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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乡村记忆(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

散文乡村记忆(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我的老家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大村寨,三、四百户人家沿零溪呈带状布局,散散落落延续二、三公里。为方便生活,乡民们就近在溪边修建了若干简易码头,每个码头供几十户人家使用。零溪在乡人心中的崇高地位,得益于她以乳汁般的涓流滋润大地,使两岸芸芸重生免受灾荒之苦、饥饿之痛,即便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喝零溪水的人,脸上也会多几分润泽。同时,常年哗哗流淌的溪水还给乡民提供了生产的便捷和生活的乐趣。我是在那条小溪清澈溪水滋润下长大的,那奔腾不息的浪花里蕴藏着我太多的童年记忆。在我看来:山,彰显伟岸;水,蕴含灵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出的绿水青山,使那个藏在地角里的小山村如窈窕淑女般风姿绰绰。从排牙山腰凝目俯瞰,零溪似一条玉带从莽莽群山中逶迤而出,弯弯曲曲过田垄、绕山岗、抱村寨,又飘飘渺渺洒脱地向远方舒展。晨曦初露,小溪被乳白色雾霭包裹,仿若一条静卧在山谷田垄间的虬龙,从“龙”腹中传出的哗哗水流声,若隐若现,空灵

散文乡村记忆(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1)

散文乡村记忆(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2)

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

文/刘宗林

有条小溪绕着老家村前缓缓流过,小时候我们叫它“门口江(方言发音gang)”。

离开老家若干年,我才知道那条小溪有一个雅致的学名,叫“零溪”,县志有据可查。至于学名的出处,无据可考,民间说法有二:一说,“零”初始者也,即江流的发源地,它的确是渠江(县内最大河流)的主要支流“四乡河”的源头,以“零”冠名倒也名副其实;二说,小溪流域内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先祖将其取为“灵溪”。乡人多以语言交流,文字书写常常同音字混用,为图方便,凡取“ling”音的都以“O”取代,年长日久“灵溪”就演变成“零溪”,成为了小溪的书名。“零”亦好“灵”也罢,读来都爽口寓意也很好。况且,名字只是小溪区别于同类的符号,怎么叫都不影响它的原本功能和在乡人心目中的地位。

我是在那条小溪清澈溪水滋润下长大的,那奔腾不息的浪花里蕴藏着我太多的童年记忆。

在我看来:山,彰显伟岸;水,蕴含灵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出的绿水青山,使那个藏在地角里的小山村如窈窕淑女般风姿绰绰。从排牙山腰凝目俯瞰,零溪似一条玉带从莽莽群山中逶迤而出,弯弯曲曲过田垄、绕山岗、抱村寨,又飘飘渺渺洒脱地向远方舒展。晨曦初露,小溪被乳白色雾霭包裹,仿若一条静卧在山谷田垄间的虬龙,从“龙”腹中传出的哗哗水流声,若隐若现,空灵妙曼,天籁般悦耳动听。随着日照增强,包裹着虬龙的白雾便慢慢升腾,和着山岚,伴着炊烟,被徐徐飘动的风左涂右抹,勾画成一副绝美丹青。

在幼时的认知中,零溪显得比较“麻木”,从它的水花中难以分辨昼夜轮回、四季更替。春夏季节,雨水充沛,零溪因落差大水流急,汇集的雨水未经停歇便湍湍直下注入四乡河,不会因涝成灾;秋冬时节,天干地燥,但它背倚的排牙山林木茂盛,古树参天,涵养丰富的地下水,源源不断从地底深处汩出,维持零溪相对恒定的水位和流量。零溪以其春不泛滥,冬不干涸的“麻木”,使两厢土地保持恰到好处的湿度,“插根筷子都发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方百姓虽谈不上物阜民丰,生活倒也安然自在,不仅能维系祖祖辈辈繁衍生息,还接纳了域外很多或因天灾或避人祸难以生存的人丁,形成了如今几十个姓氏和谐集聚的村落。

零溪在乡人心中的崇高地位,得益于她以乳汁般的涓流滋润大地,使两岸芸芸重生免受灾荒之苦、饥饿之痛,即便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喝零溪水的人,脸上也会多几分润泽。同时,常年哗哗流淌的溪水还给乡民提供了生产的便捷和生活的乐趣。

我的老家是一个多民族杂居的大村寨,三、四百户人家沿零溪呈带状布局,散散落落延续二、三公里。为方便生活,乡民们就近在溪边修建了若干简易码头,每个码头供几十户人家使用。

那时的农村是忙碌的,农人的脚步难有停歇的时候,种地砍柴、喂猪养牛,早出晚归,各家忙着各家的事,邻里乡亲几天都难见一面。码头,也就成了村寨集聚人气、联络感情的重要场所。

清晨,零溪还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和雄鸡一样早起的村姑、农妇就手提竹篮、肩挑水桶急匆匆地走向码头,就着清幽的溪水将新拔的蔬菜洗得干干净净,在石板上捶打头天夜间洗出来的衣裤,一边洗漱,一边唠叨家长里短,传播不知来自何处的小道消息,大大咧咧讲着自己听了都脸红的脏话,调皮的年轻媳妇悄悄将巴掌伸进水里,激起的水花将左邻右居的衣衫浇得竭湿,只有此时此地,她们才能尽情释放久蓄的“野性”。“哗哗哗”的流水声、“嘭嘭嘭”的浆洗声、“哈哈哈”的打逗声,还有村里时断时续的鸡鸣声,奏响了优美动听的零溪交响曲,揭开了山村新一天的序幕。

傍晚,喧嚣的田野渐次平静,夜幕徐徐降临,远山近峦失去了白日的清朗,只有零溪的水还在不知疲倦的奔腾,激起的浪花泛出明亮的鱼肚白。劳作了一天的男子汉们肩扛农具,赶着同样疲惫的役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零溪码头,极不耐烦的将农具往水中扔去,溅起老高老高的水花。超负荷的劳作磨蚀了男人的野性,他们一个个像瘪了气的皮囊瘫坐在码头上,任湍急的流水冲刷周身的疲劳。零溪似乎具有提神灌气的特殊功效,男性的阳刚在溪水的冲刷中逐步复苏,回过神来的农夫相继扯起喉咙“喔喉、喔喉”的嚎叫,柳树梢上的鸟雀“扑啦啦”向四处惊飞。稍事休整,他们便小心翼翼地清洗农具,将犁铧擦得铮亮。然后,窝掌成瓢,哗哗哗地往役牛身上浇水,为亲密伙伴洗去满身污泥,使之以整洁的形象回到家中。

那条窄窄的小溪是儿时心中流淌的长江、黄河,满盛着我们少年的欢乐。

我们就读的小学距零溪码头仅百步之遥。暑季,那里就成了孩子们游乐的天堂。每天上午,下课铃声一响,中、高年级的男生们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码头狂奔,一边跑一边脱扯衣裤,赤条条的争先恐后往水里扑,惊得溪里的鹅鸭抖动起翅膀“嘎嘎”尖叫。水性好的孩子逞能好胜地扎猛子,看谁在水下游的距离远、憋气时间长,从水下浮出的小脸憋得焦青;水性差一点的就在浅处打开了水仗,或捉对比拼,或结队厮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水灵的眼睛泡得通红,一潭碧水被搅腾得浑浊不堪,直到下午上课铃响,才意犹未尽的上岸,浑身湿漉漉的跑进教室。

整个暑假,小伙伴们几乎都浸泡在零溪的水潭中,我的“狗爬式”游泳就是在那里启的蒙。

当然,温驯柔和的零溪,也有狰狞的时候,它曾无情地吞噬过可爱的小伙伴,我也险些在那里沉入潭底。好在命不该绝,当我耗尽全力仍挣脱不出漩涡时,绝望中出现了一双强壮的手,将我拖到岸上。饱尝了父母给予的肌肤之“亲”后,奶奶连续几个傍晚带着我到溪边“收魂”,祖孙俩手里握着遇险处捡来的卵石,奶奶嘴里忽高忽低“快回来、回来了”喊魂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零溪流过了悠悠岁月,在无私润泽两岸生灵的同时也曾遭受过人为的创伤。排牙山脉参天古树曾二度进“炼铁炉”和“石灰窑”,放养的牲口将村庄糟蹋得肮脏不堪。水的命脉在山,山的命脉在林,朗朗青山变成了光秃秃的“一休哥”,生产生活污水恣意横流,零溪姣好的容颜受到无情的糟蹋!

好在乡人及时从“靠山吃山、有水快流”的迷雾中走了出来,矢志不移植树造林,爱山护山养山,零溪流域再现满眼青翠,曾经污浊凌乱的山村收拾得井井有条,零溪又恢复了往日的鱼翔浅底、绿水碧波。

刘宗林,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省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原主任委员。

散文乡村记忆(流过村前的那条小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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