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回忆中的老房子(梦中的儿时乐园)
儿时的回忆中的老房子(梦中的儿时乐园)母亲的勤俭持家,也使得黄土垫起来的院子拥有了我儿时的玩伴。正是由于院子地面是土质,母亲便挖了几个洞,这几个洞相隔一段距离,在几个洞之间挖了不深不浅的窄沟,这几道弯弯曲曲的沟恰好能让成年家兔跑来跑去。用结实木板把沟覆盖住,上面再铺上黄土压实,这样就解决了养兔子却买不起铁质兔笼的困难,这个做法得到了很多邻居的效仿。每当看着那些干干净净、转悠着红眼睛的小白兔蹦蹦跳跳地在我脚边跑来跑去,我就感觉那些徜徉在动物园的城里小朋友也不过如此吧。每年过了腊月二十三进行新年大扫除的日子里,陪着母亲换窗户纸也是一种难得的娱乐享受。每次换窗户纸的时候,先是撕掉旧纸、刮干净窗棂上的干浆糊和上面附着的残纸,直到清理到露出木窗棂,母亲往往把这些活安排给我和哥哥,哥哥有时和我合作,有时和我比赛谁快,我就干的更起劲、更认真,一丝不苟地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工程师。干完这些清理活,就开始刷窗棂、贴新纸,这是个细致活,母亲往往亲自干
作者按:生命中不只有工作和事业,还有故乡和生活。忙了一周的公家事,周末偷闲,写写自己的风霜雨雪,以慰春秋的落寞,顺飨读者。
从安丘市老城区沿双丰大道东行五公里,双丰大道南侧有一片新建成的工业区,这就是金安工业园。金安工业园横跨文化路两侧,金安工业园南邻、文化路东侧,有一处民风朴实、人杰地灵的村落——周十里河村。该村距离原安丘县城驻地十华里,村民几乎全是周氏家族而得名,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这里生活着我的父老乡亲,这里生活着我的爹娘。
对于老家的记忆,源于三岁的时候。三岁那年,叔叔成家了,在爷爷奶奶的提议下,结束了一个大家庭搭伙过日子的历史,父亲母亲得以领着我和哥哥过上了精打细算的小日子。父亲主动承担了为叔叔盖房娶妻欠下的大约四百元债务,这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时一元的购买力差不多是现在一元的二三十倍吧,当然这也是后来成长过程中从父母聊天中得知的记忆。
一家四口住在一处低矮的旧房子里,记得房子一共三小间,就是那种土墙麦秸房,好像地基还有几层青砖。墙的主体是土坯,先把土加麦秸和水搅拌均匀,俗称和泥,这一步很关键,加水多少、加麦秸多少都会关系到成品的结实程度。用铁锨翻过来覆过去地搅拌,最好赤着脚到泥里踩上几圈,然后将和好的泥倒在一个方形模具中夯实,取下模具,慢慢晒干,这就是土坯。制作土坯的日子里,最怕下雨,尤其是一开始还没有固定住外形的时候,一旦下雨,就得费力把这些还没变结实的土坯搬到避雨的地方。在土坯外形基本固定住、似干非干的时候,还得把土坯立起来,相互靠着,才能让它们得到充分晒干,保证制成的土坯结实耐用,用铁锹都不容易挖破,这种土坯的原理就像现在的复合材料吧。用这种土坯垒墙,墙体的缝隙小,再用湿泥抹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房子的屋顶就是麦秸的,先将选好的长度差不多的麦秸用草绳连在一起,草绳就像一条长辫子,将这些麦秸束缚成平平整整的一个面,然后再用湿泥固定住一端,依次从上往下铺满屋顶,最高处用一排青瓦压住,既是夏天为了排水,也是为了顶部牢固。东、西厢房各有一扇木框木棂的窗户,令我最不解的是,堂屋的地面比院子低下去大约二十公分,小小的我总感觉一下子掉下去的感觉,而且一到雨季院子里排不出去的水就会倒灌到堂屋里,我们只好用木板挡在堂屋门口。院子是黄土垫起来的,一下雨就像进入了泥潭,我们只好垫上几块破旧的青砖,从堂屋门口踩着这些砖跳到大门口出去,回来的时候再踩着砖跳到屋里,童年总是无忧无虑,这跳来跳去的反而让我觉得挺好玩,那些雨天待在窝里、捞不着飞出来的小麻雀会不会在羡慕我呢。
记忆中的这座土墙草房是我童年中的第一个乐园。
那两扇窗户带给了我新年的喜庆。现在的房屋基本上都是玻璃材质的窗户,而那个时代有那个时代的味道,东厢房和西厢房的木质窗户是四四方方的,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中央是一个大点的窗眼格子,窗棂是很细的刷了红漆的梧桐树木做的。窗棂上用自制的浆糊糊上一张大白纸,当我和哥哥待在土炕上玩的时候,一听到大门响,挂挂着是谁来了,就很自然地用食指沾上点唾沫悄悄地戳破窗户纸瞅瞅,正如人们常说的“捅破那层窗户纸”,这当然会赚来父母一顿嫌。总是还没到母亲计划换窗户纸的日子,窗户纸已经被我哥俩弄滴满目疮痍了。
每年过了腊月二十三进行新年大扫除的日子里,陪着母亲换窗户纸也是一种难得的娱乐享受。每次换窗户纸的时候,先是撕掉旧纸、刮干净窗棂上的干浆糊和上面附着的残纸,直到清理到露出木窗棂,母亲往往把这些活安排给我和哥哥,哥哥有时和我合作,有时和我比赛谁快,我就干的更起劲、更认真,一丝不苟地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工程师。干完这些清理活,就开始刷窗棂、贴新纸,这是个细致活,母亲往往亲自干,刷少了,白纸粘不住;刷多了,白纸会被泡的变软,而且不平整很难看。最令我着迷的是贴完新纸后,母亲都会将提前剪好的红红的大公鸡、牡丹花、胖小子等剪纸贴上去,这些都是母亲在忙农活之余剪好放在一本厚厚的书里面的,书里面还有为我们一家四口纳鞋底用的鞋样纸。一张红纸、一把剪刀,在母亲的手下,就成为了我们荒芜童年的一道美丽风景线,母亲就是一位贤淑聪慧、心灵手巧的艺术大师。
母亲的勤俭持家,也使得黄土垫起来的院子拥有了我儿时的玩伴。正是由于院子地面是土质,母亲便挖了几个洞,这几个洞相隔一段距离,在几个洞之间挖了不深不浅的窄沟,这几道弯弯曲曲的沟恰好能让成年家兔跑来跑去。用结实木板把沟覆盖住,上面再铺上黄土压实,这样就解决了养兔子却买不起铁质兔笼的困难,这个做法得到了很多邻居的效仿。每当看着那些干干净净、转悠着红眼睛的小白兔蹦蹦跳跳地在我脚边跑来跑去,我就感觉那些徜徉在动物园的城里小朋友也不过如此吧。
更重要的是,带给我欢乐的这些玩伴实实在在地提升了我家的生活质量,改善了我家的经济条件。每当看到成年兔子开始做窝,母亲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这是因为又有新的兔宝宝要降临了。为了节省成本,家里一般不养种兔,需要给母兔配种时,我们就抱着发情的母兔到一个本家大娘家,把这只兔子放到大娘家养着种兔的圈里,看着两只情投意合的兔子你追我赶、一番温存过后,我们再把母兔抱回家静候佳音。算着兔妈妈临产的那几天,母亲特别上心,提前准备好一个草编的毛囤子,在里面放上软软的草和一部分棉絮。当那些肉红色的、眼睛还没睁开的小肉团出现在兔妈妈身旁时,我就会帮着母亲把这些小生命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捡到毛囤子里,以免受冻。小兔的正常体温高于人的正常体温,我把这些烫烫的小婴儿先放到兔妈妈的眼前,兔妈妈总是温柔地用散发着温暖的花瓣似的小嘴亲吻一下自己的儿女,再眼瞅着我把它们放在毛囤子里。当最后一个放好的时候,兔妈妈总会跑到毛囤子边,用两只前脚扒着毛囤子沿,两只眼认真地看看毛囤子里的兔宝宝,好像是数一数里面有几只,唯恐我给她落下一个宝宝,这就是伟大的母爱吧。在兔妈妈哺乳的这段时间里,母亲总会用玉米面混合着麦麸搅拌好给兔妈妈加营养,以保证兔妈妈的奶水,在兔宝宝满月的时候,就是母亲领着我到大集上换来柴米油盐的日子了。
土墙草房内是我儿时的乐园,土墙草房外更有我终生难忘的泥塑家。我家南邻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一家,论辈分,这家老人是我的一个老老奶奶,连他儿子也是我的老爷爷辈。在我的记忆中,他家男主人是在闹饥荒的时候缺衣少食、因病医治无效早逝了,这个老奶奶的眼睛不好,好像一个眼睛有“萝卜花”,应该就是现在临床上说的先天性白内障吧。这个老奶奶很喜欢孩子,我经常在他家门口玩,老奶奶不仅心善性绵,而且特别手巧。老奶奶不需要出工了,就哄着我唠叨这唠叨那,当时说的啥没有印象了,但她为我捏的那些泥塑却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乡里。
我村很多地方的泥土是富含氧化铝和氧化铁以及钙镁质和硅质的黄泥土,这类泥土很坚硬,也容易成型,老奶奶带着我和好泥,边给我讲边用灵活的手指为我捏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有小狗、小猪、小兔、小鸡、小牛、小马、小猴、小老鼠,还有小老虎等,应该是十二生肖都有。然后我拿回家放在窗台上晒干,在那个连玻璃弹这样的玩具都买不起、玩的只是圆圆的小石块的儿时生活里,这些栩栩如生的精致泥塑小动物就成了我的宝贝儿,每逢听到风起、看到乌云滚滚而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把这些泥塑收起来,放到我的一个纸盒里。后来在求学的日子里,读过冯骥才老师的一篇文章——《泥人张》,才知道泥塑竟然也是一门深得百姓厚爱的传统民间艺术,要是有机遇,我这个邻居老奶奶会不会也名扬四海、实现人生的价值呢?
随着岁月的沉淀、风雨的洗礼,岁至天命的我越来越不再向往年轻时的追逐,更想拥有的只是一份淳朴。每次回老家,总会在不经意间聊起这所老房子,聊起这所房子的点点滴滴记忆,聊起这个老奶奶和她独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