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戏剧的元素:外国文艺评论 西方荒诞派戏剧
荒诞戏剧的元素:外国文艺评论 西方荒诞派戏剧从内容方面看,荒诞派经常表现的主题有:五六十年代荒诞派戏剧之所以在西方流行,这首先是由于战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畸形发展、危机四伏,人们精神崩溃、失去和谐造成的。战争的残酷,经济发展中人对人的吞噬,以及社会危机,经济危机,政治危机,传统的道德、宗教、人伦、价值观念的丧失和改变,失业、社会犯罪、阴谋、核恐怖、能源危机、恐怖活动、环境污染在威胁着人们。人们接受存在主义思想影响,看到资本主义把人异化为“非人”,认为一切对他们是无意义的。人们失去希望、失去了自我,认为社会是畸形而荒诞的,人生也是荒诞的。一些剧作家接受了表现主义等现代派艺术的手法,而且远远超过了表现主义,创造了荒诞派戏剧。这种“反戏剧”,这种没有故事情节、没有戏剧逻辑、没有人物、没有合逻辑的对话的剧,是一种社会怪胎和艺术怪胎。它以一种象征和寓言的怪异形式,表现了对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抗议和揭发,还是有一定社会意义的,但另一方面宣扬了无理性
文/马家骏
1950年5月11日,在巴黎梦游人剧院上演了一位叫尤金·尤奈斯库(1912-)的不著名作者所写的一出独幕话剧《秃头歌女》。剧场里只有三个观众,这出奇怪的戏,却使人惊愕。它没有作为戏剧核心的戏剧冲突,没有完整的和合乎生活逻辑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具有性格的人物形象,更没有歌女或秃头歌女。一切离奇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过后要大费思索。
剧中先写一对英国中产阶级夫妇史密斯先生和太太饭后聊天消食,谈了些令人莫名其妙的琐碎家常,说到熟人鲍比·毕生一家人,一家人全叫包比·毕生,分不清彼此了。受邀来了另外一男一女,也是年纪老耄的人。二位客人相互攀谈,才发现都是从曼彻斯特坐同一列火车来的,二人不但住在同一条街、同一座楼,而且住在同一间房子、睡在同一个床上,几十年来,一起生活,还共同生过一个女孩子。原来他们是马丁夫妇,竟然旅行外出之际隔膜得互不相识。这时,墙上的挂钟,忽而打3下,忽而打17下,忽而打29下,弄不清已是几点钟。一会儿一个消防队长探头进来,他找不到火可救,请问这里何时失火?剧中人做了些机器人的表演动作。女仆进来说马丁先生的孩子左眼是红的,而马丁太太的孩子的右眼是红的。外人的记忆中的一个细节,竟又使得马丁先生与太太二人的夫妇关系不能确定了,不但他们俩是否夫妇有待研究,而且马丁夫妇与史密斯夫妇由于换了一下座位,竟然他们自己也弄不请谁是马丁先生与太太?谁又是史密斯先生与太太?他们又开始了第一场的荒唐对话。剧本和秃头歌女毫无关系。之所以要这个剧名,是因为剧中人有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秃头歌女哪里去了?”这出怪诞而荒唐的戏当时并未轰动。
接着尤奈斯库又写了几个同类的戏,其中,1952年上演的《椅子》使作者获得了成功。《椅子》写一个孤岛上一对90多岁的老夫妻,回忆昔日的欢乐。“半夜里都还有”阳光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一生有的是悲哀、懊丧和悔恨。老头儿痛哭,老太太安慰他:只要把人生秘密向人类宣布,就在世上留下来痕迹。老头儿说已经雇了职业演说家为代言人,请了从皇帝到疯子的各种客人来听人生秘密。接着是不断的船到时的水声,不断的门铃响。“夫人”、“上校”等等客人一个跟着一个来到。主人不断地端来椅子,请坐、寒暄、介绍,回忆战时的混乱生活。但是,“客人”却是空无其人,老夫妇只是对椅子讲话。门铃不停地响,“客人”不停地来,椅子摆满了舞台,老夫妇在椅子中间挤来挤去,继续向台上搬椅子,让座、送小吃,忙得不亦乐乎。突然,门窗射进强光,皇帝陛下驾临了,当然还是“无人”。老夫妇被分别挤在两个角落里。夫妻俩既见不着面,也不得目睹龙颜,诉不了苦。此时,演说家来了,打扮如十九世纪艺术家,举止如机器人。老夫妇感谢聚会的成功,高呼“皇帝万岁”,二人从两边落地长窗口掉进大海。演说家对一台椅子打手势,咳嗽,发出“呼呼”之类的声音,做着演说状,原来他是一个哑巴。尤奈斯库的戏,观众看后尽管以为有某种寓意任人猜测,但还是感到稀奇古怪,摸不着头脑。戏并不十分轰动。不过,尤奈斯库成立著名作家。
1953年1月5日,剧作家萨穆尔·贝克特(1906-1989年)的两幕剧《等待戈多》在巴黎巴比伦剧场上演,轰动了法国京城。贝克特出生与爱尔兰,但他从不用凯尔特语写作。他母亲是法国新教徒,他后期定居法国,用法语写作,有的(如360百科)说他也是法国作家。但这位法语作家至终也未获法国国籍。《等待戈多》写的是黄昏时,荒野路上,两个又穷又臭的老流浪汉,他们再次来到这里等待戈多。昨夜在什么垃圾堆或阴沟里过的夜,不得而知。他们在等待中,十分无聊。一个脱臭靴子,一个闻烂脏帽子;又无话找话,一会儿讲耶稣和贼,一会儿讲作了噩梦,一会儿说胡萝卜,又想要上吊。他们走不开也死不得,只有等待戈多。有一对主仆上场,主人波卓(不是戈多)挥着鞭子牵着绳子,绳子拴着不说话的奴隶幸运儿。奴隶背着一口袋沙土,拿着折凳、野餐篮子之类。在主人威胁下,幸运儿不停地侍候他,并且按主人意志跳舞和思想,而主人还打算去市场卖掉幸运儿。这一对老流浪汉送别了这主仆二人,还得等待戈多。一个孩子上场,说明昨天来报告消息的不是他,他来告诉这两个老流浪汉的消息仍然是:戈多不能来了,明天准来。两个人说走,又站着不动。结束了第一幕。第二幕是次日黄昏,在同一地点,仍是这两个老头子在等待戈多。不同的是一夜间,那个光秃秃的树长了四五片树叶。第二幕几乎是第一幕的重复。他们无聊地等待,又追忆昨天的模糊的印象。看到了树才想起昨天的情景,又谈到靴子,谈到胡萝卜。波卓主仆二人又来了。幸运儿已不能走路了,动辄倒在地下。波卓两眼已瞎,威风大减。四个人全在地上爬,互相折磨。那主仆二人走了,老流浪汉又是脱靴子,说无聊话。那个孩子又来了,他申明昨天来的不是他,他报告说,戈多今天晚上不来了,明天准来。两个流浪汉很失望,想上吊又没有绳子。要想不再这样下去,还得明天等待戈多。只好说离去,但又站着不动。看来这出戏如果还有三四幕的话,内容依然是过去的重复。
《等待戈多》的演出轰动了巴黎。接着它在法国其他各地、在欧洲、美洲的其他国家上演,被翻译成了20多种文字向外传播,许多评论家对剧本发表了肯定意见。欧美许多作家模仿尤奈斯库和贝克特,荒诞派戏剧一时风靡西方世界,由尤奈斯库奠基开创、由贝克特举起大旗的新的戏剧流派出现在50年代欧美剧坛上。原来还有人对这种戏剧进行非议或蔑视,到1969年,贝克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70年尤奈斯库被选入法兰西学院这个法国最高学术机关,这一派戏剧的代表作品上升到了当代正统文学的经典作品之列。这个流派,原来是没有名称的。1961年英国戏剧理论家马丁·埃斯林出版了关于尤奈斯库等人剧作的书,名叫《荒诞派戏剧》,于是,人们把这一派叫做荒诞派戏剧。
荒诞派戏剧的作品很多。法国作家,尤奈斯库除了《秃头歌女》和《椅子》,还有剧本《雅克或驯服》、《上课》、《未来在鸡蛋里》、《待婚的少女》、《责任的牺牲者》、《阿麦迪或脱身术》、《新房客》、《一幅油画像》、《阿尔玛的即席作》、《无工资的杀人者》、《犀牛》、《空中行人》、《国王死去》、《发高烧的两个人》、《饥与渴》、《屠杀游戏》、《引人注意的妓院》等。贝克特除了《等待戈多》,还有剧本《结局》、《哑剧》、《最后一盘录音带》、《尸首》、《啊!美好的日子》、《喜剧》、《卡斯康多》等。此外,法国剧作家阿瑟·阿达莫夫(1908-1970年)写有《大小手术》、《进犯》、《塔兰纳教授》、《一切人反对一切人》、《浅陋的习作》、《行军的意义》、《弹子球机器》、《帕奥罗一帕奥利》等。让·热奈(1910-1986年)写有《女仆》、《阳台》、《黑人》、《屏风》、《高度监视》、《葬仪》、《肉丸子》等。让-塔迪约(1903-)写有《只有他们知道》、《人生的ABC》、《无人之声》等。费尔南多·阿哈巴里(1932-)写有《乡间野餐》、《芳多与丽斯》、《祭文》等。英国剧作家哈罗尔德·品特(1930-)写有《一间屋》、《生日晚会》、《升降机》、《黑与白》、《看管人》、《侏儒》、《搜集证据》、《情人》、《归家》、《昔日》、《虚无乡》等。美国剧作家爱德华·弗兰克林·阿尔比(1923-)写有《动物园的故事》、《贝西·史密斯之死》、《沙箱》、《美国之梦》、《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芙》、《悲惨的咖啡店》(歌剧)、《小艾丽丝》、《脆弱的平衡》、《匣子和毛泽东主席语录》、《一切都过去》、《海景》、《听着》、《计算着方法》等。阿瑟·科皮特(1937-)写有《啊,爸爸,可怜的爸爸,妈妈把你挂在衣橱里了,我感到多么伤心啊》等,意大利的迪诺·布萨蒂(1906-)写有《有趣的场合》等,艾奇约·德利科(1892-)写有《蝗虫的时代)).《森林》等。西班牙的曼努埃·德·彼德罗格(1918-)写有《克鲁玛》等。西德的希尔德施海默(1915-)写有《黑暗降临))等,彼得·魏斯(1916-)写有《马拉/萨德》等。
五六十年代荒诞派戏剧之所以在西方流行,这首先是由于战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畸形发展、危机四伏,人们精神崩溃、失去和谐造成的。战争的残酷,经济发展中人对人的吞噬,以及社会危机,经济危机,政治危机,传统的道德、宗教、人伦、价值观念的丧失和改变,失业、社会犯罪、阴谋、核恐怖、能源危机、恐怖活动、环境污染在威胁着人们。人们接受存在主义思想影响,看到资本主义把人异化为“非人”,认为一切对他们是无意义的。人们失去希望、失去了自我,认为社会是畸形而荒诞的,人生也是荒诞的。一些剧作家接受了表现主义等现代派艺术的手法,而且远远超过了表现主义,创造了荒诞派戏剧。这种“反戏剧”,这种没有故事情节、没有戏剧逻辑、没有人物、没有合逻辑的对话的剧,是一种社会怪胎和艺术怪胎。它以一种象征和寓言的怪异形式,表现了对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抗议和揭发,还是有一定社会意义的,但另一方面宣扬了无理性、绝望悲观、否定一切的思想,专门在舞台上展览丑恶和肮脏,这是应批判对待的。
从内容方面看,荒诞派经常表现的主题有:
人生是荒诞的,一切是颠倒的、无理性的。如尤奈斯库的《椅子》(1951年写)中,人是不存在的,是空的;物(椅子)才是实在的。物压迫人,夫妇被分开,人被挤到大海里。哑巴倒成了人生奥秘的宣讲者。
人生是无希望的,希望是永远等待不到的。如贝克特的《等待戈多》中的两个老流浪汉,他们想摆脱贫困、肮脏的现状,天天在等,但戈多总也来不了。这反映了西方世界小资产阶级普遍地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失望情绪。
否定人生、否定人类。如阿尔比的《海景》(1975年写)写一对人夫妇在海边散步,遇到一对蜥蜴夫妇,人向蜥蜴讲人的物质享受,并请这对爬虫去作客,希望它们变成人。蜥蜴认为没有尾巴是不堪想像的,人的生活是可鄙弃的,人不如兽,于是回到大海里过自由自在生活去了。这种对人的否定,使有的戏(如塔迪约的《无人之声》)在舞台上就只剩下人声变化和伴随这种变化的灯光,根本就没人出场。
人和人是隔膜的,永远不能相通,如《秃头歌女》(1949年写)中的夫妇俩共同生活几十年,竟然不相识。人生不过是一出戏,真真假假难以分清。热奈的《女仆》(1951)写两个憎恨女主人的女仆,趁主人不在,两人扮演开来,演女主人的真的喝下去了女仆们为她准备的毒药,假戏真做。他的《阳台》(1956)写妓院阳台上,一群普通人为自我陶醉,装扮各种大人物,而面对实在的人生时,却人人失败。
人永远生活在恐怖中,不安、焦急、被害的预感、内心紧张而受威胁,是许多荒诞戏剧的主题。如品特的《生日晚会》(1957)写一个钢琴家逃避什么威胁,悄悄搬到海滨公寓来,但不明身份的陌客追来,加给互相矛盾的罪名,这时灯光灭了,一片黑暗恐怖,钢琴家精神失常,掐死了女房东。尤奈斯库的《阿麦迪或脱身术》(1953)写结合已15年的一双男女,整天关在屋子里,但隔壁卧室有具死尸,15年不断膨胀,竟然破壁挤了过来。人无法存身,只好呆在空中。
诸如此类的观念,还有许多。
(注:本文作者已经授权本头条)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