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朦胧派词人,朦胧派词人吴文英
南宋朦胧派词人,朦胧派词人吴文英这是一首怀人感梦词。通篇写梦境。前人指出它自唐人绝句“别梦依依到谢家”化出,然而既经其变化,则面目实不同。张泌原诗表现一个温柔的、惜别依依的梦。到梦窗词中,梦境则美艳幽馨之外,罩上阴冷、凄清且神秘的气氛。首句“旧梦游”,末句“东风临夜”这一首一尾,提示与笼罩全篇。既是梦,就写得格外迷离恍惚,令人生疑。如写闻香气入,见帘钩动,却未写其人入户之形貌,终觉“是耶?非耶?”捉摸不定。表现出梦窗词的特有的审美意趣——对于神秘美的一种追求,从而造就其特有的艺术魅力。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浣溪沙·门隔花深梦旧游》吴文英 〔宋代〕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
对于写词,南宋大词人吴文英说:“益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思此则知所以为难。”用一个字来概括,吴文英要的是“雅”。雅,便是吴文英的词。
吴文英,字君特,号梦窗,晚号觉翁,四明(今宁波)人。淳祐间往来苏、杭,先后游于尹焕、吴潜、史宅之、贾似道之幕,与四人皆有酬答。又与方千里、孙惟信、魏峻、姜夔等交游。景定元年,居绍兴,寄食于荣王赵与芮府中。潦倒终身,晚年困踬以死。
吴文英人微才秀,是浙江词史上屈指可数的几个最具开创意义的词家之一,也是词史上最为重要的经典词家之一。他以刻苦研练之功,将格律—风雅词的各种技巧几乎都发挥到极点,并独创出不少些自成一体的“吴氏家法”。因此,无论是在取材上,还是在艺术特色上,都具有极鲜明而独特的个性。自吴文英出,格律—风雅词派的词体创作开始发生重要变化,形成一种密丽深曲的艺术风格,影响亦颇为深远。
总的来说,吴文英走的是一条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的探索之路。功夫不负有心人,吴文英成功了,梦窗词以其密丽深曲的艺术特色,成为两宋词史上一道亮丽的风景。但近人谈梦窗词,贬多于褒,而且常以“晦涩”二字将其搁置一旁。实际上,梦窗的晦涩,却也并非一无是处。例如他的一首《浣溪沙》,怀人感梦,所写辞意惝恍,是真是幻,让人颇费猜度。然而,正因为如此,却将缠绵、缥缈的梦境以及凄清愁苦的心境表现得恰到好处。
《浣溪沙·门隔花深梦旧游》
吴文英 〔宋代〕
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
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这是一首怀人感梦词。通篇写梦境。前人指出它自唐人绝句“别梦依依到谢家”化出,然而既经其变化,则面目实不同。张泌原诗表现一个温柔的、惜别依依的梦。到梦窗词中,梦境则美艳幽馨之外,罩上阴冷、凄清且神秘的气氛。首句“旧梦游”,末句“东风临夜”这一首一尾,提示与笼罩全篇。既是梦,就写得格外迷离恍惚,令人生疑。如写闻香气入,见帘钩动,却未写其人入户之形貌,终觉“是耶?非耶?”捉摸不定。表现出梦窗词的特有的审美意趣——对于神秘美的一种追求,从而造就其特有的艺术魅力。
词的上片描绘梦中情事。“门隔花深梦旧游”,门隔花深造成一种间隔,拉开了现实与梦境的距离。“梦旧游”是时间上的一隔,“门隔花深”是空间上的一隔,隔之又隔,使全词顿入迷离之境。我们无须追究词人在梦中是否已经跨过重门,越过花丛,来到恋人身边,梦总是恍惚的,清晰而确定只会破坏梦境所独有的美感。
“夕阳无语燕归愁”,一颗敏感的心是会听到阳光所发出的声响的,当晴光在波涛间熠熠闪烁时,当晨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林间洒下密密的小圆光斑,而一阵微风又使这些光斑跳动起来时,你难道会听不见阳光在欢唱吗?然而,此刻的夕阳却“无语”,是静寂的,这是惨淡、毫无生气、令人伤感的静寂,连飞动的归燕亦在这静寂中显得没精打彩。“燕归愁”实际已写到人,人见燕归而愁绪顿生。
但词人并不将倩人完全推现出来,“玉纤香动小帘钩”,词人只将镜头推向她那双美丽的纤纤玉手。这细长的如玉一般晶莹的手正在掀开帘布,用小帘钩将其挂住,随着帘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沁人的幽香。这恍惚中又添几分神秘的美,是淡淡的,令人心醉,亦令人心碎。倩人的玉手在梦窗词中一再出现,魂绕梦牵,“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祝英台近》)。“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风入松》)。画面上一只玉手留给读者的想象余地是无尽的。
词的下片写梦中离别。“落絮无声春堕泪”显得异常感伤,“无声”正好对应上阕中的“无语”,这种拟人化的描写渗透着人之常情,因而也就倍感凄凉。在古人的诗词中,尤其是在词创作中,柳树一般都被视为“悲伤”的代名词,坠落的柳絮静静无声,就连春天的泪滴都为之叹息地飘零在空中。
“行云有影月含羞”更是对称上句而来,飘浮的云投下暗影,在暗影背后露出羞涩的明月。在月光的照耀下,“行云”才有了影子。“云”和“月”的这种依托暗示着离开“月”,那“行云有影”就不复存在,谁也不愿意二者分离。在此不难理解,词人面对“燕归”,又怎能不联想到自己?又怎能不生愁呢?这种无言的落泪才是伤心的极致。
末句“东风临夜冷于秋”,夕阳西下,春宵寂寂,劲峭的东风使他如临九秋,不禁忆及去岁与伊人同游时虽值西风劲吹而不觉其寒的佳兴,如今秋去春来,物是人非,两人已是“门隔花深”,形同陌路。可见这一“冷”字,这种视煦春若寒秋,当不只是生理上的感受,而且还透露出心理上的怅触。
春夜风冷,是自然现象;加上人心凄寂,是心理现象,二者交织融会,酿成“东风临夜冷于秋”的萧瑟凄冷景象,而且这种氛围笼罩全篇,此为《浣溪沙》一调在结构上的得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