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同角度解析《三国演义》(历史的尘埃略论三国演义的整体结构特色)
从不同角度解析《三国演义》(历史的尘埃略论三国演义的整体结构特色)三国分立先有分势,司马氏政权禅魏灭蜀吴却先有“合势”。第七十八回曹操的“三马同槽”梦以及毛宗岗增补的七言诗“三马同槽事可疑,不只已植晋根基。曹瞒空有奸雄计,岂识朝中司马师”,都表明了这种“合势”。事实上,三国的发展结局也都应合了这样一种“合势”;卷终所引诗句“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正是罗贯中对分合之势的概括。有分合之势为主脑,有不同的分势、合势为各大发展段落的关目,进而结构情节,安排事件,这就构成了《三国演义》艺术结构整一性的特点。刘勰在《文心雕龙·附会》章说过,“凡大体文章,类多枝派,整派者依源,理枝者循干。是以附辞会义,务总纲领,驱万涂于同归,贞百虑于一致,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扶阳而出条,顺阴而藏迹;首尾周密,表里一体:此附会之术也”。刘勰所谓的“附会”,亦即今人所说的章法结构。罗贯中著《三国演义》是十分讲究这“附会之术”的。汉祚将终,大势将分
结构之于作品,犹书法之间架,绘画之构图,须经精心筹划之后,方见其独运之匠心。《三国演义》作为我国古典长篇小说的开山之作,其艺术结构经过罗贯中的谋划运筹,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特色(毛宗岗加工改定的《三国演义》与罗贯中创作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在整体艺术结构方面基本上保持一致。
(一)西方汉学界一度流行过一种十分偏颇的看法,认为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艺术结构明显地存在着分散、杂乱、缺乏整一性的弱点。
他们认为,中国的古典长篇小说实际上只是“长篇幅的散文故事”,是许多小故事的组合,因此,有少数汉学家竟然认为不能用Novel(即《长篇小说》)这个词来称呼中国的类似作品。事实上,中国古典长篇小说早在它的始创之作《三国演义》中就已具备了西方一再称道的艺术结构整一性的特点。所谓“整一”,是指结构的完整、一贯和不可分性。《三国演义》的结构形式虽是章回体,章回之间可以相对地独立,但也只能是相对而言,譬如“三顾茅庐”:徐庶走马荐诸葛,向刘备推荐了卧龙先生,刘备求贤若渴,便三赴卧龙岗相请,终于请出了有雄才大略的诸葛亮。这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情节结,独立出来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短篇。但是,作为《三国演义》艺术整体的一部分,它却没有独立的可能,它是《三国演义》艺术结构的重要环节,是诸葛亮这一重要人物大展雄才的前奏曲,也是刘备由弱到强的转折点,没有这个环节,整体结构就会呈现出某种程度的欠缺,因之而失去连贯与完整。
上述的少数西方汉学家大概正式因为他们看到的仅仅是作为情节结的故事本身,而忽略了它们在作品的整体结构中的链条作用。类似“三顾茅庐”这样的情节结,《三国演义》中尚有许多,但它们都不能独立出来。它们是整体艺术结构的有机组成部分,都在主要线索的统御之下,犹如珠玉之于项链,一旦被分割,则项链将荡然无存。罗贯中这样结构《三国演义》,显然受到了当时说话艺术的影响和启发。说话人为了招徕听众,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讲述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而在一场结束之时留下“扣子”,给人造成一种悬念,吸引它们继续听下去;下此开场、结束亦复如是。罗贯中以三国的代表人物曹操、刘备、孙权谓重要人物线索,敷衍三国兴亡故事。这三条线索或单线独进,或并驾齐驱,或交叉错综,将汉末晋初近百年间的诸多历史人物和事件紧密地维系起来,构成一个严密的艺术整体。小说从东汉桓、灵二帝写起,先写十常侍擅权误国,何进谋诛宦官,董卓篡权乱国;序曲已毕,紧接着是曹操平定北方,孙权统一江左,刘备进取四川;继之是魏、蜀、吴三国相互征伐,谋成一统;最后以司马氏政权化三国为一统,建立晋王朝结束全书。
小说围绕着三国的兴亡展开情节,而三国的兴亡则又紧紧地依附于曹操、刘备、孙权或他们的继承人。于是,全书的情节发展,时间安排,人物构成以及整体机构的布局谋篇,则直接受这三条人物线索的统御或制约。《三国演义》虽然用章回体写成,并可明显地分为四个大的段落,但这些章回体和段落都是全书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毛宗岗用逆推的方法分析《三国演义》的艺术结构,认为它“有追本穷源之妙”,“读之不见其断续之迹,而按之则自有章法之可知”;已经涉及到了《三国演义》艺术结构的整一性特点。但他以“总起总结之中又有六起六结”为《三国》之“章法”,与事实则不无违忤。《三国演义》四个大的段落,如同四个彼此相扣的玉环,每一个玉环之中又有若干相互联系的小环,环环相扣,形成一个完整的链形结构。
此外,《三国演义》还需要有“一篇之主脑”作为其链形结构的统帅。主脑,即作者立言之本意。罗贯中著《三国演义》的本意为何。颇多分歧。我们认为《三国演义》一书的“主脑”乃是分合之势,它不仅统帅着众多的人物,纷繁的事件,而且对其它三条线索的离合、发展、变异都起着决定或制约作用,是全书的总关目,也是三国故事每一个大的发展段落的关目。不过在罗贯中看来,分合之势不是人们所能主持的,“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治乱、分合一决于天命。
汉祚将终,大势将分,先有诸多奇事出现为征兆,继而又通过诸侯之口说明东汉“气数已尽”,以此总领汉末之乱,安排序曲部分;魏、蜀、吴三国取代诸侯急胜局面,鼎峙而立,先有曹操梦三日争辉一事为关目,第六十一回这样写道:操伏几而卧,忽闻潮声汹涌,如万马争奔之状。操急视之,见大江中推出一轮红日,光华射目;仰望天上,又有两轮太阳对照。忽见江心那轮红日直飞起来,坠入寨前山中,其声如雷,猛然惊觉,原来在帐中做了一梦。以三日争辉兆天下三分,为三国鼎立先下了注脚。虽然天命掩盖了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但这样的“分势”对于第二大段落的统御作用却是十分明显的,它制约着其它三条线索,使它们在相当大的篇幅中都处于并驾齐驱的状态;它把三条线索维系在一起,避免了结构松散的弱点,增强了全书艺术结构的整一性。
三国分立先有分势,司马氏政权禅魏灭蜀吴却先有“合势”。第七十八回曹操的“三马同槽”梦以及毛宗岗增补的七言诗“三马同槽事可疑,不只已植晋根基。曹瞒空有奸雄计,岂识朝中司马师”,都表明了这种“合势”。事实上,三国的发展结局也都应合了这样一种“合势”;卷终所引诗句“纷纷世事无穷尽,天数茫茫不可逃”,正是罗贯中对分合之势的概括。有分合之势为主脑,有不同的分势、合势为各大发展段落的关目,进而结构情节,安排事件,这就构成了《三国演义》艺术结构整一性的特点。刘勰在《文心雕龙·附会》章说过,“凡大体文章,类多枝派,整派者依源,理枝者循干。是以附辞会义,务总纲领,驱万涂于同归,贞百虑于一致,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扶阳而出条,顺阴而藏迹;首尾周密,表里一体:此附会之术也”。刘勰所谓的“附会”,亦即今人所说的章法结构。罗贯中著《三国演义》是十分讲究这“附会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