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在广东点菜捞汁(我在澳门做捞仔)
香港人在广东点菜捞汁(我在澳门做捞仔)如果在娱乐场里太“张扬”,就有可能喜提保安护送你到“小黑屋”,领取3-4小时的静站“享受”,如果再张扬点,还可以领取免费护送你到拱北口岸边的服务,并温馨提醒您,3年后再来。我们是“散兵游勇”,更像是街边的小贩,而娱乐场的保安就像城管的关系。我是良哥,来自浙江,我在澳门做了两年换汇生意,从我到澳门的那一刻起,我的父母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在这里迷失了自我。说来也讽刺,我在澳门做的换汇业务,主要服务对象还是那些在娱乐场里玩红蓝游戏的老哥,但是也不可否认,那几年确实比较赚钱。我们与娱乐场的账房,与周边的换汇店不同,他们是有正规手续的,有固定的点,而我们没有正规牌照。
口述|良哥
编辑|茹曼怡
澳门娱乐场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个你可以红无数遍,但是只需要黑一次,就可能让你跌入深渊,无法自拔。
我是良哥,来自浙江,我在澳门做了两年换汇生意,从我到澳门的那一刻起,我的父母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在这里迷失了自我。
说来也讽刺,我在澳门做的换汇业务,主要服务对象还是那些在娱乐场里玩红蓝游戏的老哥,但是也不可否认,那几年确实比较赚钱。
我们与娱乐场的账房,与周边的换汇店不同,他们是有正规手续的,有固定的点,而我们没有正规牌照。
我们是“散兵游勇”,更像是街边的小贩,而娱乐场的保安就像城管的关系。
如果在娱乐场里太“张扬”,就有可能喜提保安护送你到“小黑屋”,领取3-4小时的静站“享受”,如果再张扬点,还可以领取免费护送你到拱北口岸边的服务,并温馨提醒您,3年后再来。
我2017年来到的澳门,一开始是持通行证,需要7天回内地一次继续签,后来嫌麻烦,就找中介办理了商务签,花了点钱,留在了澳门。
在澳门的那些日子,我主要是来这里赚钱的,不是来旅游的,虽然澳门不大,但是很多地方我还是没有去过。
在澳门的那段时间里,我一开始住的是床位,没有私人空间,后来我认识了女朋友甜甜,她以前是“去去妹”,后来我感动了她,收获了爱情,我们就在外面租房子。
我是如何认识甜甜的,后面会提到。
在澳门娱乐场做换汇,有人说我是“换钱党”,也有人说我们是属于“扒仔”,“捞仔”,其实都是一句,并不重要。
你有需求,我为你服务,大家两清,童叟无欺,是什么称呼又有什么要紧呢?
我的工作时间跟很多红蓝老哥打卡的时间一致,基本都是晚饭过后,洗个澡,穿上整洁的衣服,看起来“人模人样”,背上自己的“搵食架撑”腰包,就可以出发了。
走到走廊,一闪一闪的走廊灯还没有修好,与远处灯火通明的豪华酒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澳门这座城市,其实你用心发现,也是有类似“城中村”的地方的,我住的地方,就比较类似香港的“劏房”,所以澳门并不是每一个角落,都是繁华所覆盖。
走到楼梯口,馨姐她们几个还在化妆,她们一般9点半才会出动,去巴黎铁塔或者娱乐场附近兜客。
她们也基本不是本地人,都是来澳门讨生活的一群人,跟我租住在同一层。
我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下步梯,这里是没有电梯的,有电梯的,也不会是这个房租价格。
我是浙江人,在这边没有澳门的驾照,所以摩托车不能骑,被拦到很麻烦,所以我都是最原始的方式——步行。
好在娱乐场并不算选,半小时不到就可以到达。
我一般不从正门进去,因为进去多了,保安会认得我们,所以我都是轮流从各个侧入口进去。
在这里说一下,未年满21周岁是不可以进来的,大人带小孩子也不可以,还有澳门的公职人员,除了过年那几天可以,其余时候也不可以。
那些已经是娱乐场黑名单的人,也是被禁止入内,也是分永久和非永久。
非永久是1-3年,不过那些滑头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溜进去,毕竟保安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那些“老滑头”一般会选择本地保安在的时候,就偷偷溜进去,因为本地保安比较“慵懒”,不怎么管事,只要不是什么过份举动,他们很少肯挪动屁股。
那些尼泊尔或者菲律宾来的保安,穿的是黑色的西装,本地保安就是红色,黄色西装。
我们习惯称那些穿黄色西装外套的本地保安为“黄马褂”,拿更高的工资,做着更少的工作。
外籍保安会经常走来走去,对着自己的耳麦汇报情况,工作也是一丝不苟,毕竟他们珍惜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也就1万出头,也比他们老家好太多了。
我进入娱乐场后,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菜市场人还是很多,现场环境嘈杂,所以娱乐场也被一些人称为“菜市场”。
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没得下班,得晚上12点才可以,那个时候娱乐场的保安就没有这么严格。
我去了一趟二楼,找到火水哥进点货。
二楼有很多品牌商店,也有很多吃的,看着食客们吃香喝辣的,这里很多都不是本地人,因为多数本地人不会选择吃这么贵的晚餐。
看着那碗生蚝粉,我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晚饭只吃了一点面条,加点豆瓣酱,虽然不饱,但也没有饿着。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办。
我来到火水哥的档口,说是档口,其实就是小小的一个地方。火水哥今天穿得很“红火”,看到我过来,就跟我打招呼:
“良仔,今天要几多货”?
火水哥的大舅子是开当铺的,这些港币都是正规渠道的货,至于那些私下联系你的人,即使是太阳城的人,也最好不要相信,可能会掺假,又或者不干净,容易“濑野”。
火水哥有信誉,加上他手上不缺港币,我来找他,就是为了换港币的。
我问了火水哥今天什么汇率?觉得还可以接受,就进了20万的货。
火水哥说:“拿这么少,多拿点嘛,多赚点”。
“哎,最近生意不太好,怕砸自己手里”,我说。
火水哥照旧递给我一个账号,让我汇18万多进这个账号,我说这两天限额了,超出的部分能不能转他的支付宝或者微信?
火水哥并不情愿,但是还是同意了,因为他提现是需要手续费的。
汇款完毕后,火水哥在台底数了200张港币递给我,让我也数一次,我拿着3-4厘米厚的港币,这都是1000块的面值,并没有数,因为我相信火水哥。
很多人就问了,在澳门为什么很多人要换港币?用葡币不可以吗?
港币在香港和澳门都是通用货币,汇率非常接近1:1。
而且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澳门很多物资都是从香港运过来的,毕竟澳门没有田,大部分都是娱乐场行业。
所以澳门与香港的贸易就基本采用港币结算,加上很多香港人在澳门工作生活,用港币更方便,所以也就约定俗成的一个习惯。
如果你不看身份证,你也很难分辨出香港人和澳门人,毕竟他们生活习惯差不多,语言也想通,都可以用港币。
跟火水哥告别后,我把钱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腰包,就回到了中场,此时我还要多等一会,过了12点才能开始工作。
我在中场逛了逛,这里也有很多熟面孔,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其实说到底就是“瘫痪”在澳门的一群红蓝老哥。
他们很多人头发发油,身上会有一股汗酸味,表情凝重,还有黑眼圈,说明经常熬夜,就是为了研究红蓝,最后反而成为了另外一些玩家眼里的“明灯”。
我在人群中发现了老张,他以前可是一名老总,身家至少1000个以上,如今却全部洗白,也欠了很多账,不敢回湛江。
在这个娱乐场,他曾经试过一个晚上红100多个,成为了公关簇拥的对象,后来也是这样,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就留在了澳门,想着靠这个实现一个“小目标”。
像老张这样的人可不少,他们如果一开始就黑了,可能也就人间清醒了,不会再继续把希望寄托在红蓝身上。
可是命运偏偏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开始就让他们红了很多,一个晚上就可以红他们奋斗一年的成果,很多人都犯了迷糊。
在澳门的娱乐场,高光时刻可以说谁都有,但是很多人偏偏拿这一刻当成了自己的起点,当成了永久,当成了理所当然。
老张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我,他也曾是我的客户,他搭着我的肩膀,伸出手,让我先借两万,明天还。
我捂住了自己的腰包,告诉他:
“老张,不好吧,我这是要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
老张自知无趣,跟我比了一个手势就离开了。
我确实不能给他,我的这些货,1万可以赚150呢,借给他,指不定明天就看不到他在哪个场了。
时间过去了12点,我要开始工作了,我起身前往吸烟区,那里才是我们这些人的工作地方,在中场里,娱乐场方面可不允许我们跟客人换汇。
但是我们进入到吸烟区,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们也知道,客人换汇,最后也还是会换“泥码”的。
大晚上的虽然人少一点,但是晚上也会使人的警惕性下降,在吸烟区里的老哥,很多都不是红了暂停才进来的,而是黑了进来放松一下。
一些洗白了的老哥,可能就会有“翻本”的冲动,就会找我们这些换汇的,给他换港币继续回到台上。
有一次我刚进去吸烟区,就看到桌面上放了有40万的泥码,还有一张会员卡,显然是哪位豪客不小心落下的。
我拿起泥码和会员卡,找到保安,告诉他们我是在里面发现的,让他们来处理,一般不到10分钟,就能找到失主。
毕竟在娱乐场里,你换的泥码都是有编号的,也是有兑换记录的,加上那张会员卡里,也是有豪客的一些联系方式,需要公关去联系。
有人说那不能“占为己有”吗?
千万不要这样做,不管是在澳门还是在其他地方,虽然这40万可以在我们老家盖两层的房子,但是占为己有,就是不正当得利,是要负责任的。
吸烟区都是透明的玻璃,头顶也是有监控摄像头,如果客人报失,你再拿着泥码到台面上,3分钟保安就会赶过来,处理事情。
后来这位豪客为了感谢我,给了我500的小费,并告诉我,非常感谢,这已经是他最后的40个了,真的找不回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做好事应该心情很好,可是听到他的话,我又五味杂陈,多么优越条件的一个人,就因为几块塑料片,把自己给沉在了娱乐场。
最后我也不知道他的40个,又坚持了多久,我只是知道,他可能已经很难靠40个去回本了。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这个东西它不能发家致富,反而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希望,毁掉一个人的斗志。
所以我在澳门,一次也没有玩过红蓝,真的碰了,我觉得凭我的自制力,很难及时抽离,所以我才选择了在这里赚钱,虽然一天也就赚个小一千,对于那些老哥来说,就是一把的事。
由于火水哥的货,都是汇率低的时候拿的,所以汇率高的那些天,我们这类人赚的汇率差就会多一些。
一般我们都是有一个账号,让客人汇“人仔”过来,我们按汇率给他港币,这种做法简单,但是缺少监管,所以并不长久。
不过我也没有打算做多久,攒够了钱,就回老家盖房子,做点小买卖,陪在父母身边,孝顺父母,颐养天年。
甜甜算是我的客人吧,她在澳门这边是做服务的,也被称为“去去妹”。
那天我看到她和几个姐妹呆呆地坐在角子机那边,似乎在等客。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在这里做换汇的?
我说是的,你需要换吗?
她说她手里有港币,想跟我换“人仔”,她要把钱汇回老家贵州。
我说可以。
后来她又说今晚没有客人,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我欣然答应,我说我请客吧,今晚开了有几单。
我和她在老区的一家大排档吃宵夜,她告诉我叫甜甜,来自贵州,半年前来澳门做“捞女”,也是一些人对于外地过来讨生活的称呼。
甜甜说,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她没办法,只能做起了这个,骑着驴找马。
其实来澳门讨生活的,谁都是有着自己的压力,身上若无千斤担,谁又会背景离乡,来到这座繁华的城市谋生呢?
我发现甜甜确实是一个好女孩,跟馨姐她们几个不同,似乎并不像是一类人,甜甜为人腼腆礼貌,也没有不良嗜好,懂得为家人着想,最后才是为自己着想。
我当时在澳门讨生活已经有一年多了,也没有几个真诚的朋友,那些跟我是同行的,几乎几个月就会换一批,这行流失率非常高。
甜甜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温暖的女孩子,也是第一个让我有好感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很少了。
我和她交流了联系方式,她也承诺下次请我吃饭。
自从认识甜甜以后,我的生活也没有以往枯燥,似乎真的多了一点甜,工作起来也更积极了。
一次我出了几个大单,一天就换了有20个,我很开心地联系了甜甜,她说正在忙,接待客人,让我等半个小时。
她忙完以后,我把她请到了一家豪华餐厅,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点餐都是甜甜代劳的。
在那天晚上,我跟她说,跟我在一起吧,我养你,你也不需要再那么辛苦。
她很感动,可能我的话,温暖了她的心,她腼腆地点了点头,也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后来我也和她搬到了外面住,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赚钱,她每天负责在家给我做饭,让我吃到了家乡的味道。
我和甜甜在澳门生活了半年后,我已经攒够了回老家盖房子的钱,我跟甜甜说,跟我回浙江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甜甜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我,可能她漂泊久了,也想有个家吧。
后来我们回到了浙江老家,我的父母也对她非常好,不久后我们就结了婚,一起住进了新盖的小三层洋房。
至于那些澳门往事,也已经深深藏在了我的内心深处。那些还留在澳门讨生活的人,希望他们可以早日回到自己的家乡,和家人团聚。
那些还留在澳门的“瘫痪”大军,也希望他们可以清醒过来,从低做起,只要有能力,还是可以再爬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