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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五官的实验(一场有关容貌的实验)

有关五官的实验(一场有关容貌的实验)整容话术尽管每个人的审美观念不同,但大众对美的追求和向往是相同的。在“看脸”的社会中,变美成了一种执念,手术的痛苦和恢复期的尴尬都会被可预期的改变而冲淡,变得值得。拿着自己的照片,走进一家家整形医院,听咨询师指点她的脸存在什么缺陷、应该怎么整,摄影师卢禹凡意识到,虽然自己是带着审视和警惕走进医院的,但这份警惕心在强大的话术和容貌焦虑之下,十分脆弱。几家不同整形医院的咨询师都提出了同一个问题,她的眼睛形状显得太凶,应该拉个双眼皮,最好再做提眉和眼睑下至。卢禹凡知道医生说得对,这确实是她的容貌客观存在的问题。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人审美所操控,“显得太凶又怎么样?”她像做了一场实验,容貌是实验品,最终,她抵御住了改变容貌的诱惑。卢禹凡将这一切经历与感受,以及更多走进整形医院的女孩的故事放进了自己的摄影专题。她问自己,也问社会,美是什么,美的标准由谁制定,为什么会对变美这么执着,整形之后就能获得理

有关五官的实验(一场有关容貌的实验)(1)

中国的医美消费群体日益扩大,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改变会迎来更理想的人生。无数面孔被手术刀改变,并最终被遗忘。

一场有关容貌的实验

本刊记者/徐天 摄影/卢禹凡

发于2021.12.6总第1023期《中国新闻周刊》

拿着自己的照片,走进一家家整形医院,听咨询师指点她的脸存在什么缺陷、应该怎么整,摄影师卢禹凡意识到,虽然自己是带着审视和警惕走进医院的,但这份警惕心在强大的话术和容貌焦虑之下,十分脆弱。

几家不同整形医院的咨询师都提出了同一个问题,她的眼睛形状显得太凶,应该拉个双眼皮,最好再做提眉和眼睑下至。卢禹凡知道医生说得对,这确实是她的容貌客观存在的问题。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人审美所操控,“显得太凶又怎么样?”

她像做了一场实验,容貌是实验品,最终,她抵御住了改变容貌的诱惑。卢禹凡将这一切经历与感受,以及更多走进整形医院的女孩的故事放进了自己的摄影专题。她问自己,也问社会,美是什么,美的标准由谁制定,为什么会对变美这么执着,整形之后就能获得理想的人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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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个人的审美观念不同,但大众对美的追求和向往是相同的。在“看脸”的社会中,变美成了一种执念,手术的痛苦和恢复期的尴尬都会被可预期的改变而冲淡,变得值得。

整容话术

眼前的这位中年男医生,实在太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他像生活里的长辈,亲切地跟卢禹凡扯着闲篇,聊聊日常生活。问她怎么看起来不开心,是生活不顺利还是感情不顺利?卢禹凡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医生看起来很为她着想,“这怎么行呢,你应该做太阳穴的脂肪填充。”他似乎是神秘主义的信徒,告诉卢禹凡,太阳穴代表夫妻宫,太阳穴凹陷代表着你的感情婚姻生活不太顺利,填充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卢禹凡走了三十多家整形医院,从北京、天津到成都、上海,甚至去了韩国首尔,碰到的医生或咨询师都斩钉截铁地阐述着自己的观念。比如上文的这位信奉面相,更多的则信奉美学,“你的脸不符合黄金分割的比例”。还有的人用自己的故事打动她,说自己就曾整容,后来生活明朗,遇见了模范丈夫,她推心置腹地对卢禹凡推销着,“改变要尽早,今天你就打个瘦脸针试试。”

在他们以及许多过来人的叙述中,容貌是一剂万能药,生活的一切不顺遂都因容貌起,也都因容貌终结。工作不顺、感情没有进展,都是因为你长得不够好看。只要长相变了,你的处境也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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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在五个诊所得到的五张整形诊断。

对卢禹凡来说,这是一个美丽的陷阱,她也曾被他人的审美刺伤过。家里的亲戚曾随口说,你长得像某个角色——后者在电视剧里常以不讨喜的形象出现。中学时,男生将女生们按照外貌进行排名,新来的老师喜欢点漂亮的女孩子发言。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容貌审视。

许多最终走向整形手术台的女生都在少女时期有类似的经历。一名采访对象告诉卢禹凡,自己整形的初衷,是因为小的时候向喜欢的男生告白,男生说,你长得不好看。在知乎上,问题“整容整得好看是怎样一种体验”,下面的一则匿名回答得了高赞。女孩说,她对整容的欲望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了,16岁做完第一个手术。那一晚,她因为对麻药过敏吐了许久,却终于有勇气直视年幼时的照片,“幼小的我有着内双和肿眼泡,古怪的翘起来的鼻子,和一张还算标准的鹅蛋脸,带着自卑与愤怒交杂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抿嘴望向镜头。我说,永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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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高级脸”的诊断方案。

似乎每一个长得不够完美的女生,都会在成长过程中被反复灌输,直到彻底相信这一点:我不好看,并且我应该为此羞愧。成功的整形让她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一名网友说,整形后,自己第一次被叫女神、第一次被男神级别的人追、第一次敢于发表特立独行的观点而不被说丑人多作怪。

卢禹凡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整形医院在暗示她,一张全新的脸将会赋予她理想人生。而如同每一个走进整形医院的人,她也嗅到了自己在强大的消费主义逻辑下的欲望和脆弱。

反容貌焦虑

两年前,一名网红博主详细记录了自己第一次整形的经历。手术结束几天后,脸上淤青未消、几乎做不了什么表情的她,对自己的粉丝说,我只想整这几个地方,现在都有效果了,我再也不会动刀了。

有的弹幕很友好,鼓励她,确实很好看、很完美;也有的弹幕说,你如果再做某某项目会更好一些。一年后,博主带着当红明星的照片再次走进同一家医院,希望能拥有明星的同款鼻子。后来,她又陆陆续续做了抽脂等医美项目,她对粉丝们强调,我不是为了别人去整的,我是为了我自己,让自己的下半生开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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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整形机构里的楼梯,连接着一楼的面诊区和二楼的手术区。咨询师自豪地介绍,客户们都管它叫“时光隧道”,仿佛通过医美就能重获新生。

但容貌自由真的归属每个人吗?至少卢禹凡发现,医生看起来给了选择自由,比如双眼皮割多宽,这是你的自由。但自由是有限的,是医生给出了几个选项,你在规定范围内选择的自由。这些选项代表了医生的审美,代表了当下社会对容貌的审视,甚至是男性视角的凝视。

而且,社会审美是会改变的。前些年大行其道的“网红脸”,如今已经不被整形医生所大肆推荐,更多的医生推荐在个人特质上微整形。当审美不断更新迭代,因时代审美去整形的人成为了牺牲品。

协和医院整形外科医生肖一丁就曾表示,当整形科大夫这些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整容脸。除去演艺圈的从业人员,为了事业比较无奈之外,在其他人的脸上,他一点看不出美在哪儿,反而只能够感受到无穷的焦虑和压力。“建议这个时候可以给生活做点减法。”

更何况,是否需要整形也是见仁见智的事。知乎高赞的这位匿名答者后来发现,过去16年里对她而言不可饶恕、丑到没有理由存在的脸,如今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路人小女孩而已,完全与丑这个词不沾边。笑起来害羞又胆怯,上唇会悄无声息地藏起来,其实还挺可爱的。但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她,她几乎是带着恨意躺到手术台上。她引用了一段话,“不断整容的人,其实是想消灭过去的自己,或者说有一种想要消失的愿望。而这种心理,在想要自杀的人身上也常常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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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快闪店铺的场景设定,是当下消费主义的一个缩影,不同的人在同样的场景中表现出不同的肢体语言,有人享受其中,有人格格不入。

艾瑞咨询集团的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中国约有1.3万家合法的医疗美容诊所,但其中15%提供超出认证范围的服务。此外,据估计,全国还有8万家美容院非法提供类似服务。而根据中国整形美容行业协会发布的年度报告预测,到2022年,中国整形市场规模将达到3000亿元。整形市场中狂欢的资本、社会对容貌的审视,让整形前所未有地普及、亲民,甚至泛滥。社交平台上有诸多整形后遗症、整形失败的案例,但许多人在走进整形医院之前,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整形失败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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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诊断中用来测量面部及五官的工具。

卢禹凡将自己分割成两个人,一半作为求美者去聆听整形医院的意见,另一半作为摄影师,审视解构对方的话术。完成摄影项目时,作为摄影师的那一面意外地给她带来了疗愈的效果,让她觉得自己的容貌焦虑少了一些。但更多带着自卑走进整形医院的女生们,都没能像卢禹凡这样,逃离容貌焦虑的影响。对这个社会来说,反容貌焦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关五官的实验(一场有关容貌的实验)(8)

一张干净略显成熟的面孔如何变成当下最斩男的“幼幼脸”,一家整形机构给出了诊断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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