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浦区公园2000(1980年代杨浦公园的比武及险些爆发的群殴)
杨浦区公园2000(1980年代杨浦公园的比武及险些爆发的群殴)在公园偏僻一角,一位上身着白背心、下身着红色双白条运动裤、约莫60岁的老者正在借着清晨空气中散发的花草清芳之气吊嗓子。一句句淮剧经典唱段从他口里唱出,有小生的文戏唱段,也有武生的武戏唱段。这伙年轻人之间只是相互叫骂着,逞口舌之争而已。作为练家子,双方克制着体内已爆发的荷尔蒙,并未动手,则说明双方都有着极为严苛的门派规矩,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可与外人动武的。忽然一声颇为响亮的吼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甚至惊扰了公园里其他晨练的人们,“你们嘴巴放清桑点!勿要哈七搭八!有本事,就跟我练练!缩特额,就到旁边风凉去!”作为孙家绵拳第三代传人的孙红喜,当年只有20岁出头,正巧也在穿着红色双白条老式运动服、练着绵拳的年轻人中间。正青春鼎盛、血气方刚的他显然是无法忍受其他习武者对自家拳法的数落和羞辱,定要与对方过过招,为祖宗传下的绵拳讨一个说法。穿着红色双白条运动服的年轻人与穿着蓝色双白条运动服的同龄人隔着
1980年代初的春季清晨时分,隆昌路那的杨浦公园里,穿着七八十年代常见的红色双白条老式运动服的一伙看起来20出头的小伙子正在聚精会神练着绵拳中的摇膀子、马步冲拳、马步双拳、马步通背、千斤锤等招式。
在清晨公园练武的不只是他们。另一伙身穿蓝色双白条老式运动服的年轻人也在练着推手。
推手练得无聊了。他们就暂且歇息,以看猢狲耍把戏的心态观察着在旁练着绵拳招式的小伙子们。
“练得什么玩意?”“打得哪来的狗屁拳法?”“稀奇倒是蛮稀奇的,像猴戏!”原练着推手的那帮人在旁议论开了,声音还不小。
忽然一声颇为响亮的吼声打断了他们的议论,甚至惊扰了公园里其他晨练的人们,“你们嘴巴放清桑点!勿要哈七搭八!有本事,就跟我练练!缩特额,就到旁边风凉去!”
作为孙家绵拳第三代传人的孙红喜,当年只有20岁出头,正巧也在穿着红色双白条老式运动服、练着绵拳的年轻人中间。正青春鼎盛、血气方刚的他显然是无法忍受其他习武者对自家拳法的数落和羞辱,定要与对方过过招,为祖宗传下的绵拳讨一个说法。
穿着红色双白条运动服的年轻人与穿着蓝色双白条运动服的同龄人隔着杨浦公园一处的小花坛对峙着。彼此向对方叫骂着当年上海市井最粗俗不堪的脏话污言。红衣方阵里就数孙红喜叫骂得最起劲,几句苏北腔脏话很是正宗。这场二十多人之间的叫骂打破了公园清晨的宁静,惹得在此晨练的老者纷纷躲避。
这伙年轻人之间只是相互叫骂着,逞口舌之争而已。作为练家子,双方克制着体内已爆发的荷尔蒙,并未动手,则说明双方都有着极为严苛的门派规矩,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可与外人动武的。
在公园偏僻一角,一位上身着白背心、下身着红色双白条运动裤、约莫60岁的老者正在借着清晨空气中散发的花草清芳之气吊嗓子。一句句淮剧经典唱段从他口里唱出,有小生的文戏唱段,也有武生的武戏唱段。
这位唱着淮剧的老者就是孙家绵拳第二代传人孙长根。他当时还是上海淮剧团的一名戏剧演员。早上晨练,除了练打绵拳,还要吊吊嗓子,唱上几段淮剧。
这位老者迅速穿上置在公园长椅上的白衬衫,手上拿起放在地上那印有“上海淮剧团”五个楷体小红字的搪瓷茶杯,脚步生风,一路小跑。
孙长根原本唱兴正浓。可正在此时,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大吵大闹,飘入耳中的有苏北腔骂人话,声音好像还很耳熟,心里揣测,定是弟子们出事了。
孙长根小跑至事发地点,只见自家弟子与一伙人吵作一团,耳边甚是聒噪,但幸好双方均未动手
与此同时,一位上身穿着米黄色衬衫、下身着蓝色双白条运动裤的老者也恰恰赶到。看得出,他脸上充满着疑惑和焦虑
孙长根故意咳嗽一声。自家弟子是熟悉这声音的,晓得是师傅来了,就自觉地停止了谩骂叫嚣,纷纷往后退
另外老者也向那伙穿蓝色双白条运动衣裤的小伙子使了个眼色。他们也甚是听话,也不再言语,也向后退了几步。
很显然,这位老者也是另一门派的传承人,是这伙年轻人的师傅。今日,杨浦公园有幸见证上海两大武学门派传承人之间的相会,这似乎是上天有意安排的。
孙长根是知人情、识山水的,颇有社会阅历,心里已明了,另位老者就是那伙年轻人的师傅。
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作揖,右手在内,左手在外,显示礼敬,和颜悦色道,“我手下的徒弟们中,有几个愣头青、刺头。怪我平时没教导好,没约束好他们。若有冒犯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多包涵!”
“客气啦,客气啦!都是练武之人,加上你我弟子都是些小青年,难免有些血气。好勇斗狠,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您也不必自责。”另位老者也是颇懂武家礼数,抱拳作揖,“不知您高姓大名,是哪个门派的?”
见对方是明理知事之人,且是武学中人,孙长根也就不藏着掖着,“我叫孙长根,是上海孙家绵拳的第二代传人。前面那个叫得响、不懂礼数的就是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孙长根一边说,一边指着站在身旁、神色颇为羞愧的孙红喜
“你就是杨浦一带赫赫有名的绵拳孙师傅,久仰久仰!”老者语气是真诚且充满着尊崇,“今日得以相见,是我的运气。我叫王四海,练的是自家祖传拳法。若孙师傅有雅兴,还望今日与孙师傅切磋一下,以武会友!”
“不可不可,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再动手较量,就吃相难看了!且这里是公园,比武较量也会影响其他人。”孙长根颇为谦虚地回应道。
此时,身旁孙红喜一席话惊动了双方之间的交谈,“阿爹,怕什么了?跟他比试就是。他徒弟前面还耻笑我们绵拳呢!”
孙长根脸色有些怒气,走至自己儿子面前,右手指关节在儿子脑袋上“嘣嘣嘣”敲了三下,疼得儿子嘴中不禁发出“嘶嘶”
他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道,“小把戏,大人讲话,你们小孩子勿要插嘴!你这容易冲动的毛病不改,以后不管是在武术界还是在生活里,都是要吃亏的!练武先要做人!”
孙长根转过身来再次面对王四海,“王兄,抱歉啊!这次怨我家教不严,小家伙嘴里没轻没重。你不要在意!”
王四海会心一笑,语气比之前更为恳切,“小孩子的话是做不得真的!但我还是希望今日能与孙兄你切磋武艺,也让我这个以前只听说过绵拳的人亲眼见识一下绵拳!”
“好吧,王兄!你我两人就前往公园里的一僻静处,切磋下武艺。其他人就不要跟随了!”
孙长根见王四海甚是执着、坚持,明白身为武学中人,哪有不欢喜切磋武艺?!
杨浦公园西南的一个角落里,人迹罕至,还有几只早起的鸟在清晨鸣叫
着白色衬衫、红色双白条运动裤的孙长根与着米黄色衬衫、蓝色双白条运动裤的王四海面对面站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双拳作揖
礼毕,王四海瞬间脸上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别看他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使出的拳法甚为精妙,左手为拳,右手为掌,左脚斜前方一迈,右脚再斜前方一迈,一步步杀至孙长根面前
快近身时,王四海右脚上步,右掌呈刀状,从上向下劈砍孙长根头部,左拳则像一把铁瓜锤,直取孙长根前胸
孙长根目光犀利明锐,看清王四海的拳路,脑子飞快运转。他也右脚上步,右臂上举来格挡王的右掌,化解了王的劈砍之势。左手握拳径直攻击王的右肋
王的左拳眼看就要击打至孙的前胸,但王四海一刹那感觉右肋处有一丝酸痛。孙的左拳拳速更快,占得先机。孙长根显然是留了力,否则王四海感觉到的就不只是一丝酸痛了。
击打至王四海右肋的这招就是绵拳里的单拳击肋部,端的是极为有效克敌的实战技巧。
王四海忍住酸痛,右脚上步,身体左转,成马步,右拳径直击向孙长根的腹部
孙看清来势,右脚进步,身体左转,避开王的右拳。同时,孙的右臂内旋外格,将王的右臂挡开,左手按在王的右拳手腕处
孙左手抓住王右手腕,使其无法抽回。右臂曲肘一顶,用三成的爆发力肘击王的面门
孙长根虽只使出了三成爆发力,王四海还是吃不住,瞬间鼻腔这里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眼冒金星,右手下意识地揉搓着面门,左手掌心向外,不断挥动,示意孙莫再比试了。
击打至王四海面门、并让其认输的这招叫做侧身挑肋,也是绵拳中行之有效的对敌实战技巧。
“王兄,你没事吧?” 孙长根脸上有些愧疚,上前问道,“拳脚无眼,多有得罪!”
“孙兄你也是留力了,要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早就断了!”王四海一边说,一边还是揉搓着鼻梁以缓解痛疼,“这次比武切磋,我输得心服口服。绵拳果然是吾尼上海的武学宝贝。孙兄,你和你的徒弟们一定要将绵拳发扬光大!这是我作为一个武学中人的衷心祝愿!”
这场比试后,孙长根与王四海不打不相识,成为了武友,时常在杨浦公园切磋比试,不过都是点到为止。
今时今日,杨浦兰州路上的兰桂坊内,孙红喜与其师兄弟、徒子徒孙穿着练功服,操练着绵拳。
上海绵拳发展到现在,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已成为上海唯一的武术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孙家绵拳第三代传人的孙红喜,至今仍在杨浦区兰桂坊内向上海市井民众传授绵拳。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梦,就是将上海绵拳发扬光大,走出上海乃至中国,走向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