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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昆曲舞台上,丝竹声起,一位妙龄少女徐徐出场,只见她面若珠玉、樱唇点点,低眉时柔情荡漾,真真一个妩媚娇娘。如若不说,你可曾猜出扮演这位少女的是一位已经年过六旬的男子?他,就是来自日本的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撰文/吴鸿摄影/王宇婷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1)

若不是昆曲柔情缱绻的如梦幻境,若不是《牡丹亭》里杜丽娘生生死死的至真至情,如何能勾起一位异国艺术家的浓浓兴味。这位艺术家便是在日本被奉为国宝级的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坂东所扮演的杜丽娘,多了几分哀艳勾情,多了几许清寂幽玄,带上了那么点不一样的日本味道,人们亲切地唤之“玉牡丹”。


牡丹情深 花开玉色——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


撰文/吴鸿

摄影/王宇婷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昆曲舞台上,丝竹声起,一位妙龄少女徐徐出场,只见她面若珠玉、樱唇点点,低眉时柔情荡漾,真真一个妩媚娇娘。如若不说,你可曾猜出扮演这位少女的是一位已经年过六旬的男子?他,就是来自日本的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


说起坂东玉三郎,在日本可谓无人不晓。他以在歌舞伎中出色扮演过众多女形(歌舞伎中由男性扮演的女性角色,类似于中国京剧中的男旦,一般称为女形)角色而著称,在日本被称为国宝级的艺术大师。歌舞伎是日本的一种传统艺能形式,起源于17世纪江户初期,与中国京剧并称“东方艺术传统的姊妹花”。“歌舞伎”高度吸收日本三大古典艺能——“能”“狂言”“人形净琉璃”的精华,发展成为日本近代独具空寂、幽玄美学品格的艺术形式。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2)

■ 中日版《牡丹亭》在昆曲的故乡苏州首演。坂东出演杜丽娘一角,分别演出《牡丹亭》中的“离魂”和“惊梦”两折。


坂东玉三郎1950年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6岁罹患小儿麻痹症。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家人让他跟随当时著名的歌舞伎演员十四世守田勘弥学习日本的传统舞蹈。不料,坂东所表现出的过人舞蹈才华,让十四守田勘弥另眼相待。十四守田勘弥决定将他收为养子,并正式教授歌舞伎。既然如此,这样一位远在他乡的歌舞伎大师为何会出现在中国的昆曲舞台上?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早在上世纪20年代,中国的京剧大师梅兰芳两次出访日本演出,每一次都与坂东的祖父也是当时日本著名的歌舞伎演员十三守田勘弥同台献演。台下两人互相观摩、相谈甚欢。十三世守田勘弥后来访华演出,也受到梅兰芳的热情关照。梅兰芳的绰约风姿与高雅为人给十三世守田勘弥留下了深刻印象。十三世守田勘弥经常将与梅兰芳同台演出的故事告诉小坂东,并在家中挂满了梅兰芳的剧照。坂东20岁时,父亲问他将来想演什么,坂东毫不犹豫地回答:除了歌舞伎,还想演京剧《杨贵妃》。


坂东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1986年,他专程到北京向梅兰芳之子梅葆玖学习京剧《贵妃醉酒》。之后,他以此为灵感,推出歌舞伎《玄宗与杨贵妃》,在日本大受欢迎,创下连演25天的盛况。剧中那美丽蹁跹的双扇舞就是对中国戏曲里挥洒水袖等技艺的改造融合。这一次的学习,还使他了解到中国的梨园行以前是“京昆两下锅”,学京剧的演员通常都先学些昆曲打底子,昆曲的历史比京剧更为古老。


然而,直到十年后,坂东才真正认识了昆曲的魅力,并投身昆曲艺术一发不可收拾。“我最早是被《牡丹亭》的故事吸引,我喜欢这个美丽的关于梦的故事,想把它带回日本,如同《贵妃醉酒》一样移植到歌舞伎表演中。”可是当他2007年来到苏州观看了中国昆曲名家张继青演出的原汁原味的昆曲《牡丹亭》之后,遂将原先的设想完全放弃,他决定留下来拜师学艺,亲自演出昆曲《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一角。“我听着那音乐,感觉非常亲切,非常柔美,深深陶醉……最爱《离魂》一折戏,杜丽娘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细雨愁云深深哀叹,思念着梦中的情人柳梦梅……”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3)

■ 坂东所扮演的杜丽娘,多了几许日本的哀愁。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4)

■ 生活中的坂东,温雅谦和,简静从容。


不到园林 怎知春色如许


既已立志,唯有全力以赴。“在做昆曲《牡丹亭》之前,朋友给了我一点牡丹花籽,恰巧我要到日本的一个小岛去演出,就想干脆拿到岛上种。但是种下去以后,总长不出牡丹来。”坂东玉三郎说,正好他的中国朋友靳飞先生去看他,才得知种牡丹是非常困难的;而且牡丹“食肉”,要在根旁埋下煮熟的肉皮,才得活。坂东后来按照靳飞说的去做,牡丹果然活了起来。这被坂东视为吉兆。


巧的是,坂东学习《牡丹亭》也是从食“肉”开始。日本歌舞伎不同于昆曲里有大量唱段和念白,即使有,也是由专门的歌者来担任,表演者通常默默而舞,坂东的嗓子因此已许久不用了。从艺以来,坂东为了保持体形之优美,从不沾烟酒且生活保持得极为简静,即使年过六旬,嗓子倒还维护得不错。只是在被算命先生告诫他不能吃四条腿的动物之后,二十多年来,他只吃鸡鸭和鱼,声带少了动物脂肪的滋润难免不够圆润。开始唱《牡丹亭》的时候,医生建议他吃点牛肉增加声带的脂肪,他破戒接受了。


有了好的嗓子,只是具备了最基本的条件,而《牡丹亭》素被称为“拗折天下伶人之嗓”,其唱词与念白之难,连专业的昆曲演员有时也望而却步,更何况连一句中文都不会的坂东。除了狠下苦功学习,别无他法。在艺术面前,这位早已功成名就的艺术家,俨然一个初初学步的孩童,一切从零开始,真真做到了“不着魔不成佛”。他一天除了6小时睡觉,2小时做其他的事,将余下16小时都交给了《牡丹亭》。


最难过的是语言关,“我一般是记15分钟的剧本,要花上半年的时间。首先是听音,记住这个曲调的旋律。第二步就是用五个日本元音为中文唱词注音,用日语的模仿发声来念白”,为此,坂东的剧本上密密麻麻地注满了只有他才能看懂的“秘密符号”。


回到日本演出歌舞伎的间隙,尽管已相当疲倦,他也不错过一分一秒练习昆曲的机会。每当演出落幕,他就收拾齐整,脚刚踏出化妆间,嘴上便吴侬软语地念开了;到了车上,插上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聆听;刚踏进家门,收发完邮件,他就打开电视机,播放张继青录制给他的唱段,对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地揣摩口形;遇到读不懂的念白和唱词,坂东每天打一个半小时的国际长途给中国的好朋友靳飞一一询问。


为了全身心地投入昆曲的世界,进入杜丽娘的角色,感受《牡丹亭》满园春色表达的“良辰美景”,坂东还特地去看了苏州古典园林;只要待在苏州,就一定会选择住带苏式庭院的宾馆,泡上清茶一壶,任昆曲的婉转之音在院内缭绕,细细体味《牡丹亭》里的唯美意境;为了丰富对中国古代文化的认识,他还翻出了《论语》《孟子》《老子》和《庄子》等中国的古代典籍一本一本地读;连坂东的昆曲老师张继青都说,“坂东是一个伟大的演员,他对艺术执著,自我要求非常严格。他在台上的表演让其他配戏的演员都显得嫩了”。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5)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6)

■ 经过两年多的学习,2009年中日版《牡丹亭》在昆曲的故乡苏州科技文化艺术中心首演。坂东在彩排现场身兼导演和演员的双重角色,他对艺术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赢得中日工作人员的一致尊敬和赞扬。


许赏心乐事谁家院


功夫不负有心人。坂东参演的《牡丹亭》自首演以来,5年时间,70多场演出,观众10万人次,得到了中日观众的认可,也让不少观众惊艳不已。人们亲切地称之为“玉牡丹”。每一折演出结束,台下必掌声雷动,一折比一折响亮。有次谢幕长达半小时,仍没有一个观众退场,幕谢了又谢,观众还是不肯走,一直鼓掌。开始他以为是观众客气,把幕扣着5分钟不开,可观众还是不肯走……


平心而论,坂东扮演的杜丽娘,唱词的发音不甚准确,身段与走位也不够精准,但他以异国文化之眼来观《牡丹亭》,则使他所塑造的杜丽娘平添了些许不一样的日本味道。与通常人们选择《游园》《惊梦》这些带着活泼调子和表现杜丽娘烂漫春情的段落不同,坂东最先学习和演出的是哀怨忧伤的《离魂》一折,这一折描写了杜丽娘因思念梦中的情人柳梦梅郁郁而终的经过。“这出戏之前是《写真》,杜丽娘发现自己一夜之间因病而憔悴,就想到作画以留住容颜。这之后,便有了《离魂》一出所描写的由生到死的过程,积蓄了作家最为炽热的情感表达。我时常想,这整个过程不像一个年轻姑娘所为,更像是表达了一个接近死亡的老者的心理,而我们知道汤显祖写《牡丹亭》的时候已经年老体衰,杜丽娘仿佛是作者的化身。”坂东如是说。


这样的理解之下,坂东所扮演的杜丽娘多了几分哀情,少了几分俏丽:他将自己的面部刷上厚厚的一层白粉更形似歌舞伎里的“女形”,眼角处的绯红不如一般的昆曲演员渲染得那么艳丽,眼线也如峨眉轻扫一带而过,不似一般昆曲演员那般龙飞凤舞地高高扬起;即使是表现哀情,昆曲演员也强调手眼心法的灵动感觉,而坂东所演的杜丽娘大多数时眉眼低垂,如含苞之花,羞涩非常。坂东也承认这样的细微改动携带着日本美中所蕴含的“无常感”的基因。就如同坂东对《牡丹亭》整出戏的看法,他最着迷于戏里男女在未曾谋面之下以梦相接、以身相许,直至一梦而亡的唯美幻境,“我从昆曲的音乐里感受到中国文化的广博,那种不可触摸的神秘感,也可以说是寂寞感”。但对这出戏结尾杜丽娘死而复生终至与柳梦梅大团圆的结局,坂东则认为“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文化的表现,在日本里那是不太可能出现的”。有人曾经评价梅兰芳的美带着“人间性”,而坂东的美则似接近无意识界的“透明感”,这或许就是中日两种不同的美学观吧。

昆剧的著名演员,日本歌舞伎大师的昆曲情缘(7)

■ 中日版《牡丹亭》在苏州科技文化艺术中心上演,演出前坂东做最后的补妆。


坂东学中国昆曲,并非亦步亦趋,而是带着自己对于美的体悟。对于如何传承古老的艺术,坂东也有自己的思考:“古典里面有很多很有精髓的东西,我觉得不是要把它现代化,而是要想方设法让现代人理解它,并且把它当成很好的传统来继承”,“很多人把昆曲称为‘遗产’,如果‘遗产’意味着保护,那没有错,但我觉得,昆曲不是放进博物馆就可以了,昆曲应该发展”。


可喜的是,这样的发展正在中国新芽萌发:台湾作家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在中国各大高校上演,在年轻人中间掀起了一阵阵昆曲热;昆曲小生张军和著名音乐家谭盾、著名舞蹈艺术家黄豆豆合作的园林版《牡丹亭》打造了一个似真似幻的浓情意境,尝试昆曲跨界合作的可能;在北京拥有600年历史的皇家粮仓上演的“厅堂版”《牡丹亭》,则让观众先尝牡丹宴,再听牡丹曲,颇有当年几分昆曲家班演出的风味。


正是有这样一批批热爱传统文化,并为之倾心奉献的艺术家,才使得这门古老且世事艰难的传统艺术重获生机。鉴于坂东玉三郎对于推动昆曲发展做出的贡献,中国戏曲表演协会和北京京昆振兴协会授予他振兴京昆特殊贡献奖。


坂东记得,在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日本有很丰富的艺术形式,大家都热衷于去学吉他等欧洲和美洲的艺术,但这期间,在日本曾经非常不景气的三弦却悄然红火起来。“现在大家都在说昆曲,但我认为昆曲还没有到真正红火起来的时候。”坂东希望这样的时代尽快到来。他未来打算去尝试导演昆曲《白蛇传》和《霸王别姬》,奉献给大家不一样的许仙和虞姬。“我感觉昆曲是东方最美的艺术,它发源于中国,但大家都可以去享受和实践。我将用后半生去学习中国的昆曲,用我的表演去赢得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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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幕时,中日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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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11年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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