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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活着,才是硬道理。”配了一行字:两人在红叶掩映下互相依偎,好像这辈子从没分开过。我爸把照片发在朋友圈里,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1)

你渐渐成为了大人,开始独挡一面,却发现那原本站在你的面前为你遮风挡雨的父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你的背后。

父母就这样老去了,等我们察觉的时候,想要用金钱和时间去挽回去弥补,却发现,你怎么都赶不上他们老去的速度。

我爸发我一张照片,

大饼阿姨挽着他的胳膊,

两人在红叶掩映下互相依偎,

好像这辈子从没分开过。

我爸把照片发在朋友圈里,

配了一行字:

“活着,才是硬道理。”

我果断点赞。

1

2017年6月,办完我妈的丧事,我和我爸、我哥三个人在老屋分手。

过去5年,一场风暴把我们卷进去,在天旋地转中挣扎、煎熬,最后,它带走了我妈,放了我们仨。

我妈一走,家就散了。我要回另一个城市自己的家,我哥要回县城自己的家。

只有我爸,注定要留下,守着眼前这两间瓦房——40年前,他一砖一瓦码成的杰作。

其实,这也不算太坏。

因为老屋毕竟不是我妈最后离开的地方,她老在我哥县城的旧房子里。

侄子12岁,这12年我妈一直在县城照顾他,我爸一个人住在老屋。直到我妈最后卧病的半年,为了照顾她,我爸才搬过去。

我妈嘱咐过我爸,她走以后,我爸一定要继续照顾侄子。

“否则,人家凭什么养你呢?”我爸跟我们传达她的原话。

“哼……”我们三人不约而同从鼻孔里冷笑了一声,为我妈一贯怪诞的逻辑。

她要是在天有灵,肯定会把我们骂个狗血喷头:“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我都死了,你们还要笑我!”

老屋大半年没人住,松弛的屋顶冒出了半尺高的茅草。邻家的爬山虎趁虚而入,纷纷纭纭糊满了院墙,又贪婪地抓住地面、吐着信子,在院子里四处扩张。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2)

大家沉默半天,我说:“要不,你跟我过去住一段时间再说?”

“不去了,我好好歇歇,以后再去。”

我哥说:“要不你跟我走吧,反正新房子足够大,你愿住哪间住哪间。”

他慢慢晃了晃头,有气无力地伸出手一摆:“不去,我还是在这里吧,全当你妈还在你那边看孩子。”

2

其实,他俩关系并不好。

我妈脾气暴,一点就着;我爸性子倔,喝上几口就忘形。

自我记事起,家里战火不断,动手也是常有的事。小时候,我和我哥没少经历过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的日子。

但上一辈的农村婚姻,只要有孩子绑着就够了,跟赵本山的小品里那句一样:还能离咋地?

所以,从1977年到2017年,他们的婚姻也照样走过了40个年头。何况最后12年,这对冤家聚少离多,反而成全了表面的和睦。

我妈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爸就守在旁边,他提前关上了门,没让我们看到。

他心里那个洞,肯定比我们更大。

分手后没几天,我给我爸打电话,他告诉我:“村头老支书死了,和他老伴儿前后脚相差不到一百天,这都是修来的缘分……”

又过了几天,他说:“对门你老爷爷,天天在门口坐着,腿都瘫了两年了,饭量也不见小,孩子们倒是不心疼饭,可你说上厕所不得靠人伺候吗?对了,你发现没,咱村里大部分都是男人走得早……”

“别胡思乱想了,你刚说过,对门老爷爷活得好好的呢!”我说。

“唉,他倒是不走,光给活着的人添麻烦呢……”他叹了口气。

我长这么大,从没听他说这么多话。他脑子里稀奇古怪的念头疯长,像是被藤草吞噬的老屋。

我哥说,咱爸再闲就闲出毛病来了。正好侄子准备上初中了,我哥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让我爸过去陪读。

考虑了几天,我爸还是接过了我妈留下的接力棒。

我回去看了看,出租房是崭新的小高层,有配套电梯,套二的房子非常宽敞,装修也不错。

我爸把里里外外收拾得一尘不染,即使是我妈那双刁毒的眼睛,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多年来,他还保持着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比如被子一定要叠成豆腐块,每天早晚必须出门锻炼。凭着这副好体格,他挺住了日夜煎熬,陪我妈走完了最后一程。

生活重新接上了,他每天早晚又出门去附近公园锻炼身体了。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3)

我离开时放心了很多,不像上次,总有种把他丢在老屋自生自灭的愧疚感。

可是没几天,我哥就给我打电话了:“你快劝劝咱爸,他要跟一个女的领证了!”

3

我妈走了还没一百天呢。

老支书不到一百天就随老伴共赴黄泉,我爸不出一百天就续上了弦,这听起来很讽刺。

老公也诧异:“真没想到,那年咱爸不是还因为这种事,跟你姑父闹过别扭吗?”

2014年,我大姑患癌症过世,刚走了两个月,大姑父就和一个女人好上了。村子离得近,流言自己长了脚。据说早在大姑走之前,这对男女就勾搭上了。

那年春节后全家聚餐,提起这事大家都替大姑鸣不平。小姑啪嗒啪嗒一掉泪,我爸就借着酒劲儿摇摇晃晃站起来,找大姑父兴师问罪去了。

大姑父至今也没敢娶,我爸倒自己打上脸了。

我哥和我爸回村给我妈办销户手续,村委照例是要没收我妈那份耕地的,我爸却公然说:“先不要收,说不定过几天我就领证了。”

眼下农耕面积越来越小,农村户口和土地都是抢手货。村里每年按人头发放补贴,将来一旦拆迁,拆迁费也是按人头算的。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4)

我哥以为他是担心这些损失,半开玩笑拖延一下,没想过了几天,我爸就嘱咐他把几件大点的杂物清走,说有个“女朋友”要过来坐坐。

你想,这仨字能从我爸这个老农嘴里说出来,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女朋友……”我哥又用我家祖传冷笑哼了一声,坚决地说:“他有几个女朋友我不管,但是,想领证绝对没门儿!”

“嗯,日子是浅了点……”我附和。

我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问题:要是领了证,将来我爸的“女朋友”过世以后,是不是也要埋在我家祖坟,跟我妈挨着,一同陪着我爸?

我心里一阵膈应,一夫二妻?呵呵,我妈要是知道身后会有这档子事,非得气炸了。

4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爸谈,第二天我哥又打来视频电话,满脸惊喜地说:“你猜,咱爸说的那个女朋友是谁?”

没等我说话,他继续:“你还记得咱爸那个战友吴叔吧?水产局那个。”

“隐约记得,不是几年前就过世了吗?”

“嗯,他媳妇吴婶,就是咱爸说的‘女朋友’。她早从妇联退下来了,她儿子——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大鹏你还记得吗?现在是县长秘书。巧了,我最近做的一个工程正好和政府对口……”

吴叔还没来得及追忆,吴婶也来不及消化,我哥就快进到了大鹏身上。不过那个小坏蛋我倒记得,小时候他经常欺负我。

我爸年轻时曾在北京当兵,但因为爷爷突然去世,他被迫提前回来照顾一家老小,没能像其他战友一样正常复员、转业,捧上公家饭碗。

回来后,我爸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农民,跟那些飞黄腾达的战友断了联系,除了吴叔。

吴叔也是提前回来的,但人家是病退,在部队突发心脏病。部队照顾,转业后分配到县城的水产局,算是我爸那一届最差的铁饭碗,但也比我爸这个老农强多了。

吴叔和我爸性格相投,地位悬差也不是很大,我们两家来往一直很密切。

吴婶是个粗线条的女人,一高兴就仰起脖子哈哈大笑,骂起人来像个泼妇。无论是体型,还是嗓门,我家那个小院都盛不开她。

我妈跟她聊得火热,但转身跟我爸吵起来却常说:“你这种人,就欠老吴媳妇那样的来收拾你……”

真不知道我爸是临时起意呢,还是受了我妈多年来的心理暗示,竟然真打起了吴婶的主意。

我哥问我最近有没有空,回去一起请吴婶和大鹏吃顿饭。

5

我趁周末带着孩子回了家,我哥却拉着脸告诉我:“哦,忘跟你说不用回了,咱爸和吴婶的事吹了。”

他认为是这事全怪我爸。两人一见面,屁股还没坐热呢,我爸就开门见山,提出想和吴婶“搭伙过日子”,不把人家吓跑才怪。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干部,哪有这么谈恋爱的,啊?”我哥坐在沙发上,梗着脖子问我。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哥也绷不住了。

事后,大鹏告诉我哥:“不是我妈看不上你爸,这几年给她介绍老伴的不少,但我觉得吧,女人再嫁也没啥意义,还不是去伺候别人?在家看看孙子,去公园跳跳舞,不好吗?”

“也没毛病,要是咱妈单着,我也不让她再找。”我哥说,“看来,咱爸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呢。”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为了保全我爸的面子,我假装不知道。

我爸倒像受了打击,主动提出想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他告诉我,那天在公园遇到了吴婶,聊起以前吴叔和我妈都在的时候,两个人好一阵长吁短叹。

他啜了一口白酒,举着筷子,左右决定不了该夹哪个菜,干脆放下筷子,喃喃说:“我以为你吴婶还像年轻时一样大大咧咧,想不到人年纪大了心倒小了,车轱辘一样来回嘱咐我,说咱都老了,凡事都得听孩子的。”

他每晚都要喝上一两盅才去睡觉,白天出门经常忘带钥匙。

回到我哥那边,情况也没见好转。

他开车回老家,忘了带老家的钥匙,又开车折返回来,发现连出租屋的钥匙也没带,找来找去,最后竟想不起把车停在哪儿了。

我哥没收了他的车钥匙,不许他再开车,把家里的酒也统统搜罗走了。

6

领证的事虽然没成,却早在村里扬开了。

姥姥家就是本村的,表姐对我说:“你妈一走我就想,不出一年,你爸肯定守不住,哼,没想到连三个月都等不了。”

我听着不舒服,怼过去:“我爸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照顾,我们没法天天陪在他身边,找个老伴也好。”

这句话堵住了表姐的嘴,也在我心里拨开一条缝。

我哥呢?吴婶之后,他好像受到了某种点拨。

他委托一些生意伙伴给我爸热心撮合起来,还替我爸暗中去看过几个,都觉得不行,主要是太寒酸,怕将来会添赘。

入冬后,我哥给我爸安排了一次相亲,据说对方寡居好几年了,在公园见过我爸,对我爸印象不错,说“一看派头就是当过兵的”。

“她儿子就在城建公司,我有不少工程都从他手里走。”我哥嘱咐我爸,这次一定要含蓄一点,好好把握机会,难得女方先有好感。

结果,我哥张罗好几天,两人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散了。

“她问我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我说是租的,她就没话了。”我爸说。

我哥埋怨他:“你就不能别这么实在?就说老家马上要拆迁了,就说我买了套别墅还在装修……”

“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老家拆迁没影的事儿,别墅也跟我没个毛关系。”我爸也没好气。

“唉,你说咱爸怎么一辈子死脑筋?按说活到他这个年纪,早该成精了……”我哥一提我爸,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想想我爸也是实话实说,等侄子一毕业,去哪里还是个未知数,只有老屋是他的。

7

一天,我爸突然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一个老太太站在阳台上,披着一头大波浪,穿着一件紧致的青花瓷旗袍,一手拂着耳鬓,摆好POSE,供另一只手自拍。

“这个是我新交的女朋友。”随后,他发来消息注图。

这个搔首弄姿的老太太……女朋友?我重新看了一下头像,是我爸没错。

我把照片转发给我哥:“你是怎么把的关,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我哥发来个懵逼的表情,接着问:“这谁?”

这时,我的微信提示音响个不停,我爸正在用海量照片向我狂轰滥炸,360度无死角展示他的新欢。

我随手一翻,这真是个时髦的老太太,衣服不带重样的,穿搭也没有土味。

只可惜长相太平庸,也不化妆,扁平脸塌鼻子,雀斑和皱纹齐飞,就是还原回年轻时,颜值也不及我妈十分之一。

忽略掉这张大饼脸,整体看上去还不错。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户外戴一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减龄又拉风。

有一张照片,我爸和她肩并肩坐在台阶上,她亲昵地偎向我爸,两人脸上都有夕阳般安详的笑影。中间一点缝隙里,露出一小截胳膊,我猜我爸的手是揽在她腰上的。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5)

这个进度,颠覆了我对黄昏恋的认知。

回想我爸和我妈在一起40年,也从没拍过这么亲密的照片,合影上你是你,我是我,分得很开。

2000年初,P图盛行期间,我哥曾给他们P过一张婚纱照,两人虽然同框,却仍隔着八丈远,看上去很假,又很写实。

我妈走时,我们唯独忘了准备照片,我哥临时抓瞎,又把这张照片的一半重新分离出来,做成了我妈的遗像。

敢情我妈这辈子拍过的照片,都没我爸这一天发我的多。

我给我哥回复:“这是咱爸的新女朋友。”

8

这个谜之女朋友,费了我哥不少精力去调查。

大饼阿姨小我爸两岁,结过两次婚,第二任丈夫去世5年。

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与第一任丈夫生的,小儿子是与第二任丈夫领养的,都在省城成家了。

她的软肋是没有住处,俩儿子家都被丈母娘以带孩子的名义长期占据,她暂住在县城的大哥家。

听完,我捋了老半天,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

第一段婚姻是离婚,还是守寡?

为什么离婚(女方不排除出轨嫌疑)?

第二个儿子是领养的,养子对她有赡养义务吗?

她有养老金吗?有医保吗?

我哥也表示无解:“这么复杂的女人,真是防不胜防啊!”转而又安慰我:“看样子也长不了,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春天过去了,我爸和大饼阿姨的交往依然如火如荼。

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按时准备好侄子的午餐,都忙着在外面参加夕阳团演出。

他发我一段视频,3个穿着军装的老头正在唱红歌大串烧,中间那个气势最足的就是我爸。后面有一群火红的老太太伴舞,大饼阿姨就在我爸正后方,两人都是台柱子的范儿。

立夏那天,我爸说女方家属要求“见个面”,要我哥也一起坐陪。

“擦,我以为见她儿子呢,原来是见她娘家人,几个哥嫂加七姑八姨,乌压压来了十好几口子人。”我哥说,“见这些人有个鸟用,再结就三婚了,还当自己是大姑娘呢?明摆着来审核咱爸的。”

一想到我爸单挑一堆陌生大舅哥,我还真替他捏了把汗,这些人可不是村里我那几个老实巴交的舅舅。

“妈的,这顿饭吃了我三千多,人家把咱爸盘了个一清二楚,咱还是横竖摸不着人家底细……”我哥郁闷地说。

吃完这顿饭,大饼阿姨就正式搬过来跟我爸同居了。

这个神操作把我哥猛将了一军,他再也坐不住了,打电话急急召我回去,说一起去问问老爷子,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9

一进门,我爸正哼着小曲儿,一个人在厨房忙进忙出。

大饼阿姨不在,看样子被我爸支出去了。

房间里的“软件”焕然一新。卧室装上了一挂蓝色珠帘,棕色的老粗布窗帘换成了彩色网红纱帘,洗手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一对情侣口杯亲密地摆在镜子前。

做完饭,我爸坐下来,一边倒酒,一边说:“家里变样了吧?你刘姨说卧室不宜冲门,就装了珠帘。嫌窗帘老气,干脆也换了。连我的衣服,她也给我换得差不多了。”

他指指身上的居家服,精良的棉质配上清朗的图案,显得他精神很好。

“这个女的到底什么来头?”我哥开门见山。

我爸收起笑容,端起酒盅抿了一口,拿起筷子去夹菜,没接我哥的话茬。我哥朝我使了个眼色。

“你和刘姨有什么打算?”我小心问。

“我前几天碰见你大姑父了,到现在还单着。那年我喝醉了去找他,他见了我不慌不忙跟我说:兄弟,你别担心,我谁都娶不起。”我爸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把年纪了又没钱,你们都甭担心别人图财害命,老年人搭个伙过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他端起酒盅,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等我们再问,他主动说了他和刘姨的日常约法:生活费用AA制;节日以及对方家人的红白喜事一律不参与;互相没有照料对方生老病死的责任,来去全凭自愿。

这些生冷的规则,一下子打消了我俩的疑虑。

老年再婚是一场博弈,单身老人之间,老人和子女之间,双方子女之间,想突破重重阻碍寻找一个平衡点,太难太难了。

我爸和大饼阿姨这个约定,看似超凡脱俗,其实是两人的委曲求全。

老爸问我都27多岁还不结婚(我爸66只谈恋爱不结婚)(6)

“结婚就不想了,反正就算过了你们这一关,也过不了她俩儿子那一关。人老了变成孩子,你们才是家长。”我爸拿过酒瓶自斟自饮,自言自语。

我哥打开电视,借着抗战剧枪林弹雨的噪音,扒拉了几口饭,说下午还有事,就起身走了。

10

傍晚,大饼阿姨回来了,看上去比照片里朴素一点。

她见到我,脸上微红。互相寒暄了一阵,就小心跟在我爸身后去准备晚饭了。

我去厨房问需不需要帮忙,看见我爸掌勺,大饼阿姨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正一边干活,一边在油烟机的轰鸣中唱歌。一看见我,大饼阿姨立马闭口收声。

吃完饭,我爸拖地,大饼阿姨跟我抢着洗碗。

“我爱你,中国——”我爸在客厅边拖地边用高音唱。

“我爱你,中国——”大饼阿姨在厨房边洗碗边轻声附和。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和“中国”这两个字一样多余。

大饼阿姨也猛然意识到我的存在,马上跟我解释:“这两天我们在排节目,我唱歌又不好,紧张得睡不着,你爸台风好,得多带带我……”

晚上,我哥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他家住,估计他在担心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说不去了,就在这边吧。

大饼阿姨给我换了床单被罩,把床铺收拾妥帖。

我爸说:“这个房间就是客房,谁来谁住。”

我听着却有另一番滋味:这间一直空着,他和大饼阿姨同床共枕,睡在一间。

我躺在床上,盖着我妈生前做的被子,心想:我爸和大饼阿姨也盖着我妈做的被子,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他说得没错,我和我哥越来越像他的家长了。我被我妈附体,我哥和我爸角色反转,老子变儿子,儿子变老子。我妈生前那些古怪的逻辑,也同样含着说不出的小心。

尽管我替我妈感到委屈,可我爸要继续走下去,又不可能再和我妈捆在一起。

不久,我爸66岁生日到了。

姥姥家的亲戚一个没来,村里老邻居们也没来,往年大厅包场的七八桌,现在一个包间就够了。

大姑父来了,坐进我爸兄妹几个中,加上我们几个晚辈,总算凑了一桌,只是气氛有些古怪。

一个堂嫂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你妈活着该多好,可惜没有享福的命……”说完看着我,等我反应。

反正吃瓜群众唯恐天下不乱,我干脆继续怼:“只要活着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借着这句,我爸起身举杯,先干为敬。

11

秋天,我爸带大饼阿姨去北京参加战友聚会。

这是他自1977年非正式复员以来,第一次参加战友聚会,他实时给我发着照片。

他说那些战友个个都曾是中央官员,可我只看到一排顶着白发的老头,岁月已经抹平了一切。

有张照片,大饼阿姨挽着我爸胳膊,两人在红叶掩映下互相依偎,好像这辈子从没分开过。

我爸把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配了一行字:“活着,才是硬道理。”

我果断点赞。

题图 | 图片来自pixabay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文/冰雪溪,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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