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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夫妻喀什疆漂记(两个东北女人南下淘金记)

90后夫妻喀什疆漂记(两个东北女人南下淘金记)离乡几个月后,她们从义乌转战南通家纺产业带,在中国 “纺织之乡”,一步步,“一张床干到三张床,三张床干到一个屋,一个屋干到一个别墅,现在干到一个工厂”。如今,她们创立了自己的家纺品牌,正从一个门外人,逐渐成为影响到家纺产业的人。开播后,直播间里观众陆续涌入。有人问,这么好的东西出口了吗?“还出口,上炕都费劲了”,大家都被她逗乐。威姐抻着脖子,盯着屏幕,“今天咋比昨天涨价了?”她一点不藏着,“那我也不是义工,也不能天天赔钱干,我也不虎啊。”2019年,做了三年家庭主妇的威姐,决定走出家庭做些什么。她离开家乡大连,和闺蜜梁艺馨一起南下义乌,成为了一名家纺主播。她自己也没想到,离开家乡,反而做起了跟“家”相关的事儿。刚到义乌时,威姐花七百块钱租了一个十几平的房间,拍视频,打包货品。那一面白墙后来被钉上钉子,用来展示床品。这是第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直播间。

记者/佟晓宇

编辑/宋建华

90后夫妻喀什疆漂记(两个东北女人南下淘金记)(1)

张威在直播间向粉丝展示床品面料细节

威姐的直播间不贩卖欢乐,这只是附赠的福利。

开播后,直播间里观众陆续涌入。有人问,这么好的东西出口了吗?“还出口,上炕都费劲了”,大家都被她逗乐。威姐抻着脖子,盯着屏幕,“今天咋比昨天涨价了?”她一点不藏着,“那我也不是义工,也不能天天赔钱干,我也不虎啊。”

2019年,做了三年家庭主妇的威姐,决定走出家庭做些什么。她离开家乡大连,和闺蜜梁艺馨一起南下义乌,成为了一名家纺主播。她自己也没想到,离开家乡,反而做起了跟“家”相关的事儿。

刚到义乌时,威姐花七百块钱租了一个十几平的房间,拍视频,打包货品。那一面白墙后来被钉上钉子,用来展示床品。这是第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直播间。

几个月后,她们从义乌转战南通家纺产业带,在中国 “纺织之乡”,一步步,“一张床干到三张床,三张床干到一个屋,一个屋干到一个别墅,现在干到一个工厂”。如今,她们创立了自己的家纺品牌,正从一个门外人,逐渐成为影响到家纺产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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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

开播了。

新烫的卷发束起,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威姐进入直播间。坐在铺好四件套、摆满了床品的床上,拎着条卡通印花的夏凉被。直播间里人流不断涌入,屏幕上塞满了问题。介绍起床品,一连串的专业词汇“新春蚕丝、高支高密、手工刺绣、真丝面料”,连珠炮似的从这个面容精致的东北女人口中流出。

三年前的她,做不到像现在这样。站到镜头前,她的嘴像被锈住,吐不出几个词。一句话在嘴里连轴转,就会夸“这个好,这个好……”。那也绝对算不上人气直播间,有时突然进来一个人,“转了一圈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继续面对空屏幕。“那个过程是很煎熬的,没有人我也对着手机站那儿叨叨,练自己嘴皮子。”当时平台上更多的是演艺主播、PK主播,很少卖货的,“没有成功案例能借鉴,只能自己摸索。”

威姐的直播生涯,就是在这种尴尬窘迫和不知所措中开始的。

威姐原名张威,2019年前都生活在大连,做点服装、美妆类的小买卖,算是个体户,“也干得挺好的。”有了孩子后,张威放下工作,开始在家里带孩子。连续三年,“生活里只有柴米油盐和孩子。”人仿佛被甩在了社会最边上,“这样不行,花钱还要跟老公要。”

短视频兴起,人人浸泡在数十秒的影像中。还有人靠视频连线PK赚钱,张威忍不住也想试试。后来有人开始拍服装、美妆类的短视频卖货。这是她熟悉的行业,更迫切的问题是,得更靠近货源。

2019年,张威决定离开家乡,南下义乌。只身离开家,把在上幼儿园的孩子留给母亲和姐姐带,这是一个经过博弈和妥协的结果。母亲不同意她把孩子带出来,“怕孩子受不了,我在外面跑我妈也不放心,都不愿意。”她很清楚,没人拗得过自己,“我打小就主意正。”

2019年的3月18号,张威到了义乌,记住这个时间的是梁艺馨。张威大咧咧,很多生活里的事情梁艺馨比她更细心,“我是两个月后的5月18号到的义乌。行不行,苦不苦,累不累,我什么都没考虑,一起干呗。”

还不满二十岁时,两人相识。那时在美容院打工,性格合,很快就凑到一起。两个姑娘见证了彼此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用梁艺馨的话说,“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分开过,一直在一起。”

疫情开始前的2019年,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两个人决定在流量场里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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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场

在义乌,张威开始在快手上尝试拍美妆和服装类的短视频。那时她对家纺产业一无所知,“就偶然间拍了一条卡通凉席的视频,也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热门了。”成为被系统和流量选中的人,张威的那条视频,带来了几万粉丝。

当张威在义乌惊异于大量粉丝的涌入时,远在哈尔滨的冯立军早就感知到了这种召唤。冯立军做了20年家纺生意。在快手上,他的账号是“布料哥”。

跟张威的“小白”身份不同,冯立军从17岁开始接触家纺行业。在哈尔滨和齐齐哈尔,最多的时候他有四家实体店,“一站式的家居综合卖场,除了家居以外,综合的家纺、窗帘、饰品、摆件,家里装修所有的家具以外的软装,除了壁纸以外全搞定,小到厨房用的调料盒。”每个月光租金支出就近四十几万。

但到2016年,受互联网冲击和东北城市人口外流、消费能力下降的影响,他的生意跌到低谷,开始进入负债模式,“一年赔几百万”。

冯立军记得清楚,2018年10月14号晚上看快手,在发现页滑到“一个人卖家纺”,“我认知里他是快手第一个做家纺的主播,我们线下搞活动投几万块钱宣传,铺海报,送礼品,也没有他的人气和销量。”

冯立军急了,“我跟我媳妇说不行,这东西咱能干,不干它就没命干了。”他此前在门店装修砸了重金,“是东北地区店面最大的,买一个灯都几万块钱”,拍摄场地有了先天的条件。

第二天他就买了一部专门拍视频的手机。自己研究怎么拍,一个视频他要花上近两个小时。晚上七点左右,第一条视频发布在自己的主页,第二天一看,涨了几千粉丝。“我拍窗帘都到山上去拍,用老心思了,有时候视频拍完都掉眼泪,一座山得多高,我还得等着太阳,达到那个点,有那种感觉的时候我们才拍,就坐那一直等。”粉丝涨幅让他吃惊,但更多的是兴奋。“七天涨到三万,一个月内涨到17万,一直发一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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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威在存货区外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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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面墙开始

张威的短视频上了热门的第三天,梁艺馨到达义乌。来之前,梁艺馨以为张威成网红了,“我在家也会刷视频,听说网红老好了。”

“她来的时候大金链子小手表,老时尚了,来了一看,我蹲在地上打包呢,卖一个装一个。” 张威边说边笑。

两人一起干,好运似乎很快就来了。“一个视频火了,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持续了将近一年。”那时平台还没有购物车功能,主播靠微信接单。“早上起来就开始不停地加人,不停接单。”

张威开始琢磨更新的变现方式,试起了直播。义乌有一个卖床品的批发城,有人从南通批发家纺。两人人找了一个门店,长期在店里播。“所有床品全都有,我们定期在那儿播,播了三个月。”

更主要的战场在租来的十几平的房间里。有一面白墙,在墙上钉了钉子,把床品挂上,直播间就搭建完成。从清晨到深夜,一天播三场。中间饿了就随便吃口饭,然后接着播,互相看着对方,“只要我躺下,馨姐就把我叫起来,累到不行了。”熬辛苦就是路子,没有捷径可走,“不像很多主播有底子,我们是小白做起来的。”

家纺涉及到的面料专业知识,都得一点点学的。张威拿着面料去店里找人问,“挨个找面料,不同的面料什么时候用,纱织的密度,它的花型能做出什么产品,包括工艺、织数都是一点点学习,实在不懂就去网上搜。”

一个半月后的一场直播,因为之前的视频上了热门,直播间突然涌入了一百多人。

“老高兴了,我都睡不着觉”,两人出去吃了顿饭庆祝。梁艺馨话语间掩不住当时的兴奋,“我俩最大梦想是出到一百单就觉得自己老牛了,到我们巅峰了。”

“巅峰”很快不值一提,从那时开始,订单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进张威的直播间。梁艺馨负责接单统计,“桌上摆了一排手机,不停地接单、收钱,微信号都封了几个”。

粉丝越来越多。2019年8月,粉丝数逼近19万的时候,二人转战南通,“得找到产品的源头,这样东西可以更便宜,省去中间商赚差价,粉丝得到实惠,现在粉丝越来越多,哪能像以前那样蛮干。”

人人都知道南通是著名的“纺织之乡”,南通国际家纺市场集聚企业3800多家、商户1万多家、从业人员40多万,产品远销130多个国家和地区,年外贸出口500亿元,线上线下市场交易额2200亿元,占据全国家纺行业的半壁江山。

可是到了南通,景象全变了。

那时候直播还是新鲜事,实体店仍是王道。俩人去门店谈直播,“没人搭理我们,一听说网上卖货,都斜着眼看我们,看好的还是实体店。”连吃了几家闭门羹,之前在义乌积攒的锐气被磨光了一半,梁艺馨后悔来了南通,想回去。

事实上,没有人是带着经验进入南通的,但这里正在成为一个主播们梦想的孵化场。当时,直播电商初兴,山东临沂等地开始借着直播电商快速发展起来。据《快手电商生态报告》统计,2019年,临沂电商直播累计交易额已超100亿,居全国第三。借直播电商发展经济的模式开始向全国其它产业带扩张。

2019年3月,冯立军来南通开始搞直播。“以前每年我都在这进货,我们来的时候没有人懂直播,特别尴尬。”但他明白,“没有任何的生意可以达到短期内让你见到利润,我们投资实体店租金、装修、进货、导购、宣传、卖货,回收周期特别长”,冯立军坚信自己能熬过那个低谷期。

直播第一个月,冯立军的销售额达到了六七百万。“最开始微信接,六部手机接不过来,5月份店也不要了,过来了。”

张威也知道得坚持,她劝梁艺馨,“来都来了,平常心,再走走。”

几天后,两人终于找到一家门店愿意合作,卖蚕丝被。第一场直播交易额六十多万,心里踏实了,主动权攥到了自己手中。“大家一看这样行,我们开始跟更多的门店谈,压低价格,我们给他们保证数量,这样粉丝也得到实惠。”更多的门店想试水,“我们开始选客户,不再是被选择了”,张威说。

2021年开始,两人决定自己开发花型、选面料。张威盘算得清楚,“自己开发面料自己做,是不是又省了一道给工厂的钱。这个不像服装,压在手里会过季,床品一个花型可以卖几年,压不了多少成本,还能把价格压下去,粉丝更能得到实惠了,跟别的主播比就有了更强的竞争力。”

自己生产,自己选面料,自己开发花型,所有东西都拢到自己手里,就有操不完的心,忙不完的事,“之前馨姐不播我们俩人就够了,现在我去干别的她播,或者我俩一起播,根本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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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粉丝在线下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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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一定不行”

但那是段苦乐共存的日子,“只要开播就涨粉,一场直播涨几千粉上万粉。”粉丝量、成交量、交易额,开始成倍地涨。最多的时候,单场将近三万多单,销售额破450万。

还曾有粉丝最高单量达三四百单,即便是最初的那一波粉丝,仍旧在跟张威保持着高密度的互动。梁艺馨说,这是因为张威从没把粉丝当变现工具,而是看成自己身边的朋友,“粉丝是变现的途径,这我们都清楚,但是人跟人之间,都会有感情在。”

两人收到过粉丝寄来的各种东西,口红、大米、大饼、肠、豆包、粉条……知道直播间里有粉丝怀孕了,张威出门看见小孩子的衣服、用品都会买来寄过去。“还觉得不够,给人家孩子做俩小被子邮过去了”,梁艺馨了解她,“这就是张威会做的事,喜欢、支持都是相互的。”

依靠不间断的直播,张威的账号“威姐家纺V”从零粉丝到18万粉丝用了三四个月,现在账号粉丝近147万。专业的团队也组建起来了,“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团队有将近二十人,打包就是打包,运营就是运营,场控运营都有了。”

有了专业团队后,张威成立了自己的家纺品牌“俏威”,后改名为“思慕印象”。

经营一个品牌并非易事。但张威的处事逻辑,就一句话,“干了不一定行,不干一定不行,走到啥样算啥样”。她不冒进,也不慌张,“一步一步来,刚开始我们不是才两个人,我们这个年龄,是宝妈也是主妇,以前在家里带孩子,一年挣上四五百块都老知足了。”

对于品牌的经营,张威和梁艺馨已经有了计划。下半年她们想请明星、网红给自己带货,推广品牌。“这是我俩第一次尝试,走成啥样还不知道,先试试。”张威说。

现在,像张威这样,借助产业优势,迅速发展起来并最终拥有自己品牌的主播不在少数。这是快手电商产业带主播经过三年发展出的新趋势,也是主播们经过草莽拓张进入一个新阶段的标志。

去年,快手电商负责人笑古在提出“大搞产业带”的时候解释过这个现象,“从产业带出发,快手电商生态内生长了大量优质的产业带主播和品牌。一部分店铺老板和档口老板娘,向老铁提供源头好货。一部分新兴品牌也在产业带升级的背景下随着主播一起成长起来。”

笑古希望持续推动这种趋势,“将产业带里差异化的性价比好物、源头好物升级成为中国真正的新兴品牌。”

张威也如笑古所说,想得长远,“就算各大直播平台不行了,有了品牌,我还能像水星、罗莱一样开实体店,哪怕没有人家大,但是已经有很多人认识我的品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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