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为苏轼做了什么事(苏辙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苏辙为苏轼做了什么事(苏辙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但用当时北宋最高领导宋仁宗的话来说:“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苏轼是宰相之才,但小四岁的弟弟苏辙也是宰相之才。就像是买一赠一的赠品一样,苏辙永远都被掩盖在哥哥苏轼的耀眼光芒里,似乎颇具才干,但若问及苏辙到底有何成就时,却甚少有人能说出一二来。韩琦的话说得很清楚:“今年的制科考试就苏轼、苏辙两兄弟最有才华,现在苏辙生病了参加不了,不如推迟考试时间等他养病吧。”苏轼何许人也,已经无需再多介绍,惊艳了千年岁月的天纵之才,流传到后世的诗词无一不让人动容。苏轼身上有太多的标签,第一流美食家,第一流文学家,第一流词宗领袖等等。可提到苏辙的时候,很多人对苏辙的第一反应——苏轼的弟弟,唐宋八大家之一,除此以外,苏辙留给大家的印象就少之又少了。
嘉佑6年的北宋,天下所有读书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都城开封府,因为在8月即将有一场最高级别的公务员考试——制科,在此拉开序幕。
和传统意义上的科举不一样的是,制科考试是非常规的公务员考试,难度与科举天壤之别,选拔的也都是将来能够高居庙堂之上的将相之才。
但这年八月的制科考试并没有如期而来,一个考生突然患病卧床的消息传到了北宋政坛大佬——宰相韩琦的耳中,韩琦一听考生的名字,连忙上奏宋神宗,希望推迟制科考试的时间,以此来配合该考生养病。
“今岁召制科,诸士为苏轼、苏辙最有声望,今闻苏辙偶病,未可试。如此人兄弟中一人不得就试,甚非众望,欲展限以俟。”
韩琦的话说得很清楚:“今年的制科考试就苏轼、苏辙两兄弟最有才华,现在苏辙生病了参加不了,不如推迟考试时间等他养病吧。”
苏轼何许人也,已经无需再多介绍,惊艳了千年岁月的天纵之才,流传到后世的诗词无一不让人动容。苏轼身上有太多的标签,第一流美食家,第一流文学家,第一流词宗领袖等等。
可提到苏辙的时候,很多人对苏辙的第一反应——苏轼的弟弟,唐宋八大家之一,除此以外,苏辙留给大家的印象就少之又少了。
就像是买一赠一的赠品一样,苏辙永远都被掩盖在哥哥苏轼的耀眼光芒里,似乎颇具才干,但若问及苏辙到底有何成就时,却甚少有人能说出一二来。
但用当时北宋最高领导宋仁宗的话来说:“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苏轼是宰相之才,但小四岁的弟弟苏辙也是宰相之才。
而对于这个小四岁的弟弟,苏轼不吝溢美之词:
子由之文实胜仆,而世俗不知,乃以为不如。其人深,不愿人知之。其文如其为人,故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叹之声,而其秀杰之气终不可没。
向来狂放不羁的苏轼,面对静如沉水的弟弟也只能感慨弟弟为人低调,世事洞若观火,文章恣意汪洋,让人一咏三叹,回味无穷。
而如果你认真了解过苏辙的生平,就会发现他并非只是苏轼弟弟这么简单。
国学大师梁启超曾言:“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说得正是苏辙这样的人。
都说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有个永远无法战胜的对手——别人家孩子。
对于年少的苏辙来说,哥哥苏轼无疑就是翻版的别人家孩子。苏轼一生太惊艳了,21岁时随父亲出川,进京应考,以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让当时的文坛泰斗欧阳修为之惊叹,最后欧阳修为了避嫌,免去了苏轼状元头衔,给了第二榜眼的等级。
六年之后的制科考试,苏轼又名列“第三等”,成为大宋百年来的唯二获得此殊荣的天才。(因为第一等和第二等都是虚设,所以第三等即为第一等。)
有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哥哥在前面,虽然也是人中龙凤的苏辙则显得平淡落寞了许多。但苏辙很快就以自己的方式,第一次在世人面前亮相,虽然这样的亮相方式让他在日后的人生里危机四伏。
提起苏轼,大家的第一印象都是狂放不羁、快意潇洒,他就像是个刺头活跃在北宋的政坛上,对所有看不惯的人事物发动反击。
但事实上,比起苏轼的小打小闹,苏辙才算得上是有宋以来的第一愤青,即便是比起数百年后的明朝海瑞也不遑多让。
嘉佑六年的制科考试,这场因为苏辙生病而推延了一个月的最高公务员考试中,年仅22岁的他写了一篇《御试制科策》,并以此文引发了北宋政坛的争论。
在苏辙的策论中,这位愤青第一次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也许是厌倦了当时北宋粉饰太平的社会风气,又或者是对统治阶层人浮于事现象的痛斥,苏辙一连以历史上的六位昏君来讽刺宋仁宗沉迷酒色、荒淫无度、剥削百姓,好大喜功。
被人戳着脊梁骨痛斥的滋味,普通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贤德君主——宋仁宗。平心而论,苏辙的这篇策论虽然气势恢宏,文笔俱佳,对于当时北宋朝廷冗兵冗官现象的抨击深可见骨,但对于宋仁宗的责难多半言过其实,更多的只是愤青式的宣泄不满。
好在苏辙遇到的,是一位历史上出了名仁慈的皇帝,宋仁宗非但未曾对苏辙治罪,反而大度说道:“吾以直言求士,士以直言告我,今而黜之,天下其谓我何?”
这是苏辙一生运气最爆表的时候,抱着被治罪的念头写下的策论,非但没有为苏辙带来灾厄,反而在宰相司马光的坚持之下,让苏辙成为仅次于苏轼的制科考试第四等。
但苏辙的好运气,似乎也到底为止了。
原以为通过制科考试的自己,可以获得朝廷重用,却未曾想知道哥哥苏轼做了大理评事,并以京官身份前往基层锻炼,而自己却只得了一个试秘书省校书郎,一个微末不成气候的小官。
还沉浸在雏凤初鸣的喜悦中的苏辙,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心理落差,在还不知道官场险恶的情况下,他以照顾父亲为由,不肯赴任,坚持辞官。
这是天真的苏辙第一次对北宋官场失望,即便是哥哥苏轼写诗劝勉自己,苏辙还是以“闭门已学龟头缩,避谤仍兼雉尾藏。”的诗句来自嘲:我已经闭门龟缩,为什么他们还要咬着我不放?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苏辙为自己当年的张狂付出了血的代价,在经历了父亲亡故等一系列人生变故后,沉甸甸的岁月在苏辙的身上留下了无尽的沧桑。
直到八年后的熙宁二年,等苏轼苏辙兄弟服丧结束,回到政坛的时候,北宋政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宋神宗的支持下,震荡天下的“王安石变法开始了。
喜欢说真话,不爱阿谀奉承,一直是苏家两兄弟的“毛病”,事实证明,没办法学会和当时政局妥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苏家两兄弟的命运也由此跌落深谷。
已位极人臣的苏轼因为反对“王安石变法”中的激进做法,被逐出京城,贬到杭州,之后又接连不断的贬谪和监禁,一路从杭州被贬到了海南岛。
而“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苏辙也再一次稳定发挥了自己的愤青技能,在沉寂了那么多年以后,好不容易挤进权利中心的苏辙,因为反对王安石推行激进的青苗法,而被贬至河南府。
这样的日子还不算晚,命运给了苏辙最大的惊喜,就是他那位“政治白痴”的哥哥——苏轼。
北宋名臣张方平曾对苏轼和苏辙有过这样一段评价:二子皆天才,长者明敏尤可爱,然少者谨重,成就或过之。
这句话也隐隐然成了苏轼和苏辙的命运写照。元丰二年的乌台诗案,是苏轼人生中最大的劫难,这位天真烂漫,喜欢与人交心的大文学家,在自己的诗词作品中留下了大量被人诟病的把柄,以至于一朝事发,苏轼直接下狱,生死难知。
不过苏家最苦的人,绝非是苏轼,而是苏辙。乌台诗案的爆发来势汹汹,先知道消息的苏辙展现了他镇定自若的性格,他一边写信通知苏轼,一边上表皇帝求情。
臣早失怙恃,惟兄轼一人,相须为命。……臣欲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非敢望末减其罪,但得免下狱死为幸。——《为兄轼下狱上书》
这份声泪俱下的奏折也感动了宋神宗,再加上苏辙的多番奔走活动,就连苏轼曾经的对手——王安石也出面求情,这才算是保住了苏轼的一条性命。
而对于弟弟的努力,苏轼也感激涕零,他曾在给弟弟的绝笔诗中这样写道: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今生情尽,你我兄弟来世再续前缘。
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苏轼开始了自己“黄州、惠州、儋州”的贬谪之行。贬谪之路不是全家旅游,苏轼一家老小全部托付给了弟弟苏辙。而同样受牵连的苏辙带着两大家子人,也被贬去了江西。
没人知道苏辙是怎么熬过那段灰暗的岁月的,作为家族里的顶梁柱,苏辙就像是巍峨不动的大山一样,一次又一次替哥哥收拾残局,在风雨飘摇的政局里护持哥哥的家人。
世人都羡慕苏轼的豪情冲天,豁达开朗,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时刻迸发出激情和烂漫。
当贬到黄州时,苏轼说:便为齐安民,何必归故丘。等到了惠州时,苏轼又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最后贬到海南岛的时候,苏轼依旧不改自己的乐观: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
不管你把我送到哪儿,哪儿都能是我家!
……
浪漫,真是个浪漫到要死的真豪杰。
可向来都是诗和远方的苏轼背后,却有着一个操碎了心的弟弟——苏辙。而苏轼在苏辙面前,也像个伤春悲秋的鼻涕虫,每一次跟弟弟的分别,在他笔下都写成了诀别诗。
苏轼的豪情在苏辙面前荡然无存,在苏辙面前,苏轼永远是个只知道“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人。
征帆挂西风,别泪滴清颍……人生无别离,谁到恩爱重……悟此长太息,我生如飞蓬……——《颍州初别子由诗两首其一》
别期渐近不堪闻,风雨萧萧已断魂。犹胜相逢不相识,形容变尽语音存。——《子由将赴南都与余会宿于逍遥堂作两绝句……》
……
苏轼一生写弟弟苏辙的诗共有一百多首,每一首读起来都是柔肠百转,与苏轼给世人的豁达形象完全不符。对苏轼来说,苏辙就像是自己的安全感一样,只要弟弟在,即便是犯下天大的过错,也总有个人会站在自己身边。
就像是《宋史苏辙转》中写的那样:辙与兄进退出处,无不相同,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古罕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轼临终前的遗言只提及弟弟苏辙:惟吾子由,自再贬及归,不及一见而诀,此痛难堪。
豁达了一辈子的苏轼,临终最难放下的,就是没能跟弟弟苏辙见上一面。
匆匆赶来,却已经天人永别的苏辙,遵循哥哥苏轼遗愿,将其葬于嵩山之下,从此闭门谢客,开始专心整理苏轼留下的文稿。
时过境迁,苏辙偶然看到哥哥在海南曾为附和陶渊明《归去来辞》写下的旧文时,潸然泪下:归去来兮,世无斯人,谁与游?
宦海浮沉数十载,当年那两个出川赶考的风发少年,如今只剩下一个苍髯白发的老者一人活在世上。
早已脱离波澜诡谲的政坛多年的苏辙,再回味起年轻时候的样子,似乎已经跟曾经的桀骜不驯达成了和解。
那个为自己启蒙的老父亲苏洵早已仙逝数十年,那个曾遮蔽了自己光彩,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苏轼也已化为尘土,当所有的抱负和理想都归于现实的时候,苏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制科考试结束后的晚上。
苏轼和苏辙相约早退,远离官场,早些回归田园牧歌,两人仍像孩提时那样形影不离,就着缠绵悱恻的微雨,伴着雨声相继入睡。
政和二年十月初三,七十四岁的苏辙病逝,葬于苏轼墓侧,这对天纵奇才的兄弟,终于实现了年少时“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的梦想。
那么,我们到底该如何评价评价苏辙呢?我觉得作家赵允芳的话最为中肯:
苏轼与苏辙的关系就像箭与弓,箭之离弦,离不开弓的隐忍内敛。唯弓弩收得愈紧,箭方能弹射得愈远。某种意义上,正是苏辙的内向收敛、隐忍坚韧,成就了苏轼穿越时空的锋芒与伟才。
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