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尖和住店分别是什么意思(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和住店分别是什么意思(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之后的朝代里,无论是官营的驿站,还是私营的客栈,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古代旅游业和商业快速发展,每年赶考的士子们促进了人口流动,这些长期奔波、舟车劳顿的旅人们需要像客栈这样一个洗去疲惫的地方。在宋代,旅店的发展是“数辰竞一夕,邸店如云屯”,大大小小的旅店在各地可谓多如牛毛。旅店行业的巨大利益就连当时的贵族都忍不住动了心,梁武帝之弟萧宏就在建康城内开了几十家“邸店”,此时的“邸店”已经由最初接待官员、使者转变为了商业用途的场所。现在我们在各地常见的某个机构的办事处,也并不是现代人的发明,最迟在秦汉时期就有了类似的场所。汉代各郡国会在都城设立一个名为“邸”的住宿机构,供各个地方上京办事的官员居住,这也就是“郡国朝宿之所,在京师者率名邸”,因此邸店等词最开始指的还是官营旅店。汉代的“邸店”也有分类,有供一郡官员居住的“郡邸”,也有供他国人居住的“国邸”和“夷蛮邸”。从商周时期到两汉,虽然一直都
苏东坡一生仕途坎坷,漂泊不定,以至于发出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感叹。逆旅是客栈的古称,而客栈是现代酒店的前身,与酒店这个外来词汇相比,逆旅、邸店、客栈在中国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在舟车劳顿的古代,它们是游子褪去疲惫的栖身之所。说起客栈,大家一定对国产剧《武林外传》印象深刻,每当有客人上门,老白便会热情地迎上去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那么问题来了,打尖是什么意思?它又是怎么来的呢?
一、逆旅?邸店?客栈?在我们了解打尖怎么来的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与打尖密切相关的旅店。我国的旅店起源甚早,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官营和私营的旅店,《诗经·大雅·公刘》记载“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这里的庐旅指的就是具有旅店性质的场所。再如《国语》记载“阳处父如卫,反过宁,舍于逆旅羸氏”,这里的逆旅是旅店、客栈的一个古称。
在中国旅店漫长的发展史中,官营旅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占据了主流。西周建立之后,大力修建驿道,并且沿着驿道修建了“庐、宿、市”等以备休息膳食的基础设施,号为“一市二宿三庐”。
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用以接待各国使臣、官吏的“诸侯馆”,还出现了用以养士的会馆,著名的战国四君子门下就设有这样的养士馆。“宾至如归”始用于西周,到春秋战国时已成为官办、民办旅馆礼仪待客的格言,可见此时的旅店已经发展成了一种自觉的行业。
现在我们在各地常见的某个机构的办事处,也并不是现代人的发明,最迟在秦汉时期就有了类似的场所。汉代各郡国会在都城设立一个名为“邸”的住宿机构,供各个地方上京办事的官员居住,这也就是“郡国朝宿之所,在京师者率名邸”,因此邸店等词最开始指的还是官营旅店。汉代的“邸店”也有分类,有供一郡官员居住的“郡邸”,也有供他国人居住的“国邸”和“夷蛮邸”。
从商周时期到两汉,虽然一直都是官营旅店占据主流,但是私营旅店也十分活跃,人口的流动带动了旅店行业的兴起。《汉武故事》里面就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爱玩的汉武帝微服私访,到了一个叫柏谷的地方,天黑之后投宿于一家逆旅,这家逆旅的老板是个贼人,不仅对汉武帝出言不逊,还想趁黑劫掠汉武帝等人,幸好老板的老婆看出了汉武帝并非常人,及时救下了汉武帝。这个故事真假与否并不重要,但它表明在汉代逆旅已经很普遍了。
从魏晋南北朝开始,古代的旅店迎来了发展的春天。统治者日益重视旅店的建设,曹操曾经下令“逆旅整设,以整商贾”。晋代一个名叫潘岳的曾经为了旅店的事情特意给皇帝上书,称逆旅由来久矣,还称赞旅店的作用是“行者赖以顿止,居者薄收其直,交易贸迁,各得其所”,最后潘岳用最简洁的语言为我们描绘出了魏晋时期旅店业的盛况:“公私满路,近畿辐辏,客舍亦稠”。
旅店行业的巨大利益就连当时的贵族都忍不住动了心,梁武帝之弟萧宏就在建康城内开了几十家“邸店”,此时的“邸店”已经由最初接待官员、使者转变为了商业用途的场所。
之后的朝代里,无论是官营的驿站,还是私营的客栈,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古代旅游业和商业快速发展,每年赶考的士子们促进了人口流动,这些长期奔波、舟车劳顿的旅人们需要像客栈这样一个洗去疲惫的地方。在宋代,旅店的发展是“数辰竞一夕,邸店如云屯”,大大小小的旅店在各地可谓多如牛毛。
到了明清,那就更不消说了,《武林外传》中的同福客栈就是很好的例子。在电影《龙门客栈》中我们可以发现,就算是荒无人烟的大漠上也有客栈的存在,虽然是虚构的影视剧,但也内含了明清时期客栈广布的历史逻辑。
龙门客栈
但是古代旅店的功能不仅仅限于住宿和吃饭,一些特别的旅店还会提供寄存货物、存钱等服务。值得一提的是,明清时期以宗族、乡里为联系纽带的会馆也大量出现,这些场所成为了同乡同族在外联络感情、寻求帮助的最好去处。
二、什么叫打尖?我们常听到的打尖,往往出现在旅店等场所里。但是事实上,在古代并不是只有在客栈内才使用这个词。在许多明清小说里我们经常能够看见“打尖”的身影,例如《红楼梦》第十五回这样写道:“那时秦钟正骑马随着他父亲轿,忽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打尖。”再如《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写道:“这回出京,在张家湾打尖,看见一首题壁诗,内中有两句是好的。”《儿女英雄传》第四回也云:“那条登上,坐着许多作买作卖的单身客人,在那里打尖吃饭。”
有些人甚至也会在诗词中运用到“打尖”,例如无名氏的《燕台口占》中就有两句:“点心兼可挡风寒,早出门人打小尖”。由打尖衍生出来的还有尖站,人们常常将旅途中可以停下来休息进食的地方称为“尖站”,例如《儿女英雄传》第四回就有“尖站没有个不冷清的”。
由此可见,打尖这个词并不仅仅限于客栈内才会使用,古人在说话、创作时都会运用这个词,打尖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语义象征。
《清明上河图》中的客栈
清代学者福格解释“打尖”是:“今人行役,于日中投店而饭,谓之打尖。”打尖的基本内涵就是停下来休息吃饭,至于这个词是怎么来的,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
福格先是驳斥了打尖的“尖”并不是由“中途为住宿之间”的“间”字讹误而来,而是由“打火”演变而来。他认为,元明时期,人们途中在饭馆进餐称之为“打火”,而“打火”这个词在明清的小说里面也是十分常见的。例如,明代冯梦龙《喻世明言》就曾经写道:“行路饥渴,偶来一个村家歇脚,打了个火。”王实甫的《西厢记》里面也曾经写过:“天明也,咱早行一程儿,前面打火去。”《西游记》第八十四回中也写:“我们共有十个兄弟,我四个先来赁房打火,还有六个在城外借歇。”
戏曲《西厢记》
元代还有将饭店、客栈称之为“打火店”的。当我们把“打火”的含义和“打尖”的含义做一个比较时,就可以发现两者的含义基本相同,再加上二者的字形相近,所以福格认为“打尖”很有可能就是从“打火”这个词讹误而来。自从人们将“打火”讹误成“打尖”之后,就日益习惯于“打尖”这个说法,而忘记了原本的“打火”。
至于为什么要叫打火呢?这个也有不同的说法,有的人认为古代军队中十个人为一“伙”一起吃饭,因此叫“打火”。也有人认为古时人们做饭会用打火石相互捶击生火,因为做饭也就称为“打火”。
继福格之后,清代的李元复又在《常谈丛录》中提出了另一种说法,他认为以前木器的穿接处容易松动脱落,因此人们常常会将木头削成小木尖插入到这些穿接处,以保持木器的稳定,这样的行为就叫“打尖”。李元复猜测明清两代流行的“打尖”之词就是由此衍生而来,“度尖之义殆谓人至中途。腹虚而力乏,得食以实之,亦如木器之加木尖也”。李元复认为,人在行至中途吃饭以补充体力,就像给木器加木尖让其保持运行一样,因此“打尖”也就从原本的修补木器演变为了人们中途停下来吃饭。
相较于李元复的说法,福格的说法明显更有说服力,也因此“打尖”是由“打火”讹误而来的说法流传甚广。直到现代学者提出了另外一种说法,认为“打尖”既不是由“打火”讹误而来,也不是由木器之说法衍生而来,而是从训诂学的角度认为“打尖”之“尖”当是从“足朁(本为一字,足为偏旁,读作can)”的音误而来。《广疋·释诂三》:“‘足朁,止也’,俗以尖字为之。此言小憩止,因小休而饮食,故小食亦曰打尖矣。”古人说的“足朁”常常会被“尖”字代替,所以“打足朁”也就变成了“打尖”。
但是从现代汉语的角度来看,尖字读jiɑn,为何会和读作cɑn的“足朁”混在一起呢?这是因为古人的发音是和现代人不一样的,就算是古人之间也分上古音、中古音和近古音。在古音里面,尖字的发音就和cɑn很像,所以读着读着就成了打尖。
打尖这个词汇的演变虽然有趣,但是现在已经很少再用这个词了。但是有一个词和打尖一样经常在客栈里出现,却从古代一直用到了现代,那就是“下榻”。下榻的意思与住宿相同,要想追问下榻为什么会成为住宿的同义词,这还得回到东汉时期。
话说东汉南昌有一个叫徐穉的人,知识渊博,家贫但却淡泊名利。同在南昌的徐蕃仰慕其人,多次拜访他,徐穉被徐蕃的精神所感动,也经常拜访徐蕃。徐蕃出于对徐穉的敬重,专门为徐穉做了床榻,平时挂在墙上,徐穉来了就放下来让徐穉坐着,两人常常秉烛夜谈,徐穉就睡在这个榻上。因此“徐蕃下榻”也有重视敬重人才的意思,“下榻”也逐渐发展成了住宿的意思。
文史君说逆旅、客栈对于中国古代百姓而言异常重要,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人口流动加剧和商业发展的产物,它在中国古代后期愈发兴盛,以至于统治者加以抑制都无法阻止其高歌式的快速发展。打尖一词虽然在客栈内十分流行,但并不只限于客栈内使用,而更多的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群体记忆在百姓当中流传,它的来源或出于“打火”,或出于修理木器的“打尖”,也可能是现代学者所说的那般是由于音误而来。但无论如何,它毕竟成了一种象征,每当旅人踏入客栈,热情的伙计迎上来招呼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疲惫的身心终于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参考文献郑向敏:《中国古代旅馆流变》,厦门大学1999年博士学位论文。
倪培森:《“打尖”与“下榻”的由来》,《语文月刊》2003年第12期。
侯旭东:《从朝宿之舍到商铺——汉代郡国邸与六朝邸店考伦》,《清华大学学报》2011年第5期。
莫素娟:《唐代长安的旅店业研究》,陕西师范大学2011年硕士学位论文。
张晓英:《“打尖”辨释》,《阿坝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4期。
刘德增:《秦代衣食住行》,中华书局,2015年。
(作者:浩然文史·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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