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杯征文大赛启事:东山小镇杯征文
快活林杯征文大赛启事:东山小镇杯征文男孩子是我弟。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初中,和好友相邀来东山,禁不住十岁弟弟的央求,带上一起游玩。一个男孩子,跟着两个姐姐,爬上了企望已久的东山。穿过一天门,踏上青石古道,一直蜿蜒向上。古道两边,草木繁茂,鸟语花香。三人兴冲冲来到山腰。一凉亭,古朴简陋,亭楣“二天门”字样隐约可见。男孩拍手称道:我们到了二天门啦!红扑扑脸蛋欣喜异常。亭内,一老妇人拄拐闲坐,银丝飘拂,满脸慈笑,如仙人一般。三人对仙人奶奶恭顺有礼。没想到老奶奶竟跟着一路随行,边走边讲一些古老又神奇的故事。讲一天门二天门的由来,讲东山古道及道口那如来多宝佛塔的久远,讲开山祖师弘忍和他的徒弟慧能神秀的故事,讲“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偈语—— 一路滔滔不绝。老奶奶是东山脚下人,腿脚利索,对一路的景观了如指掌。两位姐姐怕累着奶奶不让跟随,男孩却听得入迷,缠着奶奶不放手。一百年前,东山脚下,那拂过幼年废名肩上的风,是空寂飘渺的,也是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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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脚下。
一个小孩子,被外祖母和母亲安置在山下的茶水铺边,且坐在牛车上未被解放下来。他竟不吵不恼。默默看着上山祈福的外祖母和母亲隐入山林。山风浩荡,送来松涛阵阵、鸟鸣声声,还有飘渺的钟罄声、木鱼声。小孩子孤零零的,似乎一点不寂寞。待外祖母和母亲从山上下来,小孩子竟觉得她们是从天上下来,甚是惊喜。
这个小孩子,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一代文学巨匠废名先生。上面的情形是他在散文《五祖寺》中提到过的。家居东山附近的废名,小时候向往东山的五祖寺,却有一次过而不入的经历。先生认为,过而不入也是一种圆满。东山脚下,童年时那次漫长的等待已成为先生一生中最难忘、最清晰的印迹,也成为先生后来独特创作风格的涵养和源泉。
一百年前,东山脚下,那拂过幼年废名肩上的风,是空寂飘渺的,也是隐逸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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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山腰。
一个男孩子,跟着两个姐姐,爬上了企望已久的东山。穿过一天门,踏上青石古道,一直蜿蜒向上。古道两边,草木繁茂,鸟语花香。三人兴冲冲来到山腰。一凉亭,古朴简陋,亭楣“二天门”字样隐约可见。男孩拍手称道:我们到了二天门啦!红扑扑脸蛋欣喜异常。亭内,一老妇人拄拐闲坐,银丝飘拂,满脸慈笑,如仙人一般。三人对仙人奶奶恭顺有礼。没想到老奶奶竟跟着一路随行,边走边讲一些古老又神奇的故事。讲一天门二天门的由来,讲东山古道及道口那如来多宝佛塔的久远,讲开山祖师弘忍和他的徒弟慧能神秀的故事,讲“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偈语—— 一路滔滔不绝。老奶奶是东山脚下人,腿脚利索,对一路的景观了如指掌。两位姐姐怕累着奶奶不让跟随,男孩却听得入迷,缠着奶奶不放手。
男孩子是我弟。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初中,和好友相邀来东山,禁不住十岁弟弟的央求,带上一起游玩。
授法洞前,奶奶说,弘忍大师用禅杖在慧能的头上点了三下,半夜三更,慧能就来到了授法洞……
弟弟问,禅杖点三下,他怎么就知道三更来呢?
奶奶说,这是天机。
那次的游历,我对老奶奶印象极深。她是我见过的最早,也是最老的东山导游了。印象更深的还是我弟。离开的时候,他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把平时积攒的舍不得花的毛票子全部摸出来,一把塞到老奶奶手里。老奶奶先是推让,后来奈不何弟弟的坚持,从中抽了一张小毛票。看着老奶奶拄拐离开,弟弟突然想起什么,从我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一包干粮,追上老奶奶,塞到奶奶的手上转身跑回来。
东山的风暖暖地吹着,跑回来的小男孩,调皮地往摩崖石刻上攀爬,石壁上有巨大的“德”“福”二字,厚实圆润。小男孩抱着斗大的“福”字憨笑,笑声随风飘远……
如今男孩已到中年,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走南闯北,世事沧桑,唯有东山的风,那融着善良悲悯的风,始终在胸中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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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顶上。
白莲峰像巨大的莲花花托,承接着披荆斩棘的勇士和心手相牵的有缘人。
“登岭势巍巍,莲峰太华齐。凭栏红日早,回首白云低。”听着他吟诵苏轼的《登白莲峰》,眺望远山,背靠温暖厚实的胸膛,我的归宿感油然而生。“天池放宝莲”“良心结善缘”,在这里,我和他缘定今生。
从家到东山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待女儿可以爬山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便经常光顾东山。
多年的习惯,我们从东山古道徒步上山。寒来暑往,这一段石板路记录着女儿成长的足迹。有汗水,有欢笑,有攀爬的印迹,有回荡在山谷的稚嫩呐喊,还有采摘野花野果的惊喜。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大象石上留下了女儿美美的身影,流响泉边留下了女儿清脆的笑声……
飞虹桥头,女儿喜欢指着问:“那是什么字?”
“放下着。”
“放下什么?”小小的女儿最爱刨根问底。
“放下应该放下的东西。”
女儿睁大眼,打量我们随身的物品,“什么是应该放下的东西?”天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我惊叹于东山上的两棵树了,一棵是飞虹桥边不知名的树,树有碗口粗,树身却被一条青藤缠绕成鞠躬状,九十度的大鞠躬!是树的脆弱,还是藤的强大,我不得而知,直到登上白莲峰,我看到一棵在岩石缝中长大的松树,我才顿悟……”
“我要做一棵强大的树,春和日丽时不被诱惑缠绕,风吹雨打时不被困难压倒,做一棵在夹缝中也要坚强挺立的大树!”
当无意中看到上中学的女儿作文本上的文字时,我感慨万千,感谢东山给了女儿这样的发现和领悟,也感谢东山给了我们许多温馨美好的回忆。
人生四季,难有常顺。忧烦时上东山,听泉沐风,愁随风散。东山的风,是空灵的,像清澈的山泉,轻轻巧巧,滋润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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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金秋,东山迎来了第十一届世界禅茶文化交流大会。五湖四海的宾朋汇集一堂,盛大的场面透着肃穆和神秘。
开幕式上,一位嘉宾让我记忆犹新,那就是著名作家熊召政先生。召政先生是我最敬慕的大作家,他在台上,我在台下,巴望着这位大文豪能舌灿莲花。儒雅谦恭的召政先生起身,行礼,手持话筒,环顾会场,近千人的会场鸦雀无声。
“今天天气晴朗,真好。能和这么多朋友在一起交流,真好。东山古道,很长,可以一直向上走,真好!”这是当时召政先生的开场白,一个万人景仰的大作家,说起话来如此的朴素、坦率、直白,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但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人生半百,再上东山,回想起召政先生的开场白,还历历在目,自然质朴,本真复元。古人云:大道至简,大音稀声。莫过如此。先生的“真”字,意味深长,先生的赤子之心,更让人如沐春风。
那一日,东山的风是清新率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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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突起正中央,玉带双飘锁凤凰”,说的正是东山。东山,大别山东南余脉,黄梅县五祖镇境内,古称凤凰山,因山势如一展翅凤凰而得名。
如今,无人机的镜头下,昔日的凤凰,正抖开羽翼,撒落串串遗珠。你看,巨大的游客中心,犹如一颗璀璨的蓝宝石镶嵌在青山绿水中;雄伟的东山博物馆,白墙金顶金碧辉煌;馆前,一片紫色的花海,凝重而深厚,犹如天上散落的一抹烟霞;还有,层层叠叠的楼台亭榭,绵延成片;花红柳绿间的溪涧平湖,色彩斑斓。好一幅绝美画卷!这就是鄂旅投历时五年精心打造的东山小镇。
一年一度秋风劲,东山芳华分外香。2021年国庆假期,东山小镇迎来了“风华东山,优雅初绽”的盛大开园。
循着东山的风,我们一家三口又来到了东山小镇。
一入园来,便目不暇接了。
碧绿的草色高低起伏,满眼都是。脚下的小径四通八达,别有情趣,卵石径,石板径,径径相牵。清浅的溪流迈着细碎步子,随处闪现。各类花草更是有趣,这儿一丛,那儿一片,木槿,海棠,大朵小朵的,兀自开着;矮小灌木繁多,红叶石楠、花叶芦竹,精神抖擞着;还有各类藤蔓,绿的紫的红的,躲迷藏似的,趴在乱石边,爬上木门顶,缩着,卷着,各自闹着。“万类霜天竟自由”,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词来,心胸随之松弛开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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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园东的问梅村,我们仨便暂时分开,各自寻幽。
问梅村街区,店铺林立,全是木制的唐风建筑。翘檐亭阁,互连互通。深褐色的木门、栅栏、小院、回廊,全是会呼吸的原木结构。“金粟院”、“梦梅坞”、“黄梅挑花”、“钵缘茶事”,一间间精巧别致,风格各异。二十好几的女儿像个孩子,跟人钻入国风店,有人在梳云鬓,贴黄花,点绛唇,店内唐装汉服,琳琅满目。
我被阵阵戏音吸引。穿过长长的锄月街,来到天仙广场,便看到了大戏台。台上正上演黄梅戏经典剧目《天仙配》,台上的演员一咏三叹,唱得如痴如醉,台下的观众也看得如痴如醉。看戏的人还真不少。有本地的,外地的,站的站,坐的坐。人群中,我突然看见一位老人,拄着拐,满脸慈笑,银丝飘动。好熟悉的面孔,是仙人奶奶!我恍惚着,快步走过去,奶奶却隐入人群。我打量着游人,与一些人攀谈,多数是东山脚下的村民,他们乐哈哈的,幸福满足溢于言表。
戏台背靠散花阁。散花阁是楼阁式七重塔,塔高四十多米,是问梅村的最高点,典雅庄重,尽显唐风。戏台隔着广场正对面的是东山书院。走进东山书院,许多书画家正在这里吟诗作赋,挥毫泼墨,我的先生也乐在其中。门外的热闹是别人的,门里自是他们驰骋的天地。
天仙广场南面便是明静湖。这是一个近万方的人工湖,承接山上的泉水,湖水清澈明静,湖边蜿蜒着木桥,木桥古朴大气。一列大妈们在木桥上挥舞纱巾,整齐划一,灿笑如花,她们在拍抖音,欢乐地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几个调皮小儿,在其间穿梭如鱼,噔噔地蹦跳。明静湖上,并不宁静。我看着,笑着,却不恼。
一队国风女孩走过来,水袖罗裙,粉黛蛾眉,“云鬓花颜金步摇,娇媚如月如琼枝”,活脱脱一个个穿越过来的大美女。这样的装扮,行走在问梅村的风中,一甩袖一回眸,都和眼前的景致浑然天成,好一幅清新雅韵图。女儿也在其中,爱好古风的女儿,手执团扇,颔首浅笑,温婉可人。
一直心疼女儿在都市里的打拼。此时此地,抖落红尘,抛却喧嚣,暂别披星戴月的快节奏生活,女儿拨弄溪边一根草叶,凝视墙角一朵野花,款款而行,安定从容。
日光在眼里慢起来。
在问梅村与东山广场之间,一木质牌楼,造型端庄,式样独特。正面坊额上书“为甚到此”,背面“来得正好”。想起女儿小时指着飞虹桥上的“放下着”和“莫错过”的样子,如今又见着这样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字句,不知她又作何种感想。
踱至东山广场,环顾四周,北边博物馆气势恢宏,西边凤源里幽静典雅,浩荡的紫色花海紧挨着巨大的圆形镜面水景,山朗水静,天高地阔。大有大的威严,小有小的喜乐,山水相依,动静相谐,各得其所,各美其美。我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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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旁边就是东山古道口,我们仨竟不约而至。
古道,还是那条熟悉的千年古道。古道口,如来多宝佛塔还在,完好无损。站在古道口仰望,日已西斜,山色葱茏。上山的人已不多,下山的人三三两两,气定神闲的样子似曾相识。我想起,废名先生的“过而不入也是一种圆满”的禅意,想起召政先生的“东山古道很长,可以一直向上走”的率真。想起他们,心里却惦念着天仙广场晚上的大型灯光秀,惦念着,稻田乐园、凤源里景观我们都还没好好游览。
古道口,我们约定,择期再登。
东山风起,送来隐约钟声。那风,是禅风流韵?
不,此时应该是惠风和畅。
作者: 陶燕 供职于黄梅县财政局 湖北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