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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

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在学龄前,也就是幼儿阶段,要学会自由和独立。独立,就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自己动手,大人不能代替;自由不是放任,而是鼓励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拿主意。做对了,家长鼓励,做错了,要知道错在哪里。学会自由,其实就是学会自律。没有自律就没有自由。于是,就学习、调查和研究。五年之后,我大致弄明白了青少年成长的三个阶段:创作的契机来源于十年前。因为要卖《狼图腾》的动画电影版权,必须给人家一个动画故事大纲。这等于重置一个故事模型和世界观。于是,我写了一只小狼在额仑草原成长的简单故事和主题大纲,虽然最后版权成交,但好莱坞动画名导却拒绝了我的主题方向:他们执着于全球视角,习惯拯救世界的冰火冲突,对东亚文化尤其是中国人注重于内心、亲情、家庭的困惑与冲突提不起兴趣。但我知道,中国的家庭和孩子不喜欢这个。他们希望在作品中看到自己,并且铭记。这给了我激励和冲动,写一部关于成长的动物寓言小说。一如我的性格,你说不行的

导读

刚出生便与父母分离的小狼,如何在额仑草原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独立求生,历尽艰险,破解关于“我是谁”的谜团?又怎样在狼族与人类的大战中,承担起带领族群找到梦想家园的使命?《狼图腾》的出版人安波舜,以少年狼王的传奇,讲述关于成长、信任与爱的寓言。

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1)

《我写少年狼》(创作谈)

安波舜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写一部动物寓言小说,而且是长篇。寓言小说,是人文启蒙的最佳钥匙。不要说西方文明,今天的中国,网上书店和视频媒体上铺天盖地的也都是欧洲经典寓言图书和动画故事片,孩子们和家长没得选。借助于动物和神话故事,寓意道德伦理和哲学常识,而不是司马光砸缸、卧冰求鱼等人与人的故事,足见其叙事的底层逻辑,与生命的机理有关,与审美主体的情感因子有关。因此,寓言小说是一门独特的叙事艺术。

创作的契机来源于十年前。因为要卖《狼图腾》的动画电影版权,必须给人家一个动画故事大纲。这等于重置一个故事模型和世界观。于是,我写了一只小狼在额仑草原成长的简单故事和主题大纲,虽然最后版权成交,但好莱坞动画名导却拒绝了我的主题方向:他们执着于全球视角,习惯拯救世界的冰火冲突,对东亚文化尤其是中国人注重于内心、亲情、家庭的困惑与冲突提不起兴趣。但我知道,中国的家庭和孩子不喜欢这个。他们希望在作品中看到自己,并且铭记。这给了我激励和冲动,写一部关于成长的动物寓言小说。一如我的性格,你说不行的,我非要试一试。

一写就是十年。

十年来收集了几百个狼的故事,也从《狼图腾》作者姜戎先生那里听过草原的生活细节。但这些都不是困难。困难的是,既然是以狼的成长寓意人的成长,我至少得知道青少年成长的困惑和成熟的标准是什么?困惑铺天盖地,包括我自己养儿育儿的。但一论起青少年各阶段人格成长的标准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收集了教育部门的和青少年研究机构的各种资料,访谈了各种业界大咖,基本上都是学习标准、心理建设标准、道德教育标准,就是没有怎样做“人”的!这让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们的国家如此发达,基础教育尤其是儿童教育居然……惊诧之余,我也意识到我的小说使命和唯一的不可替代性!

于是,就学习、调查和研究。五年之后,我大致弄明白了青少年成长的三个阶段:

在学龄前,也就是幼儿阶段,要学会自由和独立。独立,就是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自己动手,大人不能代替;自由不是放任,而是鼓励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拿主意。做对了,家长鼓励,做错了,要知道错在哪里。学会自由,其实就是学会自律。没有自律就没有自由。

小学阶段,要学会爱与信任。学会爱别人帮助大家,才会交到朋友,融入团体。学会信任,才能与社会和他人建立信任关系,有效的沟通和交流,不会孤独,不走极端。高分低能的孩子走向社会失败,大多都与不会爱、不信任社会和朋友有关。

到了中学阶段,尤其是高中的时候,必须有梦想。有梦想,才能当灵魂的船长。有梦想,才能有学习的动力和专业的方向,而不是听家长的,听电视的,尤其是给你灌心灵鸡汤的名人大咖的。只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干起来才有劲,一辈子锲而不舍。

以上的研究足够写一本专业书。但我是作家,我要写小说。

研究是漫长的,思考是痛苦的。只有进入写作的时候,才是愉悦的。

一切的表达和表现,都是日常的积累和岁月的磨炼。就小说而言,语言、故事和结构,三个因素的选择和操练,在动笔之前其实已经嵌入思维的惯性了。我喜欢并习惯精炼而准确的描述语言,追求语言的质量和想象之美。尤其是写给青少年阅读的寓言小说,幽默,童趣,有目不暇接的新奇细节和密集的知识悬念,是征服青少年阅读的硬实力。如果用十七、十八世纪的寓言小说的风格,已经完全不能适应今天孩子的胃口。美国教育家杜威说:“如果我们还用昨天的方式教育今天的孩子,那等于抹杀孩子的未来。”如果语言很水,故事不精彩,细节不丰富,悬念和金句不迭出,露出老作家回忆童年的“暮气”和“苦难”的气质,那作品基本上就是给成年人写的。而成年人愿意读的,青少年不一定愿意读;但青少年愿意读的,成年人一定愿意读。这是铁律。

说实话,写寓言小说,哪怕是一般的儿童小说,而不是满大街的“回忆童年”,让大人和孩子都觉得“纯粹而唯美”,对于我们这一代作家是非常的困难。毕竟我们经历的太多太多。最困难的是清空自己,让自己的感觉和情绪、好奇心和想象力,进入童年,进入小说臆造的艺术和心灵空间。整个写作期间,正好经历了疫情。当整个社会为此焦虑和奋战的时候,我却茫然不知。整个身心,都沉醉在额仑草原和少年狼巴雅尔的孤独中。

创作中另一个棘手的事,是选择作者能够驾驭的叙事模式。常年的编辑生涯和大量的文学实践,让我对叙事手法和故事模式比较熟悉,不知不觉就走入了《狮子王》的叙事模式:我是谁?成长的困惑,梦想的达成。而这个叙事模式脱胎于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叙事模式,说白一点,讲故事的方法,只能传承并叠加。不讲传承的创新是对艺术尤其是叙事艺术的阉割。因为讲什么怎么讲,怎样调动多巴胺和内啡肽,产生激动和感动,与人的生理结构和遗传有关。

令人欣慰的是,《少年狼》得到了教育专家和语文老师的肯定和欢迎。著名新教育专家学者朱永新先生评论说,《少年狼》是一部扣人心弦的发光之旅。师大附中的老师说,他们推荐给学生们当作文参考,尤其是描写语言和时空转换——《少年狼》从大到小,由远及近,润滑流畅。网上的无数留言也给了我安慰:少年狼的成长终于搭上了青少年成长的拍子,十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让我最自豪的是,无数的女性读者,那些被孩子成长折磨得蓬头垢面的宝妈们,惊呼《少年狼》居然写出了“少年的气质”!

而我最在乎的是,几十年后,甚至一百年后,《少年狼》是否会再版;自由的前提是自律,会让多少家长和孩子摆脱成长的困惑;爱与信任会让多少偏执而自私的灵魂,从孤独的泥沼里走出来,融入集体和社群,获得永久的人生快乐;《少年狼》里的人文常识和大自然的底层逻辑,会让多少大人和孩子,从此走向和谐和理性,告别愚昧和盲从。哪怕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改变一个走向危崖的人生,我就知足了。

从业多年,我一直有个执念。我固执地认为,评价一个好作家和一部好作品,不是有多少评论文章,也不是文学史上一闪而过的名字,而是有多少读者和受众在人生面临选择和困境的时候,会想起你小说中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人,从而给命运或者灵魂一个提点,一个警示,哪怕是一个摆脱困境的路标。莫言曾经说,他愿意用他全部的作品换一部鲁迅的《阿Q正传》,我深以为然。因为我每次想吹牛的时候,就想起阿Q,就脸红。

《少年狼》出版之后,也有文学界的老朋友疑惑地问,动物小说可以这样写吗?叫巴雅尔的这条狼怎么可以唱歌和写诗?趁着能写,干吗不写一部有史诗性的长篇压个箱底,评个大奖?对此,我的想法是:

一、我有一部写了很久很久的小说,背景是我的童年。除了背景的不合时宜之外,我发现写过去,离眼下的世界越来越远,心和额头都变得苍老;写当下和未来,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好奇心和知识层面,拉近了我与年轻人的距离。所以,我愿意写当下,甚至是未来。这让我燃起学习的热望,从一个青春的角度,重新打量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

二、在二十一世纪的信息智能时代,文学的功能,诸如记录历史、剖析时代、刻画史诗性人物和一城一地一个家族的变迁沿革,已经被工具化和物理化。面对无处不在的高分辨率的镜头和亿万年存贮的“云”,作家的那双眼睛等于失明。即使是客观分析,作家的情绪化写作与专家学者的数据模型相比,太幼稚了。留给小说这古老手艺的活路,只有一个:回归书写灵魂。灵魂的复杂与多变,人性的光明与扭曲,是其他任何工具无法呈现的。

三、不管传播平台的形式怎么变,是电子书还是有声书,还是影视还是纸质读物,叙事艺术的经典模式不会变。因为这和人性的遗传有关,和历史和文化的积淀有关。所以,内容为王,依然是各种艺术的硬核。作家这碗饭,还有的吃!而且越来有趣了:相比中国科学和技术的创新,文化的创新远远落后。讲好中国故事,首先是讲好文本故事。各种各样的文本故事,给作家留出的是不可限量的空间。但前提是,你得舍得扔掉啃了半辈子的饼,去大江大河里面捕捞。

本文刊发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2年第3期

作者简介

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2)

安波舜,山东日照人。作家,评论家,知名出版人。曾编辑出版“布老虎丛书”、长篇小说《狼图腾》等。

少年狼

(节选)

安波舜

序幕 额仑草原

从前,在遥远的中国北方,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额仑草原。

额仑草原方圆四五百公里。它的四周是绵延起伏、高低错落的丘陵山峰。如果从空中俯瞰,像是一个巨人肌体上隆起的疙疙瘩瘩的肌肉,护卫着盆地中央碧绿的大草原。草原上有无数条亮晶晶的水脉,从四周的山坡向草原的中央汇拢,宛如人弯弯曲曲的血管,流向草原的心脏:一个面积近百平方公里的蓝色湖泊。蓝色湖泊的名字叫额仑湖。额仑湖的中央是茂密的芦苇荡,芦苇荡里千年的腐质物潜藏在水下,托起一条条神秘的小路,护佑着各种动物。额仑湖每年蒸发的水汽,不仅涵养着草原,也浇灌着山坡上茂密的森林、沟壑里的芍药花和野玫瑰。

在山坡和湖水之间是肥美广阔的草原。草原上,蘑菇一样的白,是牧民的帐篷。云朵般移动的白,是一片一片的羊群。羊群白天吃草,晚上就被赶进由土坯砌成的羊圈。牧民居住的地方通常被称为营地。营地的四周,尤其是羊圈,被蒙古草原最凶悍高大的獒犬看管着。他们是牧民的警卫部队。

额仑草原四周的山脊上,居住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狼群家族。不管白天还是夜晚,狼群只要饿了,从狼洞里一出来,就能嗅到羊群的气味,听到牛群哞哞的叫声。但是,狼群通常不敢或者不会到草原上偷袭人类的牲畜。因为在狼群和人类之间还有一道屏障:流浪狗的领地。

流浪狗的领地在人类营地的外围,插在狼群和人类之间。草原上的流浪狗大都是犯了错误被牧民赶出家园,或者冬季转场时被遗弃的。他们是獒犬的同类,是人类的近邻,是狼群的死敌。食物来源是人类营地的垃圾。所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山脉上的狼群一出动,流浪狗就会率先狂吠预警。但是,由于被遗弃,他们身份低贱,除了报警之外,一般不会像营地的獒犬警卫那样与狼群死掐。毕竟,流浪狗吃的不是营地主人的口粮。

千百年来,狼群夏季捕捉破坏草原的鼠、兔、旱獭(土拨鼠),冬季围猎繁衍过剩的黄羊,与天上的金雕、鹰隼一同护卫着额仑草原。而传统的牧民也知道各种动植物都是长生天,也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与它们和谐相处,共享额仑草原肥美的水草。

额仑草原就这样世代更替,生生不息,各种动物过着和谐幸福的生活。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一个叫蒜头王的外来户,打破了狼群与人类的平衡,引发了一场足以毁灭整个草原的战争。蒜头王一家四口,还有蒜头妈、十几岁的儿子大蒜和二蒜。蒜头王嗜酒好赌,欠了好多的债,慷慨的额仑草原收留了他们一家。他们有很多的羊,却不满足,不懂得在漫长的冬季里唱歌跳舞,享受生活。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一个古老的农谚:出门带筐,捡不到便宜,就把自己的屎带回来当肥料。结果,他们没有捡到冻死的牲畜,也没有捡到陷入雪窝的狍子什么的,却在暴风雪之夜捡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额仑狼群的肉食仓库。

在环绕额仑草原的山脉中,南部的山脉由于纬度的关系,雨水充沛,植被繁茂,遍布山脉的岩石和风化岩洞又给狼群提供了庇护的营地。额仑草原最大的狼群哈敦家族就住在这里。哈敦家族的狼群有三十几只狼。老狼王哈敦一世是一只足智多谋的独眼老狼,他的妻子是与他形影不离的乌玛。他的儿子是现任狼王,因为脖子上有一圈白毛,被称为白脖狼王。白脖狼王的妻子是母狼托娅。托娅已经怀孕,她和整个狼群一样,渴望着长生天给他们送来今年的第一场暴风雪,最好猛烈一些。这样,哈敦家族乃至整个额仑狼群冬天的食物,就会源源不断……

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3)

忽然有一天,北部天空阴沉一片,额仑草原的树梢和草尖尖发出咝咝的呼啸声。草原上的金雕和鹰隼,忽然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刮起了雪粒儿,雪粒儿落下来又被刮起,急匆匆地飞向南方,去宣布凛冬将至的信息。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北部山区滚来一片烟尘。烟尘滚得越来越慢,等到了额仑草原阳坡草场的时候,烟尘落下,露出成千上万只黄羊。它们是赶在西伯利亚暴风雪到来之前,来额仑草原冬季最后一次裸露的草场吃草。

就在黄羊大吃狂吃的时候,哈敦狼群已经集结完毕,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白脖狼王的指示。白脖狼王却在看父亲哈敦一世的眼色。哈敦一世呢,在看黄羊的肚皮,看天空中越来越阴沉的云,用耳朵里的毛捕捉着风的速度。终于,老狼王看见黄羊吃得肚皮鼓胀、大脑缺氧,不少母羊躺在草地上与小羊戏耍。而天空中的乌云将云峰中最后一缕阳光封死,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独眼老狼王霍地站起,朝儿子白脖狼王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白脖狼王跳上一块岩石,朝额仑山脉的四周发出进攻的嚎叫。紧接着,狼群模仿着白脖狼王的调式,也齐声嚎叫,嗷嗷的声浪滚向四面八方。不一会儿,额仑山脉的各家族狼群纷纷呼应,意思是说我们都准备好了。于是,狼群出现大战前奇特的一幕:每只参与进攻的狼都将前腿收拢跪伏,任凭头狼将一条前腿搭在自己的头盖骨上,使劲地摁那么一下。摁的时候,双方眼睛微闭,似乎交换着某种神秘的意识流。这个仪式看似复杂,实则类似于大战前的击掌、捶胸和撞肩膀。仪式之后的狼,个个目露凶光,像一颗颗被狼王制导的僵尸炮弹,勇敢而有序地奔向战场,围猎庞大的黄羊群。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几千只吃得大腹便便的黄羊,被有组织有预谋的额仑狼群赶进白茫茫的额仑湖里。额仑湖水刚刚结了一层薄冰,慌不择路的黄羊跳进湖水,很快被迅猛的大雪和狂风掩埋。暴风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额仑湖面上只看见皑皑白雪,看不见任何黄羊的尸体。

这是一场额仑狼群演出了千年的戏码,年年如此,代代相传。几千只黄羊被天然的冰库雪藏,保证了狼群一个冬天的口粮。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被蒜头王看见了。这个两头尖中间粗的死胖子,连夜将家里的毛毡毯子泼水浇了,冻成一个巨大的船形的冰爬犁。一大早,他就带着儿子大蒜和二蒜,兴奋无比地将船形的冰爬犁划进雪湖里,将奄奄一息的黄羊从雪窝里拽出来。蒜头王本来想自己家独享秘密,霸占这天然冰库里的巨大财富,慢慢炖,慢慢吃,慢慢地卖。可蒜头王的老婆蒜头妈向邻居家借大蒜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邻居万分感谢,发誓说绝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一转身,就偷偷地告诉了亲戚,亲戚又告诉了另外的亲戚……于是额仑草原的外来户全知道了。他们浩浩荡荡,过节一般,赶着马车和爬犁,将额仑湖里被大雪掩埋的黄羊全部偷走!

当地牧民气得大骂,说长生天会惩罚你们的。蒜头王才不相信老天的报应。他大碗吃着黄羊肉,喝着草原的酒,唱道:没有亲口尝过的,再美也不是酒;没有亲口吃过的,再鲜也不是肉……

额仑草原四周的山头上,狼群发出悲愤的狼嚎,连绵不断,此起彼伏,从一个山头传到另一个山头。他们质问长生天:这些两脚兽为什么这么贪婪?这是我们狼群整个冬季的口粮啊!是狼群幼崽的奶水啊!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人与狼的战争,从此开始了……

一、哈敦家族的小八

当小八还在母亲托娅的子宫里,像豆芽一样孕育成长的时候,就被他七个抢先几秒坐胎的哥哥姐姐们,无情地排挤到最偏僻的角落。母亲输送营养的脐带延伸到小八的时候,已经像卫生间里最远的那个水龙头,可怜巴巴地流淌着眼泪般的营养。像葡萄串上最后的那粒,小八的胚胎蜷缩在宫房的尽头。最不幸的是,像劫匪一样抢走营养的家伙们,小八居然还要叫他们哥哥姐姐。

不过,这怨不着别人。这是狼的命。

狼每年二月份交配,四月份分娩,六十一天到六十三天必须生产。在短短的六十天里,所有的狼崽要在母胎里吃饱喝足,养得肥头大耳,好第一个出生,第一个呼吸大自然的空气,第一个吃到母狼的母乳。只有这样,狼才有活下来的可能。从胚胎开始,“活下去”就是狼的宿命。小八在母亲拥挤的子宫里迷迷糊糊睡到第六十一天的时候,忽然觉得周边变得空虚。他瘦小的身躯在浑浊的羊水里荡来荡去。一向霸道的哥哥姐姐们争先恐后地离他而去,涌向一个未知的出口和世界。小八十分恐惧。他不想走,不想离开母亲温暖的子宫。但是,母亲托娅似乎知道小八的胆怯和懦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挤了出来……

冷啊!

这是小八的第一个感觉。

饿啊!

这是小八的第二个感觉。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冷和饿就像风和雪,轮流鞭打着小八。他本能地抽搐着,用身体的不断抖动发出一点点热量,并向母亲发出吱吱的呼唤。小八是托娅最后一个出生的孩子,又瘦又小。

母亲托娅唯一能做的,是用舌头舔食小八身上的胎衣和羊水。这样,小八的身体很快就会干燥,有助于抵御寒冷,激活胎儿的心肺功能。更重要的是,舔食胎衣和羊水,会让自己很快地受到激素的刺激,快速地分泌奶水。

又冷又饿的小八,在黑暗中听到了哥哥姐姐们吸吮母亲奶汁的欢快的嗞嗞声。并且,他闻到了一股奶香。奶香中的每一个气味分子,都让小八血液沸腾,心跳加快,好像摁了一下电钮,他朝奶香的方向拼命地爬去!

但是——小八碰到了一排屁股。

先他出生的七个肥头大耳胖嘟嘟的狼崽子,并排趴在妈妈托娅的肚皮上,美美地吸吮着母亲的奶水。没有哪个哥哥姐姐像个哥哥姐姐,为他们最后一个出生的可怜的小弟弟,让出一个乳头的位置。更可恨的是,其中一个早生的狼崽子嘴里含着一个乳头,一只小狼爪还护着另一个乳头。

小八哭喊:“妈妈,我的乳头在哪里?”

母狼托娅有气无力地说:“自己找……”

妈妈托娅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小八一眼。

小八再次向哥哥姐姐的那排屁股发动进攻。他用头拱,用柔软的爪子扒,甚至用嘴咬——可惜,他没有牙。屁股们悠然自得,权当是挠痒痒了。

冷啊!饿啊!

小八再次哭喊:“妈妈,帮帮我……”

托娅依然无动于衷。她疲惫地微闭着眼睛,享受着第一次做母亲的痛苦和快乐。七个小狼崽子,七张小嘴,就像七个小小的抽水泵,狠狠地吸住她的乳头,恨不能把整个乳头都吞进喉咙。虽说小狼崽子没有长出牙齿,但是他们还是把乳头啃咬得又红又肿。仿佛面前不是母亲的乳头,而是公共厕所里的水龙头。而托娅忍受着孩子们的疯狂和虐待,在痛苦的啃咬中享受着另一种巨大的做母亲的快乐:每只小狼在吸吮乳头时,咬得越狠,吸食得越激烈,痛感就会越强烈地反射到母狼的脑垂体前叶。脑垂体前叶收到这些神经刺激的信号,就会产生催乳激素。催乳激素在血液中的浓度越高,母狼——人类的母亲也一样——全身的血液参与制造乳汁的动力就越强大。滚滚的热血涌到乳房,通过乳腺组织和导管,合成乳汁,喷涌而出!母狼托娅——人类的母亲也一样——很享受这种哺乳过程。整个过程的付出,使她获得无与伦比的陶醉——一种为之生也可以为之死的幸福。人类把这种感受叫作母爱。

但是,即使托娅有母爱,她也不能帮小八。

小八不能理解。他叫着:“我是你的儿子小八……”

托娅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你是小八……想活,就勇敢些。狼的孩子,必须自己找奶吃……”

小八几乎绝望了。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奶香再一次刺激着小八,让他调动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去冲撞哥哥姐姐的七个小屁股。不过,这次小八换了一个打法。他从左到右,一个个去冲撞。等他一路摸到最后一个小屁股的时候,发现了母亲托娅的尾巴。母亲的尾巴温暖而多毛,爬起来似乎容易些。沿着尾巴,小八爬到躺着的母亲背上。小八本能地感觉到,现在居高临下的他,面对的不再是哥哥姐姐们的屁股,而是他们的小脑袋了。他听到了他们嗞嗞的吸吮声,甚至听到了妈妈那浓稠的食肉动物的奶汁蛋白,快速地进入狼崽子的体内,听到了哥哥姐姐们骨骼增长的咯咯声。强者的快速生长,意味着弱者的死亡。

我们可是同一窝的兄弟姐妹!

但是,对不起!对不起……

小八在母亲的背上,掉转屁股,对着哥哥姐姐们的小脑袋,像溜滑梯一样冲了下去。小八在母亲托娅的肚皮中间,撞开三个小脑袋。当那三个小脑袋咿咿呀呀强烈地表达不满的时候,小八吃着一个乳头,两只前爪各捂住一个。三个乳头都尝了一遍之后,小八狠狠地叼住其中一个乳汁最旺盛的吸吮起来。一股热热的暖流,一下子涌进小八瘪瘪的胃里。母亲托娅的奶水虽说脂肪丰富,蛋白含量远远高于食草动物的奶水,却不好消化。但是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小八就用羊水解渴和漱口。而羊水里,就有消化浓稠的脂肪蛋白的酶。因此几分钟之后,小八的小肚子就鼓了起来。但是,小八还是霸占着母亲的乳头,他要吃到头晕,吃到像一个圆圆的皮球,吃到一打嗝奶水就能喷出去……

2009年之前的有关狼的国外书籍(少年狼当代新刊预览)(4)

狼洞的洞口传来几声低沉的呼唤,那是白脖狼王的声音。按照狼的规矩,即使是狼王父亲,也不能到婴儿的产房。母狼爱的执念,让她们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

母亲托娅听到呼唤,猛地站起,将小八和几个还没有吃饱的孩子抖搂掉,钻出洞外。

小八又叫了。他还没有吃到头晕,吃到蒙头大睡。小八觉得自己也就是吃了个半饱。

托娅钻出产房——其实是一个狼洞的子洞——来到一个更大的狼洞。这个大狼洞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岩洞,是哈敦家族狼群的祖屋,从独眼老狼王记事起,他爷爷的父亲就住在这里。母狼托娅的产房偏僻狭窄,在洞穴深处的一个乱石堆里,非常隐蔽。产房的洞口仅能容下一个狼身通过,如果是人的话,只有儿童才能钻进去。面对两脚兽的儿童,母狼通常都会吓退他们。

狼群的岩洞就很大,可以装得下整整一个家族的几十只狼。岩洞一看就知道是早期人类居住过的石洞。因为在岩洞大厅的正面石壁上,刻着一连串关于古代人类进化成长的岩画。岩画可是哈敦家族的秘密,或许也是他们几代狼群逃走搬家,过一段时间又搬回来的原因。而哈敦家族的狼崽子一睁开眼睛,独眼老狼王就会把孩子们叫到岩画前,上第一堂童蒙课。

岩画的第一部分是四脚兽慢慢站起,变成两脚兽,使用石器和投枪,刺杀牤牛和大象。第二部分是两脚兽居然驯化了四脚的马,还驯化了狼成为狗来猎杀动物。第三部分是两脚兽骑着马,发明了远距离射杀大型动物虎、豹、熊和草食动物的弓箭。第四部分是两脚兽骑马追赶动物,他们前方已经没有大型食肉动物如虎、豹、熊等,也没有食草动物如羚羊、鹿等,只有拼命朝前逃窜的狼群。而狼群的前面,是一道长长的蜿蜒曲折的沟壑,沟壑的前方是一片茫茫的肥美草原。草原上,有一条蓝色的河……

每次讲到第四部分的时候,哈敦一世就沉默不语。直到孩子们跑远了,他还犬坐在岩画前,一动不动地参详。这样的参详和面壁思考,已经整整五年了。每次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像一道雾墙一样横在哈敦一世的面前:照这样演化下去,两脚兽可不得了啊!有传言说,两脚兽又驯服了四轮兽。那个东西跑起来不知疲倦,不吃不喝,还放着一种动物界从未闻过的烟儿屁。额仑草原上最庞大的牤牛、森林里最凶悍的黑熊都无法撼动四轮兽,更别说是狼群了。

那么,狼群的未来又在哪里?

每次想到这里,一口浓痰就冲向老狼王哈敦的喉咙。于是,那种痛彻心扉的咳嗽就一声接一声地开始了。老伴乌玛就像一服药,温柔地贴上来,轻轻拍打着老狼王的后背,劝慰着说:“心思重了,会掉毛……”

母狼托娅可不想猜老狼王的心思,她急切地找到自己的丈夫白脖狼王,马上亲昵地贴上丈夫粗壮的脖颈,用嘴巴快速地吻着丈夫的嘴巴。以往这个时候,白脖狼王会被妻子的亲吻弄得情不自禁,大口吐出胃里的食物,或者将叼在嘴里的猎物爽快地交给母狼托娅。但是,今天的白脖狼王躲闪着托娅的亲吻,也回避着托娅的目光,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托娅没有不好意思,她要丈夫的食物。因为孩子们嗷嗷待哺,她需要食物来转化成奶水。

白脖狼王最终吐出一团食物,少得可怜,是几只积雪下觅食的草原鼠。

托娅几乎一口就吞了下去,再看向白脖狼王的时候,白脖狼王低下了头,垂下眼睑,盯着地面,恨不能钻进去。

托娅望向狼洞大厅里所有的同族,呜呜地叫着。她的意思是说,你们谁还有食物,请交出来。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有共同抚养狼崽的义务和责任吗?难道你们不知道只有我——母狼托娅才是整个狼群独一无二的母亲,只有我才能够为你们哈敦家族繁育后代,是真正的王后吗?

大厅里的狼族同胞,尤其是狼群中的骨干狼都低着头,愧疚地躲避着托娅的目光。骨干狼是狼群的中坚和主力,看上去,他们的胃里也没有多少食物。

托娅悲伤地呜呜地叫着,似乎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空手而归?这个季节,可是我们狼族千年不变的繁殖季节啊!

“这都是两脚兽的罪恶!”老狼王哈敦一世和妻子乌玛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哈敦一世的年龄是十五岁,按照人类的年龄,就是七八十岁的样子。他体质虚弱,皮毛凌乱,针一样的粗毫里面绒毛稀薄,个别地方还露出秃癍。每走一步,裸露出的肋骨都像铁轨的枕木,一根一根写尽了岁月的苍凉。但是,他依然不怒自威。他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在打斗中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瞎,剩下一个黑洞。就是这个黑洞,蕴藏着狼族深不可测的狡猾和智慧。

“没有错,是两脚兽的罪恶!”

狼洞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犬科动物中,狼与狗不同。狗聚在一起,为一点小利益就狂吠不止,甚或兴奋不已。而狼聚在一起,等级森严,尊卑有序,默然无声。老狼王哈敦虽然已经让位于自己的儿子,但他在狼族的地位和战绩已经深深地嵌入家族的基因,是哈敦家族经验最老到的谋士和导师。

“还记得去年初冬那场围猎黄羊的战役吗?有一个长得像蒜头一样的死胖子偷走了我们的冬季口粮,打破了我们狼族与人类延续千年的规矩,不是三七分成,也不是五五分成,而是全部偷走!这种黑色的贪婪的心肠,一定是在邪恶的毒水里浸泡过,在地狱的鬼火里熏染过。”

老狼王哈敦愤愤不平,“在我们狼族的传说中,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

“两脚兽必须付出代价!”白脖狼王恨恨地说。

群狼用仇恨的目光呼应他们的王。“失去的,一定要夺回来。”

托娅也噙着泪水说:“孩子们需要奶水,哈敦家族需要后代……”

老狼王哈敦叹了口气,指着石壁上的岩画说:“和两脚兽的战争,我们狼族没有胜算。他们一直在进化,从两条腿,到驯服马变成六条腿。据说,草原上又出现了两脚兽驯服的四个轮子的怪兽。因此多少年来,我们的祖辈先贤一直告诫我们,要与两脚兽保持距离。不管他们是怎样诽谤、污蔑、咒骂我们,还是将狼的头像绣在战旗上歌颂我们,狼族始终保持着低调和尊重。只要能躲,我们狼族从来都不主动招惹他们。但是,但是……那个长得像蒜头的家伙太过分了。他不但偷走了我们的口粮,还偷走了我们装口粮的袋子……”

老狼王哈敦气得颤抖,独眼里流出浑浊的泪水。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白脖狼王和众狼一起愤怒地嚎叫,发誓要报复所有偷黄羊的两脚兽。

“不……”独眼老狼王叮嘱儿子,“这次战争,主要是教训那个蒜头王,而不是整个草原上的牧民。绝对不能让他的贪婪像病毒一样,在草原上肆意蔓延。不然,遭殃的就不仅仅是我们狼族,而是整个额仑草原……”

白脖狼王哈敦二世用忧郁深沉的目光回应着父亲,低了下头表示同意。他是个典型的公狼汉子,健壮而勇猛,执着而多情。父子俩交流的时候,沉默多于聒噪。

托娅读懂了白脖狼王的意思。她亲吻着丈夫的鼻子,仿佛在说:亲爱的,我相信你曾经的承诺。你说过,你一定不会让我和孩子们挨饿。

群狼也读懂了白脖狼王的肢体语言。但是,他们没有欢呼,也没有效忠的誓言,更没有开什么动员大会。狼族不需要这些虚伪的表演。他们那阴郁的、蓝幽幽摄人魂魄的目光,都集中在狼王的脸上。于是狼王感觉到了某种力量和信任,跳到一块石头上,俯瞰着狼群,抬起自己的一条前腿……

庄严的一幕又出现了。所有能征战的狼都按照大小强弱的次序,走到狼王的面前,将自己的前腿蜷跪下来,把头颅伸向狼王的前爪下。狼王抬起前腿,按住他们的头颅,微微地眯一下眼睛。白脖狼王和狼群子民好像因此获得了某种力量。仪式完毕之后,狼王便出发了。

大战之前首要的任务是侦察。狼群目送着白脖狼王哈敦二世下山了。

二、披着羊皮的狼

草原四月,积雪斑驳。有的地方雪化了,露出草根;有的没化,像降落在草原上的一朵一朵的云。白脖狼王蹲守在草原上一种叫针茅草的草丛里。针茅草有一人多高,环形生长,中间有一个圆圆的空间,躲进一个大人都没有问题,躲进一条狼,就像在贵妇的大衣柜里躲进一只猫。白脖狼王躲进针茅草里,已经整整一天了。他将蒜头王家的四周环境、放牧时间、羊圈的高度和蒙古獒犬的守卫情况,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蒜头王和传统的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不一样,他住的不是随时可以搬迁的帐篷,而是用泥土混合茅草砌成的草房子。草房子离山坡近,离湖水远,以免被雨季的大水淹没。草房子的旁边就是他们用土坯砌成的羊圈。

每天早晨,蒜头王的儿子大蒜和二蒜骑着马,带着高大凶猛的獒犬,赶着羊群,到雪已经化了露出草的地方放牧。羊群也开始下崽,大大小小有上千只。每只羊的羊角上都绑着红色的布条,以便和邻居家的羊群区分开来。羊的品种是大尾巴的黑头羊,每只公羊七八十公斤,母羊也有六七十公斤,每一只都够一个狼群家族美餐一顿。一千多只羊浩浩荡荡地路过草原,足足覆盖了一面山坡的草场。

如果狼群从山坡上提前埋伏好,一个冲锋将羊群截住,叼走几只羊羔,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六只獒犬虎视眈眈,还有骑着马带着打狼棒的大蒜和二蒜,狼群撤退的时候,一定会被截击打死几只。这样算起来,就得不偿失了。狼从来不干得不偿失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大蒜和二蒜放牧归来,在獒犬的协助下,将羊赶进羊圈。

羊圈的墙有两米来高,同样是用黏黏的泥土混合着茅草砌成的。这种墙看上去不堪一击,但实际上很实用很结实。羊圈只有一道大木门,到了晚上,六只凶猛的蒙古獒犬在老獒王脱脱的带领下,死死地守着,狼几乎没有一点机会。

更令白脖狼王头疼的是,在哈敦狼群的山脉狼洞和蒜头王的营地之间,是流浪狗的营地。流浪狗的营地建立在草原敖包的石头堆旁,是一个流氓、小偷、弃儿、懒汉汇聚一窝的乞丐王国。当狼群偷袭羊圈的时候,流浪狗就会提前狂吠预警。于是,蒙古獒犬和牧民就知道狼要来了,会

做好防护准备。也因此,流浪狗们会得到牧民的施舍和报酬:人们会将残羹冷炙、骨头皮毛以及酸臭腐肉扔给他们。流浪狗绝大部分是由犯了人类家规,或者是不小心犯了错误的獒犬和草原狗繁衍而来,虽说是“丧家之犬”,但与狼还是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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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脖狼王还是看到了袭击蒜头王家羊群的机会。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草原上阳光温暖。羊群静静地吃着草。

大蒜和二蒜下了马,掏出怀里的牛肉干,喝着小酒。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他们有些困意,他们就躺在草地里,用毡帽盖住脸睡了起来。很快,邻居家的大花和二花,穿着节日的盛装,跳着筷子舞,进入了大蒜和二蒜的梦乡。大花、二花和大蒜、二蒜年龄相仿,长得像两个冻土豆,红红的小脸蛋上,永远有流不完的清鼻涕。两道清鼻涕像两条小河,眼看要流过嘴唇的时候,刺溜一声又吸回去。但是,大蒜、二蒜就是喜欢!尤其是喜欢她们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舔鼻涕的时候,那猫一样的眼神……

大蒜、二蒜进入梦乡的时候,獒犬们围在羊群的四周,蹲了下来,吐着舌头散发中午的热量。羊群则静静地吃草,享受着阳光。

一切都很静谧安逸。但此刻的白脖狼王,却在远处匍匐在地,一点一点地接近一道土沟。

土沟里长满了草,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狼王爬到深一点的沟里,停止行动,然后被草丛掩盖,静静地等待。因为他知道,这道土沟是羊群回家的必经之路。

太阳就要落山的时候,大蒜、二蒜吆喝羊群的声音响了起来,獒犬也汪汪地叫着,帮主人围拢大片的羊群,往家里的羊圈赶。

羊群漫过土沟的时候,埋伏在沟里的白脖狼王翻身咬住一只肥羊的喉咙。羊蹬了几下腿,就咽气了。前后左右的羊都看见了这一幕,当它们试图悄悄地报警和逃跑的时候,发现狼一动不动,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并没有威胁到自己。于是,羊群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呼啦啦地越过土沟,急匆匆地回家了。

羊群大约走了几千米,獒犬的叫声渐渐地远去,身长接近两米、肩高八十厘米的白脖狼王,才将深沟里的羊叼起来,猛地一甩,甩到自己的背上,向山坡上跑去。

很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白脖狼王背着羊的身影,被视力远远超出人类的老獒王脱脱发现。老獒王脱脱这只戴着金黄色脖套的纯黑蒙古獒,开始冲着白脖狼王的方向狂叫。

大蒜、二蒜用望远镜向山坡上望去,果然看见有一只白脖巨狼背着羊。大蒜要追,但是,獒犬们又叫了起来。

大蒜、二蒜发现,至少有两拨狼,每拨两三只,在远处嚎叫策应。如果他们两个骑马追赶白脖狼王,那么策应的狼群就会趁机攻击羊群。如此一来,他们损失的就不是一只羊了。

好狡猾的狼!大蒜、二蒜只好放弃追赶白脖狼王。

当晚,大蒜和二蒜嗫嚅地向父亲说,一只白脖狼偷了一只羊。

蒜头王气咻咻地警告儿子们:“如果再让狼偷走一只羊,以后就甭想再吃大蒜了!”

于是,懊恼的大蒜和二蒜又向老獒王脱脱下达命令:“你这个老家伙,看上去又高又大,却让狼得了手。明天如果再丢了羊,你的肉食改素食!”

是夜,哈敦家族按照地位高低的顺序,美美地吃了一顿。母狼托娅当然是第一个进食。

白脖狼王是第二个进食。当他向父亲哈敦一世和母亲乌玛谦让的时候,老狼王哈敦说:“我们老了,胃口不好。你们先吃吧。”实际上,老狼王哈敦一世是在维护狼族的尊卑文化。他虽然足智多谋,是上任狼王,但在狼族的尊卑序列上,弱者即便曾经是狼王,也要排在最后进食。在非洲草原的其他家族,比如狮群里,如果一只雄狮或者母狮失去狩猎的能力,只能自己孤独地离开,远远地、神秘而悲壮地死去。但是,蒙古草原狼的家族亲情和团队意识极强,他们共同抚养幼小的和老弱病残的狼。

选自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21年6月版

原书责编 韩晓征 李婧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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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全文请见《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2年3期

插图选自该书单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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