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短篇虐心做蛋糕(故事让我做皇后)
小故事短篇虐心做蛋糕(故事让我做皇后)从此,纵然众人对母妃的怨恨越来越大,对父皇的昏庸无度越来越失望,也无人再敢提及此事。谏官让父皇赐死母妃,父皇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在大殿上赐死了那谏官,那谏官临死前还指着她父皇的鼻子大骂昏君。她母妃是后宫人人嫉妒憎恶、百官日日弹劾的祸水妖妃,即便是祸水,也不妨碍父皇对母妃的爱,因为她父皇是昏君,昏君自然不在意这些祸水流言。曾有一刚正不阿的谏官在朝堂上直言不讳,说父皇对母妃太过专宠,被妖妃乱了心智,弃前朝纲纪于不顾,如此下去,无忧国早晚毁在他手里。其实那谏官说得挺对,她这亲闺女都觉得,无忧国早晚毁在她父皇这个昏君手里,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父皇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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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忧国,位于北陆南疆的边界,属北陆八国之一。
尤知遇是无忧国的六公主,也是最受宠的公主,这份宠爱,源于父皇对她母妃的爱,子凭母贵。
她母妃是后宫人人嫉妒憎恶、百官日日弹劾的祸水妖妃,即便是祸水,也不妨碍父皇对母妃的爱,因为她父皇是昏君,昏君自然不在意这些祸水流言。
曾有一刚正不阿的谏官在朝堂上直言不讳,说父皇对母妃太过专宠,被妖妃乱了心智,弃前朝纲纪于不顾,如此下去,无忧国早晚毁在他手里。
其实那谏官说得挺对,她这亲闺女都觉得,无忧国早晚毁在她父皇这个昏君手里,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父皇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
谏官让父皇赐死母妃,父皇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在大殿上赐死了那谏官,那谏官临死前还指着她父皇的鼻子大骂昏君。
从此,纵然众人对母妃的怨恨越来越大,对父皇的昏庸无度越来越失望,也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当然,无忧国有个昏君,却不妨碍无忧国繁荣富强无人可欺,因为无忧国有个将军府,有战无不胜的铁骑穆家军。
穆家世代忠良,历代家主都是无忧国最优秀的将领,嫡长子穆修更是当仁不让的常胜将军,不过弱冠之年,功绩已远超先祖。
尤知遇见到穆修的第一眼,只觉得这小哥哥长得好看,说话文绉绉的一板一眼甚是有趣,规规矩矩又不卑不亢的模样也甚是可爱,所以她喜欢跟着他。
不过,她母妃不喜欢穆修,不但不喜欢穆修,还厌恶穆家的所有人,她曾让父皇下令灭穆家九族。
父皇对她千依百顺,唯独这个没依她,因为无忧国离不开穆家,这些年,边关战火不断,无忧国能有今日,全靠穆家军撑着。
因为母妃的关系,她只能偷偷地跟穆修来往,穆修长大后越来越出色,长相俊美,勇猛无敌,觊觎他的姑娘越来越多,她怕夜长梦多,便求父皇给她赐婚。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请旨,十四岁那年,她子凭母贵得来的骄宠便戛然而止。
母妃死了,她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母妃不是病死的,是父皇一杯毒酒赐死的。
她趴在床前看着母妃嘴角那滩刺目的鲜红,觉得滑稽又讽刺。
她不明白,父皇明明这么爱母妃,为何要一杯毒酒赐死她,她觉得父皇疯了,没错,他一定是疯了,一个疯了的昏君,真可怕。
伺候母妃的贴身婢女如儿告诉她,母妃是自愿喝毒酒的,因为父皇舍弃了她。
这世间,刚正不阿的好官从来不止一个,不知谁带的头,文武百官像商量好了一般同时不上朝,逼迫父皇赐死母妃。
纵然父皇是个昏君,也不敢真的大肆杀戮,所以,他赐死了母妃。
如儿还告诉她,母妃临死前求了父皇两件事,第一件,赐死穆修的父亲穆徳,第二件,给她和穆修赐婚。
2
母妃走了之后,父皇日日醉酒,却是没过多久,怀里又有了新的美人,一个接着一个,夜夜笙歌。
她见过几个,那些美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她母妃的影子,她去找父皇,父皇却不肯见她了,还让她搬出了母妃的忘忧殿。
她在宫里完全没了庇佑,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人趁机欺负她,毒害她,把对她母妃的恨全都报复在她身上。
她自小在宠溺中长大,虽然没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却也不是什么温柔良善的好人,谁欺负了她,她自然要欺负回去,短短半年的时间,她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告状的人多了,父皇忍无可忍,终于让人把她叫了过去,他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对她无限宠爱的父皇,他冷着脸,摆着帝王的威严。
“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母妃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见父皇,却是等来这么一句斥责的话,她不伤心,因为她早就料到了。
帝王为了利益,可以舍弃任何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要穆修。”
母妃的两个遗愿,父皇都没办,第一个可以理解,如今羌人来犯,穆修的父亲在守着边关,她父皇虽是昏君,却不傻,就算要赐死,也会等这场仗打完。
第二个,她和穆修的婚事,父皇似乎是忘了,甚至连她都不见了,所以她就想方设法地来见他了。
她必须尽快让父皇赐婚,因为穆修越来越优秀了,三姐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了。
三姐尤知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现在无人庇佑的她,根本没办法跟三姐抢,她必须尽快出手。
她提起了母妃的遗愿,父皇大发雷霆,一脚踢翻了桌案,旁边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太监宫女,所幸,父皇最后同意了。
父皇说她太过骄纵,赏了她二十大板,她领了,二十大板换来与穆修的婚事,太值了,虽然那顿板子差点要了她的命。
与穆修成婚的前一天,三姐跑过来找麻烦,骂她是妖女,说穆修根本不想娶她,一句比一句难听,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尤知月骂了她母妃。
她骂她母妃是祸水狐狸,说父皇赐毒酒,就是因为发现了母妃跟别的男人有染,还说她根本不是皇家的血脉,是母妃跟ye男人生的ye种。
她怒不可遏,跟尤知月打了一架,穆修以前教过她几招,所以她轻而易举就把尤知月揍得鼻青脸肿,若非宫女太监们拦着,她可能会打死尤知月。
“你以为穆修是真喜欢你吗,哼,他喜欢的是丞相嫡长女王嫣然,你嫁过去也是守活寡,我等着看你哭的那一天!”
尤知月放下狠话骂骂咧咧地走了,她瞧着尤知月气焰十足的背影,一整天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
母妃不爱父皇,她是知道的,因为母妃喝醉的时候,会喊一个男人的名字,她在宫里没听过那个名字,想来是宫外的。
不过她不知道母妃爱不爱那个男人,因为母妃每次提及都是哭着大骂,看起来像是恨极了,可若不爱,又怎会记了这么多年。
野种?
不是,她不是野种,有一次母妃喝醉的时候,差点掐死她。
“为什么你是尤波的孩子,你不应该存在的,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穆长远,既然你要守护这个国家,那我就毁了它!”
醉酒的人从来不说假话,所以,她是尤波的孩子,尤波就是她的父皇。
3
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穆修,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三姐尤知月那句话,竟是一语成谶,她嫁给穆修,竟真的守了活寡。
大婚当晚,穆修便以军事繁忙为由睡在了书房,然后接连两日都不在府中。
她不明白,明明成婚之前还好好的,为何成婚之后突然变了,他说过会娶她的。
还是,真的因为三姐提到的那个丞相嫡长女王嫣然?
她想找穆修问清楚,但是婚后第三天,穆修就前往边关了,羌人来势汹汹,穆修的父亲需要援兵,他们连夜赶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她跑到门口拽着他的衣袖,怎么都不肯松开,她要个解释,可他只是慢慢地拉开她的手。
“等我回来。”
只有这四个字,再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没留给她,她哭喊着追出去,跑得太急跌倒在地上,他看见了,回头了,却没下马扶她。
以前,哪怕她故意喊疼他都会心疼,现在她真摔疼了,他却不要她了。
府里众人都瞧见了穆修的态度,知道她这个在宫里失势不得宠的公主,在这将军府也是不得宠的,碍于她的公主身份不敢得罪她,对她的态度却是能敷衍就敷衍。
特别是她的婆婆,那目光像是恨极了她,她每日规规矩矩地去请安,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无缘无故被责罚。
穆修一去半年,杳无音信。
尤知遇没想到,有一日,她会成为深闺怨妇,她痛恨这样的自己,所以她再也不愿出门了,她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愿见任何人。
老太太原本就厌恶她,自然任由她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府里的下人们有时会嚼舌根故意欺负她,她直接拿刀砍了两个婢女的脑袋,血溅当场,之后再也没人敢惹她。
除了一个人。
4
啪!
院内斑驳的树影中,尤知遇坐在秋千上发呆,一颗小石子砸下来,正好砸在她脑门上,她呼痛,还没来得及抬头,又一颗小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了肩膀上。
她抬首,树上坐着一少年。
一身青衣,金簪束发,天边晚云渐收,精致苍白的脸,肤如桃杏,姿态慵懒,明明一副病态,却眸光灵动,瘦弱身姿孤傲肆意,说不出的,妖媚!
当然,这完全是假象,全府上下,只有她知道这副病怏怏的面孔下,是多么……欠揍!
这是穆家的二少爷,穆修的弟弟穆景。
她跟穆景之前是不认识的,这位病怏怏的二少爷原本也不是住在府上的,听说他幼时生了场大病,虽捡回了一条命,却只能靠汤药续着命。
自小便被送去了穆家的别院养病,半年前穆修离开前,让人把他接回了府,她听下人议论过,这二少爷乃妾室所生,并不得宠。
她和穆修的大婚之日,这二少爷并未回来,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半个月前。
穆景不知因何惹了老太太,被老太太罚跪在大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丢尽了颜面。
她正好路过,听说他是穆修的弟弟,就把他扶起来了,旁边的下人谁也没敢吭声,后来管家带着老太太过来。
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训了她一顿,她也没给老太太好脸,毕竟她刚过门的时候,没少被这老太太收拾,光跪祠堂就跪了半个月,病了也不给找大夫,若非她后来反抗,怕是要被折磨死。
老太太被她气晕过去,她也没搭理,直接搀扶着穆景就走了,见他摇摇颤颤随时要晕倒的病弱模样,还好心替他请了大夫。
不过她很快发现,穆家都是阴晴不定的主,穆修婚前婚后态度大变,这穆家二少爷也是情绪善变的。
她帮了他,他道了谢,然后他说有个惩治老太太的计划,她说没兴趣,这厮竟嬉皮笑脸的找麻烦,病还没好就神出鬼没的在她院子里到处晃。
他看起来病恹恹的,但是轻功极好,总是藏在树上用小石子砸她,她生气的时候捡了石头砸他,他却跟条泥鳅一样,碰不着打不到。
更可气的是,他总是提及穆修对她的冷落,总是用言语刺激她气她。
“怎么,又想你那没良心的夫君吗,别怪小爷没提醒你,你天天把自己困在这院子里悲天悯人地发呆,他可是一点都不会心疼,他现在美人在怀,快活得很呢!”
穆景从树上跳下来,拉着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从秋千上扯下来,然后自己坐在了秋千上。
“这府里的人当真是无趣得很,早知道小爷就不回来了,你虽然也令人讨厌,至少是个傻的,有趣。”
尤知遇顾不上他这句话,跑过去抓住了秋千的绳索,声音带着未曾察觉的轻颤。
“你说,穆修美人在怀?他不是去了边关驱赶羌人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穆景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眸子里的惊慌和不安,似故意逗她一般,惊讶道:
“你不知道吗,穆家军已经往回赶了,明日就到了,穆修带回来一个美人,两人日日待在一辆马车里,吃住一起。”
5
穆景没骗她,次日,穆修确实回来了,怀里也确实抱着一个美人,那美人她认识,正是丞相的嫡长女王嫣然。
尤知遇站在人群后,失神地望着两人,眸子里的星光渐渐黯淡。
王嫣然乖巧地窝在穆修怀里,夕阳下,两人的身影重叠,镀着一层金光,穆修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关切,万般相配。
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尤知遇被人撞了一下,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穆景的声音带着戏谑,刺耳,却真实。
“怎么样,小爷没骗你吧,你瞧瞧,他把那美人抱得多紧……嘿,你别哭啊,小爷随便说说的,怎么着你也是正头娘子,他们顶多算是奸夫淫妇。”
尤知遇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听不见穆景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像是在大海里沉浮的一颗石子,直到,穆修抱着王嫣然走到她眼前。
穆景已经松开了她,她靠在婢女身上,毫不躲闪地看着穆修,通红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光影,脸色惨白。
“为什么?”
她还是执着于这个答案,可是,即使过了半年,他依旧没给她一个完整的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嫣然病了,我先带她进去。”
嫣然?呵,叫得多亲密。
她望着他的背影,压抑许久的情绪堵在心脏的位置,有什么自心口汹涌漫上,天旋地转间,她眼前发黑地朝地上栽去。
昏迷前,她看见穆修朝后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一眼,那目光太复杂,她看不懂。
醒来后,床前坐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
她被穆景吓了一跳,下意识拉着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然后扭头要喊人,穆景伸手掐住她的脸,似同情,却更似幸灾乐祸道:
“你现在喊破喉咙也没人来,你夫君说你在府门前丢了将军府的颜面,已经把你赶出院子了,你现在,在最偏僻的北院,换句话说,你被打入冷宫了。”
瞧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他说得更欢了,“瞧瞧吧,关键时候还是小爷心善,不过,你这身子骨太脆弱了。”
尤知遇闭着眼听他在耳边絮叨,他说什么,她便听什么,自母妃离开后,很少有人跟她说话了,嫁给穆修之后,她以为终于有人陪她了,可到底是她福薄。
府里的人都不太搭理她,对她的话总是敷衍了事,没想到,如今能陪她说话的,竟然是这不羁规矩的穆景。
虽然他的话总能把她气得半死,但总归是个能说实话的。
“穆修……会娶她吗?”
她睁开眼望向穆景,慢慢地问出口。穆景一愣,继而讥讽道:
“你说那个王嫣然?当然会娶,王嫣然是丞相最疼爱的女儿,丞相权倾朝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他俩成了亲,穆修就拿住了文武百官。”
说到这,他停顿了许久,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床上人的反应,他叹气,低咒了一句,然后似想起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那根木头,心思沉,顾虑太多,有时候心口不一,你也不用着急,凭你的姿色,穆修总不会忘了你,不过,你得有命等到那时候。大夫来诊过脉,你的身子比我好不到哪去。”
尤知遇侧身朝里面躺着,只给穆景留了个后背。
是啊,他说得没错,她可以等,但她怕是没命等来穆修的解释。
她的身子本是不弱的,自小便喜欢跟着穆修这个武将,经常缠着他教她几招,她的身体能差到哪去。
只是后来,母妃走了,父皇不管她了,宫里那些毒蛇猛兽明着暗着害她,她纵然再小心翼翼,也有中招的时候,吃过几次毒糕点,用过几次带毒的熏香,喝过几次被下了毒的清茶。
虽然每次都被太医救回来了,但是时间久了,身子也就大不如从前了。
上次为了求来与穆修的婚事,她被赏二十大棍,皇后动了手脚,行刑的太监用了技巧,若非她命大,早就活不成了。
用命换来的一纸婚约,竟是这么被糟践。
6
尤知遇再次见到王嫣然,是在半个月后。
她好好地坐在树下吹风,王嫣然气焰嚣张地来找她麻烦。
“修哥哥已经不爱你了,你在这待着也没意思,你去找修哥哥,让他休了你。”
王嫣然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她说得很直白,脸上带着骄纵和孤傲,那一身耀眼的风华,像极了当年她受宠时的模样。
她不想搭理她,站起来正准备离开,王嫣然突然尖叫一声朝旁边的荷花池倒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用力甩开。
然后,穆修突然出现了。
他踏风而来,抱着王嫣然上了岸,脱了外衣裹在她身上,眸光复杂地看着尤知遇,王嫣然在他怀里娇弱不堪。
“修哥哥,姐姐为何要推我?”
一句话,直接定了她的罪,这种低级手段她在宫里见过很多次。
只是,秋风萧瑟,池水冰凉,她不明白,她一个被抛弃被冷落的人,王嫣然为何还这么费心地算计她。
尤知遇看向穆修,长睫微颤,“我没推她。”
穆修紧抿着唇角没说话,尤知遇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在他怀里露出得逞神色的王嫣然,须臾的功夫,四周陆陆续续有人围上来,丞相冲在第一个。
在所有人开口斥责她之前,她垂下眼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入荷花池。
“阿遇!”
四周响起突兀的尖叫声,尤知遇唯独听见了穆修那声阿遇。
小时候,他总老气横秋地喊她六公主,她就逼着他喊阿遇,他不敢明着喊,只是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喊。
她以为,他已经忘了。
她被穆修救上岸,冷得直哆嗦,可惜穆修的外衣已经给了王嫣然,穆修抱着她往前跑,被穆景拦住。
“大哥,鱼和熊掌,向来不可兼得。”
她没听懂这句话,但是穆修懂了,众目睽睽下,他竟真的把她交给了穆景。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松开了一直紧紧拽着穆修衣袖的手。
7
许是那日落水染了风寒,她大病了一场,深夜,穆景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在她床头坐了许久,说了些刺激她的话,她丝毫没有给予回应,她不想说话。
穆景突然倾身压向她,极快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伸手捏住了她的脸,一张脸捏了个遍,她实在忍不住呼痛,他才松开手。
“带上你贵重的东西,跟我走。”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她愣了半响才回神,“什么意思,去哪?”
穆景又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看到她憋红的脸才笑着开口。
“带你去找穆修,这个家容不下你,他要跟你做一对逃亡的苦命鸳鸯,你若愿意舍弃富贵荣华,就起来收拾东西,若是不愿,就继续睡。”
尤知遇愣了一下,枯朽死寂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亮光,她撑着身子从床上跳下来,在枕头下翻出一个木雕的小人,然后着急地去扯穆景的衣袖。
“走吧。”
穆景瞧着她满脸的欢喜,眸光暗了暗,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小人瞧了瞧,颇为嫌弃道:“谁雕的,这么丑!”
尤知遇瞪了他一眼,赶紧把东西抢回来,“穆修给我雕的,哪里丑了。”
她早就厌倦了宫里的乌烟瘴气,厌倦了穆府的冰冷,厌倦了每日每夜都要防着小人算计,厌倦了这座禁锢人心的城墙,她早就想远离这里。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坑你?”
穆景看着她的急切,似笑非笑地问。
尤知遇紧握着手里的木雕,脱口而出:“你不会,虽然你很欠揍,但是整个将军府,只有你不会跟我说假话。”
穆景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的光影忽明忽暗。
马车停在了城外一处密林,尤知遇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闹,瞧见穆景手里端着的糕点,还朝他伸出手。
“我饿了,给我吃点。”
穆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穆修突然要带你走吗?”
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她,尤知遇嚼了一口绿豆糕,轻声道:
“当然想知道,但是我想听穆修亲口告诉我。”
穆景慢慢眯起眸子看了她稍许,然后往后一靠,直接闭了眼。
“小爷困了,先睡一觉,你莫要乱跑,这附近到处是毒蛇野兽,把你吃了可莫怪小爷没提醒你。”
说完,他当真不再理她,浅浅的呼吸声像是真的睡着了,尤知遇安安静静地吃完盘子里的糕点,然后跳下了马车。
她没走远,只是在马车旁边站着,夜幕下的树林略显阴森,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光影,这是她第二次出宫。
宫中无聊,她自小便缠着穆修讲宫外的趣事,十岁那年,穆修被她缠得厉害,偷偷把她带出了宫。
她欢喜了一整天,结果出宫没多久,穆修就被将军府的人找到带回去了,她也被送回了宫。
后来,穆修就越来越忙,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她一直惦记着穆修说的宫外趣事,以前受宠的时候,她倒是求过父皇许她出宫,但是母妃不许她出去。
母妃不许她跟穆修来往,因为她跟穆修走得近,没少挨母妃的打。
她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为何母妃临死的时候,突然改了初衷。
良久,她站累了,就坐在了地上,面朝着来时的方向,就这么望着,天色更暗了,透过树影落在地上的月光越发稀少。
慢慢的,她饱含期待的目光渐渐暗下去,脸上的喜悦慢慢消失。
穆景跳下马车的时候,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进膝盖里,肩膀轻轻地抖动着。
她在哭,但是哭得没有声音。
8
穆景先是朝来时的路看了一会儿,然后撩起袍子坐在她旁边,伸手拿掉她头发上的树叶。
“你是妖妃的女儿,你不是穆家看中的儿媳妇,穆家那几个老古董不许你的血脏了他们的祠堂。你以为当初文武百官为何同时罢朝,都是穆德那老家伙在后面撺掇。”
尤知遇豁然从膝盖间抬头,红着眼,声音都在打颤,“穆……穆将军?”
所以,间接害死她母妃的人,是穆修的爹?
像是想到什么,她苦笑,“将军府世代忠良,自然不许我母妃那样的妖妃存在,可以理解。”
闻言,穆景冷笑一声,声音里饱含讽刺和鄙夷。
“忠良?哼,倒真是忠良傲骨,不过,也是一群虚伪的豺狼。”
说完,他伸手使劲戳了戳她的脑袋,磨牙道:“你倒是良善啊,你母妃这辈子,都是被穆家那些人害的,你竟还帮他们说话。”
见她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穆景身子朝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十六年前,将军府被佞臣弹劾功高盖主,还伪造了将军府通敌叛国的证据,当时你父皇还是太子,先皇命他暗中调查此事。”
“你母妃是江南富商的女儿,你外祖父曾救过穆家老爷子,穆家感念这份恩情,便给你母妃和穆德定下婚约。”
“两人成婚那天,你父皇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把将军府所有人全都送进了大牢,明着是找到了证据,其实是觊觎你母妃许久。”
“没过多久,先皇病逝,你父皇掌权,他大权在握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他告诉穆德,如果你母妃入宫,将军府便什么事都没有,富贵辉煌依旧,否则,那些伪造的证据即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穆德起初不愿,但最后妥协了,他知你母妃是个烈性子,不能硬来,就与你父皇演了一出戏。”
“你母妃穿了嫁衣,以为嫁的是穆德,其实是你父皇,洞房的也是你父皇。为了这个秘密,你父皇杀了很多人,包括你母妃的娘家人。”
“这件事到底是不光彩,若不是羌人一直来犯,无忧国需要穆家军,你父皇不会留着穆德。还有你母妃,你父皇一直用她家人的命逼她活下去,可她不知道,她的家早就没了。”
尤知遇一脸惨白,颤颤巍巍地摇摇头,“不对,你说得不对,母妃喝醉的时候,喊的是穆长远。”
穆景道:“穆德就是穆长远,长远是他年轻时去江南游历用的化名,很少有人知道。”
穆景坐起身,及时抱住她软软无力的身子,尤知遇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倒在他怀里,连呼吸都用尽了力气。
有些事,突然就明白了,有些事,却越发糊涂了。
她明白为何母妃这么恨穆家,明白父皇为何从不让母妃参加宫宴,明白她婆婆为何这么恨她。
可是她不明白,既然母妃这么恨穆德,为何在临死前会同意她嫁给穆德的儿子,还有,穆修知道这件事吗?
若是知道,他为何之前同意娶她,若是不知,又为何对她态度大变,或者,他娶她的那天才知道?
如果是,是不是表示,他之前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他没骗她?
穆景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咧着唇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期待。
“无论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现在,他都跟他爹做了同样的选择,穆德在穆家和你娘之间,选择了穆家,穆修在你和穆家之间,也选择了穆家。”
见她慌乱地捂住耳朵,穆景直接拽下她的手,言语间依旧毫不留情。
“君夺臣妻,这件事穆德一直记得,他之前不反,是因为愚忠,你母妃死后,他知道你父皇要动他了,所以他反了。”
“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你帮过我,所以我得还了你这个恩情。”
“今天我去找穆修了,他同意放下一切带你走,我先把你带出来,他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我们约好了子时来这里,可是,他没来。”
那天晚上,两人就这么互相靠着等了一夜,等到天亮都没等来穆修,回府的时候,已经是辰时。
尤知遇睡得昏昏沉沉的,穆景抱她下车的时候她抗拒了一下,但是浑身实在没什么力气,便也随他去了。
知道了那些真相,她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大门口,正好碰见穆修带着王嫣然出来,四人打了个照面,穆修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走到穆景跟前,要把他怀里的尤知遇接过去。
穆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戏谑道:
“大哥,昨晚我可是第一次真心帮你,你竟然把弟弟的真心当驴肝肺,这大冷天的,你就算不去,也该派人知会一声吧。”
说到这,他低头看了眼怀里脸色苍白的尤知遇,似笑非笑。
“瞧瞧,你这原配正妻像傻子一样在外面等了你一夜,你倒好,为了陪那劳什子的相府千金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你做人不厚道啊。”
他字里行间都带着讽刺,脸上难得地带着怒气,穆修面色复杂,定定地看着尤知遇道:
“昨晚,爹突然病了,我走不开。”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解释,似乎是怕旁人听到,王嫣然走过来,他立刻恢复冷漠。
尤知遇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当他往后退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穆修,我们和离吧。”
三人同时看向她,穆修是隐忍复杂,王嫣然是惊喜激动,穆景是沉思探究。
穆修不说话,她又道:“若你不想和离,直接给我休书也可以。”
9
尤知遇没等来穆修的和离书,等来了老太太。
上次落水事件,府里已经有人传她和穆景这个小叔子有染,那天她和穆景消失一晚,早上穆景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她回府,两人有染的传闻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老太太气得当场吐血,让人拿着鞭子气势汹汹地冲进她的院子,纵然她有些身手,但双拳难敌四手。
鞭子落下之前,穆修来了,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可是,他拿走了下人手里的鞭子,告诉老太太,他亲自动手。
当鞭子落下的时候,穆景跑出来护住了她。第一鞭抽在穆景单薄的后背,他一声不吭,然后,第二鞭落下,直接在他后背抽出一条血痕。
接连抽了五鞭,一鞭比一鞭狠,尤知遇挣扎着从穆景怀里出来,夺了旁边一侍卫手里的剑横在脖子上。
“穆修,将军府逼死当朝公主,对你们的计划有影响吗?”
穆修停了手,漆黑的瞳孔骤缩,一时沉默不语,老太太让人夺了他手里的鞭子准备继续时,穆徳来了。
尤知遇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公公,也是她母妃的旧情人。
他比想象中的瘦弱,似乎是真病了,整个人很颓废,看见她时,昏暗的目光亮了一下。
“孩子,你长得很像你母妃。”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把所有人轰出去了,然后自己也走了,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太复杂,尤知遇看不懂,但是,整个将军府,只有他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善意和愧疚。
尤知遇帮穆景上了药,望着他后背狰狞扭曲的鞭痕发了一会儿呆,这是穆修打的,血肉翻滚,他是用了全力的,可是,原本是要打她的。
“为什么帮我?”
穆景正趴着,额头布满了湿汗,闻言,他轻哼了一声,“小爷皮糙肉厚,抽两下又死不了,就你那身子骨,一鞭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下垫着,歪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半真半假道:
“小爷这顿鞭子可不能白挨,反正你也要跟穆修和离,小爷正好也没媳妇,不若小爷就委屈点娶了你吧,过些时候小爷要去江南,去了就不回来了,你跟我走吗?
尤知遇垂着眉眼,近似呢喃,“江南吗?”
10
那天,尤知遇是第一次见到穆徳,也是最后一次。
穆修来看她,一句话都没说,却是喝得酩酊大醉,她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事,不用他说她也明白。
她那昏君父皇到底是出手了,穆德的这场大病,看似是操劳过度,其实当年父皇把母妃抢过去时,已经给他下了毒。
慢性毒药,折磨了穆德多年,后来,父皇让人下了最后一味药,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
穆修喝醉的时候,把她扯到怀里抱得很紧,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良久才闷声道:
“等我。”
他的解释,还是只有这两个字,她想要一个完整的解释,可他终究还是让她等。
临走前,穆修告诉了她一件事。
原来,父皇毒死母妃,并非全是群臣的威胁,最主要的原因,是穆德。
母妃因为穆徳变成了祸水妖妃,到最后,穆徳却因为妖妃两个字容不下她,他要父皇为了江山社稷,顺应民意,除去母妃。
父皇原是不舍,但是皇后趁机捏造了证据,说她的生父其实是穆徳,父皇震怒,母妃为证清白,便提了两个请求,让她嫁给穆修,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
“你母妃其实很爱你,她早就知道皇后要害她,临死前召见了我,让你嫁给我,不单单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是恨穆家,却也想成全你的幸福。”
“她问我,能不能给你一个无忧的未来,我发了誓,终有一天,一定让你无人可欺,阿遇,过了今天晚上,我就能保护你了。”
尤知遇拉住他的手,眼睛通红,“我不要那些虚无的东西,穆修,我们走吧,现在就走,这天下谁爱要谁拿了去,带我走好不好?”
穆修紧握着她的手,然后松开,“阿遇,那天晚上,我差点就放下一切带你走了,可是我爹突然倒下了。”
“他知道是你父皇下的毒,边关暂时安稳了,你父皇,要对穆家出手了,如果我走了,穆家百余条性命就完了。”
尤知遇紧抿着唇,“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穆修知道她想问什么,按着她的肩膀道:“你母妃死的那天,爹告诉我,他要反,否则穆家会被灭门,阿遇,如果不是你父皇欺人太甚,穆家永远不会反。”
穆修走了,尤知遇还是没留住他,她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然后回屋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个木雕的小人,看了许久,又慢慢放了回去。
她知道穆修今天晚上就会带着穆家军兵临城下,她没有阻拦,也阻止不了。
她父皇当了这么多年昏君,若是继续荒淫无度地消耗,老祖宗的基业都要被他败光了,纵然有将军府帮他守着,无忧国也早晚有覆灭的一天。
她决定跟着穆景去江南,虽然从未听母妃说起过家乡,可她知道母妃定是想念的,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母妃总会唱一首民谣,她在宫里没听过,母妃说是她外祖母教的。
她想去看看母妃的故乡。
王嫣然带着两个婢女闯进来时,她刚打包好行李。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却偏偏得了修哥哥全部的爱。”
“为了保住你,他故意冷落你疏远你,我曾差点就被他骗了,我以为他真的是想娶我,可他竟然只是想得到我父亲的支持。”
“他为了保住你,为了迷惑我父亲,故意把你赶到这偏僻的北院。”
“若是以往,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马上就是这无忧国的皇上了,他是承诺过父亲给我后位,可是你的存在太碍眼了,只要你在,我就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尤知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你今晚是来杀我的?”
王嫣然讽刺道:“你以为我傻吗,杀了你,他会恨我的,而且你若死了,他会记你一辈子的,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我自然不会杀你,我只是要让你永远失去进宫的资格。”
两个婢女突然上前按住了她,两人都是练过的,任凭她怎么挣扎,两人都是纹丝不动。
王嫣然捏着她的下巴强喂下一粒药丸,她想吐出来,可那药丸竟入口即化,见她脸上开始露出恐惧,王嫣然使劲拍了拍她的脸。
“你不用恨我,我只是帮你而已,我瞧着你与那病恹恹的二少爷眉来眼去的,实属天作之合,所以就想成全你们。”
又进来两个婢女,两人抬着昏迷的穆景,王嫣然让人把他扔在床上,临走的时候,在外面锁了门。
11
皇宫的一场腥风血雨,很快尘埃落定。
穆修,这个名字在无忧国早已是如雷贯耳,百姓对他的呼声也早已超过她的昏君父皇。
朝堂上有丞相带头支持,文官不敢反对,武官大多都是从穆家军出去的,自然也不反对。
纵观整个皇室,公主倒是不少,皇子却只有寥寥几个,一来,他父皇对母妃是专宠,二来,皇室的血雨腥风向来厉害,皇后的手段更是厉害,她自己只生了一个公主,便不让别人生儿子。
这些年,宫里刚出生就夭折的,还没出生就被害死的,被掐死的,被毒死的,不尽其数,她母妃就被害死过几个,只是她母妃本就不太愿意跟父皇有孩子,所以不曾在意。
幸运活下来的皇子,不是痴傻,就是昏庸无能,所以,当穆修推翻了她父皇这个昏君后,他不用说什么,便已经被众人推上了高位。
穆修来找她时,尤知遇正坐在房间里喝茶,如今看到他,已经没了从前的喜悦和热情。
“阿遇,我来接你入宫,忘忧殿我让人修整了一下,你若不想住,可以直接搬来养心殿,我把册后大典定在了三个月后,那时候,你的身子应该养好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把皇后之位许给了她。
尤知遇看着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我不想跟别人分享夫君。”
穆修握住她的手,一如大婚之前的温柔,“你放心,不会有别的女人,整个后宫只有你自己。”
她继续笑,“穆修,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的,每一次,为了你身上的责任,为了你的使命,你都把我丢下了。你是新君,那些大臣会把女儿送进宫,为了巩固皇权,你总有一天会妥协。”
穆修的脸色变了变,“阿遇!”
尤知遇从他掌中收回自己的手,微微垂下眉眼。
“穆修,你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我父皇是昏君,所以你夺了他的江山我不怪你,但是,那红砖黄瓦的高墙,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穆修瞳孔骤缩,脸色有些发白。
“为什么,阿遇,我做这么多,只是用我的办法给我们一个未来,我都是为了你,我爱你。”
她苦笑,“可是,在我爱你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我以为,那时候你爱的是王嫣然,所以我把爱你的心收回来了,现在,我理解你的苦衷,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说到这,她拉起衣袖,露出那只没了守宫砂的白净胳膊,“穆修,你兵临城下的时候,王嫣然来找我了,她下了药,我已经是穆景的人了。”
穆修愣愣地看着她的胳膊,少许,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桌子,他冲出去,很快又返回来,紧抓着她的肩膀,额头青筋暴跳,拼命喘了几口气才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是因为穆景吗,你说回不去是因为穆景吗,阿遇,你爱上穆景了?”
“不知道,穆修,你不该质问我,就算我爱上他,也是你先把我推开的,你以为是为我好故意冷落我的时候,给我真心的是穆景。”
“你不能爱上他,阿遇,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成了谁的人,你只能是我的人。”
尤知遇拿出那个木雕递给他,“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拿出这个,你就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穆修,我要跟穆景离开。”
穆修红着眼,“若我不放手呢?”
“那你便把我的尸体安置在皇陵吧。”
“让我做皇后?除非我死”独守空闺多年,她早对夫君心灰。
12
入夜,将军府外,穆景靠在马上姿态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见尤知遇从府里出来,赶紧吐了草朝她跑过去。
揽着她的腰身脚尖一点,直接骑在了马上,尤知遇坐在前面被他抱在怀里,缓过神来踹了他一脚。
“你着什么急啊,慢点!”
穆景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声爽朗,“不能慢,慢了媳妇就没了,等穆修那混蛋改变主意了就跑不掉了。”
事实上,他是怕自己后悔,他怕自己放不下复仇,他亲娘是老太太的陪嫁婢女,被穆徳醉酒时宠幸,生下他没多久就被老太太害死。
穆徳对他不闻不问,老太太让人给他下了毒,然后直接扔进了穆家的别院自生自灭,这些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就是为了复仇。
他知道穆徳早晚有一天会反,所以很早就开始筹谋,禁军统领和朝中一些武将都是他的人,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他们起兵造反的时候横插一脚闹点事,穆家的人不快活他就高兴。
穆修去边关前把他接回府,是他故意设计的,因为正好借机收拾收拾老太太。听说穆修娶了那臭名昭著的六公主,他也打算利用一下。
只是,相处之后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去他的伦理纲常恩怨报复,虽然有点对不住亲娘,但他相信他娘会理解他的,好不容易讨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当然媳妇最重要。
还有那江山,谁爱坐谁坐,他才不在乎,况且,穆修确实是最适合的帝王。
13
穆族,穆修看着躺在地上的尤知遇和穆景,复杂的目光一时收不回神,池佑拍拍他的肩膀,颇为同情道: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场赌局,你赢不了。”
穆修脸色阴沉地拍掉他的手,脸上难得带着怒气,“你这个设定不合理,为何我又是忍辱负重的角色?”
池佑无辜地耸耸肩,“所谓,相由心生,梦由己造,我只是造了一个梦,并不能决定你们做什么梦,而且,回生镜照的是你的内心,他们都是在配合你。”
穆修挣扎道:“若我和穆景做了同样的选择,是不是结局就不同了?”
池佑叹气:“是,但如果你做了和穆景一样的选择,你就不是穆修了。穆修,我们是一样的人,自以为是地为她好,却错过了她最爱你的时候,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还要继续吗?”
穆修沉默着没说话,池佑又道:“你要是再想来一世,必须在穆景醒来之前,否则他醒过来得弄死我,我可不敢真的得罪他。”
穆修坐在地上,握住了尤知遇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又转头看向穆景。
“池佑,把我的生魂石,给穆景吧。”(原标题:《灵婆尤知遇之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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