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知晓愁滋味（冉冉随笔不见长安）
冉冉知晓愁滋味（冉冉随笔不见长安）是了，几经战乱，被毁坏过两次，经历了千年的宫殿，又怎么会完好如初呢？一座巍峨的宫殿尚且如此，又遑论古人的生活痕迹。那些细小的器具，只得躺在博物馆的橱窗里，像是为不朽的自己修了一座透明的寝陵。除了那栋挤满了人群的鼓楼，西安还剩下什么？然而梦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现实里看过大明宫的人大概都懂。我站在一堆堆土墙前目瞪口呆，偶然划过的风好像在嘲笑我把历史知识全还给了老师。第一站，我们决定去一趟大明宫。我曾十分向往大明宫，那是传说中盛唐的都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其实无法想象，时隔百年，这座宫殿竟与未央宫一样，从诗经里取名字，这点倒是和我们现在喜欢从诗句里挑词作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千年过去了，中国人还是那群中国人。我对建筑学不太感兴趣，但因为一部漫画，我稍稍记得一些排列。“千余丈的朱雀大街，连接着北端的朱雀门和承天门。承天门的背后，是皇城。“
所有国风武侠RPG的玩家一定有两个魂牵梦绕的地方，长安和汴京。
“天宝覆唐都，宣和倾汴京。”同样是古都之城，这两者在我印象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汴京城好像应该在下雨，打落了满地的金英，行人拂过一阵书卷气，描山河故人尽入画里。而长安城万象繁华，女子额间的花钿溢出石榴香气，诗人饮酒挥毫，泼墨如雨，琳琅铺满了胡旋舞的彩衣。
可能是因为，曾在这里落脚的王朝不同。我们的目光在千百年里徘徊，依旧习惯性地在物件和土地上寻找旧人的影子。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四川娃，开封离我有些遥远，所以在高中毕业后的夏天，我带着一身暑气，两个行囊，三分好奇，四位好友，踏上了前往西安的旅途。
第一站，我们决定去一趟大明宫。
我曾十分向往大明宫，那是传说中盛唐的都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其实无法想象，时隔百年，这座宫殿竟与未央宫一样，从诗经里取名字，这点倒是和我们现在喜欢从诗句里挑词作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千年过去了，中国人还是那群中国人。
我对建筑学不太感兴趣，但因为一部漫画，我稍稍记得一些排列。“千余丈的朱雀大街，连接着北端的朱雀门和承天门。承天门的背后，是皇城。“那时的朱雀大街是不是也像如今每座城市都有的连接市中心的主干道一样，平日里熙熙攘攘，街两旁百姓布满小摊贩。夫人们罗扇掩面，细细挑选着珠钗，男人们纵马扬鞭，也挣得一丝少年豪气。
前几年出了一部我很喜欢的电影，人群穿过长安城的街道，看见了似乎被晚霞都爱慕着的杨玉环。人们眼中倒映着大唐的盛景，在这画幅里显得更加恢宏。我看过这样的场景，情不自禁把自己带入进去，不知不觉它也入我梦里好几回了。
然而梦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在现实里看过大明宫的人大概都懂。我站在一堆堆土墙前目瞪口呆，偶然划过的风好像在嘲笑我把历史知识全还给了老师。
是了，几经战乱，被毁坏过两次，经历了千年的宫殿，又怎么会完好如初呢？一座巍峨的宫殿尚且如此，又遑论古人的生活痕迹。那些细小的器具，只得躺在博物馆的橱窗里，像是为不朽的自己修了一座透明的寝陵。除了那栋挤满了人群的鼓楼，西安还剩下什么？
这趟西安，是不是来错了？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踏上了前往兵马俑的巴士。
我曾是个十分信任电视镜头的人，凡是电视里出现过的场景，我都相信，它就是那个样子。我在电视上看过的兵马俑的纪录片数不胜数，光影在俑人的脸上划过，堪堪一丝光明照亮黑夜，兵马俑的眼睛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在看着这个打开皇陵的人长着如何胆大包天的模样。
他们活灵活现，他们栩栩如生，他们精细的甲胄彰显着古代匠人的手艺，他们庞大的数量叫嚣着始皇帝的威仪。
我以为，也就如此了。
然而当亲眼看到还未完全打开的地宫，我才感到深深的震撼。有人说“幽冥闻有称王者，未死先屯十万兵。”，有人说“冢下绝无藏匕客，何须兵马俑三千。”但不管它是三千还是十万，这千军万马的气势，好像穿过了千年的梦境，在这片灿烂的午后，冲撞到了我的脑海里。
我站在高处俯瞰着这一池军队，隔着一道玻璃栅栏，隔着生灵和死寂，隔着变与不变的光阴，穿过泥土与时间的缝隙，仿佛听到了来自大秦军团穿越两千年的怒吼和低语。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一次睥睨天下的皇帝，想万千将士听我号令，想战马嘶鸣为我而起，想黄沙百战万里奔袭，想铁甲枪戟护我家国安宁。
光是这样的场景，都能撩拨多少人的神经？
然而它在千年前，就被古人刻进了泥土，埋进时光里，在后世的某一天，点燃百代子孙血液里始终沸腾的记忆。
但华山，才是我们此行真正的目的。
每一个有江湖梦的人，怎么会不被华山吸引？
如果说泰山是长者，衡山是少年，那么华山就是仗剑独行的侠客，以月光为被，以云海为衣，割巨石为险峰，折琼芳为利器。
晚上九点，月亮悄悄爬了上来。华山脚下的路灯却把行人们的脸映照得格外清晰。人群趁着星光，在一级级石阶上爬行。
我的体力实在支撑不住这征程，到了12点，已经全凭惯性在迈开双腿了。周围黑漆漆的，往上望去，零星几盏路灯点亮树叶惨白的倒影。
回头向下？山道间隐约一条长龙，人头攒动，似乎都为登山兴奋，就像几个小时前的我一样，再然后，是不见底的深渊和远方的灯火通明。
当年爬山的古人，是不是也遇到这么多人堵在山道上，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们到了“华山论剑”的巨石。它屹立在一片高台上，俯瞰着这一半巍巍的华山。也许我该展开讲讲，梦里提剑的人是怎样的快意恩仇。可惜我恐高，越过巨石向外望去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夜，此时我脑海里仅仅在想：当年在此论剑的人们，怕是没有这几道栅栏护其周全。
登顶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我早已被饥饿和寒冷折磨得身心俱疲，如果不是一路上遇到小摊贩就买根黄瓜，我怕是会倒在半路。所幸山顶竟然有商店，老板叫卖着军大衣，可以说十分的雪中送炭了！
等到日光初生，我刚好被6点的闹钟叫醒。是的，我们五个人抱在一起，在这人山人海里，睡了一个小时。
崖边的铁链悬挂着密密麻麻的同心锁，那似乎是恋人们美好的誓言。我曾在游戏里也为一个朋友挂过，可能因为是虚拟的，终究不得所愿。
从华山上下来我一觉睡到了下午5点，在酒店旁边的小饭店吃了两个肉夹馍才算缓过来。看着没入云海的山道，我忽然觉得刚看过大明宫的自己提问有些可笑。
我来这一趟西安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寻觅他人讲述的大唐盛象？是好奇千年古都的历史气韵？是追逐众人推崇的旅游景点？
我好像，是在满足那个沉醉于古代江湖童话里的那个自己。我习惯于在物件和山川间寻找故人生活的痕迹，但时光能毁坏的东西远比我想象得更多更彻底。所以光秃秃的大明宫废墟让我崩溃，精致的鼓楼让我无语。
时间的长河冲刷走旧人的气息，但在每个时代生活的人们，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新的生机。
可能不会再有人建造兵马俑那样的皇陵，但考古学家一点一滴挖掘出匠人智慧的结晶，电影工作者们讲述着神话般的爱情。
可能千年前的崇山峻岭都与此刻相去甚远，可工人们开凿出方便行走的石梯，现代化工业支撑起上下险峰的索道，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到云海山岚间听一曲祖国山川的交响曲。
还有那不见踪迹的大明宫，也许它的某根蜀柱正在不知何处的古宅，继续观望着世间的万千变化，然后捋捋胡子，重新入睡。或许真有传说中的人鱼烛，落了几千年的泪，尝了几千年的悲，在某处古董店继续跳跃着生命的火焰。
情感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血脉在文化的积淀中更加清晰。因为在进步，在更新，所以我们能做到以往做不到的事情。这片江湖从未走远，每个时代都有侠客的身影。
这趟人间，定不虚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