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读懂明朝那些事(玩到了极致是什么样子)
一分钟读懂明朝那些事(玩到了极致是什么样子)琴瑟琵琶诗酒花,饔餐饕餮丹青茶。文,他作到花团锦簇。戏,他听中了邪,书,他读入了魔,行,他走遍名山大川,
在四百年前的大明,有这样一位风流倜傥的富N代
他爱风、爱花、爱雪、爱月。
他懂禅、懂道、懂儒、懂杂家
他爱烹饪、爱煮茶,爱美女、爱娈童。
戏,他听中了邪,
书,他读入了魔,
行,他走遍名山大川,
文,他作到花团锦簇。
琴瑟琵琶诗酒花,饔餐饕餮丹青茶。
精庐雅舍儒禅道,古董促织桃李瓜。
只要是能玩的,他无一不玩到极致。
他就是张岱,
他就是前半生鲜衣怒马,畅享人世繁华的张岱,
他就是后半生他是披发入山,感叹浮生若梦的张岱。
他就是若生前明,只嫁张岱的张岱。
一个富家公子哥,爱极了这个婆娑世界。
一个翩翩少年郎,阅尽了世间极致的繁华。
然而世事无常,浮生若梦,他的苦心营造似乎在一夜之间崩塌。
读书万卷抵不过寒光一闪。
顷刻之间,挥别风雅,转入离乱。
世事繁华,一梦黄粱。
簪缨世家的“末世公子”明万历二十五年,山阴的张状元宅中生了一位粉雕玉琢般的小少爷。
这位生在5代宦门的小娃娃,从起跑线上就超出了同龄人几十个身位。
很可惜是的是张家的小少爷,似乎有点先天性的不足,痰喘之疾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
为了治疗先天性哮喘,不到一岁张岱被外祖母接回自己家长住。
因为他那个做封疆大吏的外公,在两广为官时给他收集了几筐稀罕的牛黄。
这些牛黄一直让张岱吃到16岁。
曾祖父是状元,外公是巡抚,祖父、九叔、二舅皆是进士,其余叔父辈都是当时有名的大名仕,如此豪华的家教阵容,有几人能与其并肩?
也许是这群官星云集的家教们看够了宦道的凶险,
也许是他们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源源不断的提供锦衣玉食给家里这位少爷。
他们给张岱的是真正的素质教育,
琴棋书画为先,圣贤之书排后。
兴趣爱好为先,功名文章排后
正是这般如此,
这群家教们为大明培养出了“最后一位才子”。
包括土鳖君在内的很多人,是因为崇祯五年十二月的那场大雪而结识张岱的。
那场连绵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给杭州城上上下下裹上了厚厚的银装。
快雪时晴,令人迷狂。
哪管什么寒风吹彻骨、
哪管什么千山鸟飞绝。
唯有身裹皮裘,怀拥红泥,
顶着凛冽,撑扁舟一叶,到湖心小屿,踏雪痛饮,才是不亦乐乎。
漫天鹅毛洒西湖。
天、云、山、水皆茫然。
唯见一堤、一亭、一舟,及舟上三两粒人影。
如此胜景,此时不见更待何时?
妙就妙在,此番孤舟入湖,还有知音偶遇。
当他冲出迷蒙踏上湖心亭后,惊奇的发现,亭中竟早有两位从金陵远道而来的妙人先他而至,早已盘腿在地,相对酣饮。
三人相顾,皆仰天长笑,唯有浮上三大白,才能慰此雪、慰此景、慰此人。
小童持蒲扇把红泥中的火苗催的通红,
甘醇的美酒欢快的跳跃。
《湖心亭看雪》在酒酣后一气呵成。
豪放、随性、放浪、痛快、潇洒是他文字的标签,
神秀、痴狂、轩昂、翩翩、神采是他生活的符号。
宽松的教育环境加上聪颖的天资,让小张岱在文墨的天地中挥洒自如。
张岱年仅五岁的光景,回家休年假的二舅曾带他在家乡周边四处游逛。走到某画店门口前,陶二舅指着一幅字画对张岱说,“画里仙桃摘不下”,正看着糖葫芦流哈喇子的张岱根本不用思索,脱口对出,“笔中花朵梦将来”。
唬的陶二舅目瞪口呆,大呼他为江郎转世。
张岱8岁的时候,回到了张家大宅,好像跟屁虫一样缀在爷爷张汝霖的屁股后面,跟着老爷子东逛西逛,到处旅游。
正当爷俩在省城逛荡的时候,在酒楼里遇到了爷爷的老朋友,名列“明朝书法四大家”陈眉公老先生。
这陈老头在当时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大名仕,
不仅书法、丹青、手谈、诗词独步天下,
更有一本《小窗幽记》让他名动文坛。
偏偏这陈眉公也是个妙人,
从不骑马、也不坐车,
跟太白金星一样,最爱骑着一头长角大麋鹿招摇过市。
陈老头遇到了小张郎,见他虎头虎脑,聪明伶俐,甚是喜爱。
有心试试他的才思,就指着大堂里挂的《太白大鲸仙去图》口占一联,
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
那小张郎更有心取笑一下怪老头,脱口而出,
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
陈老头听罢哈哈长笑,
高声喊着天纵奇才,
躬身把小张郎抱上麋鹿,为小友牵马坠蹬。
锦绣堆里的“斜杠青年”说斜杠张岱之前,我们先来说说张家三叔,
张老三名叫张炳芳,是张岱叔父一辈中的旷世奇才,
据张岱说,他三叔不光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还极为擅长观人肺腑。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一位心理学天才。
张三叔最大的本事就是“混”。
“混”到什么程度呢?
张岱在书里说,天启七年的时候,张炳芳身不带分文,独闯北京。竟能以三寸不烂之舌,混来个内阁秘书的官位,差不多相当于现在国务院秘书长的角色。
更气人的是,张岱在书里还说,“我三叔混上这个职位,就如拿寄存的东西一样容易”。
一位善“玩”,一位善“混”
老张家的两位奇才自然十分搭调。
闲暇无事之时,
两人经常相约找点乐子。
要说这爷俩最常去找乐子的地方也颇有点意思,
就是当年王羲之挥洒《兰亭集序》的会稽山。
张岱自己回忆说,他17岁时,跟着三叔去会稽山上的斑竹庵里找尼姑们玩。
趁着三叔跟大小尼姑在禅房里悟道的功夫,
张少爷独自走到了庵外后山瞎溜达,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了叮咚滴答的水声,
循着声音踱过去一看,竟有一泓清泉在石间奔涌。
泉眼上面的石壁上刻着“褉泉”两个王体大字。
看官可能有所不知,
这张岱有一套超乎常人的味觉系统,能尝得出清水与清水之间的微妙差别。
张岱善鉴水,是绍兴人尽皆知看家本事,据说一盏清茶滚入他的嘴里,他能品尝出水取自何处。
用现代的话说,他拥有着“绝对味觉”。
看到山石阴润,泉水清冽,便知道自己有可能碰上了好水。
张岱慌忙过去以手捧水,白口尝之,
感觉此水过舌,如秋月霜空,轻岚出岫,淡淡欲散,而又回甘无穷。
什么济南趵突泉、杭州虎跑泉、苏州观音泉、无锡惠山泉皆无法与此泉相提并论,真真的碰上了“水中贵族”。
张岱飞也似地跑回尼姑庵,揪起谈兴正浓的三叔就返回泉边,二人取出怀中的茶叶尝试着冲了一壶,果然沁人心脾。
二人大悦,撇下尼姑们就跑回城里,取来大瓮,灌了个满载而回。
叔侄俩回家之后对泉水进行了持续攻关,
发现,如果取一壶褉泉水,静置三夜,用白瓷壶煮茶,香味淡雅恒久,韵而不骄,就好比一把素兰撒入雪中。
唯有“兰雪”二字可以与其相伍。
在当时的绍兴,张家少爷的舌尖那绝对就是甄别美味的金标准,
张岱又寻得好泉的消息顷刻之间便传遍了绍兴城,
绍兴人提着水桶就奔向“褉泉”,甚至不惜为抢个先后大打出手,
由于城里人不舍昼夜的疯狂抢水,惊扰了尼姑们的修行,
忍无可忍的住持只能报了官,绍兴府派出一哨军士将“褉泉”封印起来方才平息了抢水风潮。
有道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茶、饭二字在文人眼中从来没有分过家。
豪富人家出身的张岱,在吃饭上也绝不含糊,自然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提到吃,张岱还颇为自负,屡次说起,“越中好吃的人没有超过我的”。
张岱吃东西讲究一个“当季、当地、当法”。
讲究到什么程度?
举个例子大家也就明白了。
张岱非常喜欢吃乳酪,但尝遍了绍兴城也没尝到自己心仪的味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从乡下直接牵来一头奶牛,养在院子里,天天自己挤奶,亲手炮制乳酪。
这份手打乳酪是啥成色呢?
张岱在书里写道,如玉液珠胶,雪腴霜腻,吹气胜兰,沁入肺腑,自是天供。
江南人爱吃蟹,张岱也不能免俗。
但人张岱吃蟹有讲究,不是什么螃蟹都吃。
只有到了秋风起,稻花黄,三秋桂子十里香的时节,
张岱才肯吃螃蟹。
张家的蟹宴由张岱亲自操刀,
他从市场上精选出壳如盘大,小脚肉出,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团结不散的膏蟹,带回家中一一洗净,装到青瓷大盘中码好,在蟹上码上自己炮制的肥腊鸭丁和牛乳酪丁,兵坑笋干和杭州白菊,放到蒸笼里开蒸。
蟹成之后,每人分到六只,配上陈年玉壶冰,大块朵颐。
蟹吃完之后,再用兰雪茶漱口,紫苏水净手。
一套流程下来,无人不大呼畅快。
张岱在笔记中罗列了各种各地的特产,什么到了苏州的一定要吃带骨鲍螺;到了嘉兴的一定要吃陶庄黄雀;到了南京的一定要吃桃门枣;到了杭州的一定要吃塘栖蜜橘;在萧山的一定要吃莼菜、鸠鸟;在诸暨一定要吃香狸;在临海的一定要吃枕头瓜;台在州的一定要吃江瑶柱;在山阴的一定要吃破塘笋、谢橘、独山菱、河蟹、三江屯蛏、白蛤、江鱼、鲥鱼等等等等。
且不管路有多远,价有多高,只要他想吃,就必须一一弄到。
后来的吃货大才子汪曾祺先生说过:“浙中清馋,无过张岱。”
这评价太中肯。
当时的大宅门里都养着戏班子,张家还一样两班。
家里的戏班子是张爷爷弄起来的,
一支叫“可餐”,主打花旦,
一支叫“武陵”,主打武生。
从小跟着爷爷混的张岱,自然也是好戏之人,
但人家不光下海唱戏,
连戏班子的编剧、导演、词曲作者都是他一人兼任。
看腻了折子戏,张公子就编排了一出名叫《乔作衙》剧。
为了打造自己的“苏小小班”,张岱还兼职了星探,编写一本名叫《瘦马指南》选角书,为梨园行制定了七大选美标准,
张岱拿着《指南》到扬州海选瘦马,将维扬美女一网捞尽。
自己的班子建成之后,张岱就带着她们四处走穴,经常弄个万人空巷的场景出来。
某天,张班主率众自长江而下,当行至镇江北固山时,方二更天,
张班主见那皓月冷峻撒入寒江,江涛吞吐如怒,
想起了当年那蕲王韩世忠曾在金山寺下,与金人鏖战八日。
顿时兴起,披挂上阵,泊舟登岸,直奔金山寺,在那山门之下高唱了一出《长江之战》飘然而去。
只留下一群秃驴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舟帆,不知是人还是鬼。
又是一日,张家班来到一处名叫龙山的胜境,
适逢天降大雪,张班主带两名小伶跑到山巅之上对雪酣饮,随行的两位花旦扶他回歇处,一不留神三人都从山间小径上滚落,所幸只摔了个花枝乱颤,三人并没什么大碍,
回府之后张班主高兴的很,逢人便说,两位美女相陪雪浴,真是快哉。
当时富二代们也凑在一起开趴体。
这种搭建小圈子的行为,在当时叫做结社。
一般的社团都是按照兴趣爱好分类,一般一个人能参加3个社团就算不得了。
但张岱爱好多啊,社团固然也多,
写诗的叫“枫社”,
玩乐器的叫“丝社”,
研究历史叫“读史社”,
玩动物的叫“斗鸡社”等等等等。
您可别说,这张岱绝对是玩啥啥行,
他三叔也是斗鸡高手,经常带着自己心爱的战斗鸡来到张岱家的院子里,每次必然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留下的赌注都塞满了张岱的书房。
斗鸡腻了就蹴鞠,
蹴鞠腻了就狩猎,
狩猎腻了就打牌,
打牌腻了就玩古董,
无论进哪个群,张岱一定能混成群主,有一大票迷弟、铁粉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就在湖心亭看雪后的第二年,张岱突发奇想,把自己所有的社团朋友都召集起来,在会稽山开个了雅集。
谁知道竟有700多人接到了请柬,
细细数来,真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鱼龙混杂。
有簪缨公子、有升斗小民、有纨绔子弟、有贩夫走卒,他们有着同一个名称,都是张公子的朋友。
在张公子的召集下,众人开怀畅饮、放声高歌,从傍晚一直欢宴到到第二天方亮。
待众人散去之后,他还有点意犹未尽,独自走到山顶去听那万壑松涛,
他看着云烟如流水般淹没过山冈,看着那如宛若太虚圣境的云海,
他迷失了,他以为自己能像仙人一般御风而行,差点一头栽下山谷。
如果看官您读过《红楼》,一定迷醉于大观园的怡红快绿。
老张家也有这么一个大院子,张岱的书房便安置其中。
张岱16岁时,就对造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亲自主持了自己书斋的改扩建工程。
张岱的偶像是元末大画家倪瓒,为了向偶像致敬,他把自家的书斋命名为云林迷阁,这取自倪瓒的号。
张岱的庭院那叫一个花团锦簇,莲花、海棠、牡丹、梅花争奇斗艳,端立的太湖石与遒劲的老枝交相辉映,每到日出百鸟齐鸣,好一派姹紫嫣红。
说到这里,土鳖君猛然想起张公子最为人称道的传世著作《夜航船》,
为啥起了这么个怪名呢?
张岱自己的解释是:夜航的乌篷船是江南水乡常用的交通工具,无论是文人学士、还是名商巨贾、亦或是官员僧侣、山野村夫出行时皆要坐船。
乌蓬小船行驶缓慢,无聊之时,船上之人便以闲聊清谈解闷。
由于船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相谈的内容也是包罗万象。
因此张岱将自己那本涵盖了天文地理、神仙志异、古灵精怪、典籍野史的百科全书取名为《夜航船》,取“天下学问,惟夜航船最难对付。”之意,让人读了之后就不怕在夜航船上丢丑了。
凡有所想 皆是虚妄不到一百年后,曾有为曹公子也有着与张岱相同的际遇,
身世相同的曹公子在他那本传世经典《红楼梦》里曾戏谑的总结了他们共同的经历,正所谓:“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满眼的花团锦簇,在张岱48岁时永远的远去,
此时国已不在,况家园何?
顺治二年(1645年),因好友祁彪佳沉池殉国,张岱万念俱灰,带着几方残砚,背着一口破琴,遁入嵊县西白山隐蔽人世。
这一隐便隐了整整35年。
在山中,张岱双耳不闻天下事,专攻学术
挥毫写就了《石匮书》、《石匮书后集》、《嫏嬛诗集》、《嫏嬛文集》、《大易用》、《家传》、《诗韵确》、《奇字问》、《老饕集》、《陶庵梦忆》、《西湖寻梦》、《越人三不朽图赞》等传世作品。
内容涵盖了经史子集、世俗百科、人物传记、诗文美食。
为后世研究明末的风土人情、历史人文、山川地理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
年纪大了,又临国破之灾,我遁入山林,还有张破床和马上就要碎掉的茶几,从家来带来了几尊折断腿的古鼎,和一口音不准的病琴,好在还有几本残卷,破砚台一方。连蔬菜都快吃不上了,回首二十年前,真是恍如隔世。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大玩家张岱,只有一位老人僵卧孤村,浑浊的眼球中依稀能泛出荣光。
回忆到深处,他撑起病躯,挥毫给自己写下墓志铭: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家子,为废物,为顽民,为钝秀才,为瞌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甲申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
一篇短文,记录了一个富家公子快意的一生。
曲终人不见,唯有数峰青。
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法非法也。
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如以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