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与裴秀才迪书解读(慢城)
山中与裴秀才迪书解读(慢城)文中涉及的“感配寺”,学界多译作“化感寺”。其三其二文中提到的“故山”,一般译作“旧居蓝田山”。事实上,蓝田山本为一个比较含混的大概念,且是来自对《汉书·地理志》的误读。按《汉书·地理志》记载,京兆尹属之蓝田条目下有“山出美玉”,后人误读为“蓝田山出美玉”,于是以玉山为主体的蓝田诸峰便有了“蓝田山”的称谓。王维“旧居”(辋川别业)所处的“故山”,实际在今玉山、王顺山之西,为历史上闻名的峣山。峣山东起蓝谷,西至辋峪,绵延近二十里,缘其横亘亦称峣岭,又因盛产青泥(高岭土),亦有青泥岭之名。后文所说的“华子岗”,在峣岭西段,临近辋川峡谷。登临岭头,可观辋川胜景,将山光水色尽收眼底。
蓝田宣传:讲蓝田故事,品慢城生活↑欢迎关注《山中与裴秀才迪书》是唐代诗画名家王维写给友人裴迪的一封书信。全文字数不足二百,文辞简约,然有诗的韵美、画的淡雅,故为历代文士所看重,被誉作古典散文之范本。如今这篇书信已进入中学课堂,网上的解读文字与教学课件随处可见。但仔细考察各种译文注读,却发现其中有不少地方对原作误解或语焉不详,这样势必会影响课堂教学。笔者因为撰写《化感寺》一书,曾对化感寺地理地貌与王维辋川别业做过深入考察,现对这篇书信在解读中出现的几点疑问予以辨析。
其一
文中开篇的时间为“近腊月下”,多数译文都作“农历十二月末”或“农历十二月下旬”。
其实,这里的“下”并不作表达上下次序的方位词用,而作时下、节下之用,表示某个时间或某个时节。如此,“近腊月下”应该译作“临近腊月时候”或“临近腊月时节”,两种不同的译解在时间上就差了一个月。或许有人并不认同笔者的解释,二者孰是孰非,不妨再看原文的下句。“景气和畅”意为气候温和舒畅,这分明是关中气候里常有的暖冬现象。按照有关气象统计资料,暖冬现象多发生在农历十一月份,与临近腊月的时令正好一致。若译作农历十二月末或腊月末尾,时令正是关中最寒冷的冰雪期,哪来的令人舒畅的温和天气呢?由此可知,将原文中的“下”作方位词解读确实是一种明显错误。古代长安为十三朝古都,出自关中方言的“时下、节下、当下”一类用语,作为官话在历代文史典籍中屡见不鲜。此种错误的解读恰是对这一用语习惯缺乏足够的了解。
其二
文中提到的“故山”,一般译作“旧居蓝田山”。
事实上,蓝田山本为一个比较含混的大概念,且是来自对《汉书·地理志》的误读。按《汉书·地理志》记载,京兆尹属之蓝田条目下有“山出美玉”,后人误读为“蓝田山出美玉”,于是以玉山为主体的蓝田诸峰便有了“蓝田山”的称谓。王维“旧居”(辋川别业)所处的“故山”,实际在今玉山、王顺山之西,为历史上闻名的峣山。峣山东起蓝谷,西至辋峪,绵延近二十里,缘其横亘亦称峣岭,又因盛产青泥(高岭土),亦有青泥岭之名。后文所说的“华子岗”,在峣岭西段,临近辋川峡谷。登临岭头,可观辋川胜景,将山光水色尽收眼底。
其三
文中涉及的“感配寺”,学界多译作“化感寺”。
按陈铁民先生之说,“……原作化感寺,误倒而为感化寺,化、配草书形近,因又误为感配寺。”笔者赞同陈先生的观点,因为,无论怎么考量,“感配”二字都不合寺院的起名规范,况且遍搜唐代辋川史记,无与之相近的寺院名称,可见,化感寺讹作感配寺应无疑问。化感寺本为禅门北宗在终南山的著名寺院,王维曾作《游化感寺》。该寺已在历史上湮没千载,失其所在。从事王维研究的一些学者,多少年来一直认为化感寺在辋川近处。笔者查阅历代僧传,有幸发现,答案竟藏在唐道宣《续高僧传》卷十三《道岳传》中,里面明白无误地写着:“武德初年,从业蓝谷化感寺。”蓝谷就是蓝水河湾口至蓝桥西街的一段河谷,王维诗有“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头”(《过化感寺昙兴上人山院》),元稹诗又有“深院虎溪竹,远公身自栽”(《山竹枝》),据此不难找到位于蓝谷南段西侧上方的虎溪瀑布,今名寺坡的地方便是虎溪流经之处,化感寺所在自不待言。实地考察表明,方志失载的化感寺正隐匿此间,逐级渐起的殿堂遗迹、散落遍地的莲纹瓦当,连同埋没土中的柱石门墩,当是古寺曾经辉映终南的历史见证。
其四
文中所述的“北涉玄灞”,有学者以为“北”应作“比”,系因形近而成俗本之误,译作“近来渡灞水”。
而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太过牵强,实有臆断之嫌。也许这位学者是出于蓝田县城在灞水北、而辋川在灞水南的考虑,断定作者没有北涉灞水的必要。不过,考察一下盛唐时期的驿路,出蓝田县城向东,至普化南渡灞水,走蓝谷化感寺下,有秦时修建的从长安到荆楚的平坦官道(又称驰道,多沿河谷搭建栈道),作者驱车马走驿路,到县城驿站存放车马,与县吏见面,应该是北涉灞水、又达县城的原因。至于“玄灞”一词,源于西晋潘岳的《西征赋》。所谓“玄灞素浐”,意为灞水深广、水色青碧;而浐水清浅、水色素白。此处“玄”作黑,指灞水的青碧水色。
源自|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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