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判一年至少赔二十万(蒙冤入狱13年获赔172万)
错判一年至少赔二十万(蒙冤入狱13年获赔172万)当询问调查进行到朱梅园长这里时,她终于说出了此案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嫌疑人——钱仁凤。随后,警方对幼儿园老师及其他工作人员展开了例行询问。包括,近期有没有看见陌生人或可疑人员出入?最近有没有谁行为异常?有没有哪个老师曾与学生或学生家长发生冲突?等等。察觉不对劲后,园长朱梅立即把3个孩子送去了医院。谁曾想,经过医生一个半小时的全力抢救,其中一名叫做侯磊的小女孩还是停止了呼吸,结束了她年仅2岁多的稚嫩生命。然而更令大众震惊的是,侯磊的死因竟然是“摄入毒鼠强”。要知道,毒鼠强又名“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是一种剧毒杀鼠剂,其毒性比号称“毒药之王”的氰化钾强100倍,仅仅5-12毫克就会致一名成年人死亡。早从1991年起,国家农业部就将毒鼠强列为了禁用品种,禁止生产、买卖和使用。换而言之,连常备农药的农民家中都不太可能有此物,更别说是县城的幼儿园了。这摆明是有人故意投毒,故意杀人。
2015年12月21日下午3点,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正式宣判,“云南巧家县幼儿园投毒案”的被告钱仁凤无罪,当庭释放。
然而,就是这样一桩看似平平无奇的审判,却在全国范围内掀起轩然大波。因为被判无罪的钱仁凤,此前已经坐了整整13年牢。而真凶始终逍遥法外。
钱仁凤究竟经历了什么?这起冤案的来龙去脉又是如何呢?这一切还得从2002年讲起。
2002年2月22日午后,巧家县星蕊宝宝园的老师们像往常一样,正挨个叫午睡的孩子们起床。然而,在一群乖乖穿衣下床、四散玩闹的身影中,却有3个孩子显得格外异常。他们脸色苍白、嘴唇紫绀、额头冒冷汗,身体不断抽搐着,甚至还出现了呕吐。
察觉不对劲后,园长朱梅立即把3个孩子送去了医院。谁曾想,经过医生一个半小时的全力抢救,其中一名叫做侯磊的小女孩还是停止了呼吸,结束了她年仅2岁多的稚嫩生命。
然而更令大众震惊的是,侯磊的死因竟然是“摄入毒鼠强”。要知道,毒鼠强又名“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是一种剧毒杀鼠剂,其毒性比号称“毒药之王”的氰化钾强100倍,仅仅5-12毫克就会致一名成年人死亡。
早从1991年起,国家农业部就将毒鼠强列为了禁用品种,禁止生产、买卖和使用。换而言之,连常备农药的农民家中都不太可能有此物,更别说是县城的幼儿园了。这摆明是有人故意投毒,故意杀人。
随后,警方对幼儿园老师及其他工作人员展开了例行询问。包括,近期有没有看见陌生人或可疑人员出入?最近有没有谁行为异常?有没有哪个老师曾与学生或学生家长发生冲突?等等。
当询问调查进行到朱梅园长这里时,她终于说出了此案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嫌疑人——钱仁凤。
钱仁凤出生于1984年,是云南巧家县本地人。她家所在的南团村,藏在海拔1700多米高的深山之中,既偏僻又落后。由于教育资源贫瘠,且家境贫困,钱仁凤只念完小学就被迫辍学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原本会像偏远山区的大部分姑娘那样,帮着家里干干农活、做做家务,然后早早的嫁人生娃,围着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可大家都知道,80年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了大江南北。伴随着经济的发展、思想的解放,各地农村纷纷掀起了青年进城务工的热潮,南团村也不例外。
眼看着村里越来越多年轻人都奔向了城市,年少的钱仁凤也心动不已。于是在15岁这年,钱仁凤选择先斩后奏,背着父母独自离开家乡,去到了巧家县县城。她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过上更富足、更丰富多彩的生活。
只可惜,这时满心欢喜、畅享美好未来的钱仁凤怎么都想不到,当前她所想要改变的贫困山村生活,竟会成为她将来10多年间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来到县城后,钱仁凤先是在一个雇主家中做保姆。她虽然年纪小、个头也小,显得十分稚嫩瘦弱,但为人却老实又勤快,做什么都是井井有条。正因如此,当2001年前雇主不再需要保姆后,他还亲自给钱仁凤找好了下家,也就是到朱梅的星蕊宝宝园里照顾小朋友、再负责些杂活。
在幼儿园的时间里,钱仁凤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小朋友们天真无邪又可爱,朱梅还说2002年春节后就会把她的月薪从100涨到150元。为此,钱仁凤愈发积极向上、斗志昂扬,还回南团村跟家人一起开心地过了年。
谁曾想,春节刚过,一个晴天霹雳就打到了她的头上。侯磊中毒身亡没多久,钱仁凤便莫名其妙被扣上了“投毒嫌疑人”的帽子,然后遭到警方的逮捕、审问。事实上,无论是个人形象观感,还是在同事口中,年仅17岁的钱仁凤都是个善良、老实、普通的小姑娘,与孩子们的相处也非常和谐,她断断做不出投毒杀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可奈何这起投毒案比较特殊。
众所周知,幼儿园一向都是封闭式管理。孩子们学习、玩耍、休息都在园内,就连家长接送孩子都需要止步于围栏外。而在警方询问时,大家又都没有看到陌生人员出入。所以,投放毒鼠强的嫌疑对象自然主要锁定在了园内的工作人员身上。
通常情况下,这种投毒案基本都是源于私人仇怨。例如复旦大学投毒案,就是林森浩因日常琐事对室友黄洋怀恨在心,最终在饮水机中投毒将其杀害。建国后最重大的投毒案“南京汤山投毒案”,则是菊红面食店老板陈正平,嫉妒竞争对手陈宗武的早餐店生意红火,而故意在其食材调料中投放毒鼠强,最终导致42人死亡、300多人中毒。
而根据园长朱梅的说法,她平日里对钱仁凤比较挑剔、苛刻,钱仁凤或许会因此心生怨念。虽然以普通人的思维来看,“冤有头,债有主”,就算钱仁凤真的满心怨恨、想要报复,那她的目标也应该是朱梅,而不是那些无辜年幼的小朋友。只不过,在一众毫无疑点的人当中,钱仁凤已然算得上唯一一个有一定作案动机的人。
就这样,在2002年9月3日,昭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投放危险物质罪”判处钱仁凤无期徒刑。
从2002年9月到2015年12月,从17岁到31岁,钱仁凤的青春年华全都葬送在了冰冷的监狱中。起初的两年间,那股痛彻心扉的绝望感始终笼罩着她。钱仁凤看着周边来来去去的狱友,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何自己明明没有犯错,却要承受比她们更严重的惩罚。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不是“犯罪”时钱仁凤还未满18岁,她很可能会被直接判处死刑,永远无法洗脱冤屈。但后来蒙冤入狱的痛苦,却让钱仁凤不止一次的期望,倘若自己的年纪稍微大一点,被判了死刑,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折磨了。
总之,钱仁凤就这样在监狱中煎熬了整整8年,直到2010年她才等来了第一丝希望的曙光。有一位叫做杨柱的律师,他在这一年去到了钱仁凤所在监狱做法律咨询。当时,钱仁凤主动找上了他,询问了关于申诉无罪的相关问题。
事实上,从入狱第三年起,钱仁凤就振作起来,誓要为自己平反昭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她,整天抱着一本厚厚的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为自己写申诉书。一封一千多字的申诉书,她往往要花上三四个月才能写完。
只可惜,就像是初审判决后,她的上诉被法庭当即驳回一般。那些数不清的申诉书也全都石沉大海,音信全无。就连每次前来做法律咨询的律师,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仿佛她这个准死刑犯自诉无辜,极其可笑。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一次,杨柱出于职业素养和善良的本性,认真地倾听了钱仁凤的诉说。据杨柱后来回忆,第一次见面,钱仁凤眼神当中的不甘与渴望就深深触动了他。他相信,一个人如果入狱多年还在坚持为自己喊冤申诉,那么他所说的话很大可能性就是真的。
就这样,杨柱向身处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钱仁凤,伸出了援手。他亲自联系上钱仁凤的家人,表示会免费代理她的申诉案。此后5年间,杨柱一直坚定站在钱仁凤身前,帮她重新调查那桩投毒案,并为她向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交了再审申请书。
终于,经过5年的努力,云南省检察院于2015年5月4日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正式对巧家县幼儿园投毒案申请了再审。然后就像开头提到的那样,在含冤入狱13年后,钱仁凤终于沉冤得雪,被无罪释放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肖申克的救赎》,影片中有一位叫做布鲁克斯的老人,他在入狱50年后被刑满释放了。那50年间,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的景象和事务对他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与外界隔离大半生的布鲁克斯根本无法融入这个未知的新环境,甚至不敢接触陌生人。最终,在强烈的不安感和应激反应之下,他选择了上吊自杀。
而钱仁凤则面临着相同的问题。21世纪的中国正处于超高速发展时期,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儿。刚得知自己改判无罪时,钱仁凤也曾一度激动到落泪。可当她真正迈出监狱铁门,亲眼看到全新的世界时,钱仁凤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因为她的人生早已与社会彻底脱节了。
在监狱里,钱仁凤的每一天都过得一模一样。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熄灯睡觉,全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她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白天和狱友们一起踩缝纫机挣工分,晚上自由时间就安安静静的写申诉书,昨天、今天、明天没有任何分别。可以说,钱仁凤的生活轨迹早已僵化了,她的人生也定格在了2002年。
所以,当她看到2015年新世界的瞬间,陌生感和无措感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她从未见过手机,不会接打电话、不会打字,更别说是微信聊天和网购了。就连走在路上,钱仁凤都时时刻刻处在不安之中,因为她连车辆的顺行、逆行,正确的路线都分辨不清。
更令钱仁凤痛心的是,这13年间,家庭因为她的事情遭受了超乎想象的冲击。父亲为了找律师帮她伸冤,四处借钱,家里债台高筑。母亲迟迟无法走出阴影,身体每况愈下、瘦骨嶙峋却没钱治病,最终在2015年4月,也就是“钱仁凤投毒案”通过再审申请的一个月前,抱憾而终。而村里人数不清的白眼和非议,更是让她的家人们10多年来,一直没能抬起头。
强烈的愧疚和恐慌,让钱仁凤时刻都处于惊惶不安的状态,她甚至偶尔还会被半夜惊醒。当然,坚强如钱仁凤,就像入狱之初成功战胜自杀欲,十年如一日的为自己伸冤一般。这一次,她也不断鼓励自己:“钱仁凤,你一定可以,曾经那么多困难你都过来了。你不会,可以学,可以问。”
与此同时,继杨柱之后,钱仁凤人生中第二个恩人向她伸出了援手。广州中船中船重型装备有限公司的一位领导,主动联系上钱仁凤,表示愿意为她提供一份工作。
这家国企为钱仁凤新设了“宿舍管理员”的岗位,负责管理员工宿舍的琐事,以及食堂仓库的签收工作。
此后几年间,在那个有山有树、环境清幽的宿舍大院内,钱仁凤逐渐被治愈了。而公司里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在得知钱仁凤的经历后,也纷纷对她给予了特别照顾。她们带着钱仁凤逛街,给她设计发型、搭配服装,还会拉着她吃饭、唱歌、旅游。而且外出时,她们总会牢牢牵着钱仁凤的手,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在领导和同事们的关心与帮助下,钱仁凤彻底走出了阴霾,开启了新生活。她用国家172万元的赔偿金还清了家里的欠债,还在佛山市顺德区按揭了一套100多平方米的住宅。
并且,她还遇到了自己的初恋也是真爱。对方比她小一岁,是广州海珠区某派出所的文员。他们经朋友介绍认识,相处过程中,她觉得他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而他则觉得她真实又单纯,想要好好照顾她。交往一年多以后,他们结了婚,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后来,当记者找上门去采访她的现状时。钱仁凤曾这样回应,她说自己很享受如今的宁静,未来就希望能多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好好教育孩子,然后跟丈夫一起认真工作还房贷。
不仅如此,在尝尽人间心酸,看遍世间百态后,钱仁凤还说了这样一句大家可以体会学习的话:“生活有满足的地方,也有不满足的地方,要学会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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