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土豆是主食吗(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地瓜土豆是主食吗(土豆土豆我是地瓜)一晃我也当了好几年兵。上世纪七十年代早些时候的步兵营房每天是4角5分钱的伙食费标准。连队食堂馒头、大米、窝头三班倒,改善生活就是包子、面条、炸油条。有一天,突然远远看见我的电影组女兵小战友拿了半拉煮地瓜,美滋滋地吃着,一股馋劲自丹田油然而起,惹得我舌底生津、口腔湿润、手掌发热、脑门冒汗、心跳加速、浑身颤动,这才意识到我的确有好些个日子没尝过地瓜了。禁不住趋前讨教,问她从哪儿弄的,她笑眯眯地告诉我:“ 机关食堂饲养员刚煮了一大锅,馇猪食,有的是。”我闻听立马朝那口大锅飞奔而去,见那位专职喂猪的新兵饲养员同志正忙着用铁锨卖力地在大铁锅中翻铲搅和,准备把一大锅未经怎么仔细清洗的还带着泥迹的刚煮熟的地瓜弄烂锄到桶里拎去喂猪,我呼哧带喘地呐喊 “ 慢点慢点!” ,边说边透过沸腾的雾气手疾眼快地抢救出几块还没铲碎的囫囵地瓜,狼吞虎咽地来了个肚儿圆,大块朵颐、周身舒坦,顿时畅怀忘情地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满足
按照对地瓜的态度,我把整个人类大抵可以概括的划分为喜欢吃地瓜与不喜欢吃地瓜的两大阵营,比如他大爷们就将其视为美味,而他大叔们则不胜其烦。反正不是流口水就是吐酸水。不喜欢吃的说是因为从小就吃多了、吃够了、吃伤了,直到现在一提起地瓜就条件反射反胃难受心有余悸,说是一辈子再也不想它、不吃它了;而喜欢吃的虽然也是从小吃地瓜长大的,也真没少吃却至今也没个吃够,没个吃伤,依然喜欢,见了就拔不动腿,一桌子食物中见有地瓜,手就自然而然下意识地朝它伸过去了,我就属于这一拨。
地瓜是典型的山东叫法,其他地方的人家都叫红薯、红苕、白薯、朱薯、金薯、紫薯、蕃薯、甜薯、山芋、红山药等。地瓜于中华民族之兴旺功莫大焉。五千年浩浩长流,吾族从未过亿,迄明朝末期,地瓜从南洋传入我国,产量之高," 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 ”,极大地助长了华夏民族的修养生息,人口繁衍与食物革命。自地瓜引进中土之后,我国人口的数量,终于过亿了。
许多年里地瓜都在人们的食物构成链组中占据了极大的份额,人们勤劳勇敢地拿地瓜创造出名目繁多、花样变幻的不同吃法:煮地瓜、蒸地瓜、烤地瓜、呼地瓜黏粥、馇地瓜稀饭、晒地瓜干子、炸地瓜丸子、磨地瓜面子,蒸地瓜面窝头、包地瓜面包子、烙地瓜面饼、摊地瓜面煎饼、发地瓜面卷子、擀地瓜面面条、攥地瓜面地瓜叶地瓜蔓团子——忆苦饭,酿地瓜干子酒,晾地瓜淀粉、粉皮、粉条,晾地瓜枣,炒地瓜条,熬地瓜油,一分钱能买两块地瓜糖……
沙土地产的红瓤或黄瓤的地瓜水份较多而甜,煮熟吃起来像烘透的软柿子,很受没牙老太婆青睐。那时五莲、临朐、益都丘陵山区旱地都盛产一种长着紫红色皮的地瓜,切地瓜干子出淀粉率极高,煮熟后地瓜瓤漂白,像山栗子一样很硬,吃起来很垫饥,也更适合壮汉整劳力吞咽干重活儿靠时候。大的、小的、长的、圆的,那种热乎乎、软绵绵、甜兮兮、暖烘烘地吃每块地瓜的不同感受、独特体验、微妙变化,不仅裹腹充饥而且过瘾解馋,在整个的青少年成长时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计划经济年代,每个人每月的二、三十斤粮食定量都是有数的,在副食短缺情况下就难以满足成长中半大孩子的刚需了。好在有个潍坊大集,大集上就有卖地瓜的。外乡外县的乡里伙计用二把手独轮车子把地瓜推来潍坊,一车子两边两个棉槐大筐子装得满满的,6、7分钱一斤,谈好价叫上一车子就给你推到家里来了,家家户户窗子底下晾晒着一堆地瓜,也算那时的盛况吧。还有就是地瓜是薯类,饭票中细粮或粗粮的1斤,可换薯类5斤,许多昌邑北乡的老乡又把他们辛劳种出的特产优质大米就按这样的比例拿去进城换了地瓜,这也是我不可磨灭的记忆了。
咱潍坊一带的土话俚语中,形容没捞着什么大鱼大肉却也生的肥胖,或在短时间内体重增长快速,叫做“ 上了地瓜膘 ”;把兄弟二人唤作“ 地瓜俩 ”;贬损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乡下老巴子是“ 地瓜蛋 ”;管嗜食地瓜的人叫“ 地瓜鸟 ”;形容人面有不悦之色为“ 变着地瓜干子脸 ”;人长得矮矬就是“ 地瓜墩 ”;形容国民性的容易满足是“ 吃饱了地瓜干子就喊万岁 ”;外地人对山东老乡的形象定位是" 山东大汉 "、" 山东大嫂 ",而更生动的形容干脆就是“ 山东地瓜 ”;形容人满脸皱褶一头刍刍是“ 一脸地瓜沟 ”;叫灯芯绒是条绒,也叫" 地瓜沟 ";那时自己动手织毛衣,有一种花式纹样叫" 阿尔巴尼亚扣 ",看上去一垄垄的,潍坊人就也叫它" 地瓜沟 "啦。
地瓜收获完了,叫" 出地瓜 ",到收获完了的地瓜地里再搜寻发掘一遍,叫" 盗地瓜 ",这里也不知是不是用的这个" 盗 "字,但潍坊人把背地里去勾引拐走了人家的朋友特别是女朋友,挖了人家的业务用户和关系,就叫" 盗地瓜 ",却是确确实实奇扎实的了。建国初期有部黑白战斗故事片,描述我军渡海“ 捉舌头 ”,潜入敌占无名岛侦查到国民党蒋匪特务电台的往来密码呼号是“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结果全中国的小男孩同时受了影响,满大街此起彼伏“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唉,借地瓜说事,塑造我们的文化性格,确立我们的文化身份,积淀我们的文化资源,真敢开牙。
一晃我也当了好几年兵。上世纪七十年代早些时候的步兵营房每天是4角5分钱的伙食费标准。连队食堂馒头、大米、窝头三班倒,改善生活就是包子、面条、炸油条。有一天,突然远远看见我的电影组女兵小战友拿了半拉煮地瓜,美滋滋地吃着,一股馋劲自丹田油然而起,惹得我舌底生津、口腔湿润、手掌发热、脑门冒汗、心跳加速、浑身颤动,这才意识到我的确有好些个日子没尝过地瓜了。禁不住趋前讨教,问她从哪儿弄的,她笑眯眯地告诉我:“ 机关食堂饲养员刚煮了一大锅,馇猪食,有的是。”我闻听立马朝那口大锅飞奔而去,见那位专职喂猪的新兵饲养员同志正忙着用铁锨卖力地在大铁锅中翻铲搅和,准备把一大锅未经怎么仔细清洗的还带着泥迹的刚煮熟的地瓜弄烂锄到桶里拎去喂猪,我呼哧带喘地呐喊 “ 慢点慢点!” ,边说边透过沸腾的雾气手疾眼快地抢救出几块还没铲碎的囫囵地瓜,狼吞虎咽地来了个肚儿圆,大块朵颐、周身舒坦,顿时畅怀忘情地沉浸在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之中。打这儿以后我与那位饲养员同志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击掌拉勾,敲定他每次馇猪食煮了地瓜都一定要先向我通知报告一声,要坚持“ 先我后猪 ”的基本原则,即我先吃后喂猪,我捡好的猪吃剩的。当然,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为了真心表达我对能享受到这一优厚待遇的感激之情,我积极主动地到各连队食堂给饲养员搜罗肉包子作为交换。我觉得这样很值,十分合算,赚了便宜。
再后来是在北京奔波的那些个寒暑,整日里到处跑事,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赴宴、下馆子、炒菜、盒饭,虽说间或也在星级酒店点一道鲁菜拔丝地瓜,或点一个蒸煮的大丰收农家乐,但一家人像真事儿一样围坐着,彼此只能互相推让着矜持地掎两筷子、掰一小块儿,还真不够我塞牙缝儿的。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我怀着深切的向往和眷恋对伙计们说:“ 以后要是谁有事到我门下,不用请客、不用送礼,就给我弄个烤地瓜炉子摆我办公室,有足够的烤地瓜,尽情地享受,那才叫过了老瘾啦!”
说话间我的新款摩托罗拉全球通又频频震铃鸣响了,这回是中国移动手机杂志不时发布的保健养生简短信息,其中明确公示宣布了地瓜在本世纪初拥有的一系列功能的最新时尚权威诠释,我认为这是又一次对咱们地瓜在传统“ 备战备荒 ”伟大战略意义基础上的深情讴歌与热忱赞颂——美容、养颜、抗癌、排毒、通便。
后记:
后来许多热心的读者、同好给我来电来信告诉我他们看了这一有意思的文章之后的高兴心情,其中还有我亲爱的的老师与尊敬的前辈从长者的角度郑重地说,还有一些地瓜的吃法可给我提供、补充、添加,还有更多的一些有关吃地瓜的事情,要跟我一起深入,跟进探讨。
【编者注】此文写于20年前,金秋重刊,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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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齐鲁滨
编辑:郑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