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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发光蝴蝶梦(神秘的梦蝴蝶)

粉色发光蝴蝶梦(神秘的梦蝴蝶)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平日无神的皱缩眼睛放出了光,“走,去找刘正道,他有办法!”夜晚的家里,能透过窗玻璃看到院里黑魆魆的枣树干枯的身影,有月亮还好,没有月亮的时候,只有一团黑暗,让人沉进去拔不出来。床上的枕头被褥被我上拉后拽,搅得一团糟。但怎么都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天乱吠的邻居家的狗都不叫一声。只有无边的寂寞,烦躁和孤独,陪伴着失眠的我……“奶,我不要。”我坚定地把钱又塞到了奶奶的衣兜里。我知道奶奶没钱。她一辈子没工作,现在还靠我爸和二叔的那点孝心和每月几块的零花钱养活着,我哪里忍心再去剥削奶奶呢?我只是睡不着,想爸妈,想学习,想未来的路。白天学习任务很繁重,每名同学都在紧张地刷题,反复地看手头仅有的学习资料,我们没有好父母和好学校可以和那些城里孩子拼,我们有的只有一个脑子和一双手。我已经很幸福了,每次给爸妈电话,要钱买学习资料,他俩都毫不犹豫地把钱转过来。当我拿着新的复习题进班时

奶奶凑近我,仔细地看着我下眼睑上两块半枚一分硬币大小的青痕,距离这么近,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奶奶总是汪着泪的混浊的眼球,透出焦急和关切的眼神。

“俺孩儿这是怎么了,睡不好啊?这么大的黑眼圈?”奶奶把我的脖子揽过来,让我离她近一些。

“嗯。”我不愿多说。我已经上初三了,爸妈一点犹豫都没有,两人带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我知道他们是想给我多挣点念书的钱,但我就是舍不得,舍不得……

“学习太辛苦了吧?俺孩儿?”奶奶摸摸索索地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五角钱。这五角钱应该是被放在衣兜里搓磨了好久,毛茸茸的边缘,上面的少数民族姑娘们都变得面目模糊了。“拿着,买点好吃的吧……”奶奶很痛快地把钱塞到了我的手里。

“奶,我不要。”我坚定地把钱又塞到了奶奶的衣兜里。我知道奶奶没钱。她一辈子没工作,现在还靠我爸和二叔的那点孝心和每月几块的零花钱养活着,我哪里忍心再去剥削奶奶呢?

我只是睡不着,想爸妈,想学习,想未来的路。白天学习任务很繁重,每名同学都在紧张地刷题,反复地看手头仅有的学习资料,我们没有好父母和好学校可以和那些城里孩子拼,我们有的只有一个脑子和一双手。

我已经很幸福了,每次给爸妈电话,要钱买学习资料,他俩都毫不犹豫地把钱转过来。当我拿着新的复习题进班时,我能看到同学们装作不在意又偷偷瞄过来的羡慕眼光。同桌杨得意每次都会大张着嘴:“哇,老大,真猛!学习好,准备充分,有戏!”翘起了他的大拇指。

夜晚的家里,能透过窗玻璃看到院里黑魆魆的枣树干枯的身影,有月亮还好,没有月亮的时候,只有一团黑暗,让人沉进去拔不出来。床上的枕头被褥被我上拉后拽,搅得一团糟。但怎么都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天乱吠的邻居家的狗都不叫一声。只有无边的寂寞,烦躁和孤独,陪伴着失眠的我……

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平日无神的皱缩眼睛放出了光,“走,去找刘正道,他有办法!”

于是,走过曲曲折折的田垄,穿过一人多高的玉米地,我和奶奶来到了刘正道的家。

刘正道的家,在村子的最边缘,周围都是绿柳掩映,小房子若隐若现在一团幽绿之中。据他本人解释,取“曲径通幽”之意。他擅长看风水、算命这些玄乎的迷信活动。村里老人都很信任他,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他,十有八九也能囫囵过去。

进了屋,奶奶说明来龙去脉。刘正道嘿嘿一笑,“找我就对了,进屋。”

随他进了里屋,房屋很整洁,一张大炕抵住南墙,一侧是大红的木头柜子,对面是长长一条几案,一块绣着龙凤图案的红布盖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地。

他掀开了布,是高高低低大小不等的几十个玻璃瓶,每个瓶里都有一只蓝紫色的蝴蝶,很梦幻的颜色。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支蓝紫色的花。瓶子太小,蝴蝶无法振翅飞翔,只是不时地扇动一下翅膀。

粉色发光蝴蝶梦(神秘的梦蝴蝶)(1)

“看看,梦蝴蝶,专门编织美梦,改造噩梦。”他得意地搓搓手,隆重介绍。“这种物事,上古时期就有了,不是这个样子。它也算进化版了吧。做噩梦的,它能治,睡不着的,它能治。就是太耗元气。它就一个爱好,吸食美梦。别怕哈,它吃点就够。”刘正道陶醉地用手依次划过那些玻璃瓶,仿佛要触摸精致脆弱的蝴蝶。

看着我将信将疑的表情,刘正道痛快地把一个大瓶塞到我手中,“拿着,今晚就试试。亥时启瓶,你就自去睡觉,什么都不用管。卯时即可盖上瓶盖。效果如何,明晚找我。”他笑眯眯地看着奶奶和我,奶奶一脸信服。我低下头,看到瓶中的蝴蝶轻轻颤抖,欲语还休。

晚上九点,我第一次这么早钻进被窝。复习题先不做了,看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我关上灯,屋内一片漆黑,耳边响起轻柔地摇篮曲般的柔和声音,只见瓶内蝴蝶冉冉升起,蓝紫色的光芒勾勒出蝴蝶的轮廓,居然会发光。它轻盈地在我的头部上空盘旋,有蓝紫色的光点飘飘洒洒落下。然后,我睡着了,一夜香甜。

第二天,我度时如年地熬过一天。傍晚就跑到了刘正道的家。“叔,这蝴蝶……”我上气不接下气,“有奇效,对吧?”刘正道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老祖宗传下来的,当然管用啦。”他又恢复了昨天的那份自得。

我好奇地问:“这蝴蝶怎么饲养啊?”“咱村子小则小矣,但独有一份地杰人灵。夜里,我就打开瓶子,梦蝴蝶自行去村里人家一转,美梦酣睡的,它就可以饱餐一顿啦。咱们村也就你们这些学生娃,心事重,还得我这些宝将出马。一般,我都是把它们给那些城里的有钱人用,那些人烦恼多,噩梦多啊。”

最后,刘正道看在我是学生娃的面子上,给我打了个折扣。我顺利地度过了中考前的一个月。夜夜美梦,最后美梦成真,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接下来,高考、考研、考博、结婚生子。居然有整整十五年没有回到家乡了。

其间,也有大汗淋漓梦中惊起,也有辗转反侧长夜不眠。那时,总会想到那蓝紫色的小精灵,曾给予我的彻夜甜梦。那闪烁的点点荧光,那轻吟低唱的呢喃蝶声,多神奇的生灵,何时再受它们恩赐,能享一夜至明的美妙呢?

再度回乡,已是物是人非。奶奶早在我中考结束后,就因病离开了我们,爸妈也成了没有妈妈的孤儿,放手在大城市里打拼,直到我把他们接到身边,颐养天年。

这次回乡,就是想探望一下亲戚朋友。可我惊诧地发现,这个村子简直成了孤村,就是报道中常提到的“空巢”。家家户户都盖起了两层高的气派小洋楼,楼里住着的是一到两个老人,和两三个懵懂稚童。没有考上高中的杨得意他们,早就背上了沉重的行囊,和我爸妈一样,悲壮凄凉地去做他乡的过客了。

我还能拜访谁呢?又是一个傍晚,夕阳犹在,眷恋的余晖脉脉地洒在宁静空寂的村庄。我信步走着,居然又来到了绿柳深处——刘正道的家。

刘正道的家,也变成了两层欧式小洋楼。他正在门口,一个人抽着烟。相貌身材没大变化,看来生活待他不薄。

“啊啊,是彦强,多少年没见,你回来啦?”他热情地递给我一只烟。

我是不抽烟的,但又不好拒绝,只好把烟捏在手中。

“听说你现在混好了啊,大博士,又在大城市教书。”他的语气充满着真诚的羡慕。

聊天就在无目的的东拉西扯中进行着,我知道了,村中的青壮年都已离乡,这里只剩下留守老人和儿童;大片大片的农田租给了某几个为家庭所累无法离家的村人;刘正道的风水生意还不错,总有有钱的暴发户愿意让他指点一二。

“梦蝴蝶呢?”我问出了心中一直惦念的问题。

“哎,现在这社会,做噩梦的人多,失眠的人多。我这梦蝴蝶可是供不应求呢。可惜,这小家伙,织梦难,耗费心血太多。但美梦难寻,连饭都吃不饱,活着都是问题了。

村里现在的这些人,全是老弱病残。有几个做美梦的?不说妻离子散,也是天各一方。孩子梦里梦到爸妈,哭着醒来;老人一身病痛,梦里都不舒服。拿什么喂蝴蝶。我这古物,真成古物了…”刘正道长叹一口气。

晚上,他要留我吃饭,我谢绝了。他转回屋内,拿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给我。“有空,看着解闷。也当个念想吧。”然后,背着手,落寞地走进房中。

“貘,又名梦獏,或食梦貘,诚如其名,相传其以人类的梦为食,并能重现所食之梦。后世遂不见踪迹。”

“有好事者遍寻密林丛莽,方知天地造化神奇。貘化身为梦蝴蝶,可编织美梦,吸食噩梦。惜其灵力弱小,脆弱不易存活,今世亦难寻。”

我合上书,闭上眼,仿佛又听到了摇篮曲般的轻声鸣叫,看到了蓝紫色的翩翩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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