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山上呼唤他的心上人(我和他的心上人被困于同一场大火)
他在高山上呼唤他的心上人(我和他的心上人被困于同一场大火)1不用啦,我以后再也不会冷了。后来,毒入骨髓,我死在了一个又冷又长的冬夜。漫天大雪中,我看见他酿跄朝我跑来的身影,扑在我面前连声音都在颤抖:「阿蓠,你不是最怕冷了吗?你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和他的心上人被困于同一场大火。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救心上人。
他说:「她会害怕。」
是啊,我不害怕,因为我本来就要死了。
后来,毒入骨髓,我死在了一个又冷又长的冬夜。
漫天大雪中,我看见他酿跄朝我跑来的身影,扑在我面前连声音都在颤抖:
「阿蓠,你不是最怕冷了吗?你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用啦,我以后再也不会冷了。
1
大夫告诉我还剩半年时间的时候,沈千辞正在赶去救他的心上人——未来的太子妃苏玥玥。
太子战场遇袭生死未卜,苏玥玥在去寺庙祈福的途中偶遇山匪,沈千辞得知消息后当即将生病的我丢下就要离开。
我拉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恳求:「千辞,能不能陪着我,我害怕。」
他掰开我的手指,蹙眉:「不是让人去请大夫了吗?你怕什么?」
呵,我怕什么?
我怕死啊,我更怕死的时候你不在啊。
可他最后还是走了。
喝了药后我又吐了些血,看见岁岁从墙角冒出一个小脑袋,忽然怀念起与它相伴许久的年年。
这是我养的两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年年和岁岁。
可惜,前不久年年病死了。
年年死的那天正是夏日晴好的时候,它就那样躺在我怀里,再也不会动了。
我抱着它哭了很久,沈千辞许是被我哭得心烦,捏着我的下巴说:
「你哭够了吗?不就是一只兔子。」
是啊,不就是一只兔子,有什么值得哭的。
他好像不记得了,年年岁岁是他从狩猎场上带回来给我的,我照顾了许久才让奄奄一息的它们活蹦乱跳起来。
我跟他说过的,年年是阿蓠,岁岁是千辞。
年年死了,我也快要死了。
窗外依稀出现一些蝉鸣,以前只觉得聒噪,如今却想多听听,往后,再也听不见了。
日头沿着窗漏进来,带着些清淡的花香,让人昏昏欲睡,恍惚间,我好像梦见了十五岁那年嫁给沈千辞的时候。
红色的盖头被掀开后,我看见了那张斯文儒雅的俊脸,他紧紧拥着我说以后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那时候太天真,不知道这好是有期限的。
直到那年寺庙着火,我与苏玥玥被困其中,大火熊熊燃烧,呛得我嗓子也疼,眼睛也疼,但我还是忍着惧怕安慰她:
「你别怕,千辞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他说过的,他会保护我的。
后来,他来了,片刻没有犹豫就抱起宋玥玥走了出去,有火苗溅在了我的侧脸。
真疼啊。
被救昏迷一夜醒来,他握着我的手指说:
「对不起,阿蓠,她是未来太子妃,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的声音被烟呛得有些哑,执拗地问他:
「如果她不是呢?」
「她会害怕。」
是啊,她会害怕,我不会,因为我本来就要死了。
他还不知道呢,我已经毒入骨髓,无药可医了。
2
认识沈千辞那年,我八岁,那时,他是侯府庶子,我是江府小姐。
那日我放的风筝落进了隔壁院子,爬墙失败后从角落的狗洞钻了过去,远远就看见我的大蝴蝶风筝,以及跪在风筝旁边的沈千辞。
他在被罚跪,不准吃不准喝不准起来。
这是我从丫鬟那儿偷听来的,隔壁侯府的二公子因为桀骜不驯,总是被他爹罚。
我从他身边捡起风筝,他像是没看见我一样默不作声。
第二日早晨我从狗洞张望,发现他还在跪着,一心软,就拿着点心爬过去送给他吃,他不吃我就蹲在他面前吃。
然后他恶狠狠地从我手中抢过点心塞进嘴里。
我笑了。
虽然我娘死的早,我爹也只是个芝麻大官,但他很宠我,长这么大倒没受过什么委屈。
不像沈千辞,三日一轻罚,五日一重罚,怪可怜的。
所以我就经常爬狗洞去探望被罚的他,当着他的面吃栗子糯米鸡,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从八岁到十八岁,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那年我爹被人陷害,府中所有人都被处死流放的时候,唯独我,被他救了下来,从此,我不再叫江蓠,只叫阿蓠。
他将哭得撕心裂肺的我紧紧压在胸前,喑哑着声音说:
「阿蓠,我会给你爹报仇的,他们都该死,没人可以欺负阿蓠。」
是啊,没人可以欺负我,他都会为我报仇的,所以那些陷害我爹的人都被沈千辞一个一个解决了。
可后来,欺负我的人却是他自己。
遇见苏玥玥是在一次宫宴,惊才绝艳,一舞倾城的丞相嫡女,我相信那晚动心的肯定不止沈千辞一人。
而他那时已手握重权,想要得到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苏玥玥与太子两情相悦。
他不舍得为难强迫她,但只要是苏玥玥出事,他一定会是第一个到达。苏玥玥难过他陪着,苏玥玥受伤他陪着,苏玥玥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他甚至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意,直到那场大火,燃起了他的爱意,也燃尽了我和他之间的情谊。
就算我再迟钝,也明白他喜欢上别的姑娘了。
我才明白啊,他说喜欢我,会对我好,许是因为在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里只有我陪着他。
而苏玥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他就会喜欢她。
知道他心上人是苏玥玥后,我想过要和他和离的,但他轻轻笑着看我:
「阿蓠,你离开我能去哪儿呢?」
「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
他抓着我的手,弯起的唇没有温度:
「阿蓠,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那段时间我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经常和他吵架,一旦涉及到苏玥玥会吵得更厉害,直到他捏着我的手腕含怒道:
「江蓠,你如今这样真是难看。」
心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就搬去了偏院,不想见他。
当年我为他挡过一支毒箭,差点死了的时候,他坐在我床边整夜整夜不睡,我让他去休息,他轻轻吻了我的指尖,月色下,我看见他眼里泛起的水光。
他说:「阿蓠,我陪着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阿蓠。」
那大概是他最爱我的时候,于是我让大夫骗了他,说毒已经解了。
后来发现他不爱我了,也没必要说了,他为我爹为江府报仇,这就当是还给他了。
如今我每日受身体里的毒折磨,累得很,早已没有与他歇斯底里争吵的力气了。
不想再有一点情绪。
那在槐花树下微红着脸说喜欢我的少年啊……
终究还是死了。
3
自从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就常去醉香楼,每次都要一间雅间,点许多菜,吃不完的就送去给酒楼外的小乞丐。
书上说,没人爱的时候,就要更加爱自己。
所以,我从不亏着自己,吃好喝好。
只是有时候吃到一半会突然五脏俱痛,不断有血从我嘴里流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我只能多赔些银子,因为弄脏了他们的桌椅。
出酒楼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起昨日苏玥玥遇到山匪的事,因为惊吓,她磕到了脑袋,当场晕过去了,幸好沈大人为她挡了一刀,不然……
他受伤了?
我不想再管了。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我提着没吃完的食物走到酒楼外的巷子,递给躺在那阴凉处的小孩。
他叫富贵,是我在春天认识的一个小乞丐。
那天我从酒楼出来差点晕倒在地,是他扶着我走到墙角坐下来,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他嘿嘿一笑,指着我手中的东西说:
「我可不是白扶,我要吃你手中的栗子糕。」
我笑笑给了他。
看着他往嘴里塞的模样,我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那年抢我点心往嘴里塞的少年。
陪我一起出来的两个丫鬟被我打发去买首饰胭脂了,我在墙角坐了许久,和他随意说着话。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富贵。」
「富贵?」
「是啊,我以后一定要大富大贵。」
我被他逗笑。
他也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
「我叫年年。」
「是年年岁岁的年年吗?」
思绪被指尖的疼痛打断,富贵仰头看我:
「年年,几日不见你好像更瘦了唉。」
我笑:「是吗?是不是更好看啦?」
「嘁,你都要比我一个乞丐瘦了,这个还是你吃吧,我不吃了。」
他要把东西还给我,被我拒绝了。
日头晒得人发晕,我掏出一本册子给他:
「呐,今日教你读这个。」
他一字一句学得很认真,临走前还有些不舍。
我将册子留给他,笑着开口:
「下次再来教你,现在,我要回去教岁岁了。」
「那你下次可一定要来。」
「一定会的。」
我回到府里的时候,岁岁正趴在沈千辞手上。
那样小,仿佛他一个用力就能捏死。
我想从他手中接过却被他避开了。
桌上布了些饭菜,他让我坐下陪他吃。
「我刚吃完,现在吃不下了。」
「那就坐在这里陪我。」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摸着岁岁,垂眸也不看我。
我有些无奈地答应了,托着下巴看他。
许久,他才开口问:「大夫怎么说?」
哦,他终于想起来我不舒服的事了。
戳了戳他手中的岁岁,我漫不经心道:「大夫说没事,就是吃多了,撑的。」
他不再说话,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大抵是真的受伤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没有话说了。
想了想,我还是找了话题:
「你说年年死了,岁岁会不会难过呀?」
它们可是一起待了好久好久的。
许久没听见回答,我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那深邃的双眼。
「阿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看着我忽然开口,声音亦如往日般平淡。
我一点也不慌张,他如今的能力,想查什么查不到,于是点头:「是啊,我在偷偷谋划着逃跑,逃跑计划已经准备好了。」
岁岁突然被放在了我手上,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
「你就像这只兔子一样,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就要走,我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
「沈千辞,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
「年年死了,岁岁会不会难过呀?」
「畜牲而已,怎么会知道难过。」
我摸了摸岁岁的脑袋,看了看它红红的眼睛,表示赞同。
他沈千辞可不就是嘛。
骨子里流着兽血的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唯一的温柔可能也就给了苏玥玥。
真是白瞎了那副斯文俊秀的好皮囊。
我第一次见他杀人,是十一岁那年的傍晚,我试图爬墙去隔壁,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却看见他握着一把匕首眼也不眨地杀掉了两个黑衣人。
鲜血甚至飞溅到我脸上。
就在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穴,瞪着眼直直掉下去。
没着地,被他接住了。
染着血的匕首就在我脸侧,他皱着眉说:「小心点。」
我放轻呼吸,稳着声音开口:「我没事,你你你先放我下来。」
脚刚着地,我连滚带爬地从狗洞钻回了自己的院子。
后来,他在那狗洞处放了大半年的栗子糯米鸡,很久很久之后我想起这件事,恼怒地看着他:
「我又不是狗狗,你干嘛把吃的放在狗洞里?」
他少见地笑了笑:
「你不是狗狗,你是小兔子。」
4
夏天好像快要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不知道人死之前是不是经常会梦见一些往事,而在我的梦里,出现的最多的,大抵就是沈千辞了。
那年上巳节,我和他走在灯火辉煌的街上,人潮拥挤中,他一直护着我,紧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还买了两只面具,他是小兔子,我是大野狼,我将面具扣在脸上对他「嗷呜」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阵阵惊呼声,附近支撑杂耍表演的架子朝这边倒来。
人群乱动,根本逃不了。
后来,我眼前一黑,被沈千辞扯进了怀里,接着便听见闷哼一声,他生生替我挨了那根很粗的柱子,在床上躺了三天。
那大概就是他蛰伏的最后一段日子了。
有人说,他的娘亲是个妓子,刚生下他就被处理了,也有人说,他娘亲是个婢子,但事实却没人知道,所以他在侯府其实过得很不好。
可怜。
直到他的狼子野心狠厉手段暴露在我面前,接着侯府包括侯爷、嫡子在内的一大半人,全都暴毙而亡。
我觉得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比较好。
如今想来,那段隔着墙院的时光大约我和他之间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沈千辞已经出门了,胸口一阵阵发疼,我捂着帕子呕了几口血。
然后恹恹地躺在贵妃椅上抱着岁岁看话本子,看至一半外面忽然热闹起来,我一问,才知道太子出征回来了。
还带回了一位姑娘。
听说那姑娘不仅生得貌美,文武双全,出口成章,还懂岐黄之术,制造火药,深得太子喜爱。
也是她在战场上救了太子。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苏玥玥,天姿国色,才艺双全,和太子两情相悦。
可现在太子出征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姑娘……
翻了一页话本子,上面赫赫然写着一句:
神仙要是打架,凡人就得要遭殃了。
我叹息。
太子凯旋,宫中设宴,沈千辞回来的时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我抱着岁岁在府里里散步时,看见他在负手望月。
岁岁突然从我怀里跃下,跳到了他的脚上。
「别动,别踩到它。」
我赶紧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抱它,就在这时脑袋一阵晕眩,眼见着就要倒下去,一双手将我捞住了。
等我眼神恢复清明,只看见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我:
「你怎么了?」
就在那一刹那,许是被他身上的酒香熏得醉了,我认真看着他说了句:
「沈千辞,我说我要死了你相信吗?」
他有一瞬间的滞愣,而后蹙眉看了看我的脸:
「气色不错,要装也装得像一些。」
气色当然不错,那可是我精心画出来的。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红艳艳的裙子,还有指甲上涂满的丹蔻抬头朝他笑:
「我下次换件素裙子再来。」
和苏玥玥一样的素裙子。
在他眼里,只有苏玥玥,身子骨才一向不好,弱柳扶风。
而我和他一起长大,上能爬墙,下能钻洞,还能和他在床上打架,什么样的身体,他比我还清楚。
可惜……那都是从前了,如今,我连抱岁岁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夜深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离沈千辞远远的,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自从摊牌后,他极少来这里,而我也从不去找他。
腰被揽上时,我脱口而出:「沈千辞你别碰我好不好?」
声音里有着我控制不住的颤抖。
从前以为他爱我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他根本就不爱我,今夜还心思沉重地醉酒望月,我不愿去想,更不愿被他碰。
我觉得恶心啊。
「阿蓠,你觉得我要是想做什么,你反抗得了吗?」
他的呼吸洒在耳边,我死死咬着唇,高筑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眼泪无声从眼角往下落,我不敢发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抽走我枕下的匕首淡淡说了声:
「睡吧。」
5
九月末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突然要退了与苏玥玥的婚,娶那从战场带回来的女子,三个人的故事闹得沸沸扬扬。
而那段时间,沈千辞似乎格外忙,后来我才知道,他在陪着苏玥玥,更是预谋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我猜一定是他不想再看见苏玥玥受委屈,要将她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