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十大老字号（太原那么多老字号牌匾是谁写的）

太原十大老字号（太原那么多老字号牌匾是谁写的）虹川先生又是哪位大家？知其名，仰其字，但生生失去与这位大师接触的机会。我与他的长子程连珠是同班同学，程连珠的父亲程子光就是虹川先生。我见到过一些虹川先生所书牌匾的照片，繁华闹市中，老字号的商铺门头，铜匾木牌上鎏金的大字，饱满而又玉润，醒目端庄，蓬荜生辉，“虹川”二字清晰在侧。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好些个老字号的牌匾，会不会重新亮相？比如：华泰厚、稻香村、老香村、双合成、认一力、乾和祥、清和元、实习饭店、晋味斋……老字号有魅力，老字号的牌匾有特色，那么，这些牌匾由哪位书法大家所书呢？

太原市钟楼街是我最熟悉的一条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商业街。自幼在这条街上成长，记忆里有这条街的几次商铺改造。

中学时，家离开钟楼街，但我到太原三中读书，每日必经钟楼街和与钟楼街相连的帽儿巷、柴市巷和开化寺街。

钟楼街片区从2020年4月份开始了提质改造，重建后的钟楼街会重现明清古韵，到底会是什么样子？钟楼，按察司牌楼，还有那些熟悉的老字号……

我几次走到食品街与钟楼街的交叉口，试图走进去先睹为快，但是，尚未通行，仍被挡板隔离。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好些个老字号的牌匾，会不会重新亮相？

比如：华泰厚、稻香村、老香村、双合成、认一力、乾和祥、清和元、实习饭店、晋味斋……

老字号有魅力，老字号的牌匾有特色，那么，这些牌匾由哪位书法大家所书呢？

我见到过一些虹川先生所书牌匾的照片，繁华闹市中，老字号的商铺门头，铜匾木牌上鎏金的大字，饱满而又玉润，醒目端庄，蓬荜生辉，“虹川”二字清晰在侧。

虹川先生又是哪位大家？知其名，仰其字，但生生失去与这位大师接触的机会。我与他的长子程连珠是同班同学，程连珠的父亲程子光就是虹川先生。

欣慰的是，从程连珠那里，我可以了解到一些虹川先生与钟楼街片区，与这些老字号匾额的老故事。

我跟程连珠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1962年到1966年，就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我们俩在初中82班第一批加入共青团组织，在高67班都是班干部，接触是比较多的。

他的家就住在开化寺西街，我每天从帽儿巷出，穿柴市巷，必定要过其门，而经开化寺南街，入前所街进校门。

我到过附近几位同学的家，却没有进过程连珠家，为什么？分开得太突然，“文革”中，毫无征兆停课，然后，彼此不知东西。

五十多年了，没有重逢，我们班同学聚会时，他在北京，未能回来。好在有了微信，加了朋友，彼此才有了文字对话。

没有视频，也没有语音聊天，我想留一点想象的空间，保持一点恰同学少年时的形象。手头有一张初中团支部的合影，那个超高个头的就是他，定格在那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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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连珠的弟弟程连琥也跟我加微信朋友了，有一天，他来到我家。个头也是高得忽闪忽闪的，他比我小十岁，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我们俩一起聊虹川先生，他说，人家都说我长得像我父亲。也好，就当我面对的是六旬时的虹川先生，从他的眉眼和举止上想象虹川先生的言与行。

坐定，连琥赠我一本虹川先生的《魏碑行书作品集》，珠玉在手，连连翻看。此书是连琥姐夫收集整理，姐妹兄弟筹资为纪念父亲而印制的。

连琥说，他父亲于1917年4月出生在祁县北左村，十来岁时，就来到太原，到一家银号当伙计。个子太高，不便在门市上站栏柜，掌柜的就让他学记账。

于是，我眼前出现一个画面：

清秀的小伙计，一袭布长衫，端坐油灯下，手握毛笔，一笔一划，正在精心书写来往账目。对照我手头的那本《山西票号史料》，里边有银号的流水账、存银折、借条、收条、回执……都是一丝不苟的毛笔手迹，虹川先生当年的账目就应该是这样清秀工整吧。

祁县，是晋商故里，即便程家祖上未有经商者，但受环境之影响，到一家商号，票号，去当个小伙计，也是很自然的。

我有猜测，当时掌柜的，并不单纯是因为小伙子个头高，不适合站栏柜，可能他知晓这小伙子写字是有童子功夫的。

虹川先生的女儿连珏听父亲回忆，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写字，家道贫寒，买不起纸张笔墨，姐妹们就经常捡回废纸张，压得展展的，供他写字。

他也断不了给村子里的富裕家庭的孩子抄写作业，来换取写字用的纸张。

他甚至在年少时，自带干粮步行到太谷、榆次去向老前辈赵铁山和常氏兄弟学习书法，这些书法前辈看到他的书法潜力，榜书为其长，便善意地教导他：

欧体峻整刻工，结构最精；

虞书珠圆玉润，真仿二王家法；

褚字飘逸潇洒，俨然半艳君子。

此三者中字里行文均见佳妙。若志取榜书，则非攻颜体或魏碑不能制胜。

这就是他最早接受到的教导，为他一生之宏旨。

所以，他进银号，掌柜的对他，是因才施用。

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应该是个什么年龄，我算了一下，二十啷当吧，他在银号就开始办了书法班，教人写字。

四十年代开始写牌匾，五十年代他的牌匾就已经炉火纯青，八十年代是他最繁忙的时期，在全国第一个注册办起了私人书写服务部，求字者，特别是求牌匾者络绎不绝，因为八十年代进入改革开放，商贸业发达期间。

书法为虹川先生的生活状态，尽情享受。不因季节更替，风景就在笔下。每天不写两个小时，就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略略算算，五十多年，为太原市写牌匾400多块，外埠也有100多块。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太原市商号大换门脸，一夜之间，那么多商号的牌匾几乎都为虹川先生之笔：

华泰厚、认一力、稻香村、双合成、益源庆、实习饭店、大兴号、广源号、广源饭店、世兴号、聚祥春、德昌永、逢胜泉、快乐园、柳巷饭店、溢香茶庄、晋味斋、华新商行、兴隆肉店、乾和祥、宝林酱园、清和元、唐明酒家、资诚号、太谷饭店……

在太原市建城2500周年的庆典活动中，多家媒体对他进行采访，欣赏那些数也数不过来的牌匾，都会情不自禁地竖起拇指说：

没想到这么一位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老先生，给太原市留下如此多的墨宝！难怪虹川先生和他的成就能被收入《世界文化名人辞海•华人卷》第一册。

2

我问连琥，能描述一下虹川先生是如何挥毫泼墨的吗？

连琥立起身来，双手比划着：

父亲天生就是书者，我们兄妹都当过他的下手。

比如，某一单位来向他求字，他从来不急促上阵，先在心中酝酿，布局。只要他说一声，准备！我们会将一张一米二见方的大桌子搬到当院，将四张报纸拼成一张大纸。然后帮着父亲在一只大盆里化开地板黄，搅合均匀，静静地看着老父亲抓起椽笔，沾好黄土，身心贯注地落下每一笔，所谓椽笔，就是一支抓笔。

牌匾上的字，硕大，必须用与笔划粗细一般的笔来书写。那些年代，科技达不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可以随意放大缩小。

每书写一个匾额，必须是原大，虹川先生的臂力必须跟得上甩得开。孩子们会站在一旁，用手压在报纸边上，生怕有一点卷起。

如果这几个大字写得顺利，父亲就会面带笑容地对孩子们说：拿走！如果还不太满意，父亲就会将写成的字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然后，再定神，再构思，再落笔重写，写出数张，仔细对比，挑出最满意的一张后，会舒心地说一声“就它了”！

每写好一块牌匾，都会先凉干，然后再用毛笔进一步将轮廓描出来。父亲的字，字字都铿锵有力，孩子们由衷地替父亲高兴。

1984年夏天，生了孩子，挪窝回娘家的女儿连珏天天看着父亲忙碌，天热，求字的人又多，父亲又是来者不拒，写得多了，手指头肿了，女儿心疼，劝他休息几天，父亲总是乐呵呵地说：没事，没事，不能耽误了商家的大事。

虹川先生对中华书法文化的传承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当。

几十年来，前来向他求教、求字的人络绎不绝，凡上门者，他都热情对待，递上茶水，问清要求，尽量满足。无论相识与否，本地还是外省人。

学生有无进步，都能从他的眼神和举止中表现出来，有一个少年学习了一年多后，有退却之意，他就用自己少年时家贫买不起纸笔受人嘲笑的辛酸往事和有志者事竟成的信条与之进行交流。

这个少年不但坚持下来，而且还跟他结成忘年之交。

虹川先生出身商界，却丝毫不沾唯利是图，虚虚假假之习气。他为人谦和且热情，连琥说，谁求他写字，或者向他讨教，他都乐意完成。记得有这么几件不大的事：

他家住在一个三进院落里，院子里所有人家每年的春联或是婚丧求字，他都热心相助，从不推诿，自取笔墨纸张，皆为义写；

有朋友上门求写唐诗宋词，他也有求必应，许多友人的厅堂里，至今还悬挂着虹川先生当年写的墨宝。

院子一侧，是一个花圈店，来买花圈的人，顺便过来请他写挽联，那他就“顺便”满足人家。

院子里还住着两位戏剧名家：乔玉仙和孙福娥，二人都是国家一级演员。

但是，他们都是自幼学戏，文化程度不高。常常是拿到戏本子，发现还有生字。这时，他们就会拿上戏本子来求教虹川先生，虹川先生会将生字用别字一一标出。

有一个香港人，想为自家的亲人写碑文，在太原市大街小巷寻找他喜欢的字体，后来通过书法家王留鳌找到虹川先生，很快帮他完成了这个心愿。

虹川先生乐于奉献，不求回报。商号求匾，或是求年节楹联，他从不讨价还价，来客随意留下一些润笔费，或留点纪念品，或请他吃顿饭。

老报人葛宝庆老师在《山西工人报》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标题是《虹映汾川》，其中，提到这么一件趣事，说虹川先生常在儿童公园晨练，忽一日，他在散步时，将一串家门钥匙丢了，先生很着急，随即写了一张寻物启事，贴在公园入口处。

没想到，这张启事贴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被揭走了。先生知道后，又写了一张贴在原处，糨糊没干就又被人揭走了。

如此，先生只好再写一次，这次保留了半天，仍然被人揭走，先生只好作罢。为什么呢？因为先生的字太好了，人们喜爱呀，拿去珍藏了。

葛宝庆老师在文章里还写道：

据书法界权威人士评论，虹川先生的魏碑书法写得精到、纯熟，十分规整，点画方峻，字形端丽。

虹川先生“吃”魏碑，一“吃”就是一辈子，从上世纪“吃”到本世纪，这样执着的精神，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已不多见了。

虹川先生用他毕生的精力写出精彩的翰墨人生，在山西书法界的魏碑书法名人中，赵铁山之后当推虹川先生。

2005年12月9日，虹川先生逝世的消息传出，来家里吊唁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程家小屋，院里院外一片叹息之声。

3

虹川先生是吸墨人，也吸取很多很深的中华传统文化精髓，他的治学精神对儿孙影响至深。

家道虽然不富裕，孩子们就学期间，基本上靠虹川先生四十余元的工资维持，但家里不缺书，孩子们读书习惯自幼养成。

程连珠的姐姐是老大，因为学习成绩优秀，1960年，就由太原三中保送至北京广播学院。家里生活困难，虹川先生将衣柜和炕上的毡子卖掉，来供女儿读大学。

连珠学习也好，不然他不会第一批入团，成为校学生会干部。如果不是“文革”，或许他也会被保送，至少会考入京城里的某一重点大学。

后来，连珠和他的弟弟妹妹也都自学成才，孙辈们遇到好时候，学业都很出众。连珠的儿子，是虹川先生的长孙，爷爷对长孙的希望更大，特意为他取名“程飞”，意思明了，乘风破浪，展翅高飞，到更广阔的天地发挥自己。

程飞不负爷爷之望，在太原六中读书六年，年年都是年级第一名，最终以优异成绩被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提前录取。

虹川先生在八十高龄时，特意给程飞写了一幅榜书“搏”，上标：赠给孙儿飞飞，下留：时年八十岁爷爷题。

连珏的儿子，也就虹川先生的外孙出生了。作为外公，虹川先生在第一时间递上一张纸条：“张弓弩箭，社稷戎衣。女婿姓张，所以外孙取单字‘戎’”。

连琥的儿子叫程波，名字也是爷爷取的，给他用上三点水，就是寄予他要有大海一样的胸怀，要有远大的志向。

程波读高中时，爷爷给他写了一幅字，是孔子所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孩子知道奋斗，本科毕业考上硕士，硕士毕业考上博士。

我想，虹川先生对每一个子孙的取名都有深意，仅我知道的连珠、连琥、连珏、连琮，都为珠玉也！

儿孙皆学业有成，学士、硕士、博士，落脚北京、深圳、中山、西安，乃至国外，从事文化传媒、外交、金融、教师、医药等行业，都脚踏实地，都有所建树。

虹川先生泉下有知，欣慰！

据悉，钟楼街提质改造，将在七月一日完成。届时，我会相约连珠、连琥、连珏、连琮，一起漫步在这条期望已久的商业大道上。我们将仰目南北之商铺，到底有多少虹川先生题写的老字号牌匾会闪亮入目呢？

期待！

作者丨刘小云

刘小云，中国金融作协、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散文学会、山西省作协、山西女作家协会、山西散文学会会员，山西诗词学会顾问、山西杏花诗社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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