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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西汉是古典军国主义体制,国家实行普遍兵役制,男子二十岁成年登记入籍开始服役(西汉景帝前为十七岁,昭帝后又推迟至二十三岁,在此取中间值),至六十岁到龄免役(有爵位者提早至五十六岁)。《十五从军征》,出自《乐府诗集·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一般认为是汉朝乐府诗。既然是汉诗,那么就可以大致认定老兵参加的是汉代军队。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十五从军征》讲述了一个悲怆的故事:一位老兵,少年从军征战一生,直到耄耋之年终于得以退役还乡;但是当他回到梦莹魂牵的故乡时,却发现亲朋故旧不是早已过世,便是离散不知所终,田园故居也化为一片残垣断壁;只剩他孑然一身,在废墟中茫然四顾。看到老兵的悲惨遭遇,我们不禁要问:什么样的军队,会这样残酷对待士兵?

古诗云: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十五从军征》讲述了一个悲怆的故事:一位老兵,少年从军征战一生,直到耄耋之年终于得以退役还乡;但是当他回到梦莹魂牵的故乡时,却发现亲朋故旧不是早已过世,便是离散不知所终,田园故居也化为一片残垣断壁;只剩他孑然一身,在废墟中茫然四顾。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1)

​一、十五从军征,从的什么军

看到老兵的悲惨遭遇,我们不禁要问:什么样的军队,会这样残酷对待士兵?

《十五从军征》,出自《乐府诗集·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一般认为是汉朝乐府诗。既然是汉诗,那么就可以大致认定老兵参加的是汉代军队。

西汉是古典军国主义体制,国家实行普遍兵役制,男子二十岁成年登记入籍开始服役(西汉景帝前为十七岁,昭帝后又推迟至二十三岁,在此取中间值),至六十岁到龄免役(有爵位者提早至五十六岁)。

虽然成年男子役期前后长达四十年,但是在役不等于现役,法定现役入伍是两年:第一年为“车骑材官”,通常安排在始役年,在本郡国担任地方军,除巡逻捕盗等治安任务外,主要进行军事训练,培养基础军事技能,以便在退出现役后,经紧急动员可以迅速成军。另一年时间不定,要离开本乡承担较多军事任务,或为“卫士”到京城担任宿卫,或为“戍卒”到边境地区防御外族入侵。在不服正规兵役的年份,男子自动转为预备役,每年承担一个月的无偿劳役,其实等于徭役;只有在紧急情况,如外敌入侵或国内叛乱,才临时应征入伍。

也就是说,按西汉法制,正常情况下朝国家不会强征未成年人“十五从军”,更不至于抑留至八十岁才放归。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2)

当然,有法可依还要有法必依,法定不等于现实,现实中超期服役的情况比比皆是。有时候是因为突发变故,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更多时候不过是皇帝权贵想要找一批现成的免费劳力而已。所谓京师“卫士”感念皇帝恩遇自愿延长服役期的“佳话”,细究下来更可能是“被自愿”。而那些远征边陲的“戍卒”,因为交通不便往返困难,超期服役几乎是普遍现象,甚至不乏被迫连续戍边十余年的情况。李白诗云:“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战城南》),就是残酷现实写照。

然而再怎么超期,“八十得归”还是不可想象的。汉法规定六十免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古代物资匮乏,生活条件艰难,绝大多数人根本活不到六十岁,极少数的幸运者也因为长期劳作气血衰竭而不堪驱使。既然这把老骨头已经榨不出油来,那么主事者何必继续扣留徒增骂名惑乱军心?

东汉时期因为战乱,大量人口被豪族侵吞隐瞒,国家能够掌握的户口大大减少,古典军国主义难以维系,旧有兵役制度趋于瓦解。为满足防务需求,东汉朝廷开始推行募兵制,军队逐渐转变为雇佣军。东汉军大多为临事招募,事罢遣散,但为紧急应变也保持一支较大规模的常备军;这些士兵大多长期服役,有可能存在一些年纪很大的基层士兵。

但是那种老朽不堪的人员,依然是没有价值的,留下来只能白白消耗粮饷。即使将领吃空饷,也应该留用聪明伶俐之辈,风烛残年的老卒因为明显不合格,反而容易招人注意,给将领惹麻烦。

汉代军中还有刑徒从军的情况,这些人属于走投无路只能选择当兵赎罪,他们的役期往往漫长没有尽头。但是未成年刑徒一般都是株连所致,“十五从军”就意味着他的家族几乎破灭,侥幸偷生的老兵还有亲人可以怀念吗?

所以,“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老兵,参加的一定不是两汉稳定期的军队,更大可能是他在两汉之交或者汉末三国,群雄争霸诸侯割据时期,被裹挟入某支军阀部队。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3)

​在乱世中,老兵麻木跟随首领南征北战,背井离乡数十年。

二、八十始得归:天幸得回归

乱世军阀战争技术水平其实很低,甚至说只是大规模械斗群殴。因为混战严重破坏社会结构,也摧毁了古典军国主义,造成兵员素质极大下降。

所幸大家彼此彼此,菜鸡互啄不需要太高素质。在军阀看来,士兵不过是一些“低值易耗品”,能壮声势即可,年岁几何并不需要太在意;反正乱世人命贱如狗,只要有兵有粮,扩大队伍没什么难度。在这种大环境下,无论“十五从军”还是“八十从军”,都是炮灰,不足为怪。但是“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就很不正常了。老兵服役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65年!注意细节“始得归”,就是说老兵65年军旅生涯中是没有休假的,一次家都没回过!在危险艰苦的军事岗位上干满65年,身经百战是基本配置,身经千战也不是全无可能!这样能熬得下来,需要何等神勇?何等运气?

退一步说,即使说诗歌数字多有夸张,不能太当真,但是至少也有五十年之久,这个时间段同样非常漫长。对于具体的某个士兵来说,战死的可能性是一个概率问题,在某场战斗战死的概率不算太大,存在一定偶然性;但是如果他参加了很多场战斗,那么战死概率会积累叠加,偶然便成为必然。就如王昌龄诗云:“十五役边地,三回讨楼兰,去时三十万,独自还长安”(《代扶风主人答》),至于说经过50年还是65年,对概率没有多大影响。

有人说:也许老兵是火头军之类后勤人员,不用上战场?这不可能,战争变数很多意外频发,辎重部队经常成为敌人奇袭目标,到那个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战斗人员,能喘气就得给我上!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平时少上战场,砍人业务不熟,反而会死得更快!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4)

也可能说老兵后来当上了军官,不需要经常参加一线战斗?这种可能性倒是存在,五六十年戎马生涯坚持下来,混个一官半职也是应有之义,在缺少背景的情况下,凭勇力当到指挥数百到千余人的中级军官比较正常。

但是,这样的中级军官真能脱离前线战场吗?

我看悬。如果老兵真是以勇力得到提拔的,恐怕还得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危险程度并没有降低。

只有一种可能:老兵不是士兵,而是校尉、将军级别的高级军官!

廉颇黄忠为什么宝刀不老,关键不在于他们勇力超群,而是他们身为大将,主要任务是指挥战斗,冲锋陷阵只是偶尔激励士气的手段罢了。

三、遥望是君家:我家不寻常

老兵竟然是一员老将?他有可能晋升高位吗?

老兵“十五从军”,初入伍时年齿尚轻,必须从基层干起,可能要在一线拼杀二三十年,才有机会当上高级将领。在此期间他要面对极大危险,能坚持下来要有非常强的气运。

除非说他有贵人赏识,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但贵人凭什么看重他一个介粗鄙武夫呢?

也许是专家教授的影响,我们下意识认为:老兵遭遇如此悲惨,必定是劳苦大众一员。

其实真不见得。请仔细读诗: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5)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老兵故居尽管破败,“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但建筑规格并不差。“中庭”的存在意味着老兵的家绝并非茅屋三两间,起码是十数间厢房围成的院落;而光照并不充分的“中庭”竟能生长“旅谷”,可见其面积相当大,必须是小康以上人家才有可能建造。他家中还有自己的井台,这也不是等闲之家所能置办,在凿井技术不高且地下水资源有限的古代中原地区,农村贫民是很难自家打井的。

所以老兵出身并不很低,至少也是个中等地主。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看似平淡,其实信息量很大。我们试着模拟一下,一个叶落归根的游子该怎么向路上遇到的同乡探听家中情况。

首先要确定这位同乡的身份,如果是当年发小,那再好不过了,直接就问“俺爹俺娘俺哥俺姐怎样了”。不过未必有那么凑巧,也可能本人并不相识,但沾亲带故,那也好办,先认识一下确定关系,接下来就大同小异了。如果仅仅是同乡,而且先辈并无交往,那就麻烦了,他未必知道“村东头大槐树下老王家”是怎么回事,得花许多口舌说明,到最后仍然不清不楚。

老兵碰上的那位“乡里人”会是旧时相识吗?别忘了,老兵已至耄耋之年,当年故旧有几个能像他一样老而不死?即便有个把长寿的,又怎么那么巧能碰上?就算无巧不成书,真的撞上一个旧日玩伴,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能不能认出老兵,回忆起60余年前的陈年往事,也很成问题。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6)

既然是当年故旧的可能性很小,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位素昧平生的“乡里人”怎么知道老兵究竟何许人?还能张口对答“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只有一种可能,老兵的家并非我们想象的“村东头大槐树下老王家”那种底层贫民,而是强宗大族;那个可以“遥看”的“家”十有八九是豪族庄园,甚至可能是坞堡。可以想象一下那位“乡里人”的答话:六十年前那个老王家?知道知道,五里外就是他们过去的庄园,坞堡还看得见!

既然老兵很可能出身豪族,那么“十五从军”就很诡异了,不管在什么时代,15岁都是未成年,没有任何人正式立法规定兵役应该从15岁服起,强征入伍是另一回事,属于实践操作,并无法律支持。就正常情况看来,豪族也许不能完全避免兵役,但是似乎不至于沦落到未成年子弟被抓壮丁的程度。即使是在乱世,军阀们也是需要豪族支持,“抓革命”还要“促生产”,杀鸡取卵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建立秩序让大家交粮纳税,细水长流才是王道,而这些是离不开地方利益代表豪族们配合的。

当然,也可能说老兵只是“先前阔”,后来家道中落,实际沦为贫民。甚至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老兵的家族被军阀乱兵击破,老兵作为俘虏被强征入伍。这样一来,老兵只能是炮灰,在军阀首领刻意安排下一再参加最危险的战斗;他在残酷厮杀中永无出头之日,几乎不可能撑过五六十年。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7)

​四、泪落沾我衣:我命不由天

既然这位老兵很可能出身豪族,又在年纪不太大的时候成为高级军官,那他无疑是首领信重的大将,政治待遇应该很高。

老将军转战多年,故土可能沦为其他势力掌控,没法告老还乡,但起码可以解甲归田,在人生晚期享一享天伦之乐吧?为什么他的上级如此苛刻,竟不能体恤下属一二,非要把人压榨到八十岁?

之前的讨论,都是建立在一个默认前提上,老将军从军是在为别人卖命,这个别人也许是皇帝,也许是军阀。

其实这只是想当然自行脑补的结果,实际上存在另一种可能——老将军是在为自己,或者为自己的家族打拼呢?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

两汉之交、魏晋六朝时期,有一种特殊性质的武装集团——流民军。

正统教科书认为,流民军不过是农民起义的一种表现形式,其主体是无法忍受阶级压迫的情况下起来斗争的贫苦大众,其中虽有少数豪族出身成员,但不起进步作用,属于“混进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

其实不然,流民军是汉晋时期的一个特定称谓,并不能与失地农民武装,即后世所谓“流寇”简单划等号。所谓“流民”,并不仅指失去土地的底层农民,只要是被迫放弃土地迁移的人群都属于流民,哪怕他们是曾经家财万贯的豪族。

流民们背井离乡的根本原因并非不堪阶级压迫,而是因为天下大乱,政府没有能力提供安全保障;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追寻一个地方,可以停留下来安居乐业。由于社会混乱,个体迁移风险极大,流民们只能组织起来集体行动。当然,这有一个由自发到自觉的过程,为了自我保护,他们不得不武装起来,于是就形成了流民军。

流民军是被时代大潮抛出主流社会的,他们的社会组织结构并未完全瓦解,仍然接受主流价值观。他们吃苦耐劳珍视家庭,愿意为自己所爱战斗,这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关心自家性命的流寇完全不同。流民军是有信念的军队,敢战所以能战,进而善战。冷兵器时代勇气和意志才是决定性的,至于说技战术,狠狠打几场恶战,死上一票人自然就磨砺出来了;曹魏“青州兵”,东晋“北府兵”,西魏早期府兵,还有后世著名的岳家军都是其中佼佼者。

流民军的首领就是所谓“流民帅”。作为社会精英人士,豪族们掌握着较多社会资源,有较强组织能力,容易在流民集团中占据优势。而流民军原先的社会组织还在,他们也认同主流精英,愿意接受指挥。事实上,那些相对稳定的流民军,几乎都以强宗大族为核心,以其部曲为骨干,再吸收零散流民形成的。

豪族一方面组织流民武装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又凭借这支武装谋求政治发展。因此,流民帅的命运是与其麾下流民军紧密结合的,具体表现就是流民军的统帅权往往在宗族内部传承。

这种情况广泛存在于汉晋乱世:东汉开国之君光武帝刘秀,率宗族参加绿林军,算得上广义的流民帅;其麾下功臣大将也不乏类似出身。三国时期曹氏夏侯氏以宗族为核心,收黄巾余部成“青州兵”,早期曹操当为流民帅;蜀汉先主刘备早期部众多为饥民,也算是流民帅;孙吴大将陆逊、徐盛统率宗族南渡江东,长期把持并世袭部曲武装,无疑也是流民帅。至东晋衣冠南渡时,这种现象更为普遍,连祖逖、苏峻、郗鉴、桓彝这样有士族背景的名士,都自觉不自觉的成为流民武装首领,并把军队统帅权传给自家子弟(祖逖弟祖约,郗鉴子郗愔、郗昙、孙郗超,桓彝子桓温、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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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军与他的家族,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典型流民帅家庭,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中,他们被迫武装起来保护自己。由于敌对势力(军阀或外族)强大,他们无法在故土立足,被迫迁移流浪。

让我们还原一下“十五从军征”的场景;少年时代的老将军,因家族面临灭顶之灾,拿起武器追随父兄转战四方;在漫长的征战生涯中,老将军逐渐成长起来,终于成为这支部队的主要领导者;也许因为老将军个人能力太过出色,也许因为他的家族后继无人,总之,他从军一直到了80岁。

五、出门东向看:铁衣还乡来

尽管流民军敢战能战,但是天下大势非人力所能挽回。绝大多数规模较小以及一些运道不佳的流民军,在一场场战斗中伤亡殆尽,最终瓦解消散;另一些流民军在残酷战斗中迷失了本心,沉湎于杀戮劫掠,沦为他们原先痛恨的流寇;只有极少数武力值幸运值双优的流民军,取得立足之地安顿下来,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即使是这极少数幸运者,依然步履维艰。从他们起兵开始,便走上了半军阀的不归路。尽管很多流民军最终接受了政府番号,但是他们有很强独立性。他们有独立于主流社会的组织结构,可以自己组织生产生活;他们掌握着自己的暴力机器,可以自我保护甚至对外攻略;朝廷能下发粮饷赏赐固然好,没有也能过得下去。正因为大体上可以自给自足,流民军游离于体制之外。不管他们有没有颠覆想法,在朝廷看来,他们存在本身就构成不稳定因素。

虽然弱势政府经常需要借重流民军武力,但是始终对他们存有戒心,不仅不能信任,还一直着力进行限制打压分化瓦解。青州兵为曹魏政权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曹操一死就遭到官方清算,就此泯灭;北府兵是刘裕起家之本,为刘宋王朝建立尽心竭诚,却被刘氏二代宋文帝刘义隆强力清洗(杀北府主将檀道济父子全族),元气大伤分崩离析;岳家军的悲剧自然更不必说。

流民军的困境还不仅在于政府敌视,主流社会对他们也持排斥态度。原因很简单:尽管流民军最终奋斗目标是打回老家去,但他们还是需要一定资源暂时安身立命,而资源不会从天而降,只能凭借武力威胁占领,甚至要兵戎相见才能取得。这样一来,自然要侵犯一众地头蛇的利益。

十首必背战争诗(这首著名的古诗)(9)

所以流民军上不得朝廷中枢庇护,下不为地方豪族支持,处于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的孤立状态。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流民军没有退役一说,活到老战斗到老,直至生命终结。(沈亮)启太祖(宋文帝刘义隆)陈府事曰:“西府兵士,或年几八十,而犹伏隶;或年始七岁,而已从役”(《宋书·列传六十》);西府,一般指东晋南渡后侨置的豫州,治所在历阳(今安徽省和县),是拱卫京城建康府西面的重要军镇,驻军大多招募自中原流民。

老将军此次回乡很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告老还乡。

老将军六十余年不得返乡,有理由相信,他的故乡长期沦陷于敌对势力之手,否则作为一位高级军官,不至于如此。

因此,老将军的故乡,很可能是刚刚收复的;由于朝野敌视,未必有人帮忙,他亲爱的故乡,十有八九是他亲自率军收复的。

注意到了吗?

“舂谷持作饭”,收割庄稼再舂谷成粮,不是一个八十老翁自己搞得掂的。即使他还有些膂力,再有三两个同伴,一时又到哪里找舂谷工具呢?“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这是整个村落破败的景象,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临近人家。只有大军营地,才有足够人手工具,才能“咄嗟便办”。

老将军不是凄凄惨惨的独自回乡,而是率领着他的宗族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打回老家来!

六、结束语:悄悄地我走了

既然这是一场煊赫的“衣锦还乡”,为什么总体格调却那么悲凉呢?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当然让人悲怆,但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还是带着宗族胜利归来!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有希望。虽然眼前故园荒废,但这算不了什么,“心若在梦就在,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六十年颠沛流离,老将军战胜了多少苦难,不会被这点困难吓倒。

问题是故乡虽然收复,但地处前沿四战之地,历经多方反复绞杀破坏,完全不具备复兴条件。希望只能寄于新家园,只是该地虽经千辛万苦取得,但宗族居住不久扎根未深基础不实,四周多有心怀叵测之辈,前路缥缈迷茫。

所以,老将军回来了,然后又悄悄地离去,洒下一腔英雄泪,埋葬了旧日情怀。乱世图存,必须有所取舍,容不得软弱迟疑思想混乱。

老将军戎马一生见惯生离死别,对于故乡破败情形早有所料,近乡情怯一时脆弱或有,但不至于多沉湎离愁别恨不能自拔。他特意舂谷采葵造饭作羹,就是“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方面和自己的青春缅怀做一个总告别;另一方面对子侄进行忆苦思甜教育,增强宗族凝聚力,齐心协力应对吉凶难卜的未来。

老将军一生为亲人打拼,垂暮之年还在忧虑家族前途,心中没有位置留给所谓“劳动人民在当时黑暗的兵役制度下的不平和痛苦”。“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太多人不知老将军为何伤感空抛同情泪,只是拿别人酒杯浇自己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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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作者简介:王正兴,原解放军某野战部队军官,曾在步兵分队、司令部、后勤部等单位任职,致力于战史学和战术学研究,对军队战术及非战争行动有个人独到的理解。其著作《这才是战争》于2014年5月、6月,凤凰卫视“开卷八分钟”栏目分两期推荐。他的公众号名亦为“这才是战争”,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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