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学的四个基本概念(张沛超精神分析设置中的时间与空间)
精神分析学的四个基本概念(张沛超精神分析设置中的时间与空间)有些人更习惯于周一,因为对他而言呢,他本人做的精神分析是一种工作,是一种学习,所以他在周一是恰当的,对他而言是工作日,而有些喜欢周五。那么,当在一天当中有这样一些时间的变异,我们对他会有不同的认识,在每一周当中,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异。当我们要讨论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无法离开时间和空间来谈。比方说,猫坐在那里,这样一个事件呢,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来访者的联想当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可能不太会被他抓取注意,可是呢,如果我们以下面的方式呈现,当我打开门看见猫坐在狗的垫子上,诶,这个时候我们会瞬间的被它抓取注意。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猫在一个时间坐在了一个空间当中的位置上,这很自然的会引起我们的联想,猫是什么时候坐到这个垫子上?猫为什么不坐自己的垫子?猫为什么要坐狗的垫子?它坐在狗的垫子上,那狗去哪儿了?过一会狗要回来了,看见猫坐在狗的垫子上,将发生什么?所以一个事情啊,我们如果不把它放在
按:即兴演讲于2022年6月25日武汉市心理医院主办中美班讲座。林琳、翁凌燨整理,有删节。
中美版讲座:精神分析设置中的时间与空间
张沛超
精神分析是有设置的,setting,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一个设置,比方说呢,我们不会从厨房端起碗,然后去卫生间吃饭。通常情况下呢,我们也不会睡在阳台上,做什么事情啊,有一个什么事情的场所、规矩以及它的潜规则。那么,精神分析也是有它的设置,它的一个设置,有它的时间和空间的属性。我们今天的这样一个讨论就来分享设置的时间和空间的属性。为什么我们需要从时空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时间和空间是这个世界事情发生的一个基本的范畴。
当我们要讨论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们无法离开时间和空间来谈。比方说,猫坐在那里,这样一个事件呢,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来访者的联想当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们可能不太会被他抓取注意,可是呢,如果我们以下面的方式呈现,当我打开门看见猫坐在狗的垫子上,诶,这个时候我们会瞬间的被它抓取注意。
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了,猫在一个时间坐在了一个空间当中的位置上,这很自然的会引起我们的联想,猫是什么时候坐到这个垫子上?猫为什么不坐自己的垫子?猫为什么要坐狗的垫子?它坐在狗的垫子上,那狗去哪儿了?过一会狗要回来了,看见猫坐在狗的垫子上,将发生什么?所以一个事情啊,我们如果不把它放在时间和空间里考虑,就没有意义。那我们的设置呢,也是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之内的,我们每天的各个时间之内都可以用来做精神分析,尤其是在当下这个网络分析比较流行,由于疫情的因素比较流行的时期,有时候我们同老外分析师的分析,可能是凌晨4点钟。这一点跟弗洛伊德的时代不一样。
当一个来访者总是上午来和总是下午来和总是晚上来是不一样的,一个来访者总是希望他能够9点钟见我们,如果我们一开始每一天工作的第一个咨询是9点钟的话,而有些来访者完全不在意这一点。有些来访者希望是上午的12:00,11:00那个时段或者是下午5:00~6:00的时段,因为这个可以方便他拖一会儿。一个来访者呢,总是喜欢晚上,为什么?因为在晚上的时候他会感觉到孤独和忧伤,而在白天的时候呢,他体验不到这一点。多年之后我们会发现,晚上的时间对他而言重演了什么时间呢?重演了,他在家里等待爸妈回来的时间。所以,这样的一个时间在每天当中的分布对来访者而言都意味着某些东西,不管是他要拔得头筹,去点第一支香,还是要在每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可以有更多的理由多待一会儿,而不会被我们以下里面还有来访者迅速赶走,还是在晚上的时间。
那么,当在一天当中有这样一些时间的变异,我们对他会有不同的认识,在每一周当中,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变异。
有些人更习惯于周一,因为对他而言呢,他本人做的精神分析是一种工作,是一种学习,所以他在周一是恰当的,对他而言是工作日,而有些喜欢周五。
对他而言做分析是一个开始进入休息阶段的标志,有些喜欢放在周末,可是他没有办法放在周末,因为周末他的孩子要在家里,他需要照顾孩子。而当某一天如果他的孩子不在的时候,不在家,比方说参加什么辅导班的时候,我们将会发现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来访者。有些时候,来访者的节奏,他的频率,他的设置,时间的相位性非常的固定,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周五的下午看见一个穿的比较休闲的来访者来,可是如果我们向来访者告知本周五我们会出差,所以希望能够在工作日,为他调整一次时间。我们将在工作日的某一天中午看到了从工作场合赶来的来访者,我们会看到他一身职业装,我们几乎认不出他,他的表现非常的不一样。
以上我说的这些都是每周一次的时间设置。
那有些来访者会要求从一次变成两周一次,通常而言呢,如果确非由于经济因素的限制,这将是一个负性治疗反应或者脱落的信号。当他每周,每两周来一次的时候,事实上他期待着那一次你仍然在想象着他,他仍然在占据着你的空间,而他不需要为此付费。所以这可以是一种反控制,可以是一种惩罚,也可以是一种我将走远的信号。
那也有来访者将他打算从每周一次要变成两次,他为什么要增加一次频率?比方说这位来访者可能每周来的时候,他需要带个笔记本,在笔记本里他记载了,当他不见你的时候,想到要见你的所思所想所感。那么,现在他希望本上面的自己一并进入分析的空间,当来访者希望更多的见我们,意味着他在咨询室之外的空间更多的想我们。到一定时候他希望我们也同等程度的想他们,当每周两次的时候,多出的一次,在一开始对来访者意味着什么?是多加的一口饭,是买一送一,还是多出来这一次为他的秘密提供了一个不一样的空间,那将是在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谈当中不能谈的,所以在时间上多出来这一次,尤其是在一开始,我们需要思考对来访者而言,它多出了什么?
来访者在他过往的生活当中,什么时候索要过else,另外一个?什么时候他需要两个文具盒?什么时候他需要两个书包?什么时候他需要两个情人?来访者的频率可能持续的在增长到每周三次,每周三次和每周两次非常的不一样,如果你是按照隔一天的设置的话,你会发现这基本上在来访者的生活当中形成了一种连续而稳定的存在。
如果他想要产生某种阻抗,那么高度的频率将使得这个阻抗被过高的频率所自然化解,他来不及包裹自己,便不得不卸载。他会比每周一次更容易形成稳定的血药的浓度,快要降解还没降解,第二次给药,然后又要降解,还没有降解,还没超过半衰期,第三次给药,所以这样一来可能会更多的促进它稳定的退行。
那么从三到四到五呢?开始变化不大,稳定的血药浓度,这个浓度持续的提升,通常在周末的时候进入休息。在周末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周五的咨询和周一的咨询就会不一样。从周一到周五连续的这个分析,对他而言像是一期生命一般,但周一的时候他从BB开始,当周五的时候他死去,他从这个空间里消失,每50分钟是一期生命,到现在呢每五天是一期生命。这些属于在设置上,时间的常规性变异,嗯,无论是增还是减,对来访者而言呢,可能都重复着某些东西,意味着某些东西。同时,也对于我们分析之药,假如它是药的话呢,血药浓度产生了一些药代动力学的影响。
把这样的一个设置呢,持续放大,放大到比方说我们作为分析工作者,我们每年都会休假,对于我而言,会休寒假,几乎一个月,休暑假一个月,那么,在休假的时候呢,对来访者而言,也是一个某种方式的死去。咨询,分析师死了,分析关系死了,在死的时候我们来去看什么东西能够存活下来。那不管你怎么样的小心,有多么用心的处理负性治疗反应,通常在你每次休假之后都会有两到三个脱落的。不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死亡,这个咨询关系也真的死亡了。尤其是寒假,因为寒假呢,对于中国人而言,包含了过年。而过年是一个应激性非常强的一个时段,往往是他最需要分析师的时段,但这个时候我们不在,所以寒假后非常容易脱落。
很多事情都有这样的周期性,你放了个寒假,然后呢,涨租了。你放了个寒假,然后公司不复存在了。所以,在肃杀的寒假,一段关系也很容易死到这个寒假里。这也是需要我们去留意,每一个假期制造一个比较长的时间空白的时候,对来访者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是意味着抛弃?意味着残忍的拒绝?意味着谋杀?还是意味着信任呢?我们当然是希望意味着信任和放手。
以一个典型的分析个案为例,如果他同我的预约发生在我某个假期之前,我通常会阅读信件,见第一次,但是不正式的开始分析工作。因为马上就要放假了,你的油门加大了也不是不加也不是,所以,要约定在假期后开战,以便让他不至于产生一个,一个小苗刚开始生长,接下来整个太阳被遮蔽了。当他进入到一个周期之后,通常,第一年的假期,我会允许某一部分来访者在分析的时段发邮件给我。如果分析是每周三的下午,那么也是在每周三的下午这个时间,你便让它能够形成一种时间的节拍性,在相位上形成仿佛性,使得生命以某种形式,哪怕弱化的形式存在于想象的空间内,但是,我们会事先约定,我不会回信一切等我回来再讲。
所以我会在时间设置上做这样一些变异,通常,对于哪些做时间上的这些调整呢?如果你见他过,做过初始访谈,你对一个人他是否达到客体的恒常性是有一定的印象的。通常客体不恒常的,你需要这样,客体已经恒常的,则不太需要这样。通常,在第二年呢,我们就需要在放假前处理他可能对放假产生的一种濒死的体验,这对他而言,将重复很多东西。会重复什么呢?
他在三岁的时候,四岁的时候被送到乡下外婆家吗?他在五岁的时候父亲离开家去外地打工吗?当他10岁的时候进入寄宿学校吗?当他12岁的时候,母亲因为生病而不得不住院吗?我们就需要思考,当时间截止、停止出现空白的时候,它将使得来访者既往经历当中的哪些部分与之响应。
当我们结束假期又回来的时候,我们会看到不同的来访者有非常不一样的反应,有些来访者仿佛中间没有停止过假期,他似乎在努力着告诉着你,中间这一段空白是不存在的,哪怕你想要同他谈一谈,你会发现他的联想内容,竟然跟上次结束的时候保持着连接性,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负性幻觉呢?某个存在的东西,来访者视之为不存在。明明发生的一段时间的中断,来访者没有看到,那么,这对来访者可能重复了什么?意味着什么呢?正是由于我们的时间,在方方面面都是有限的,在50分钟或者45分钟之内是有限的,在每一天当中,如果它固定于某个时段,它将不能被调整在其他时段,不能被轻易的调整成其他时段。
如果它的频率是每周一次的话,在充分讨论之前,我们也不能轻易的把它调整成其他的时段,其他的频率,我们也不能由于来访者的请求甚至哀求而取消我们例行的休假。我们也不能由于来访者喜欢,我们喜欢来访者,我们在这个关系里很满足,所以它需要地久天长、永不消失。外在时间的无限性与我们设置内时间的方方面面的有限性,形成了一种对比,一种配重,一种张力。它使得对于来访者而言,有限性,他生活当中体验到的形形色色的有限性,他不能永远的在妈妈怀里吃奶,他不能永远撒尿在床上,他不能永远的不去幼儿园。反过来,如果他喜欢幼儿园,他不能永远待在幼儿园。一个冰淇淋如果不及时吃,它一定会化掉。艳茹在笑什么?
吴艳茹:放在冷冻柜里,不会化。
张沛超:呵呵呵,如果不幸发生了,停电,呵呵呵呵呵。我有个朋友买了个房子在海边,里边放了肉,他是去作为度假房使用。某一天他去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是停电后来电,但是它闸自己不会跳上来。当他拉开冰箱门的时候,时间就停止了。呵呵呵呵呵。接下来的一周,每次他吃肉的时候,时间都回到了拉开冰箱门的那一刹那。呵呵呵呵呵。
所以,我们设置时间的有限性,它使得来访者生命当中的种种有限性得以投射到其上。我们无论是频率、相位、时长、持续时间的有限性,它们变成了日间残余,使得来访者对于有限性产生的,无论是创伤或者情结得以挂靠其上。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在设置当中明确时间。
因为如果它是无限的,则来访者生活当中所体验到的有限性就无处可挂靠,它变成了一一堵光滑的墙,你不能把大衣挂在上面。所以,在设置内看时间的话呢,它其实就像是人的一期生命一样,我们的一期生命它必定朝着死亡的终点,所以,它是limited的。当儿童意识到死亡的存在的时候,童年就消失了。所以,他将在这个有限性上体验到一系列的有限性。
而症状是什么?症状是我们回避有限性的fantasy的环节。那个剑,明明已经从船上滑落下去,这是有限的,但是,我们在他滑下去的地方做了个记号。我们缔造了一个记号来代表失去的剑,仿佛它对我们而言就是无限的。只要这个记号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仿佛就能够catch,仿佛就能够hold,仿佛就能够maintain我失去的剑一样。
理解这个隐喻吗?某个客体已然丧失,可是,我们用症状或痛苦来纪念他。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亲人已经去世,但是,按照最简单的比方,他是由于心梗去世的,那么你将产生一个心脏神经症的症状来纪念他,只要你能够操控你的症状,如同这桥,如同船栏上的记号一样,仿佛那个失去的剑失去了的客体,仍然在你的体系内。以这样的,以症状的方式,你仿佛克服了时间的有限性。通过症状的方式,你获得了永恒,你使得死亡、丧失这件事情变成了被负性幻觉所掩蔽的一个事件。
所以,为什么症状难以祛除?在其根本层面,它使来访者产生无限性。当然你可以用自恋的术语来理解,症状的产生来自于Omnipotence全能性。什么是全能的?全能是无限的。什么是无限的?时间是无限的。通过对症状的控制、保持,他仿佛寿与天齐。所以我们需要在设置的一开始就需要告知来访者。Time is limited,我们的时间有限。通过每一次的结束,每一周的结束,通过每一次不额外增加时间,通过每一次不在假期回邮件,使得来访者的有限性不断的得以被呈现,以便他能够修通,他对无限性的渴望。
好,以上的部分,我是先对时间这一点,做了一些发挥。
大家也不难,不难理解,在婴儿与母亲的共同时间当中啊,那个是无限的。海洋般的体验当中,时间也是不存在,时间只有它显示出有限性之后才会存在,我们才会由母性的时间而进入到父性的时间,继而进入到工业化的时间,信息化的时间,我们才会理解我们的收费是什么。我们的收费的bed rock,底层是我们的时间成本。所以我们无法像古代的萨满一样,同一个个案可以昼夜不停的工作好几天,因为在那个时候时间还不是商品,对于我们而言,时间是商品,它有成本。所以,我们作为一个疗愈者,本身的有限性,在此也得到了显现,我们需要生存。而这对来访者也是一种提醒,残忍的提醒,我们也不需要回避此种提醒,以便使来访者最终能够生活在这个时间已经见实化的工业化社会。
Ok,接下来是空间。
我们今天遭遇的分析空间,和弗洛伊德时代的空间大不一样。弗洛伊德的大多数临床发生在他那个楼上楼下的公寓内,发生在他那个充满雪茄味的空间。仰慕他的人,不管多远都得飞去见他,只有个别例外,弗洛伊德的某些分析发生在维也纳的公园里。同费伦齐的分析,是在散步当中实现,偶尔,弗洛伊德会回一些信件,这些信件被认为属于分析的一部分。
而今天呢,大不一样,今天的授课空间,我们并没有发生在工农兵路上,大家今天下课之后没有办法去吃小龙虾,一起去古德寺听心经的唱诵,我们只是假装在一个空间内。设置当中的一个空间设置呢,它是某个场所,某个戏剧发生的舞台,这个舞台的道具非常简单,它的固定资产最少少到两把椅子,一包纸巾。纸巾是这个空间内不可缺少的部分,通常而言,它不会很大,但有时候也挺大的。
比方说在中美班的时候,有时候你们做个人体验,老师可能会在教室内做。人都走之后两把椅子在一个角落里做,有时候,你们见你们的分析师,可能是他们住店住的酒店的大堂,反正你们在讲英文。我有一次跟我的分析师正在聊着,突然发现童老师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呵呵呵呵呵,空间被折叠被闯入了。
一个空间对来访者而言,意味着什么?其实它是一个子宫,来访者的魂魄呢,并不是一个,而是多个。当他肉身降临的时候,不要以为他的魂魄一并抵达了同一空间。
或者说,我们不要讲的太玄,用人格的套娃理论,我们的人格如同一系列的套娃,1个月内的,1个月到3月的,3个月到6个月的、6到18个月的、18个月到36个月的、36个月到3岁的、3到6岁的、6到10岁的、10到12的、12到14的、14到18的、18到21的、21到35的,如同套娃一般。当然,它的肉身是降临了,不代表套娃当中全部到齐了,通常而言不会全到齐。套娃里的某些你自己,他们处于一个非常遥远的空间。他们通过这里的肉身听,偶尔通过这里的肉身插嘴。
我们分析师难道是一个人吗?也不是,我们也是一组套娃,只不过我们新进的这几组套娃里,融入了我们分析师和督导师的人格罢了。我们的所有组分都在这个空间内吗?也未必,我们人格当中的某些部分可能一直在我们的排斥之外,我们从未允许他加入这个空间。所以,当来访者相应的那一个人格来的时候呢,他发现这里没有同伴,他体验不到这里的counter part。
所以,在这个空间里非常有意思,它事实上是一系列的舞台。在50分钟的会谈内,看起来在物理空间是一个,可是如果你开了天眼的话,打个比方,它是一个炫目的戏剧,不断的在进行转场。有些时候你在说话,是你的某层人格在独白,这个空间是一个独角戏,我们在听,可是我们并不在被灯照亮的这个空间内,有些时候来访者在说话,可是他是在为另外一个套娃做旁白,旁白给我们听,或许不给我们听。
有些时候来访者在说话,可是呢,他的两个套娃在对白。比方说,来访者突然出现的停顿,这个停顿很有可能光打到了不同的演员身上,一个出演他3岁,一个出演他35岁。当来访这开始讲梦的时候,我们其实空间就又发生了切换,如果它是个剧场的话呢,很有可能就降下了一层纱幕,而我们只看纱幕上的投影。有些时候,光也会把我们打到这个投影上,从不同的方位,有些时候不是。
所以,以一个空间的角度来思考,我们咨询的设置是很有意思的。它也像时间一样,时间上的有限性,空间上的有限性,正是由于空间上的有限性,使得事实上空间的无限性在有限性内被夹逼、被显现,被拖出。正是由于在这里,这个空间是不能够跑来跑去,也并不能真的打起来,你也不能真的做爱。正是由于这种极强的有限性,反倒使得无数的无限性在这里上演转场不断的在发生。
当然,如果你眼力有限,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平庸的对话,一个比下午茶高级不了多少的一种互动,但是如果你眼力有限,几乎,如果你眼力足够,这个空间的切换几乎是令人炫目的,来访者敲门,入。来访者的哪个人格在敲门,当3岁的时候不是由他来敲门,是由他爸妈来敲门的。
当入的那一刻,哪个人进来,哪个人留在外头,还防着入之后,看你,他哪些人物在看你,哪些人物看了你一眼,拉开门出去了。来访者坐下,哪些人格坐下了?哪些还站着,站到哪去了?有哪个人格在屋里打量?有哪些人格站到窗户边往外看?有哪些人格转身拉着门把手,随时接应这一屋子都逃出去。当来访者坐下,一张长椅子,他的肉身坐在最远的地方,其余的分身坐到哪儿?有些可能坐的是最近的地方,当他坐的很舒展四仰八叉,不代表他所有的人格都是这样坐的。当来访者坐起来之后,腿在抖,抖的时候他是谁?抖了之后哪个人他出来按着腿不让抖,过一会怎么又摁不下去?当来访者开腔,我挑一段啊,大家来品品:
好,我们来访者开始说话:我没什么大的问题,也可能是个问题,我肯定不是过来得瑟来的,渴望得到张老师的指引。
这是演员入之后的第一席话。运用你们的眼力,几个人在说话?
我没什么大的问题,也可能是个问题,我肯定不是过来得瑟来的,渴望得到张老师的指引。我见证过无数次,当然,肯定总体而言有数,我只不过是没法计数的这种开腔。推门而入,坐下,说话的,把你们的天眼啊,憋条缝出来,看看空间内是多大一出戏。在这个有限的1分30秒内,多少个空间叠加在这个空间内。来访者40多岁。
我没什么大的问题,其中就有一个problematic self有问题的我,对不对?在此之上有一个对之,对问题进行评估的我,对不对?两个演员入,一个看起来就有问题,另外一个看着他看着分析师说他没什么大的问题。接下来第三个评估者也可能是个大的问题。第四个,有一个他想来得瑟一下,另外一个他站出来说别得瑟,得瑟什么呢?另外一个他又说,你来这要张老师指引一下。所以非常有限的发生在两平方米内的90秒。你看它,它的无限性是多大,而且还没有考虑分析师这一方哦,多大一出戏。
所以,每当我们回应的时候,我们回应哪个他呢?
我个人既做个别治疗也做团体治疗,个别治疗的诀窍是,做个别治疗的时候,要把它做成团体治疗。做团体治疗的诀窍是,把它做成个别治疗。如果一个人你看了几十次没看出来是个团体,呵呵呵,那得再看看,呵呵呵,就刚刚在这个空间之内,如果它是一个话剧舞台的话,完全不考虑我们作为观众,作为导演,作为助演,作为配角的因素,已经呈现了6个演员了。
好,在这个框架下,我们来理解什么叫做transference,什么叫做enactment。transference把它翻译成移情,有些流派把它翻译成转移,我不赞同转移这种做法。情在中国字当中可远远不只是情绪,甚至我们是以情为本体的。情况、情境、情态、事情,所以不仅仅是情绪,所以移情是准确的、周延的反应,当移的时候不仅仅是情绪,情境、情态事情一并移出来了。
当移情的时候就意味着来访者把这个空间之外的事情、情境、情况、情态、情绪、搬运到这个舞台上,而且,还可能发生多次的转场,在这个时候呢,我们是主场,来访者是客场。我们能够感受到我们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面前的钟在转着,外头有我们的助理,下一个来访者在外面等待着,中午叫的外卖已经在路上,咖啡机偶尔嗡嗡响一下。所以,在这个空间内,我们是主场。
我发现了另外的情形,我坐的不是自己的沙发,面前的钟显示的不是我的时间。那个咖啡机按理来说是应该响的,它今天不响,响了我也没听见。我倒不觉得给我送咖啡那个人在,那给我送盒饭的人在路上,我感觉猥亵她的那个人已经在路上。感觉周边一片黑暗,我们不在主场内,并非来访者把某些情境、情况、情态、事情搬运到了当下的空间,而是我们整个人被一锅端了。乾坤大挪移,我们到了来访者的主场。当然了,某一时刻的主场。
以个人粗浅的经验、情结能搬过来,创伤搬不过来,得我们亲自去。enactment活现,来访者搬不来,来访者只能来把我们搬走,我认为没有必要拒绝这种被迫的客场化行为。如果我们执迷于当下我们这个空间,我们迫切的希望在这里占据主场的位置,保持我们的连续性,这个空间的紧致性、完整性,我们永远无法被搬走,对不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处理一类个案,而另外一类个案我们处理不了。
你会发现当来访者搬不动你的时候,他也不搬的。所以。这个也有意思,我们必须要抵达创伤所发生的空间,不管是我个人的个案,我对来访者的经历有所了解之后,我都会问自己,那个创伤的空间我敢去吗?他爸拿起棍子,一棍子打在他妈脸上,院子里的狗在狂吠,那个空间我敢去吗?只要我不敢去,来访者就搬不动我,或者他搬了我一个假人去。对,我去了之后不比院子的那条狗好到哪去,因为它还会叫一叫,我们连叫也不叫。
所以,当创伤发生的场景,它具有产生虫洞的能力,它具有使空间折叠、扭曲、粘连、联通,有巨大的能量。这是由于当创伤发生的时候,创伤当中的他发了巨大的愿,就像一个人临死前要发巨大的愿投生净土一样,这个巨大的愿,只要足够稳定,他就可以投生净土。而那个创伤当中他发了巨大的愿,巨大的愿能跨时空把人拖来,为什么他需要记住?为什么他需要闪回?他在不断的喂养那个愿力,不断的加强那个愿力。我不能让天下的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过,所以,那个空间当中被留下的那一部分他,被卡在那个时间里的他,持续的在修炼着,派遣出了肉身行走于这个世间当中的他,寻访着能够来解救那个时间当中的他的高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肉身前往,这并非靠移情以及对反移情的理解和对移情的系统诠释能够实现。
我本人经验尽管不能跟在座的很多相比,但是我无比确定这一点,此类创伤不能靠对移情的系统性诠释实现,你轻看了力度。而是你一定要到那里去,离开你最熟悉的空间,你必须要action rather than interpretation,Sometimes act out is needy and necessary。只不过,我观察大家写文章的时候羞于承认此点罢了。
因为这看起来与精神分析的中心法则违背。所以呢,在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的维度,精神分析的设置呢,都为在这样一个非常动荡的时代提供了一种,尽管独一无二,但是,在时间和空间两方面都严重有限,严重的有限,对一个非常特殊而神圣的场所,对这个场所的神圣性在当代啊变得更强。When free speech is forbidden outside。那么空间内的Free speech,它的意义、权重和效能都增加了。所以,我们如何能够作为这个时间的守护者,空间的照料者,守护好这个有限但神圣的空间呢,使得生命性在这里绵延呐,非常的重要。所以,设置并非是一种商业时代的一种商业伦理和医学伦理的混合伦理,而是它仍然是具有神圣的维度,在这个时代它显得愈发的珍贵。
有关这个话题,我们谈20天也谈不完,它可以非常的细。但是,我打算我本人的演讲告一段落,接下来请允许我点支烟,然后我听听我们的comment。艳茹,你酝酿一下,然后我打算听你跟童老师的评论。
问答:
1.关于母性时间父性时间,工业化时间和信息化时间。
张沛超:Ok,当我们在母亲的子宫内啊的时候,无所谓时间的,因为一切都是现成的,一切东西都是稳定的,一切东西都是available,都是能够即时的呈现的。所以,我们不需要考虑到下午3:00的时候我将吃下午茶。当我有想吃的愿望之前,当愿望生成之前的时候,脐带已经送来了,我们有必要感受时间没有?没有,所以,这个是个纯母性的时间。当我们在妈妈的怀抱,作为婴儿,妈妈处于一个perfect mother的时候,它延续了子宫内的时间。当我们只要一个,可能比脐带要稍微滞后一点,但仍然在我们有这个愿望产生之前,愿望已经被满足给满足了。所以,我们有必要考虑外在时间的流入是吗?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仍然是母性时间。
可是,母亲她是limited,母亲是有限的。母亲逐渐需要从母婴的共生状态回到她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位置那里去,她有时候也需要在电脑前敲个文档,她有时候需要等水开了才能够冲奶。当时间变得limited的时候,时间才需要被表征。
所以,在这个时候,母性的时间开始需要被declining,逐渐的弱下。
所谓父亲的时间呢,并不只是指父亲的时间,它是指代表社会所共许的那个时间。中国人讲究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讲究在谷雨的时候,你去,在芒种的时候你需要播种,你农时需要按照24节气来安排,那,这其实就包含了天的时间,有这个外在的天的时间逐渐授时给一个村庄的长老。然后,逐渐授时给各家各户的男丁。母亲需要协同劳动,她并不能永远的带着婴儿。所以,逐渐的父性时间就开始增长。可是呢,以前人的生活单位,只是村庄或者几个村庄而已,所以,看看太阳就行
而工业化的时代,不是这样,你要同人谈一个合同,你商量一个时间来上课,美国老师、意大利老师、以色列老师,我不能按照各自的那个早上醒来,喝完咖啡之后坐在这,所以,我们必须要全球固定时间,就是信息化的时间。所以,这些时间,本身的对母性时间进行系统性的阉割,而这种阉割,是不可避免的。最终,我们必须得适应这样的阉割。我们如何在这两种时间当中,有一个能够过得去的good enough的妥协形成compromise formation,这需要我们分析师自己能够有个好的妥协形成。继而,教会我们来访者有good enough足够好的妥协形成。我们也没有失去内在的母性时间,从而,我们也能够适应当下的高度父性化的时间,信息化的时间。
2. 关于肉身前往。
张沛超:其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人性呈现这些共通性呢?其实,跟我们今天讲的也有关系。这种肉身性啊,连接着我们。当我们失去肉身性的时候,我们容易在思维上产生很多歧义。当我们能够回到身体体验的时候呢,诶,我们会发现人与人的交流啊,没有那么难。所以,为什么,各个地方的治疗师,他不管是经典流派啊,还是自体流派,最终他都能摸黑摸到这个地方呢?那其实呢,我们有共同的源头。
在古代,这个巫师治疗,这个,受创伤的病人的时候,他是需要成为那个病人的。这是一个很大的秘诀,这个秘诀被比昂重新提了一遍,becoming the patient,成为病人,而不是knowing the patient,treating the patient。所以我们今天,无非最终的结论就是,我们需要不断地去成为。
那在这几年的这个疫情啊,非常影响青少年发展的肉身性,我们以前看人的时候,这种那个表情的模拟啊,是一整张脸,现在一个婴儿经常看到的只有眼周围的部位,他以后,他心智化会不会受到影响?以前的青少年啊,在非常多的运动当中形成了很好的身体运动模式,它的自体里的动态性非常强。可是现在,都拘在屋里,这会不会影响他自体的动态性的那一面呢?他缺少参与,imprisoned self被囚禁的肉身,是否也将导致被囚禁的自体呢?这些,的确是我们作为分析师不得不面对的时代议题,一旦被冻结之后,20年能化开它吗?
吴艳茹:另外一个的话,就是我看到的比较多的一些问题集中在于肉身前往。那么,我想先说一下我的观点。我刚才听到就是沛超,你说光光诠释是永远不够的,这一点,我是非常认同。那,另外说,在精神分析的文献里面,就觉得说其实是没有言明这一点,这个可能我有点持保留意见。因为,不同的流派,以及不同流派的,就即便是同一个流派的不同的分析师,其实,每个人的观点以及做法还是有所不同,的确就是,真正是需要抵达创伤的地点,但是,同时我在这里想过,因为你在讲座当中一直在强调,你敢不敢去,但是我还想强调的一个是,你要评估一下你去得了吗?你能不能去?因为你不只是敢不敢的问题,你要是敢,但是你去不了,那两个人一起翻车是蛮糟糕的。
张沛超:对,对。
吴艳茹:那么所以的话,我觉得,也许可能因为有一些问题,的确就像沛超说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去解答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是如何肉身前往。
张沛超:为什么我们真实的物理空间肉身并没有前往。童老师有什么要说吗?请讲。
童俊:唉,我觉得你肉身前往这个词是用的蛮大气的哦,我自己说我一点自己的体验,我自己接受分析,我在纽约接受分析的时候。其实,我的一个分析师他不是客体关系的,也不是自体心理学,他是个经典的Freudian这样的一个。通常,他们都比较节制,所以,在早期的时候我会觉得怎么样怎么样子的,你就没有那么holding什么的。
但是,就有一次,慢慢累积起来的时候,就有一次,我就觉得我就是冬天,纽约的冬天很冷,零下15度这样子。我就完了之后,接受完分析之后,就他就觉得中央公园附近吧,我就,我穿过中央公园,他在这一边,我在那边,我要穿,我每天就走过去,穿过中央公园,那是挺好的,其实也有bus是可以,纽约公共交通都很方便。
但是,我经常就走过去,也思考一下。有一天,就走到它的一个河,就是纽约中央公园有湖的,湖里面它都是结冰的,冰的,那天太阳照下来,那个冰裂开的,我就站在那里,我一下子,就有一个印象了,我的一个图片就在大脑里出现了,我就感觉到,我内在的那种非常的早年的那种freeze的东西,就像冰一样,我就体验到了我的分析师,有一点就是,它就像在卧冰一样把这个冰融化了。
我真的就是有这样的moment,就是卧冰,就是我冰融化了。当时,实际上我的皮肤上是有反应的,皮肤。我的皮肤就有皮疹出来,就是出来整个的。这一整个的画面,我就体验到他就是肉身在前往的,我就感觉到了他像把冰给孵化了。
那你知道,它是一个经典的弗洛伊德的流派。所以,我的这些体验,我就想到你不要去,你有时候很多不能进入到的时候,你是很多阻抗的,特别像我们这种人,对吧?你越学着你越理智化嘛,对吧?你很多的去阻抗,跟他怎么怎么样子,你真正的慢慢的去放开的时候,其实你要知道分析师他不管怎么学派的,他都在于是去进的,他一定是个融合的东西。
那么,最终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那我们的客体关系、自体心理学都是鼓励你去holding的嘛,你的肉身前往哦,你不holding,那其实是一个古典经典的弗洛伊德流派的人,他一定要学习的。你以为弗洛伊德就没有肉身前往吗?他怎么会得到那些东西呢?
只不过是,他要发展而已,一定是,这个就是我们治疗当中的耗竭感。你没有肉身前往,你哪来耗竭?我们耗竭的不得了,我的星期三的门诊,我就是一个苦力,我每一天的就是我们护士在我们食堂的拿到盒饭呐,我的平时的食量很少的,那个盒饭呐,我一般要看到两点。
我首先就是一个我说了,我是个搬运工人了,全部都吃干净,所有的地方的东西没有我们食堂的盒饭好,特别疫情之后,吃得干干净净的,他们会给我弄好的,为什么很耗竭啊,你有身体的能量的耗竭,因为你就在肉身了。你就在,越是大家越接受培训,越去实践,你说你防御你的病人,你都养不活你自己,哪个病人来找你,你没有肉身在场的时候。而你越培训,越做的时候,你的直觉系统他会推动你的肉身前往,不然你怎么,你们想要养活自己?不可能的,不是你自己能够去control的,我自己要怎么样子,这个时候其实你都已经人格化了。
然后,我最近也读到一本资料上面也是这个Bolognini他写的一个文章哦,他写的文章,他就说分析师的直觉,他引用的Kohut的东西,因为Bolognini自己当时,他说精神分析也要引用这个社会文化的观点,他跟我说过的。因为,我那天的讲演是有集体无意识啊,社会文化的观点嘛,创伤,他是非常同意的。那么,他在这里谈到直觉的时候就讲,你做分析师,你没有直觉,你还是吃错了一点饭,对吧?你应该还有整个潜能,才能到这里来。但是,他引用了Kohut,加上他的观点,在他的文章当中,他说Kohut这样写的,直觉其实是,你除了有些天分,你做医生,都有直觉。
他说,其实你做每一行你都要有这个直觉,但是他最后的发展是跟你的培训实践不断的加强的,他说这种直觉在最关键的这些能成气候的人,或者你能在这个行业里还做个好医生的时候,首先都是直觉,你要等你思考来的时候就晚了,特别做危机干预的时候。但是,这种情况呢,其实可以建议物理学家,象棋大师,那么,对医学的任何一个医学的领域都能见到,他的直觉,这个直觉与天分有一点关系,就是说,你做精神分析你总要insight,对吧?
然后,还有你就接受分析治疗,我们要评估这个人能不能做了,能不能接受啊。然后,但是,后面的是跟你的终身的学习,不断的培训,还有你自己的实践是相关的。那么,这些东西就带着你的整个身心前往,直觉是什么?直接一定是身心的呀,对吧?所以这个是对他的肉身他说的肉身的回应了,我再说这本书这叫《星际漫游》,他今天不是带着你们在到处漫游吗?这本书的名字叫《星际漫游》,我在做带货啊,《星际漫游:当代精神分析指南》。
文章来源于张沛超心性工作室,作者张沛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