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广播电视大学生活(我与北京广播学院)
北京广播电视大学生活(我与北京广播学院)周年百八普希金,廿载俄文又苦吟。早在1963 年,中国和苏联的党的关系破裂了,我讲的《俄罗斯苏联文学》被取消,并入《外国文学》,于是我就讲《古代至十八世纪西欧文学》,讲《文艺理论》。“文革”中,陕西师大新设外语系,其俄语组接受了一小班工农兵学员,让我去上7次课,每次2节。我只能讲讲文学术语、俄罗斯文学的历史、作家、作品、人物形象的名目,并附带讲讲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第7章第1节和高尔基的《海燕之歌》两首诗的格式与韵律。这都由俄语组负责人曹介民用俄文打字机打印成小册子,发给学员,多认识几个俄文字,总之,不是讲文学课。现在来北广,虽然只讲40节,也是我16年后恢复讲《俄罗斯文学》(从普希金到高尔基)课了。6月6号讲普希金,这天正好是诗人诞辰180周年,那时是没有人纪念他的。于是,有感吟道: 北广有播音、新闻、机械三个系,恢复高考后录取的七七、七八两个年级,六个班人都不多,合起来才一百
文/马家骏
北京广播学院,即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1979年5月28日至7月2日,我去北广讲了五周俄罗斯文学。我能去北广,是因为受到北广教师赵凤翔的邀请。
赵凤翔就是后来的著名女作家萧凤,她是1959年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与后来的文艺理论专家童庆炳、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同班。我1953年大学毕业留校教学两年半后于1956年3月至1958年8月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苏联文学进修班随两位苏联专家学习两年半,赵凤翔他们当时是本科一年级到三年级。1958年5月北师大中文系全体参加修建十三陵水库的劳动,劳动中我写了一首诗《我们的团旗》,刊登在工地《劳动快报》上,工地指挥部的大喇叭上播出了这首诗,而播音员正是三年级学生赵凤翔。这首诗发表在北师大校报《师大教学》上,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发表新诗。赵凤翔毕业后到中央广播电台当了播音员,后来调到北广任文学教师。她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的濮良沛结了婚。濮良沛笔名林非,后来是中国散文学会的会长。赵凤翔由北广保送到北京大学俄语系进修俄罗斯文学二年。1978年7月,我去昆明出席外国文学会议,北广的赵凤翔也来了,对之一般寒暄。次年她来信邀请我去北广讲俄罗斯文学。我向陕西师大中文系总支书记丁淑元请假,老丁不准,说:好好写些学术论文发表,不要总是到处作报告,出风头。接着,北广又来了电报。我给老丁看,她还是不批准。我正准备回复北广时,丁淑元晚上了我家,告诉我明天就买火车票去北京。原来,她向校党委书记兼校长李绵汇报,说,这个老马老是向外跑。李绵批评她:有北广这样的学校请陕西师大的人去讲学,是我们学校的光荣。于是老丁来我家道歉并催促快去北广,因此我来到多年未见的北京。
北广在北京东郊梆子井,离通州不远。赵凤翔接我到学校,北广文学组负责人田本相(曹禺戏剧的研究专家)宴请我,并安排好食宿。次日,赵凤翔请我到朝阳门里东罗圈胡同中国社科院三层楼宿舍她家。小濮出差,上初中的女儿在家。她家在二层,过一层时,敲戈宝权家,没有人,许是也出差了。三层是社科院副院长钱钟书家,听说:院长夫人、著名翻译家杨绛在阳台浇花,洒湿了赵家晾的衣服,赵凤翔上去提醒注意。杨绛早对让小字辈住二楼,她每天爬三楼不满,于是,说话口气大了些。赵凤翔也不是善茬,两个女人争吵,惊动别人,于是,传为轶事。
北广有播音、新闻、机械三个系,恢复高考后录取的七七、七八两个年级,六个班人都不多,合起来才一百多,于是安排在礼堂上课。每周一、三上两个上午的课,算八节,其实是作两次大报告。听课的不仅是全校学生,还有赵凤翔和许多教师。北广附近是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我在北师大进修时的老同学徐祖武也带同事来听课。陕西师大中文系七七级毕业留校的吴进在《我的大学时代》一文中说“系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有马家骏先生。他声音洪亮。胸有成竹,讲课很放松,而且很有味道。后来,我到北京广播学院读研的时候,听广院出身的同学说,他也曾到那里讲过课,还是我的导师萧凤教授请去的。上课时一张纸也不拿,只拿一把旧竹扇,穿着有破洞的汗衫,侃侃而谈,把他们都‘震了’”。
一次,我问赵凤翔:你是北师大毕业的,又在北京大学俄语系进修过,为什么不请他们来讲课?她说:学外语出身的长于宏观叙述,介绍知识。学中文出身的善于微观分析,解剖艺术。
早在1963 年,中国和苏联的党的关系破裂了,我讲的《俄罗斯苏联文学》被取消,并入《外国文学》,于是我就讲《古代至十八世纪西欧文学》,讲《文艺理论》。“文革”中,陕西师大新设外语系,其俄语组接受了一小班工农兵学员,让我去上7次课,每次2节。我只能讲讲文学术语、俄罗斯文学的历史、作家、作品、人物形象的名目,并附带讲讲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第7章第1节和高尔基的《海燕之歌》两首诗的格式与韵律。这都由俄语组负责人曹介民用俄文打字机打印成小册子,发给学员,多认识几个俄文字,总之,不是讲文学课。现在来北广,虽然只讲40节,也是我16年后恢复讲《俄罗斯文学》(从普希金到高尔基)课了。6月6号讲普希金,这天正好是诗人诞辰180周年,那时是没有人纪念他的。于是,有感吟道:
周年百八普希金,廿载俄文又苦吟。
一曲长歌致大海,慨然满座色森森。
我在北广上课之余,就去北师大、北大、北京师院(今首都师范大学)、北京戏剧学院,找老同学或熟人,去大兴县拜访多年不见的表哥。因之,感慨良多,故吟曰:
梦里神京忽又来,亲朋斑鬓笑颜开。
凝看细问长安柳,依旧青衫絮满怀。
(以上两首后来刊于北师大的《校友通讯》2004年第2期上)
北京广播学院组织全校师生听胡耀邦作平反冤假错案的报告,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遗容,都邀请我参加。我在北师大进修时,多次见过毛主席,现在看到的是遗体了。从纪念堂回来,我吟道:
雄才盖世已长眠,留得金辉映碧天。
不尽人流瞻仰步,石阶陟起展光环。
听我课的学生中,后来,有人很有名气:如在中央电视台主播新闻联播的七七级张宏民、薛飞、杜宪,七八级的罗京。机械系有个李扬,他是公哑嗓,给电视连续剧《西游记》的孙悟空和《米老鼠》中的唐老鸭配音,很有特色。
课余,有学生来我宿舍访谈。一位姓李的女同学,名字我忘了,是陕西渭南人,毕业后分配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任编辑。我回西安后,她来过电话。后无联系。还有两个总是一道的女生:云南来的程航英,浙江来的方茗茗。程航英的父亲是陕西礼泉人,解放战争中随军到云南曲靖,后转业地方,与当地女子结婚,生下程航英。程航英毕业后在云南电视台任云南新闻联播的主播。后因结婚,调入陕西电视台任陕西新闻联播的主播,一二年后提升为领导,不再出镜。陕西师大成立了新闻传播学院,还请她来讲过课。
来我宿舍较多的是新闻系的青年教师焦海燕。她是第一届工农兵学员留校的。6月4日,应邀我赠她一绝:
苇鬓桃颜萍泊水,披肝沥胆伯牙弦。
江风远影飘琴剑,叆叇千岚唱素鹃。
小焦出身军人家庭,父亲是军官,母亲是军医。她刚上初中,文化大革命就来了,1969年,她参了军,1972年,保送为工农兵学员,所以她比七七级有的学生年龄还小。6月23日,海燕送给我一张她的照片,照片上人长的端庄、文静,属于温柔敦厚一类的女孩子。第二天,星期日,她请我去她家。我们从梆子井穿过北京城,到阜成门外一个军区大院。她父母请我吃了饭,我俩又回到北广。这天整整用了六七个小时。加起五个星期她来我宿舍,超过了24个小时。我上完北广的课,7月2日离别前,我则写诗給她:
人生三万日,相聚一天多。
对驰飞车快,晃忽即闪过。
窗影随声远,柳蝉空唧哦。
夏日恨夜短,韶光莫蹉跎。
悠悠云深处,当有胜利歌。
回西安后,我们通过一段信。我因为忙,也就中断了。
这就是我与北京广播学院的一段情缘。
2020年11月21日于终南山前
(注:本文作者已经授权本头条)
(马家骏 河北清苑人,1929年10月5日生,现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陕西省外国文学学会名誉会长(原会长)、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原理事、中国俄罗斯文学研究会原理事、陕西省高等学校戏曲研究会原会长、陕西诗词学会原顾问、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原常务理事、陕西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先进个人、陕西省教书育人先进教师等,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独著有《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美学史的新阶段》、《诗歌探艺》、《世界文学探究》等12种;与女儿马晓翙二人合著《世界文学真髓》、《西洋戏剧史》等4种;主编有《世界文学史》(3卷)、《高尔基创作研究》等9种;编辑有《欧美现代派文学30讲》等4种;参编合著有《马列文论百题》、《文化学研究方法》、《东方文学50讲》、《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等40多种。
名列《中国作家大辞典》、《中华诗人大辞典》、《中国社会科学学者大辞典》、剑桥《国际传记辞典》(英文第27版)、俄罗斯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国外俄罗斯学专家名录》(俄文版)、《陕西百年文艺经典》等40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