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并不是歌颂爱情:霍乱时期的爱情
霍乱时期的爱情并不是歌颂爱情:霍乱时期的爱情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如果只是单纯的痴情守候,这个小说便会单薄而没有分量,这部爱情小说之所以在文学史上有分量,大抵是因为这部小说,在一个特殊的背景下,在衰败,死亡,时间,衰老的元素下,爱情变得深刻。老年再谈爱情,那些爱情多半似乎成了儿孙后辈以及旁人指指点点的笑话。若有一个人,能从少年,跨越50多年,依然葆有爱情的初心,在声色犬马里等了初恋51年,在行将就木的时候再度牵手,这样的人,是对爱情的亵渎还是对爱情的颂歌?《霍乱时期的爱情》,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说这部小说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
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心境,对爱情的解读往往也不同。
年轻时,爱情似乎带着一种玫瑰色的浪漫,那个时候为爱可以奋不顾身,甚至头破血流。
到了中年,再论及爱情,不免裹挟着功利与现实,在爱情面前多了一份算计。
老年再谈爱情,那些爱情多半似乎成了儿孙后辈以及旁人指指点点的笑话。
若有一个人,能从少年,跨越50多年,依然葆有爱情的初心,在声色犬马里等了初恋51年,在行将就木的时候再度牵手,这样的人,是对爱情的亵渎还是对爱情的颂歌?
《霍乱时期的爱情》,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说这部小说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痴情守候,这个小说便会单薄而没有分量,这部爱情小说之所以在文学史上有分量,大抵是因为这部小说,在一个特殊的背景下,在衰败,死亡,时间,衰老的元素下,爱情变得深刻。
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
这是阿里萨的信仰。
一个堕落男人对初恋矢志不渝,他对一群女人滥情,却对一个女人痴情一生,等候一生。
已无法用渣不渣来形容一个男人对爱情的态度,对于阿里萨的爱情,我更偏向于把它看成这是阿里萨绝望里的希望,肮脏里的一点高贵。
毕竟,这世间的一切,关于人性的东西,都是复杂的。
阿里萨是阴郁的,他从少年乃至中年,老年的情爱都是病态的,唯有断绝与其他所有女人的关系之后,重新与他痴恋一生的费尔明娜走到一起,他才真正明白爱的真谛。
阿里萨病态的爱和当时的时代背景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
那是一个弥漫着腐败气味的城市,在霍乱盛行的年代, 疾病,死亡,腐朽,悲痛,整个城市开始变得让人悲伤和窒息。
阿里萨的爱情,就发生在这个时期,那时他还是个少年,一个阴郁的少年。
他是私生子,总是穿着一身来自父亲的宽大的黑色西服,阴郁的像一团影子。
他的父亲只是定期交付给他们母子生活费,对于父亲,阿里萨只能远远望着。
唯一一次见父亲,他在父亲工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等着,父亲却对他漠然视之,并告诫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虽然这个男孩有一个爱他的母亲,一个卖杂货为生的母亲,但阿里萨的心里,始终存在一片阴影。
这团阴影,是残缺的家庭带来的苦涩。
阿里萨安静、内向,他的生活一直像一潭死水,直到遇见费尔明娜,他才看见生活里的那道光。
一个是明丽少女,一个是18岁情窦初开的儿郎,这段爱情开始得梦幻唯美,像一场杏花雨,像一场玫瑰梦。
两人频频书信往来,阿里萨赠他的花冠女神白山茶定情,他会迷醉地读来自恋人的信,一边读,一边嚼下无数的玫瑰花瓣,他会在夜里拉响小提琴,让风把想念捎给恋人。
爱情会变成困顿人生的一种解药。
马斯洛的情感需求理论里提到人的情感归属。
对于从小缺爱,孤独卑微的人来说,爱情的意义于他更重大。
所以,总有人说“失去爱情,我失去了全世界”。
对于那些心在沟渠里的人,缺爱缺暖的人来说,爱情是照亮他人生的白月光。
生命终于有机会得以完满。
阿里萨一直守着这点爱情的光,费尔明娜是他心中的永远的花冠女神,哪怕他在万花丛中过,他也一直牵念嫁做他人妇的初恋情人。
他时来运转,继承了家族的产业,他不再是一个卑微懦弱的穷小子,他活得风流浪荡,不断捕猎各色夜鸟。
公园中的女仆,市场上的黑女人,海滩上风情万种的淑女,新奥尔良船上的外国妞儿,各种孤独的夜鸟,他照单全收。
他放纵着肉体的欢愉,勾搭、招惹、作践各色女人的心,有少女为他自杀,有妇人为他化作亲夫手下的亡魂。
他放纵浪荡,却始终保持着自由之身,随时为他的费尔明娜抽身而退。
长长的岁月里,他翻来覆去回忆起的是带着玫瑰色滤镜的少女,他心中永远的女神。
他默默浇灌自己玻璃罩的爱情玫瑰,哪怕只是远远地一瞥。
他会参加每一届的诗文大赛,只为一睹颁奖席上她的身影...
他甚至高价买下饭店的一块玻璃,只因那块玻璃曾映过她的身影,他夜夜看着镜子,犹如看见他的费尔明娜...
他等了她51年四个月零9天,直到她的丈夫亡故,直到他们都白发苍苍。
阿里萨的爱情,带着一种偏执,这种偏执是他绝望中的希望,是他肮脏混乱人生中的一束光芒,因为这种偏执的爱,在这个令人压抑的霍乱时期,他才没有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相反因为这种爱的执念,他灰白色彩的人生,变得充满色彩。
阿里萨爱费尔明娜,带着一种偏执,带着一种梦幻。
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也正是由于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
这话原是说费尔明娜的丈夫,但用在阿里萨身上也是恰当的。
他记忆里的费尔明娜,在他脑海里,一直是一个杏花春雨一般的姑娘,是他永远的花冠女神。
分手后,他的余生都靠那点玫瑰色的回忆支撑。
似乎正应了那句话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费尔明娜嫁给了一位名门望族,德高望重的医生,医生也曾为这个白山茶般美貌的姑娘动心,但是结了婚之后呢,他与费尔明娜的婚姻照样一地鸡毛。
阿里萨一直痴等费尔明娜,有时我在想,如果故事的最初,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后来的婚姻真的就能幸福得像童话,而不会在烟火人生里过得心灰意冷?
爱情和婚姻总是有出场顺序的,有时候同样一个人,出场顺序不同,悲喜的结局也不同。
老年亡夫的费尔明娜与等了她51年的阿里萨再续前缘,此时的他们,在时间和衰老面前,直接省略和跨越了大半辈子的鸡毛蒜皮,剥离了世俗择偶的考量,他们触摸到爱的真谛,他们的内心得以平静和安宁。
阿里萨的等待至少得到了命运的垂青,这样的等待变得有了意义。
但大部分的现实,便是一别之后,各自天涯。
如果命运出现一点点偏差,年老的阿里萨先走一步,抑或是费尔明娜比她的丈夫先去世,这一生的等待还有没有意义?
这样盼着,念着,却不可得的51年,这样爱的信仰是否值得?
阿里萨活得幸福吗?他活在自我堕落里,活在虚妄的梦幻里,他会因为偶然一次见到费尔明娜,心神不定,甚至大病一场。
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爱呢?放下,转身,过好自己余生的人生,不就好了,为何偏偏要这样自我折磨?
“如果不幸福、不快乐,那就放手吧。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可是,有时外人看到的是痛苦, 但于当事人而言,那种爱的执念,早已是长进肉里,化成灵魂一部分的东西,拔出来,整个人生就失去了根基。
就像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女主一生为爱隐忍,她从少女时期就怀着对作家的爱恋,而风流的作家,只把她当做一个欢场女子,哪怕她为他默默生下孩子,为了孩子她一次次委身他人,她一直拒绝进入婚姻,只为随时抽身而退,进入作家的世界,而那个薄情的男子从来没有想起她就是那个对他一念动情从此一生苦涩的邻家女孩。
"你,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的你啊!”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孩子死了,她身染重病,至死也没有换来一个欣慰的拥抱,他始终想不起来她是谁。
和阿里萨一样,他们坚守着一种模式:肉体上的不忠和内心的忠实,风平浪静下隐藏着惊涛骇浪的感情。
他们一样对着对着恋爱对象充满幻想,沉浸在自我编织爱情里,以为那就是爱情。
一方面自我感动,自我沉浸,自我折磨,在痛苦里品咂出星星点点的甜蜜。
但是这就是他们爱的信仰,苦痛里裹着甜蜜的希望。
阿里萨是私生子,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的女主,她的女孩时期也是内向抑郁的,父亲早逝,母亲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
一直生活在阴影当中,突然有一束光照进来,他们就会奋不顾身地去抓住,就像溺水的人渴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生命的最初,不是健康阳光的状态,缺爱,卑微,敏感、恐惧,长大之后,面对让他感知到生命意义,充满暖意的爱情时,他往往会奋不顾身,去渴求,去控制。
哪怕爱得痛苦,他们也会甘之如饴。
有时明知是一种执念,但就是放不下,不愿放, 放下,也许就意味着人生就真的是行尸走肉了。
那些内心残缺的人,往往才会爱得这么偏执,他们可怜又深情。
那些爱得如此热烈的人,也许是傻,但是那份执着到甚至病态的爱,又让多少爱得不纯粹的人汗颜。
就像《恋爱的犀牛》的经典台词: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阿里萨与那个可怜的姑娘一样,他们后来不是没有遇到过不错的对象,但是他们的心门早已关闭,只留下全部的深情给那个得不到却念念不忘的人。
有时这份愚痴,让人心疼,让人无奈,但是当事人却拒不放手。
即使阿里萨最后的结局,没有与费尔明娜走到一起,但是这份执着的爱情,对于阿里萨来说,这份执着隐忍含蓄的51年的暗恋,就是他人生的金蔷薇。
就像那个卑微的扫地工,他为小姑娘暗暗收集金色的尘土,为她打造一朵别致的金蔷薇,虽然最后金蔷薇压在扫地工的枕头下,扫地工溘然长逝。但对于扫地工来说,收集的过程,锻造的过程,他原本灰暗单调的人生就变得充满了意义。
阿里萨过着浮浪的人生,他身在泥淖里,对于费尔明娜不改的初心,使得他的人生还不至于完全陷于淤泥当中,这样充满苦涩和甜蜜的独角兽的爱恋,于他是一种拯救。
内心有缺口,所以爱得如此固执,如果心无顽疾,在爱情里该是一种自由的姿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会如此痴痴缠缠,一生苦涩。
但是说是苦涩,但是当事人却觉得甘甜。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这也许就是三毛所说的爱情不可说,不可解吧?
《霍乱时期的爱情》浪荡子阿里萨,渣却没有让读者觉得特别的愤慨,他肉体不忠,内心忠实,一生为爱所困,这就是爱情于他的劫难与甜蜜。
因为这一点点固执的爱情光芒,他的人生才没有彻底沦陷。
加西亚.马尔克斯给了他一个完满的结局,他漂浮的爱情最终落地。
可是现实里的我们呢,是固执地痛苦而甜蜜地痴恋着,还是挥一挥手告别昨日,走进现实的一地鸡毛里?抑或是直面内心的顽疾,医治创伤,期待下一段幸福?
心理学大师欧文·亚隆所说:爱是滋养、接纳与承担。
如果不是,有些爱,本就是病态的。
每一种选择对应一种人生,有时真的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不愿意改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