺撒帐下征战的虎贲之士冒着箭雨直冲帕提亚重装骑兵,迫近后展开激烈近战,高卢人甚至以握持矛尖拽人下马和刺穿马腹同归于尽的非常手段攻击敌军,但这些无甲轻骑的短矛与长剑终究不能与帕提亚铁骑的长矛相提并论,最终,高卢勇士不得不带着身负重伤的小克拉苏含恨撤退。
小克拉苏的残余部队退守一座小丘,重装步兵在外依旧将大盾紧密相连,试图以此抵挡帕提亚弓箭,但小丘上的骑兵与弓箭手却暴露在箭雨之下,哀嚎声不绝于耳,受创的战马哀号狂奔,不时冲乱己方队形。重装步兵激斗已久,体力大为下降,队形也渐次松散下去,加之弓箭杀伤严重,抵抗越发微弱。小克拉苏不甘被俘受辱,命令他的执盾人杀死主人。此后不久,帕提亚重装骑兵最终以长矛冲锋冲破了千疮百孔的罗马防线,小克拉苏一翼毁灭殆尽。
罗马步兵军团的龟甲阵防御。
小克拉苏的主动进攻虽然以覆灭告终,却也迫使大批帕提亚军队回援,克拉苏中军压力锐减,得以重新整顿部队,收缩到附近斜坡上,依靠山势继续抵抗。此时却有信使从前方疾驰而来,报告小克拉苏情况危急,亟需支援,克拉苏进退两难,他怎能放弃儿子和侧翼部队?但此时中军本身情况也绝非安全,一旦调集部队脱离方阵出击,只是向帕提亚人奉送战果而已。
反复权衡之下,克拉苏命令全军保持队形向前移动,却突然再次听到那奇诡阴鸷的鼓声,狂呼乱叫的帕提亚士兵随之大群出现,他们大多身作西徐亚式装扮,额前一束长发随风飘动,犹如鬼魅一般。帕提亚骑手用长矛举着小克拉苏的首级,来到罗马阵前,大声称赞小克拉苏的勇武,数落克拉苏的怯懦,此刻任凭克拉苏如何强忍悲痛鼓励士兵,罗马人的士气都不可避免地大为波动。罗马大军最好的骑兵已然全军覆灭,最英勇的将领已然身死,还有什么能阻止敌军?
少数士兵抱着复仇的决心冲出方阵,企图接近帕提亚人,以罗马重装步兵擅长的近战取胜,然而帕提亚重装骑兵轻而易举地碾碎了这些零星且散乱的反击,他们的长矛势大力沉,“力量之大足以同时刺穿两个人”。
手持长矛的帕提亚重装骑兵。
依然坚守战线的罗马人,已彻底丧失了反击能力与信心,不得不继续紧缩防御,期待奇迹的来临。帕提亚人眼下可以自由掌控攻击节奏,骑射手再次将已经大为削弱的罗马中军团团围住,苏列那安排下的一千头运载骆驼令箭雨毫无枯竭之意。重装骑兵则在一旁压住阵脚,压缩罗马军队的活动空间,粉碎任何出击驱赶骑射手的意图,一旦某处罗马军阵在弓箭杀伤下稍有混乱,重装骑兵便立即对准此处冲击,每次必定以长矛击杀若干步兵,又将附近步兵击伤打散颇多,不断扩大防线缺口。如此周而复始,便令原本相互掩护的罗马步兵行列日渐稀疏,为骑射手创造了更好的杀伤条件。
盛夏的高温、恼人的扬尘和逼仄的空间令尚未习惯两河气候的罗马人倍感不适,半天来毫无间隙的激战更让他们饱受饥渴之苦,许多人甚至活活渴死。所幸夜幕降临暂时拯救了残存的罗马军队,夜战绝非帕提亚人所长,更何况激战半天后帕提亚军的长矛折断不少,许多弓弦也因反复拉伸变得松弛起来,连庞大的弓箭储备都被消耗到危险水平。苏列那命令部队择地露营,与罗马军队保持一定距离,以防夜袭。撤退之前帕提亚人纷纷宣称给克拉苏一个夜晚的时间去哀悼战死的儿子,并“建议”罗马统帅还是主动去面见帕提亚王中之王为好,省的到时候被生俘押解过去。
当夜,帕提亚人虽然疲惫,士气却异常高涨,诚然罗马人是他们多年来遇到的少有劲敌,出于对罗马士兵战斗力的敬畏,苏列那到此刻都不敢大批保留战俘;但在过去的一天中罗马人一翼已经覆灭,残余部队困守山丘,将其歼灭只是时间问题。罗马人则志气全无,他们无暇埋葬死者,也无心照料伤者,连绵不绝的哀号令多数人都倍感绝望,克拉苏更是近乎崩溃。
士兵推举较为清醒的卡西乌斯为总指挥,克拉苏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卡西乌斯却坚拒不受,但开始代行职责着手整顿部队,所幸当夜月色尚好,经过仔细筹划,他决心带着尚能行动的部队和克拉苏一起连夜向卡莱城撤退,为免引起帕提亚人注意,卡西乌斯并未使用号角指挥,但伤员们发现自己被遗弃后,却不由自主地发出痛彻心扉的悲声,许多人在绝望之下挥剑自杀。
不谙夜战的帕提亚人任罗马军队混乱一夜,次日破晓后便开始追击,克拉苏所在大部队在卡莱守军的援助下进入卡莱城内。但大约四千名被抛弃的伤病员则被帕提亚人悉数杀死,大批在黑夜中掉队的零散士兵被俘。另有四个大队的整建制重装步兵在夜里迷路,未曾来得及赶上主力,即已被帕提亚人包围,罗马步兵顽强抵抗,直至被包围在一处小丘上几乎屠戮殆尽,帕提亚人赞赏这批罗马人的勇气,放走了仅存的二十名士兵。
苏列那兵进卡莱,将城市包围,并了解到克拉苏和卡西乌斯就在城中,已成惊弓之鸟的克拉苏不顾一切准备再次连夜逃跑,但此时恰逢月圆之夜,他害怕被帕提亚人连夜追上,不得不留在卡莱城内苦苦煎熬,所幸攻城并非帕提亚人所长,苏列那也无意浪掷部队,只是每日派人到城下大肆辱骂奚落,并要求罗马人交出统帅换取和平。
克拉苏一直等到满月变成残月才突然率军离开卡莱,罗马军队分成许多部分,各由一位幸存的高级军官统领,向叙利亚和亚美尼亚山地星散突围。但克拉苏本人所雇用的向导却颇为误事,他将罗马人带上弯路,甚至误入沼泽,卡西乌斯见势不妙,当即折返卡莱。
卡西乌斯的向导以占星结果劝说他应当继续等待,直到月亮进入天蝎宫,亦即再次等到满月时分再撤退,但卡西乌斯直截了当的回答他更在意的是射手宫——这说的实际上是来如天坠、去如雷逝的帕提亚骑射手,随后他带着五百骑兵向西撤退,将沿路遇到的留守部队和溃兵都收集起来带回叙利亚行省。
克拉苏天亮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四个步兵大队和少量骑兵,周遭沼泽遍地,又遭到优势敌军攻击,被迫逃到一个高地上抵抗,幸而逃出的大股部队闻讯前来支援,经过一番短兵相接才救出主帅,将帕提亚人击退。然而帕提亚大军已经包围高地,苏列那担心强行仰攻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更不愿与困兽犹斗的罗马人作战。他于是释放了一部分罗马战俘,告知克拉苏当下依然存在和谈可能,但先决条件则是两军主帅面谈。
残存的五千多罗马军队虽然刚刚还奋勇争先打退帕提亚人,此时却被苏列那的和谈烟幕迷惑了心智,毕竟对这些久战疲惫的士兵而言,只要有一线和平撤出的希望,战斗就总归是下下之选。众怒难犯下,克拉苏被迫带着少量随从下山会谈,苏列那按约定带着相同数量的随员前来,他见克拉苏步行,便命人牵给罗马主帅一匹良马,以便平等交谈。
克拉苏迟疑不决,竟被帕提亚人猛地拎上马去,在场的罗马人和帕提亚人当即乱斗起来,附近的帕提亚士兵迅速赶来支援,一番扭打厮杀后,克拉苏一命呜呼,也许是帕提亚人立功心切将敌方主帅杀死,也许是罗马人不愿让主帅落入敌军手中,究竟事态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不仅克拉苏如何殒命已是悬案,就连他头颅的结局也说法颇多,卡西乌斯•迪奥声称帕提亚人为惩罚克拉苏的贪婪,在他口中灌入熔化的黄金,普鲁塔克则说这颗头颅还前往亚美尼亚,头颅到达之时,亚美尼亚早已屈服在奥德罗斯大军铁蹄之下。这时又恰逢帕提亚王中之王与亚美尼亚国王大开筵席,富有希腊文化素养的君王们正欣赏欧里庇得斯的悲剧《酒神的伴侣》。随机应变的演员随即取过这枚特殊道具,适时唱出合乎情境的妙句:
我们从山中来/将新斫的藤蔓献于王宫/多么奇妙的礼物!
胜局已定的情况下,苏列那也不吝给予罗马人一条生路,最终罗马残军一部主动投降免于一死,连同先前被俘的罗马人一起,他们踏上东去的千里征程,最终被安置在帕提亚东北戍边。三十三年后,随着奥古斯都治下的帝国与帕提亚握手言和,战俘中的幸存者才和当年丢失的鹰旗一道返回罗马。冒险突围的则在沿途历尽千辛万苦,遭受游牧劫掠者的反复袭击,只有少数人能抵达叙利亚行省或亚美尼亚。
卡莱之战至此结束,苏列那以一万的兵力歼灭四万左右罗马军队,令罗马尝到了在东方经略中最为惨痛的失败,根据最为保守的古典史家估计,罗马在卡莱之战也有两万人战死,一万人被俘。此战展现了骑射手与重装骑兵配合的战术系统的巨大威力,在如苏列那般的出色将领手中,甚至能够以少击多歼灭强大的罗马军队,然而,罗马人从来不吝学习敌手的先进经验,也擅长因地制宜调整战术,其后的数十年间,罗马虽然在野战中仍然对帕提亚人颇为忌惮,却总算在防御战中有所建树。
帕提亚军此后收复了幼发拉底河以东地区,苏列那满足于现有的幼发拉底河自然疆界,随即班师回国,却落得身首异处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