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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泰国难民(九十年代的泰北华人难民村还混乱吗)

70年代泰国难民(九十年代的泰北华人难民村还混乱吗)洋芋房,大蒜房,姜房,包谷房,水果房——种农产品发财的,那几年泰国经济正上升,外贸活跃,种各类土特产也能赚几十万上千万,当然亏本的也有;血汗房——台湾来补给那些老兵,普通士兵每人17万泰币,有官阶的更高;“各种房子”当时以华人为主的各寨难民村基本都是砖瓦房或铁皮房,茅草房极少,有的人家可称为豪宅,当年我们云南乡下还很难看到那样的好房子。有人调侃着总结,寨子里的房子分别是:

大概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金三角就成了喜欢看冒险故事者的热门话题。其标签就是毒品战争,毒枭军阀,凶残杀人,神探冒险;反映金三角题材的电影电视或传奇作品,基本围绕着这些主题来编,越离奇越能吸引人注意。

泰北的这些难民村正好是金三角范围,而且他们以前确实是贩毒部队转变过来的。我在那里教书时已经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老百姓基本能安居乐业。当然一界之隔的缅甸掸邦还是军阀混战的乱世,要说这里完全没有受影响也是不准确的。

还是通过几个小故事来看看当时当地的社会环境和治安情况吧。

70年代泰国难民(九十年代的泰北华人难民村还混乱吗)(1)

泰北教书时的造型

“各种房子”

当时以华人为主的各寨难民村基本都是砖瓦房或铁皮房,茅草房极少,有的人家可称为豪宅,当年我们云南乡下还很难看到那样的好房子。

有人调侃着总结,寨子里的房子分别是:

血汗房——台湾来补给那些老兵,普通士兵每人17万泰币,有官阶的更高;

洋芋房,大蒜房,姜房,包谷房,水果房——种农产品发财的,那几年泰国经济正上升,外贸活跃,种各类土特产也能赚几十万上千万,当然亏本的也有;

烟房—— 过去做大烟生意赚了钱现在金盆洗手;

洞房——女儿去清迈曼谷等地打工赚来,不宜详细解释。

总之,已经没有人再种鸦片。我在多篇文章强调,所谓“金三角老百姓不种鸦片就没法维持生存”是不成立的,毒品与战乱互相依存,泰北已经没有战乱,毒品就没有生存的土壤。那时大的难民村已经基本通公路,大车可以进来拉各类农产品,不管是否拿到泰国公民证,生活在这里的各族老百姓已经有了正当的谋生手段,大部分人不会再去碰毒品,而泰国军警也会随时来缉毒禁毒。

“金三角毒品公开摆着卖”,肯定与这里无关。

但既然金三角的名片是毒品,有人来到这地方就非要写毒品不可。

“这个就是炼海洛英的工具”

这是朋友讲的小故事,真假不知。

据说有个台湾记者来到难民村采访,一再要求“探访制毒基地”,哪怕遗址也好。山那边的缅甸他不敢去,当然也没人敢领他去,出意外谁也负不了责;这边难民村到哪里去找制毒工厂?他还是不信,金三角没有毒品怎么可能?后来有两个小伙子受电影镜头启发:就是那种在草棚里煮着各种药粉,光着膀子的工人在不停地搅,旁边持枪匪兵恶狠狠地盯着,嘴里还不时发出“快!快!”的吼叫。于是这两个小伙子找到山里一个守地棚,用石头支成三脚架,抬个大铁锅放上去,再弄各种粉末乱煮,让记者去拍“制毒工序”。也不知道这记者是否相信,反正是拍了不少照片,还给两个小伙子采访费。

这地方虽然已经没有人敢公开贩毒,但还是有少量人吸毒,名声自然不好,而我在学校碰到的两个瘾君子,情况有点特别,印象深刻。

“吸毒人员”

才子章立业老师,教英语,兼负责教务,比如排课程表,刻蜡纸,印考卷,安排考试,几乎是一肩挑。

但他吃四号成瘾,汪董事对他又爱又恨,开除几次最后还是不得不让他进来,一则他家在本村,不会往外跑,二是教务这块确实离不开他。

接近考试,各班老师的试卷放成堆。这时章立业来到汪董事家,一面做出可怜相,一面理直气壮地伸手: “给我二百铢钱,我要去印考卷,不有力气。”

汪董事皱着眉头把钱递给了他:“赶快去印,不要耽误考试。”

于是整个下午你都会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子,在办公室里飞快地转来转去。间或听到英语歌声飘出来。不用说那是我们的章立业过足了瘾正在光膀子刻蜡纸印刷考卷呢。

不到晚上,考卷全部印出来。他又三脚两步跑到大门口,买一小袋酸酸的凉拌米线,猴子一样地蹲在椅子上,左手揪着袋子,右手拿筷子夹着,搅着, “吸溜 吸溜”几下全部吞进嘴里,随手把脏袋子扔在办公桌上。之后又手脚麻利地把卷子整理好,放在各位老师的办公桌上。

汪董事来了,看见这情景,满意地点点头。背后又自鸣得意地总结: “反正小章就是有这个毛病,你不要管他。只要给他吃那个东西,他就会拼命给你干了。”

有些村民说闲话:“ 听说这个章老师上课爱打瞌睡,让学生自己闹,这怕要不得吧?”

“我们天天骂小孩子,不准吸毒。你老师就吃着,怕不好得讲学生呢!”

汪董事听到了,便在背后骂:“这些乡巴佬懂什么球?他要不吃那东西早飞走了,还会在这里给你好好地服务?”

我离开没有几年就听说章来师已经去世,不到五十岁。

神吹杨建斌——泰北学校老师来源,一部分是本村的,比如以前读过高小,或在部队当过文化教官,干过发报员,都是现成的老师,这些人比较稳定;还有一些就是缅甸和中国来的老师,流动性很大,可以说“铁打的学校流水的老师”。缅甸虽然也禁止中文,但大家都知道读缅文没啥出路,所以华人特别重视中文补习教育,水平都还不错,跑来泰国谋生的缅甸华人青年,读过书的往往能在泰北谋得个教职,等情况熟悉了,再继续往清迈曼谷等地去闯。

杨建斌刚来时我们没发现什么异常,可一个月后大家都知道他“吹点黑的”,也就是土话说的“吹大烟”,价格比海洛因便宜点,但也是当地明令禁止的吸毒行为。

他和许多瘾君子一样善吹牛。

“我干这东西已经六年了。”一次在办公室看报闲聊时他对我说。

下面是他讲的缅甸特色传奇故事,真假不好说。

他以前给一个老板背货(从山里背洋烟下来),被缅甸警察抓到,打了个半死,但他咬紧牙关不供出老板,关了不久就放出来,老板很欣赏他的坚强,于是带他去“帕敢玉石场”,他挖到值钱玉石发横财,一下子穷人翻身得解放。

“最多时曾经有一千万缅币。”

我闻言嘴张得差点能吞下鸡蛋,要知道我在1995年5月一万三千缅币就买得一匹马。

因为是老板,来找他的朋友就多,年轻人爱玩刺激,就尝试吸毒,上瘾,钱流走得快,就想靠赌再发横财,于是剩下几百万买了一个玉石毛料,幻想的是解开能卖几千万,结果不值钱,老本败光,他家只好把他赶来泰国谋生,希望换个新环境重新做人。

没想到来大洼地教书不到一个月,又被他找到卖货的地方,刚到手的薪水又被糟蹋完。

我喜欢八卦,两人自然越谈越投机,有次好奇地问:我来了快一年,根本不知道哪里卖这个东西,你怎么才来不久就能找到呀?

他嘿嘿一笑:我们会闻着味道找过去,或者同道中人也会互相闻味道看眼神,没办法给你讲清楚。

这个我真信。

继续说到个人的苦处 杨建斌感叹道: “以前听老人讲 这烟枪小是小 但可以装得进房子 田产 成千成万的钱财。 那时不懂 现在才明白 真的是哩 老子用最节省的方法来吃 还是几下就把薪水蹧灭掉,攒不得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唉,愧对祖宗呀!”

对于什么道理都懂的人,你没法开导他,除了沾着这个恶习,他平时教书也中规中矩,和人打招呼都礼貌周全,缅甸云南人讲话时那种谦词他讲起来自然而随后。比如“你吃饭了没有?”他会说“您者给有请饭啰?”

但不管怎么样,瘾君子肯定只能堕落下去,这似乎是很难改变的铁律,他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在上课时打瞌睡。最后是“贪污学生钱”,也就是按规定让学生凑钱买笤帚等清洁用具,原本只需每个学生筹三铢,他却让每人出二十铢,很快被家长所告。

于是被开除,不知所终。

“把他给我扎起来”

有人看到瘾君子都让教书,是不是又觉得泰北很乱,毒品泛滥。上面已经说清楚,并没有那么糟,原因是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方式,治安没问题,而学校是重点保护对象。

村自治会会长兼学校董事长,以前是部队的师长,某种程度上他对全村有绝对权威,当然也不能胡作非为。只隐隐听说,那个专门收垃圾的,还有几个摩托夫,都是他的警卫员,或者是杀手,他让打哪个就打哪个。

这一天我只有一节课,上完在办公室里批改另外一班的作文,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大乱,几个学生跑去喊教导主任牛老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牛老师过去看,也没问怎么回事,只是吼骂:不准吵闹!

教五年级的尹老师是缅甸才来的小伙子,喘着粗气说了句:坏学生来捣乱。

而学生则七嘴八舌地嚷着,总算听明白,是一个叫大毛的已经退学的坏学生来打老师,刚才跑了。

原来这个大毛留级好几次,已经十五岁还在读五年级,后来就退学,最近经常带着小混混来学校调戏女学生,今天尹老师制止,就打起来了。

据说这他父母离婚,父亲跑了,由母亲带大,根本就管不住他,经常和外村的小混混在一起,没人敢惹。

乱了一阵又继续上课,不料这小子看大家安静下来,又跑回来找尹老师,小尹好汉难敌四手,早就挨了几下,这时牛老师也上完课坐在办公室里,尹老师跑来叫:牛主任,你们不来管一下吗?

平时对学生吼喊大叫的牛主任把脖子一拧:我管不了,哪个让你去惹这种坏人。

说完就转身出门,坐上学生摩托车一道烟回了家。

我看尹老师委屈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对他说了一声:“走,我们找会长去!”

走到会长家,把事情一说,就见会长把脸一沉,对他家的工人说了一句:把他们都叫过来!

然后转过脸和蔼地对我们说:不要怕,你们先坐一下。

突突突,几声摩托响,那些平时客气热情的载人摩托夫一脸严肃地站在会长面前,会长简单说了几句,我只听到一句“把他给我扎(捆的意思)起来!”

稀哩轰隆,突突突,嘣嘣,街道上一阵乱响。

片刻功夫,大毛和几个小同伙就被带到会长家,那个平时默默收垃圾的清洁工也赶过来,就见他麻利地把大毛放翻,一脚踩在背上,掏出绳子捆绑起来,那神态不像是在捆人,而是在捆他平时收集的废纸盒。捆好又一扯,就把大毛拉起来站好,尹老师走过去就对着大毛的脸打了一拳。

一个摩托车夫就吼了他一句:“老师你搞什么球?交给我们处理你就不准动手!”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比小时候看到的批斗会场面还火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对着会长就嚷道:“大姑爹,他还是小娃娃,再有多大错也不该扎起来吧。”

会长手指她鼻子:“你不消来说,自己不好好管教,敢到学校去闹!下回他要敢再碰老师,我直接让人拉到山上砍掉!”

大毛和几个小混混都低着头,也看不出是不是发抖。

会长又安慰了我们几句,就让摩托夫把我们送回学校。

没想到我的这次“告状”行为把牛老师等人得罪了,为后面被开除埋下伏笔。

2022年3月10日于滇西芒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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