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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遇害小故事:女子在自家卧室遇害

新娘遇害小故事:女子在自家卧室遇害事无巨细,周到,体贴。只见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弯起:“车内暖和,若是觉得热了,便将氅衣脱了吧。”先前顾衍之将他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在外头时只觉得这大氅还带着它主人身上的余温,披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的寒意瞬间驱散,这会儿局促在了这马车里,反倒让人觉得热了。“玉卿。”听着对面传来他的声音,赵玉卿愣了愣,抬起头来,好在她天生面部表情的反应慢,因而倒未必能让人看出她的局促和发怔来。

新娘遇害小故事:女子在自家卧室遇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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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车内算得上宽敞,不知为何,赵玉卿却觉得局促。

她与顾衍之相对而坐,隔着一些距离,但也因空间的局限,几乎抬头就能与他对上视线。

先前顾衍之将他的鹤氅披在了她的身上,在外头时只觉得这大氅还带着它主人身上的余温,披在了她的肩头,将她的寒意瞬间驱散,这会儿局促在了这马车里,反倒让人觉得热了。

“玉卿。”

听着对面传来他的声音,赵玉卿愣了愣,抬起头来,好在她天生面部表情的反应慢,因而倒未必能让人看出她的局促和发怔来。

只见顾衍之的嘴角微微弯起:“车内暖和,若是觉得热了,便将氅衣脱了吧。”

事无巨细,周到,体贴。

赵玉卿点了点头,将氅衣脱下,折好,放在身边。

顾衍之于她而言,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她甚至感觉,自己眉头微微一皱,顾衍之都能知道她该是哪不快活了,那是种奇妙的感觉,对方好似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她。

可顾衍之于她而言,又是陌生的,她对他一无所知,有一种本能的敏锐性在提醒自己,不要放下戒心。

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重伤在外,命垂一线的事,和顾衍之有没有关系。

“在贾府的事……”赵玉卿面无表情,但心思却百转千回,下了决心,她不想让顾衍之知道自己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此一来,于她而言,风险虽多了些,行事也须得小心谨慎,但到底不至于完全沦为被动,局势将会是势均力敌的,还有相互试探的余地。

自然,顾衍之能找到她,必然有他的手段,想必应该知道贾府的事,因而赵玉卿主动提起此事:“我重伤时,是贾姑娘所救,伤势重,他们必会盘问,我不愿多生事端,因而谎称尽忘前尘往事,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该早些找到你,让你受苦了,”顾衍之的眸光温柔,他看得出赵玉卿对他的戒备,轻叹了口气,“玉卿,害你之人,我终有一日会给你个交代的。”

其实顾衍之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温柔,如月光流水般,又静谧如黑洞,吞噬一切纷乱的情绪。

赵玉卿一时也分辨不出,顾衍之眼底对失而复得的珍视,是真情流露,还是同样的试探与掩饰?

但他好像是信了赵玉卿的说辞,赵玉卿好像也信了他的说辞,点了点头,二人再次如先前一般,一方静默,一方局促。

“对了,”还是顾衍之先打破了这沉默,他淡淡一笑,自马车上的小隔层中取出一物,交予赵玉卿,“你曾说过,这是你母亲生你时,亲手为你绣织的玉带,因而你分外珍视,从不离身,戴着它如同已故的母亲与你相伴着,我怕你念想,便随身带来了。”

那是一条腰间玉带,上头有银丝所绣云纹,赵玉卿一接过来,那来自本能的熟悉感立即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玉带,上头寸寸银丝看着不起眼,却是隐匿极好的银针暗器。

她在贾府与杏儿交手时,曾下意识地做出探腰取针的动作,想必,这就是她从不离身的立身保命之物了。

至于她已故母亲在生她时亲手为她绣织的……一听便知该是昔日她胡编乱造搪塞顾衍之的,但看顾衍之将此物交给她的神色,好像的确未能发现其中玄机。

“大人……”

赵玉卿从顾衍之手中接过玉带,不过在短短的数秒之间,却已是心思百转千回,复杂得很。梁长风掀帘欲向顾衍之请示时,大概也察觉到了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着实是愣了愣。

回过神来,梁长风方才又继续把话说完,向顾衍之请示道:“前面就是驿站了,天色已晚,大人是否要带夫人暂作休息?”

顾衍之点了点头:“今晚便宿在驿站吧。”

“是。”

梁长风应声,又垂下了帘子。

帘子掀起放下,赵玉卿绷着一张脸,坐在那却隐约有些不安分,顾衍之似看出了什么,按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不让她抓挠自己:“虽说春寒料峭,但早春的好些花却开得好,路上荒野,无人踩踏,自是争艳。方才长风放下帘子时,想必是吹了些花粉进来。年年如此,一看不住,你便将自己挠个破皮流血来,尤其腰间那处,好了又坏,坏了又好……”

赵玉卿花粉过敏,这连她自己都是刚刚知道的,顾衍之却了如指掌,且还知道……腰部那最痒……

如此隐秘之私,顾衍之提起时虽口吻自然,但赵玉卿听着,却莫名觉得耳根子红,好在她面部反应迟钝……

顾衍之似未察觉到赵玉卿的不自在,只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挠自己,边安慰道:“再忍忍,到了驿站,我再为你寻清舒膏来。”

2

在路上没有耽搁太多时日,抵达临安时,恰是料峭的春寒方歇,草长莺飞回暖时。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顾衍之一行人的车驾,还未回府就被阻于路上了。

梁长风在一侧禀报道:“大人,是临安府尹的人封堵了去路,看着,还有宫里出来的。我们可要亮明身份?”

亮明身份,自然无人敢阻拦去路了,顾衍之的品级虽不高,却贵在乃是天子内臣,手中权柄可大可小。

“这趟出来,毕竟为了私事,不宜兴师动众,”顾衍之说罢,又回头问赵玉卿,“夫人,前路车驾过不去,回府却是近路,可要下来走走?”

赵玉卿点了点头,顾衍之便极其自然地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接应赵玉卿,又自然无比地牵起她的手,与之转换步行。

顾衍之虽不愿兴师动众,但那临安府尹却是个眼尖的,大老远就认出了顾衍之,扶着官帽急匆匆跑来,中途还差点让脚下的板砖绊了一跤,正要与顾衍之示好,没等他开口,顾衍之便意有所指地摇了摇头。

那临安府尹也聪明,压低了声音,没有闹大动静,只笑眯眯地朝顾衍之拱了拱手:“下官齐天青,见过顾大人。”

他临安府尹正四品,顾衍之也是正四品,这位齐大人却在顾衍之面前自谦下官,交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世上只有两种官,一种是极有风骨的,要么看不起顾衍之这种人,不屑与之交好,更甚至,恨之入骨,三天一弹劾,两天一暗讽。要么,就是像齐天青这样的,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天家近侍内臣若是开口说他几句好,比枕边风都管用,升官那叫一个快。

顾衍之也笑道:“什么案子,竟惊动了齐大人亲自出面拿人?”

“顾大人有所不知,今日这衣锦坊里,死了个中贵人的义女,喏,宫里那位都来了,”齐天青一脸头疼,“那位中贵人可是百般看重义女的,女儿嫁了个姓周的举人,本来也是件好事,偏偏发生这事……”

所谓中贵人,乃是外头的人对宫内宦官的敬称,宦官无子女,少不得将义子义女当亲生的来养,如今死了个中贵人的义女,也难怪惊动了宫里的人。

“那女死者是被掐死在自家卧榻上的,其夫周举人也让人从后头砸破了头,晕死了过去,这会儿刚刚苏醒呢,”齐天青摇了摇头,“可惜了,背后有义父在宫里谋前程,夫家又年纪轻轻就中了举,本来是前途无量,还没过上好日子呢,就遭了这难……”

“凶手抓到了?”

见顾衍之问了,齐天青忽然双眼一眯,盛情邀请道:“抓到了抓到了,难得今日大人在,不如我们便在现场审理此案吧,也好让大人参详指点一二。”

齐天青这是摆明了要在顾衍之面前立个功,只要顾衍之在天子面前夸上一句,都是飞黄腾达。

没等顾衍之推却,齐天青便已屁颠屁颠前头带路了,梁长风皱起眉,请示顾衍之的意思:“大人?”

“也罢……”顾衍之无奈摇了摇头,牵赵玉卿的手道:“此事我不擅长,玉卿倒是能为他指点一二。”

赵玉卿愣了愣,一脸诧异地看着顾衍之。

顾衍之微微一笑,神态自然,“你忘了,你我刚成亲那年,不知怎的,你倒缠着张庭正张大人破例收了你这女徒弟。要知道,张大人致仕前,可是从大理寺正这位置上退下的,想来名师出高徒,夫人是能指点那齐大人一二的。”

赵玉卿当即不动声色接下了话:“我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怕做不好丢了你和老师的脸罢了。”

“无妨,”顾衍之面不改色宽慰道,“毕竟齐大人才是主审,你我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言下之意……出了事算齐大人的。

那衣锦坊已让临安府的人围起,齐天青所说的那位中贵人也已经到了,是位姓孙的老宦官,约莫是太伤心,看着憔悴,有些站不稳,齐天青已经着人搬了把椅子让孙内侍坐着。

另一精神恍惚、被包扎了头的青年,想必就是死者的丈夫,被打破头的周举人了。

“来人,把疑犯钱大勇带上来,让顾大人过目。”

齐天青喝了声,当即便有手下将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押了上来,那人被押上来时,仍剧烈挣扎,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才被压得在顾衍之面前跪了下来。

“此人名唤钱大勇,与死者吴秀儿、周举人夫妇乃一墙之隔的邻居。这钱大勇身材魁梧,是个屠夫,抓到他时,还是让人从家中被窝里拽出来的,可见奸猾,杀了人竟还敢大摇大摆睡得着。”

没等顾衍之再过问,齐天青便将所查线索一五一十呈上:“此前这屠夫就与周举人有过争执,都说非礼勿视,那屠夫却明目张胆盯着吴秀儿看,周举人气不过,与之争执,此人便当街叫骂,说‘看两眼怎么了,我还shui你老婆呢’,如此粗鄙不堪!当日不少过路邻里皆可作证。”

“冤枉,我冤枉!我那是与人争执,一时的气话……”

那钱大勇挣扎着要起来大喊冤枉,又让人踢了一脚,死死按在了地上。

顾衍之微微皱眉,那齐天青见他皱眉,赶忙又看了眼那仍然神情恍惚的周举人,催促道:“周举人,你且将方才对本官说的话,再与顾大人说一遍。”

那周举人仍然浑浑噩噩,直到齐天青又唤了声,那青年才回过神来,未语泪先流:“昨夜,昨夜我该早些回来的……秀儿就不会,就不会惨遭毒手!”

“昨夜我在外多吃了几杯酒,回来晚了,推门就看见,就看见钱大勇正将秀儿压在床上!”周举人愤怒地紧盯着那被人按在地上的钱大勇。

“我恨不得杀了他!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空读一身诗书,不是他的对手,争执间,钱大勇用花瓶砸破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砸晕。直到今晨好心的邻居察觉有异,不见我夫妇二人,推门而入,发现秀儿早已被人害死,才报了官。直到我醒来,我才知道,他不仅丧心病狂觊觎我妻,我妻不从,竟对秀儿痛下杀手!”

“我冤枉,我冤枉啊……”直到此刻,那钱大勇仍在喊冤,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冤在哪。

就在此时,一被府衙兵马拦在外头的妇人才趁乱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顾衍之面前,哭喊道:“大人,钱大勇真的是冤枉的啊,我能替他作证,我们都能替他作证!”

3

外面乱成了一团,打来了后,赵玉卿就直接进屋内查看死者的情况了,因而刚好错过了刚才齐天青在外面的一番精彩断案。

自里头出来,赵玉卿便直奔顾衍之,在他身侧小声道:“我看过死者尸体,致命死因确实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而死的,不过……”

不过,除此之外,吴秀儿的xia体有伤,且现场还有剧烈挣扎反抗的痕迹。

“如此说来,那屠夫果真是觊觎人妻,行了不轨?”顾衍之却是淡淡说着,然后牵起赵玉卿的手,淡笑道,“可那屠夫喊冤,且还有人证,说能证实屠夫的清白,夫人不妨一起听听。”

赵玉卿愣了愣,也顺着顾衍之的目光看向那跪地的妇人与男童,皱眉,绷着脸问道:“你们要如何作证?”

命案现场,说话的虽是女子,且还气势迫人,丝毫不把现场其他大人放在眼里,但看顾衍之的态度是纵着她的,齐天青自然不敢说什么,那宫里来的孙内侍也只伤心过度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大约是只要能为吴秀儿讨个公道,谁来主审此案也无所谓了。

那妇人闻言,竟好似把赵玉卿当救星了一般,带着那男童一起朝赵玉卿磕头:“各位贵人明鉴,我是钱大勇的妻子,昨晚我们早早就睡了啊,钱大勇就睡在我身边,他干没干那事,我能不知道?”

那钱大勇也抬起头,这才回过神来了一般,不再只傻喊冤了:“对对对,昨夜我早早睡了,根本连家门都没出啊!不能因为我说了几句气话,就说我杀人了吧?”

那周举人闻言大怒:“你们是夫妻,自然包庇凶犯,这样的证词作不得数!”

“夫妻包庇?”赵玉卿面无表情,凉飕飕评价了四字,“也有可能。”

正待那钱大勇夫妇心都凉了的时候,赵玉卿忽然毫无预兆撇下一众人,径直朝与周举人家相邻的钱家而去,丢下话道:“是不是包庇,看了才知道。”

“这位莫非是……顾夫人?”齐天青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屁颠屁颠地紧随赵玉卿而去。

那钱大勇家里只有两间房,钱大勇夫妇住一间,那妇人跟在赵玉卿身后,解释道:“另一间本来是柴房的,瑞儿也快十岁了,该单独有个房,便收拾起来让瑞儿睡了。”

说这话时,妇人牵着儿子钱瑞的手莫名一紧,似有些紧张。

赵玉卿也没答话,只先看过钱瑞的卧房,然后忽然问了句:“瑞儿一个人睡?”

“和,和娘一起……”那瑞儿想来是个胆小的,怯生生的,说这话时,大概也觉得自己都快十岁了还因为怕黑和娘一起睡,有些羞怯。

这话一出,妇人当即捂住了男孩的嘴,赵玉卿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妇人才坐立难安地撇下手来,急于解释道:“孩子,孩子刚分房睡,有些不习惯,因而总拉着我陪他。不过,不过钱大勇一睡觉就打呼噜,两房隔得近,我彻夜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

赵玉卿也没说什么,她虽没说什么,被她这么看一眼,那妇人却觉得方才早春,自己的衣衫下便已被冷汗浸湿了,又恐言多必失,只好紧跟着赵玉卿后面,看着她径直走进了自己和钱大勇的卧房。

赵玉卿进了钱大勇夫妇的卧房,的确见到那床褥凌乱,显见那钱大勇是被人硬生生从床上拖出去的,仔细摸一摸,还能摸到上头被褥下的余温。

“有皂角的味道,洗过?”

赵玉卿的话不多,此番一问,那妇人只立即答道:“是,是刚洗过的……”

谁也不知道赵玉卿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做什么,也没敢多问。

赵玉卿点了点头,便又不说话了,只一只手掀着被子,目光落在那被子下,床褥上的烛油渍,看了半晌,便松了手,从钱大勇家走了出来。

4

赵玉卿从钱大勇家走了一遭,总共也没说几句话,那妇人却跟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的冷汗。

“如何?”顾衍之微微一笑,极其自然地取了一帕子浸湿,替赵玉卿擦手。

赵玉卿这人不爱笑,直到这会儿,嘴角才有了些许冷然的笑意,看向那早已被冷汗浸湿的妇人和神色忐忑的钱大勇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二位伉俪情深固然令人称羡……但钱大嫂,你不该为了丈夫脱罪而做伪证。”

此话一出,那孙内侍果然抬起眼皮子,又多看了赵玉卿一眼,那周举人也是一怔,表情最精彩的当属齐天青了,追问了句:“作伪证?”

赵玉卿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那神色紧绷的妇人脸上:“昨夜钱大嫂的确早早陪令公子睡下,可惜钱大勇彻夜未归,你也不知他去哪了吧?”

那妇人面色微变,动了动嘴皮子,刚想解释,便又听得赵玉卿继续道:“因而半夜醒来,或许是未曾听到钱大勇的呼噜声才起了疑心,你点了烛火进了屋,虽见床上有个人形,却没呼噜声,这才上前掀被,心知肚明钱大勇是一夜未归。那刚洗过的被褥上,本应躺人的位置滴落的烛油,便是那时候落上去的。”

大约是因为谎言被人当场戳穿而心虚,妇人一时竟有些站不稳,苍白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钱大勇更是面色难堪,就是说不出自己彻夜未归,究竟是去了哪。

“心虚!你们心虚!”周举人算听明白了,顿时又哭又笑,“你们若不是心虚,何必要做伪证!钱大勇,就是你见色起意,秀儿不从,你便将她掐死!我要杀了你!”

那周举人说着便要扑上前,却让齐天青的人给架了回来,齐天青这才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架子:“咳,证据确凿,来人啊!”

“可这也不代表,钱大勇就是凶手。”

齐天青这势才刚起呢,冷不丁就被赵玉卿凉飕飕一句话给浇了下去,顿时一脸的尴尬和茫然:“什,什么?”

5

“我说,钱大勇夫妇撒谎了,但也不代表钱大勇就是凶手。”赵玉卿重复了一句,心中暗道,齐天青这样的草包,是怎么当上四品临安府尹的。

也不管齐天青是捋明白了还是没捋明白,赵玉卿也不再理会她,只对那妇人道:“钱大嫂,倘若你不想丈夫冤死的话,就实话实说吧。”

那妇人闻言,先是愣了一愣,却也是个知好歹的,立马知道事情还有转机,当即回过神来一般,开口道:“当,当晚,钱大勇说困了,早早回房睡了,我便也早早陪瑞儿睡下了。半夜里醒来,想解个手,却听隔壁安安静静的,钱大勇睡觉每晚打呼噜,如今一安静,反而奇怪,我便……”

“便如您所说,点着烛火进屋看了,那被褥拱起,就像睡了个人似的,却没个声音,我便上前掀了被子,凑近烛火一看,钱大勇压根不在家,想来烛油的确是那会儿落上去的。我心里生气,不知道钱大勇上哪鬼混去了,一整晚没睡,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听到钱大勇偷偷摸摸回来钻进被窝的动静,再后来……”

再后来,就冲进来一批人,把钱大勇从被窝里拽出来了,说他杀了人。

她是真以为这是钱大勇干的,这才扯了慌,可如今听赵玉卿这么一说,妇人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希冀,也许,钱大勇真的没杀人呢……

“我是鬼迷了心窍,替他扯谎,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瑞儿这么小就没了爹啊,这杀千刀的……”妇人再也忍不住委屈,哭了出来。

看妇人痛哭流涕,钱大勇又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赵玉卿皱起了眉,失了几分耐心:“钱大勇,你若再不坦白招来,你昨夜究竟去了哪,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有什么比你这条命更重要?”

那钱大勇听了这话,又看向自己那坐在地上撒泼痛哭的妻子,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这才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哎,我就招了吧,家里有个母老虎看得紧,我只好骗他们都去睡下了,才敢从家里溜出来,去,去花楼……”

说到最后俩字的时候,钱大勇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本是想等自己被押回临安府,老婆孩子都不在的时候再说实话的,这会儿说到这了,才粗着脖子理直气壮为自己喊冤道:

“我是瞧着周举人的媳妇漂亮,多看了两眼,让周举人发现了,一时不忿,才胡说八道的。我这人嘴坏,有色心可是绝对没有害人之心,有火气去花楼撒就是了,做什么要对良家妇女下手?”

“此人身上,的确有酒味。”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梁长风那一板一眼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梁长风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瓶酒酿,来到顾衍之身边复命,“大人,此花酿的确为花楼独有,屠夫昨夜不仅去过,喝过,花楼也有人可以作证。”

梁长风这一回来,赵玉卿才发现,刚才来了这里后,的确就没再看到梁长风待在顾衍之身边了,原来是顾衍之派去取证去了。

梁长风方才介绍那花楼独有的酒酿时,神情不苟言笑,严肃得很,却只稍微在钱大勇身上这么一闻,就能猜出那是花楼独有的酒酿,将取证方向指向花楼,以至于赵玉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时,也是一脸严肃,隐隐约约带着些许的疑惑和探究。

梁长风看了赵玉卿一眼,又一本正经多解释了一句:“公务所需出入过。”

“哦。”赵玉卿给面子地应了声。

这厢赵玉卿和梁长风还有功夫就去没去过花楼之事做进一步解释,那厢钱大嫂好半会儿回过神来,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冲上前要攀扯钱大勇,嚷嚷着要杀了钱大勇这挨千刀的浪荡货,现场乱成了一团……

6

最大的嫌疑人忽然没了嫌疑,这就尴尬了。

那周举人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可即便能证明钱大勇去过花楼,也可以是杀了秀儿,砸晕我之后再去的,故意找人做不在场证明!”

那齐天青顿时又觉得钱大勇有嫌疑了:“有道理啊……”

赵玉卿的情绪波动一向是不大的,到了这会儿,都破天荒地轻叹了口气,齐天青只觉得这口气好似冲他叹的,顿时又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赵玉卿不再理会齐天青,转而问那周举人道:“你可否将昨夜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周举人愣了愣,随即点头:“昨夜我回来后,推门便看见钱大勇正将秀儿压在床上,我怒而上前欲解救秀儿,与他争执,却不是他的对手,争执间,钱大勇用花瓶砸破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砸晕……”

“直到早上,我醒来,才知道秀儿不堪受辱,奋力挣扎,被他掐死在了床上……他定是杀了人逃离现场后,去了花楼假做不在场证明!”

赵玉卿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问了那草包府尹一句:“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死者身上穿着衣服的,但验尸时,却发现死者xia体受创,死前遭受过欺ru,死因应是争执间被人掐死的?”

不说穿戴整齐,至少里衣亵裤一样不少。

齐天青赶忙答道:“是啊,我们派人赶到时,周举人才刚刚苏醒,那吴秀儿身上是穿着衣服的。验尸结果也与你说的无异。”

赵玉卿点了点头,这才微微皱眉,眼神骤冷,看向那周举人:“按你的说法,是谁给吴秀儿穿上衣服的?难道是钱大勇正作恶时被你撞见,将你砸晕后,不急着逃窜,中途又回来替吴秀儿穿好衣服?”

“如此定力,杀人而不慌乱,且还思虑周全,该是何等心狠手辣。既如此,他有功夫打理现场,怎么不杀了你灭口,留着你次日举证?”

赵玉卿每多问一句,那周举人的脸色便更白了一分,最后终于被问得脸色煞白,急忙改口:“不,不是的,我被砸伤了头,是神志不清,记错了!是,是我回来后,就发现秀儿已经死了,我怎忍心秀儿衣不蔽体,为了秀儿的尊严和体面,是我为秀儿穿上衣服的……”

“我想着替秀儿穿好衣服就去报官的,谁知当时钱大勇根本没来得及跑,还躲在家中,定是发现我要报官,他情急之下,才从背后砸破了我的头,砸晕了我,然后才逃出我家的……”

赵玉卿打断了周举人的话:“你说彼时钱大勇还藏在你家中,而你为秀儿穿衣未曾察觉,要报官时被人从背后砸破了头,既是被人从背后砸晕,又如何看清那人就是钱大勇?”

“因为,因为……”周举人顿觉口干舌燥,竟是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你心虚,意图嫁祸,编造之言……”赵玉卿替他补完后头的话,“所以两套说法,才会前后不一。”

女子在自家卧室遇害,她丈夫证词前后不一,引起大家怀疑。

周举人僵在那,直到这会儿,才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半张着嘴,脸色苍白。

7

齐天青同样半张着嘴,一脸吃惊地看着赵玉卿,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见已尘埃落定,梁长风方才在顾衍之身侧低语了几句,顾衍之闻言,果然思虑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说吧。”

“是。”梁长风应声,方才向众人道:“周举人吸食五石散已有一个年头,昨夜周举人并非与友人饮酒迟归,而是与人吸食五石散取乐晚归,共食人证不难找。五石散可使人神志不清,食用后形如醉酒,却与平日判若两人,力大无穷,行事可乖张暴虐。”

齐天青惊道:“难怪死者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原来是你个衣冠禽兽,服用了五石散,衣冠变禽兽,常日毒打你妻。”

直到此刻,那面容憔悴,一直没说话的孙内侍才猛然一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怒目瞪视,颤抖的手指向周举人骂道:

“原来是你这畜生害了我儿!往日秀儿要嫁你这穷酸秀才,我不允,可也怜惜她对你一往情深,只好为她备上嫁妆置了这个宅子,好让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本以为你中了举人,该有点出息……谁知,竟是如此禽兽!”

那孙内侍的年纪大了,怒火攻心一时有些站不稳,边上的人忙搀扶住了他,他仍是哭骂道:“秀儿在我面前,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却看得出,这一年她忧多喜少,不曾想,是你日夜对她毒打。如今,竟还如此害她……你是如何害秀儿的,快从实招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许是被孙内侍这么一喝,到底是在宫里当差的,那周举人浑身一颤,顿时乱了心智:“我,我也很后悔走上吸食五石散这条路……每次醒来,发现自己又打了秀儿,我,我也很后悔,我想戒的,可,可是……”

可是哪那么容易戒得掉。

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会犯浑得这样厉害,待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手还掐着秀儿的脖子,而秀儿……已经没气了。

“我,我很害怕。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帮秀儿把衣服穿好,第二反应,就是,就是想办法……想办法把这件事揭过去,我还要考取功名,我不能毁在这……”

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看到钱大勇那屠夫,天快亮了,才醉得东倒西歪地从外面回来,偷偷摸摸摸进了自己家,又想起了前日钱大勇和自己起冲突时叫骂过的话……

“于是,我心生一计,狠下心,用花瓶从后面砸向自己的后脑勺,意图嫁祸给钱大勇……”

见周举人嫁祸之计败露,如丧家之犬般当场认罪画押,那齐天青终于松了口气,命人将周举人押走。

真凶既已伏法,那孙内侍已是疲惫不已,站都站不稳,齐天青又把孙内侍给劝了回去,只留下孙内侍留下的几个小黄门,替他处理义女的身后事。

8

按说,此事已水落石出,不知为何,赵玉卿却仍然绷着脸,凝着眉,若有所思。

“可是还有顾虑?”顾衍之也不急,只是口吻温和地询问她。

她一有顾虑,那齐天青便直流冷汗,今天在顾衍之面前,可是丢人丢大发了,还没人一个姑娘家办事利落。

赵玉卿的目光始终落在吴秀儿家中那仍摆在桌上的两杯凉透了的茶水上,也并不隐瞒顾衍之自己心中的顾虑:“你说,若是周举人真的食用五石散后神志不清发狂归来,他们夫妇二人,还有功夫泡这两杯茶吗?”

这话一出,便是梁长风也沉默了片刻:“的确不可能。”

顾衍之点了点头,接她的话道:“也更不可能是用来接待前日刚和自己有过冲突的钱屠夫了。”

那便只能说明,在周举人回来之前,吴秀儿应该还见过别的人,且此人,还是吴秀儿的熟人。

也不知赵玉卿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拦下了孙内侍留下处理吴秀儿后事的小黄门,非要将吴秀儿的遗体留下来,不容置疑道:“我要再验吴秀儿尸身。”

“这……”

这让那些小黄门好生为难,偏偏孙内侍走了,一个齐天青他们不敢得罪,一个顾衍之,他们更不敢得罪,这个分明连顾衍之都纵着,齐天青都不怎么敢插嘴的女子,他们就更不敢得罪了。

顾衍之见状,方才替那些小黄门解围道:“再验尸身,耽误不了多久。”

他发话了,那些小黄门自是恭恭敬敬将尸身又放回了床上,不敢多嘴,悄声退了出去,等候招呼再行料理后事。

见赵玉卿正要自行勘验吴秀儿的尸身,顾衍之忽将她的手握住,阻了她进去,赵玉卿微微皱眉,有些不解他的意思,只听得顾衍之弯起嘴角微微笑了,好言好语劝她道:“我让长风去寻个产婆陪你验尸,毕竟……”

顾衍之后面的话并未再说下去,赵玉卿却一下明白,毕竟什么……毕竟,她也未经人事,有些事,未必,未必能检验得仔细。

“嗯……”赵玉卿闷闷应了声,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心里都快尴尬疯了。

好不容易等到梁长风寻了个产婆来,赵玉卿同产婆一同再验尸身,方才听产婆道:“死者私处受伤严重,是遭硬物贯穿。”

赵玉卿着实默了默,方才有些迟疑地询问道:“行fang,会伤得这般严重吗?”

那产婆一把年纪了,自是面不改色回应道:“自然不会,只怕是让人用他物所伤……”

赵玉卿算是听明白了,当即面色一沉,冷飕飕着一张脸开始翻找这个家,直把这个家翻了个底朝天……

按产婆所说,吴秀儿曾遭人虐待,其si处的虽不是致命伤,但也是凶手用凶器所为,如今翻遍了整个家,也未能找到那凶器。

正待此时,忽又听到那产婆呼了一声:“这是……”

说罢,便见那产婆戴着手套,重新为吴秀儿盖好遮布,手中却拿着一根染血的丝线,略微擦拭,方才发觉那根本就是一根长长的白丝,产婆疑道:“这难道是白发?”

白发?

赵玉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那少见情绪波动的脸上,浮现明显的冷光,将那白丝用布包好,便忽然冲出了周家,甚至来不及向外面等候的顾衍之一行人解释她究竟在里头都发现了什么,便急匆匆解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厉喝一声,扬长而去:“驾!”

9

赵玉卿是在追出后不久,才追到了孙内侍回宫的车驾,当即在后头驾马紧追,喝道:“中贵人且慢!”

那车驾果然停了下来,孙内侍是认出了赵玉卿,便在边上伺候的小黄门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向那翻身下马的赵玉卿问道:“你便是方才的女娃娃,拦我车马,可是还有什么发现?”

赵玉卿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看着那面色憔悴的孙内侍,一字一句道:“吴秀儿在遇害前,曾被人用硬物所伤,此举,说明伤人者有极强的报复心理,想是……凶手无能,或是一阉人。”

那孙内侍闻言,有片刻的不言不语,随即怒极反笑:“姑娘这话,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讽刺顾大人?”

“你!”赵玉卿未曾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见其攀扯到顾衍之身上,赵玉卿明显恼怒,“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话落,赵玉卿复又从袖中取出那白布包裹的证物,自死者身上取下的染血白丝,目光缓缓落在孙内侍手中所靠着的尘柄之上,看着尘柄已擦拭干净的一端,又看着那白色的拂尘,想来,凶器是找到了。

“有些血迹能擦拭干净,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中贵人可敢比对比对,吴秀儿身上所缠的白丝,是从哪扯下的?也许,还能接上呢。”

孙内侍闻言,果然面色变了又变,作势要回马车上,赵玉卿心知放他走,若将物证销毁,便死无对证,当即快步上前,一手落在孙内侍的肩头,竟将人死死按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正待再要动手夺证物,忽听得后方匆匆赶来的顾衍之的声音:“孙内侍,内人空有蛮力,却不像长风是拜过名师学过武艺的,手下留情,切莫伤了内人……”

那孙内侍面色难看极了,也不知眼下是谁要伤了谁,他顾衍之这话怕是说反了吧!

赵玉卿听了顾衍之这话,却是心下一凛,瞬间犹如被人泼了一桶水,清醒了,硬生生将要夺证物的手收了回来,方才未能暴露她的身手敏捷,方才是顾衍之口中那个“空有蛮力”之人……

也不知为什么,赵玉卿内心忽然有些无端地忐忑。也不知顾衍之这会儿赶到,又说了这样一番话,是凑巧,真怕孙内侍的人伤了她,还是别的什么……

眼见着赵玉卿也未能将孙内侍如何,那孙内侍也挣脱了赵玉卿,顾衍之方才看了梁长风一眼,梁长风当即出手,利落地制住了孙内侍,夺下那证物,又将孙内侍当场扒了个精光,暴露出了身上所留下的种种尚未结痂的抓痕。

“我乃太子大伴!顾衍之,你岂敢当街命手下如此羞辱于我!”孙内侍顿时怒不可遏,却挣脱不得。

顾衍之方才面色如常地站定在赵玉卿身后,又恰好在梁长风将孙内侍扒个精光的那一刻,抬手,微凉的掌心轻轻贴在赵玉卿的眼前。

赵玉卿只觉得眼前一黑,是被遮了双目,继而又听到头顶传来顾衍之温和的声音,嘴里说的,却是明目张胆威胁之言:“太子殿下若肯为你求情,我怕是要上书参殿下一本纵奴行凶不可。”

顾衍之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前方有马蹄声,继而有人翻身下马,因赵玉卿被遮了双目,因而不能视物,只听得那来人道:“殿下派我等来发落此等罪奴,孙内侍,殿下亲自过问了,你还不说实话?!”

10

那威喝一出,果然听得孙内侍不再底气十足,反而声音颤抖,心如死灰道:“是我,是我害了秀儿……可我真心疼爱她,将她捧在手心,她却宁嫁一个穷酸秀才!是,秀才是中举了,可还不是废物一个?满朝的冗员,他能有什么前途……”

他本以为秀儿受了苦,会知道谁才是真心疼爱她的,会找他哭诉,会回心转意,会求他……

“可她没有!她宁陪一他蹉跎,为什么,就因他是个男人?”孙内侍冷笑道,“我一时不忿,便忍无可忍……”

等他回过神来,秀儿早已没了呼吸,也是老天助他,恰在此时,那周举人回来了,服用过五石散,一进门,便神志不清地倒在了那。

他索性,便扒了周举人的衣服,假造了周举人发狂后杀害秀儿的现场,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离开。

想到这,孙内侍又笑了:“您猜怎么着?今日,你我不都看了一出好戏?那蠢^货当真以为自己是凶手,便想着遮掩罪行嫁祸那屠夫。那屠夫的老婆也当真以为是自己丈夫干的,便为他假做证明,替丈夫遮掩罪行……多热闹的一出戏……”

这次,没等顾衍之再说什么,便听得那后来的人抽刀而出的声音,继而,孙内侍便没了声。

“传殿下谕,罪奴已当场斩杀,就不劳顾大人费心了。顾大人此次出行久了,陛下想念得紧,可一日也离不得顾大人,顾大人还是早日回宫吧。”

“殿下既已‘大义灭亲’。此事,自然是了了,顾某不会再提。”顾衍之微微一笑,温温和和应了声,便听那来人的马蹄声远去,四周,又静了下来。

11

长街一侧,二楼临窗,男子抬手,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目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下方那被人捂住了双目的女子,吩咐道:“把这个交给她。此人既如此聪慧,便该知道,这是什么。”

对面的人拾起桌上的东西,恭敬应道:“是。”

12

孙内侍被当场斩杀,直到回去的路上,顾衍之都没让她看到孙内侍被扒了个精光,又被人当场砍下头颅的样子。

见赵玉卿不语,顾衍之牵起她的手,问了一句:“可是怕了?”

赵玉卿抬头,依旧绷着一张脸,丝毫看不出害怕,眼底反倒有些茫然:“怕什么?”

顾衍之见状,便知孙内侍被当场斩杀之事是丝毫未曾吓到赵玉卿的,便微微弯起嘴角,墨眸温柔:“没什么。走吧,夫人,该回家了。”

正在此时,一孩子跌跌撞撞而来,也不看路,撞了个赵玉卿满怀,好在赵玉卿和顾衍之都未计较,只将人扶正,便将人放了。

只赵玉卿藏在袖下的手蓦然一紧,是方才那孩子撞她满怀时,往她手里塞的东西,像是……纸条之类的,赵玉卿下意识地,便将其收拢,却什么也没多说。

步行回顾府,门房才刚通知顾大人和夫人回来了,那里头便冲出了个莽莽撞撞的少年,娃娃脸,看着比她和梁长风都小一两岁,眉目生得清秀,还带着几分俊气,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金算盘,一听说他们回来,便冲了出来。

“大人,大人,您可回来了!夫人呢,夫人是不是也回来了?哎,我掐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咦,夫人,夫人您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外吃不好睡不好……”

“闭上嘴。”

梁长风冷飕飕吐出三个字,那前一秒还委屈得红了眼眶的少年,下一秒便立即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嘴,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对了大人,我今日带了些案牍回来,有好些发现,我列了个新的排列法,那案牍纷繁,你看我的新法子和这算盘一样,拨弄五个小子,便进一个小子,再拨弄五个小子,又进一个小子,我想着以同样的法子,去划分案牍支目,往后再归成一大类,一张纸几个数字便能记录何案在何档……”

安静了三秒,又是一连串聒噪,这清俊少年好似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梁长风黑了脸,又丢出了三个字:“闭上嘴。”

果不其然,那少年再次将嘴闭上,这次足足安静了六秒,见其还要开口,梁长风忽又面色难看地扫了眼少年的脚下:“把你的鞋左右换回来!”

“哎呀,出来得匆忙,鞋都穿反了,不过……长风,你是不是看得难受?我偏不换回来……”

梁长风的脸色更黑了。

顾衍之这才牵着赵玉卿的手径直从他二人面前掠过,那少年见状还要跟上,硬生生被梁长风拎着后衣领给拎了回去,冷飕飕责骂了一句:“你消停点!”

周遭终于安静了些,顾衍之方才淡笑着对赵玉卿道:“观今虽聒噪了些,却是玄妙司不可多得之才,能过目不忘,上至天家,下至寻常百姓,玄妙司所知道的事,皆在他的脑中。长风身手过人,怕是庙堂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为人谨慎,下辖十二番逻卒,颇有威望……”

说话间,已将赵玉卿送至卧房门口,见赵玉卿也不说话,顾衍之便知她该是累了,微微笑道:“玉卿,你若累了,便先让丫头为你备上净房,梳洗后便睡下吧。观今今日找上门,怕是压了不少案子等我,不必等我了。”

一路上她虽也与顾衍之同床共枕,但他也总是等她睡下后才躺下,她醒来前他便早已离开了,因而对于这一点,赵玉卿早就习惯了。

顾衍之走后,赵玉卿回了房间,又等了许久,才面色凝重地将袖中的纸条取出,那张纸被卷成小卷,泛着微黄,摊开后,才知这纸是特制,底案印有浅浅的“玄妙”二字,应是玄妙司特用的,防止他人伪造,且,应是用于极其重要的机密,或下达命令。

那纸上只三列,共十二个小字。

赵女无辜。

顾妇之礼。

杀之厚葬。

言下之意,即便他知道赵家女儿无辜受灾,但依然挡了他的道,必须杀之,以顾氏夫人的厚礼葬之。

赵家女,顾氏妇,她重伤在外,命垂一线……赵玉卿不得不将这一切联想起来。

便只是寥寥数语,赵玉卿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手书此十二字,下达此令时的模样,该是从容如高山流水,却又莫测如无边深渊。

但即便如此,还是心存侥幸,心底,不愿意这么相信的。

赵玉卿的脸色越发绷紧,呼吸竟莫名有些急促起来,她在卧房内翻找着,果真翻出了几本顾衍之日常闲暇时看过的书,上头有顾衍之的批注,手中,竟莫名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对比字迹……果真,是顾衍之的字迹。(原标题:《佞臣: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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