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良辰美景:吐鲁番西三百六
此心安处良辰美景:吐鲁番西三百六阿拉木汗住在哪里?身段不肥也不瘦。她的小嘴很多情,眼睛能使你发抖。阿拉木汗什么样?
你有故事,我有酒。
——致敬西部歌王王洛宾
她的眉毛像弯月,
她的腰身像绵柳,
她的小嘴很多情,
眼睛能使你发抖。
阿拉木汗什么样?
身段不肥也不瘦。
阿拉木汗住在哪里?
吐鲁番西三百六。
新疆民歌《阿拉木汗》里这样唱到。那么,我的问题是吐鲁番往西三百六十里,那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地方呢?没错!那正是乌鲁木齐,旧称迪化。不过,在乌鲁木齐,不仅住着美丽的阿拉木汗,也曾住着多情的西部歌王王洛宾。
歌王是在青海期间,偶然被一个来自新疆的马车夫哼唱的原生态民歌所打动,遂上前询问民歌曲调及其背后的动人传说。传说中阿拉木汗天生丽质,能歌善舞,在乌鲁木齐二道桥设立招亲擂台,被一位维吾尔族小伙霍加·尼牙孜的机智回答、精彩表演和出色歌唱打动了芳心。但是阿拉木汗因姿色出众,时常被哈密一些王公大臣、纨绔子弟邀请参加宴会。阿拉木汗一度迷恋于这种虚华奢靡的生活,离开了尼亚孜。十年之后,她终于认清了那些灯红酒绿只是她眼里的幻影,王宫豪宅也并不属于她,那里没有她要的爱情和向往的生活,最终心生厌倦独自离开了哈密,经吐鲁番辗转回归乌鲁木齐。阿拉木汗不辞而别之后,失意而痴情的霍加·尼牙孜和同伴们吟唱着木卡姆调子,配上自编的歌词,一路追寻着阿拉木汗的芳踪。美妙的民歌背后有个悲伤的故事,久远的传说却并没有交代后来的结局,但是善良的人们传唱这支歌的时候,都会对阿拉木汗和钟情于她的尼亚孜报以美好的祝福。
歌王王洛宾点石成金,在歌曲中以欢快的调子和诙谐的语言赞美着阿拉木汗,也无疑是在传导着对美好爱情的祝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歌王来说,阿拉木汗只能算是他赞赏的一个漂亮的邻家女孩,并不是他生命中的那个她。
歌王心中的她,也许在那遥远的地方——青海湖。上世纪40年代初,歌王随电影《民族万岁》剧组来到青海湖畔采风,并在电影中客串了女主角卓玛的赶羊帮工。拍摄间隙,歌王无意中在卓玛的牧羊马身上抽了一下,惊着了马背上的卓玛,美丽的卓玛佯怒之下娇嗔地将鞭子抽在了歌王身上。看着卓玛娇羞面庞的那一刹那,歌王彻底沦陷了。但是电影杀青之后,歌王却不得不与卓玛分开回到自己的恋人身边。这段美丽邂逅迸发的爱情虽然无疾而终了,却激发了歌王的创作灵感,后来他用了三天三夜时间写就了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这是王洛宾传唱最广的歌,也是华人歌曲在世界传唱最广者之一,王洛宾的“西部歌王”美誉也缘于此曲。后来,按照王洛宾的遗嘱,此曲的歌词还刻在了王洛宾的墓碑上。作家三毛从小就爱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并把这首歌曲传播到了西班牙、撒哈拉。
尽管歌王这首《在那遥远的地方》传唱最广、成就最大,但是,似乎是那首流传并不那么广的《牡丹汗》反而更为深情地抒发了歌王心中的爱恋。歌曲中唱到:
你是我生命的力量
啊,亲爱的姑娘啊牡丹汗
你是我黑夜里的月亮
啊,我的姑娘亲爱的牡丹汗
月亮躲在云彩的后面
啊,亲爱的姑娘啊,牡丹汗
晨风莫吹散了我的思念
啊我的姑娘亲爱的牡丹汗
你是我生命的力量
啊亲爱的姑娘啊牡丹汗
你是我黑夜里的月亮
啊我的姑娘亲爱的牡丹汗
亲爱的牡丹汗
词曲情景交融,旋律明朗奔放,感情充沛,那浓郁、缠绵而又激扬的意境、内涵,令人如痴如醉,难道歌王不是在歌中把某种刻骨铭心的情愫寄托到了美丽的牡丹汗身上吗?那恐怕恰恰是歌王情感中的“金风玉露”吧?也许,歌王王洛宾在创作《牡丹汗》的时候,眼前仿佛浮现着卓玛的影子,或者不止是卓玛的影子?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有三毛——那个来自台北的率性女作家的影子!三毛于年逾古稀的歌王,那应当是他生命中的另一种情感,甚至不能以“曾经沧海难为水”论之。如前所述,三毛从小喜欢《在那遥远的地方》,听着那首歌长大,也正是这个灵魂和身体都一直在路上的女孩,后来把这首歌曲传播到了西方和撒哈拉。但是,三毛与心中仰慕的歌王谋面却已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儿了。
1990年,三毛与王洛宾之间,因为一次万里迢迢的探望,开启了一段有始无终的恋曲。次年1月5日凌晨,三毛在台北自缢去世,这与三毛第二次奔赴乌鲁木齐探望歌王后离别的9月7日相距只有不到四个月,离三毛最后一次给王洛宾写信的12月11日,则更是相距不足一个月。三毛在这最后的一封信里,告知洛宾老人自己已与一位英国老友订婚,并感谢王洛宾曾经的招待,但事实上三毛并没有跟任何人订婚。
三毛与歌王从因歌神往到两次万里奔赴,从若干封来往书信的炽热表达到共处的惬意时光,这些最终成了三毛最后一段生命时光的绝响,也是后来歌王避之不及一戳即痛的长久悲怆。由于世人偏爱传奇,人们便常以“旷世绝恋”,去揣测文艺女神三毛与西部歌王王洛宾之间这段有缘无份的故事。三毛的朋友评价说,这是一段“恩怨情仇”;而三毛的姐姐则表示,“这是长晚辈间的感情传递,只是三毛对长辈表达爱的方式不同”而已。
究竟孰是孰非?感情之事偏偏最不易求证。世人传说的煞有介事以及貌似有鼻子有眼的真相之外,往往另有一番只属于当事人的冷暖自知。
歌王在给三毛的信里曾经写道:“萧伯纳有一把破旧的雨伞,早已失去了雨伞的作用,但他出门依然带着它,把它当作拐杖”,并说自己对三毛来讲“就像萧伯纳的那把旧雨伞”;而三毛在乌鲁木齐住在歌王家里的那段时间,也曾穿上她在尼泊尔旅行时专门定做的一套十分精美的藏族衣裙,打扮成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中女主角卓玛的模样。二人曾经各骑一辆脚踏车奔走在乌鲁木齐街头,一起进出百货公司、瓜果摊、菜市场,三毛还曾买菜做饭给王洛宾吃。
惊闻三毛辞世,歌王悲怆已极。后来他每每忆起与三毛的相见相交相知之情,始终觉得自己愧对三毛,更有负于三毛,但是他再也等不来她的不期而至了,歌王王洛宾留给自己的只有绝望的等待了,而一曲《等待》也成了王洛宾生平所写的最后一首情歌主题,它的副题是“寄给死者的恋歌”。歌中唱道:
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又等待,
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
请莫对我责怪。
为把遗憾续回来,
我也去等待,
每当月圆时,
对着那橄榄树独自膜拜。
你永远不再来,我永远在等待,
等待等待, 等待等待,
越等待,我心中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