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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 诗(小满世界捣衣声)

小满 诗(小满世界捣衣声)

小满 诗(小满世界捣衣声)(1)

小满时节最后一次大规模浇麦地的场景里,总有连绵不断的捣衣声做画外音,那声音比布谷鸟的叫声还令人回味,那声音是不消失的,平时可能忽略了,到了相同的时节就被唤醒,那场景里的人就是不在世间了,也能清晰地看见面容。


五月,雨是不多的,空气虽温润得很,但过于干爽的阳光铺照着麦田,麦梢就有了早点变黄的心思,年轻人终究会在老年人的叮嘱里决定再给麦田浇一次水。那几日,田间的井就昼夜喷涌出水来,顺着长满青草的水沟舒舒缓缓地往麦田里流。女子们是舍不得浪费这清澈的井水的,定是背了装满脏衣物的筐子去村外水沟边洗。刚走进小满时节的麦田还绿着,一件件五颜六色的衣物搭在麦田里就有了风景的格调,是用朴素做了底蕴的好看。洗衣也传染,一个女子去,左邻右舍的女子都去,满是车辙的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女子像赶集一样热闹。
过年时打理干净的炕上被褥多是在小满时节洗的,四个月过来,枕头有了脑油味,被头变成了深暗色,都该清洗一次了。若在家洗,需要担水,费力不说,家里的水盆小也洗不净,女子们潜意识里就等着浇地时再洗。小满,晴好的天气,正是大规模清洗衣物的好时节,女子们背了大柳筐,柳筐里实实在在放满衣物,柳筐上放个脸盆,脸盆里放着肥皂与碱,筐边再竖放一个木棒槌就出发了。
井水从管子里喷涌出来带着白色的水花,水泵“突突突”地响着,沟里的沙石铺着沟面,沟边的青草根把松软的泥牵在一起,流到沟里的井水一点土气也没有。女子们洗衣也有不成文的规矩,把距离井边最干净的一段位置留下来,供衣物最后淘洗时占用。女子依照到来的先后顺序在沟两边排列开来,间隔一米远,确保谁也不影响谁,确保抡起的木棒槌不妨碍旁边人。沟边有现成的薄石头做洗衣板,那石头是太行石吧,粉红色的,不是很光滑,摩擦力大。特别脏的衣物是不用肥皂与碱的,直接抓一把泥糊在衣物上,用木棒槌敲打它就行,那捣衣声顺着风儿传到山那边再传回来,那声音压住了布谷鸟的叫声,一时间回旋在耳畔的都是“梆梆梆”的声音了。
巧手的女子洗衣也好看,她们把衣物在薄石板上搓着,双手与衣物依偎,一张一合搓三四个来回后,右手就熟练地地撩一下水,透明的丰盈的水花就落在了衣物上,随之一股黑灰的脏痕就顺着水流跑远了。认真用力洗一遍衣物,觉得干净了,就去井边用最干净的井水淘洗。洗净拧干的衣物就搭在麦田里,无数个青青的干净的麦梢支撑起衣物来,衣物就那么在麦梢上轻轻晃悠一会儿就干巴了。等衣物干的时间,女子就对着井管子捧两捧井水喝,像山泉水一样清凉。若饿了,就掐几个麦穗放进滚烫的水泵口里,麦穗马上就煮熟了,用手搓着吃。那缺了一个边边的马上就饱满的麦仁有韧劲,微青发白的胖乎乎的麦仁在唇齿间愉快地弹跳。
小南风吹来,带着热情的风很快就把衣物吹干或吹半干了,女子把衣物折叠好放进筐里回家去。天好,心情好,一筐衣物远没有洗够,就回家把旧鞋子背出来洗。女子洗,男子也张罗着洗,洗衣物显然不是男子做的活计,就洗衣物之外的东西,比如一张沾满了油腻的饭桌,一个被粪土侵袭得找不见缝隙的筐子,都是男子想洗干净的东西,他们也不好意思和女子并排洗,就在远离女子的下游,洗好了饭桌与筐子,再脱了鞋子洗脚丫子。
刚添了人丁的人家最喜欢出门洗涮了,婴儿的尿布在家洗是费水的,老人就背一筐尿布去用井水洗,自觉地占据最下游地段,满脸欢喜,没人作伴也是开心的。一堆尿布洗得干干净净真是解气,洗干净了搭在树枝上。老人觉得把尿布搭在麦梢上讨人嫌,毕竟麦子是吃的东西,就算尿布不脏了也容易带给人不舒适的联想。
在地里劳作的人,哪个劳作完了不洗把脸再回家呢。她们顺便把围腰也洗一下,把草帽也洗一下,回家的路上就用湿草帽遮住阳光,草帽边儿滴落着水点儿,像蒙蒙的小雨一样清新,围腰就在走路的节奏里一甩一甩的。到了家,草帽干了,围腰也干了。
小满时节,洗衣盛景是村落的气象,出门放眼望去,青青的麦田被衣物点缀着,啥颜色的也有,就像娶亲人家一样热闹喜庆,只觉得娶来的新娘叫个小满的名字,只觉得喊一声“小满”真的能听到回应。小满是属于女子的节气吧,女子们一扫春日慵懒都动起来了,她们努力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家来,努力把瓮瓮罐罐都收拾干净迎接麦子回家。相比之下男子是比较悠闲的,他们穿着被女子洗净的清爽的衣衫,去麦地里视察一下情况,把野麦子拔了,把镰刀磨了,积蓄着力量准备过麦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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