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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绝境依然每天刮胡子的探险家(迷失方向的老派)

濒临绝境依然每天刮胡子的探险家(迷失方向的老派)但真正激发艾伦梦想的,是身为飞行测试员的父亲——他会从富有异国特色的地方带回被喂饱的鳄鱼,或者织巢鸟的巢。艾伦说,自己从10岁起就想当个探险家。在就读于布拉德菲尔德学院(Bradfield College)和东安格利亚大学(Universityof EastAnglia)之后,艾伦真的成了探险家。22岁时,他以徒步和泛舟的方式,在亚马逊河东北流域行进了600英里,期间他患过疟疾,遭遇过淘金者的袭击,而且为了不饿死被迫吃掉了他的狗——“腰果”(Cashew)。 高个子、宽肩膀、方下巴、谈吐得体的艾伦,确实有一定的殖民者背景。他的祖先是英国殖民印度时期的行政人员,一个是测绘总监,另一个经营《民用和军用报》(Civiland Military Gazette),并雇佣了年轻的拉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著有《丛林故事》等)。艾伦的父母现在装鞋子用的箱子曾经

濒临绝境依然每天刮胡子的探险家(迷失方向的老派)(1)

图为本尼迪克特·艾伦在穿越戈壁。(图片来源:本尼迪克特·艾伦个人网站)

【欧洲时报汤林石编译报道】他到底是愚蠢、幸运的傻瓜,还是无畏的探险家?本尼迪克特·艾伦(Benedict Allen)在新几内亚被竹竿割伤,在苏门答腊给自己的胸口做缝合处理,为了在亚马逊生存而吃掉自己的狗……这些“传统式”冒险经历在英国受到媒体的热议。本文作者马丁·弗莱彻(Martin Fletcher)见到了这位环球旅行者,探寻那些头条新闻背后的真相。

探险中的磨难比不上“媒体漩涡”

我在伦敦西部的奥林匹亚见到了知名探险家本尼迪克特·艾伦。他受了伤,迷失了方向,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去年,他被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每日邮报》——从巴布亚新几内亚(Papua New Guinea)的丛林中救了出来。回国之后,迎接他的是一大批媒体的批评。身为一个57岁的、有3个小孩的父亲,他如此危险的冒险行为被指责为“自私”,而连卫星电话都不带的行为则被谴责为“鲁莽”。而身为白人中产阶级和读公立学校长大的人,他还被贴上了“殖民主义残余”的标签。

有些人甚至认为他的失踪和救援仅仅是一种宣传手段。《失踪探险家找回了失踪的广告》——有媒体刊出这样不怀好意的标题。艾伦曾在地球上一些最艰难的环境中经历过各种磨难和险情,但没有哪个比得上他口中的“媒体漩涡”。他感到自己被中伤、被误解,是各方立场相争的受害者。令他惊愕的是,那些真正在丛林中拯救了他的原住民们,却被描绘成野蛮人、食人族和猎取人头的蛮人。“在新几内亚已经不再有‘猎头’族了,但在佛里特街(Fleet Street,英国几家媒体的办公地点)肯定有,”当我们在艾伦暂住的朋友家聊天时,他这样说道,“我感到自己的事业被‘挟持’了。我的一切都被剥夺和玷污了……我成了有些易怒的人,而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割断连接外部世界的脐带,深入原住民环境

高个子、宽肩膀、方下巴、谈吐得体的艾伦,确实有一定的殖民者背景。他的祖先是英国殖民印度时期的行政人员,一个是测绘总监,另一个经营《民用和军用报》(Civiland Military Gazette),并雇佣了年轻的拉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著有《丛林故事》等)。艾伦的父母现在装鞋子用的箱子曾经属于吉卜林的父亲。

但真正激发艾伦梦想的,是身为飞行测试员的父亲——他会从富有异国特色的地方带回被喂饱的鳄鱼,或者织巢鸟的巢。艾伦说,自己从10岁起就想当个探险家。在就读于布拉德菲尔德学院(Bradfield College)和东安格利亚大学(Universityof EastAnglia)之后,艾伦真的成了探险家。22岁时,他以徒步和泛舟的方式,在亚马逊河东北流域行进了600英里,期间他患过疟疾,遭遇过淘金者的袭击,而且为了不饿死被迫吃掉了他的狗——“腰果”(Cashew)。

这段经历——冒险经历,而不是吃狗的经历——显然让他“胃口”大开。在接下来的20年里,他又进行了很多次看起来很鲁莽的独自探险。他曾骑着骆驼在纳米比亚(Namibia)的骷髅海岸上行进了1000英里,也曾骑着骆驼穿越蒙古的戈壁沙漠。他还试过驾着由狗队拉的雪橇横穿结冰的白令海峡(Beringstrait)。他是有记载以来第一个从最大直径路线穿越亚马逊盆地的人——耗时8个月,路途3600英里,既不用地图,也不用指南针。

不过,艾伦激动地挥着长臂打着手势,否认这些“男孩自己的探险”有任何“殖民主义”的意味。他坚称,他的目标不是将自己的文化强加在那些地方的原住民身上——比如猫人(Matsés),奥比尼人(Obini),明打威人(Mentawai),库布人(Kubu),卡拉帕洛人(Kalapalo),辛巴族(Himba),楚克其族(Chukchi),惠乔尔人(Huichol)等。他的目的,是拥抱和记录他们的生活方式,并学习如何在他们居住的丛林中、沙漠里或极寒之地生存。

这种“彻底的沉浸”有时会持续极其长的时间。艾伦拉起他的T恤给我看他的身体。他的胸部和背部上布满了数百个鳞状疤痕,这是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瑙拉人族群(Niowra)中,一个长达6周的严酷仪式上留下的,当地人用竹片划伤年轻人,为了让他们变得“像鳄鱼般强壮”。

在他的探险过程中,没有任何辅助人员,只有他自己。他也不借助现代技术或通信设备——“如果不割断连接外部世界的脐带,你怎么可能真正释放自我呢?”他问道。

他靠当地的食物生存,包括生的海象肉和硕莪虫(Sagogrubs)。他写过有关自己探险经历的书,但没赚到什么钱。他拒绝任何商业赞助——“如果我戴着棒球帽说着广告词,我会觉得自己是在一边旅行一边出售商品,而旅行本该是去了解一个地方。”

他没有为自己设“安全网”,而更愿意和原住民们在完全一样的环境里住上几个月。大多数原住民接受了他,尽管有几次他几乎丢了命。

他带着一丝欣喜,讲述自己如何在北极跟他的哈士奇犬走散,在亚马逊被生产可卡因的人追赶和枪击,在澳大利亚和新几内亚之间的托雷斯海峡因为风暴被困在一处岩石上24小时,而且没有饮用水。

他再一次撩起衣服,这次是向我展示左边乳头上方的圆形伤疤,那是他在苏门答腊森林不小心摔在竹茅上之后,自己缝合伤口留下的疤痕。

冒险节目的开创者,却被“贝尔”们超越

“我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纯粹主义者。”艾伦说。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在旅行中带上摄像机,为BBC拍摄影片。他认为自己是冒险题材电视节目的开创者。“那是一种巨大的新奇感。没有健康和安全保障。没有人知道我是否能活下来。”他说。他开始有了一点点名气,甚至还跟超模杰莉·霍尔(Jerry Hall)约会过。但很快就有了青出于蓝的超越者。

在本世纪初的十年里,新一代明星冒险家开始涌现,身后拖着导演和摄制组。节目开始变得更加侧重于主持人,展现他们经过精心策划的勇猛行为,而不是他们探访的地方。“部落”(这是艾伦避免使用的词)和他们的仪式被简化为背景。

“我早期的电视节目……确实改变了电视的格局,但之后的一代节目制作人在‘探险’和‘人类学研究’时,却对真实性没什么追求。”艾伦在他的网站上写道。他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名 但是当我问他,20世纪的探险家如埃里克·纽比(Eric Newby)和帕特里克·利·佛摩(Patrick Leigh Fermor),与现在的同行比如贝尔·格里尔斯(Bear Grylls)、布鲁斯·帕里(Bruce Parry)和李维森·伍德(Levison Wood),哪一种让他更有同类人的感觉,他肯定地回答:“前者”。

“地中海沙滩容不下我,我想继续探险”

2007年,艾伦和比他小22岁的捷克护士莲卡(Lenka)结婚,并定居在布拉格。现在,他们有3个孩子:10岁的娜塔莉亚(Natalya),7岁的弗雷迪(Freddie)和2岁的碧翠丝(Beatrice)。他四处演讲,编订了一本关于伟大探险家的书,并开始着手创作一部小说。他的独自探险逐渐让位给在康沃尔郡或地中海某海滩上陪孩子们堆沙子的亲子互动。

“但最终那些沙滩容不下我了,因为我不想适应那种生活。我想继续探险,所以沙滩就变得索然无味。”他告诉我,“我极力反对给我要做的事添加情色或戏剧化的色彩。我走我的路,默默无闻;BBC走他们的路,收视率更高。”

他说他3次拒绝了出演《我是名人,救我出去》(I'm a Celebrity...Get Me Out of Here)的邀约,但他总要生活,所以也参加了几档节目。2008年,他出演了第5频道的节目《牢不可破》(Unbreakable),来自世界各地的8名志愿者进行极限测试(一次测试中,艾伦在充满催泪瓦斯的帐篷里待的时间比其他选手长了3倍)。2009年,他参加了《远征非洲》(Expedition Africa)节目,4个“精英探险家”沿着19世纪亨利·莫顿·史丹利爵士(Henry Morton Stanley)的探险足迹,寻找利文斯通博士。最近,他和BBC的安全事务通讯员、狂热的鸟类学家弗兰克·加德纳(Frank Gardner)一起,进入巴布亚新几内亚丛林,寻找行踪隐秘的极乐鸟。

艾伦承认,3档节目的录制都让他感到不适应。“我习惯了按自己的操作方法来,控制最终的结果。通常探险中只有我自己,我可以慢慢来,沉浸在一个地方之中,对当地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他说。不过,《极乐鸟:终极追求》(Birds of Paradise:The Ultimate Quest)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在这档节目拍摄期间,艾伦时隔30年再次见到了瑙拉人——曾给他“鳄鱼”仪式体验的原住民们。他们告诉艾伦,他年轻时拜访过的一个更隐秘的族群——亚佛族(Yaifo)仍然生活在中央山脉的丛林深处。艾伦觉得自己必须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这就是去年11月他掀起舆论大潮的前因。

探访老友之旅,却成了“独家新闻”

艾伦走出了我们刚才待的房子。他一边背着包穿过BrookGreen街区,一边发出了自认为带有戏谑意味的推特,虽然他并不喜欢社交媒体:“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请不要试着救我,因为我要去巴布亚新几内亚,你找不到我的……)”

那次寻找亚佛族的行程原计划为期3周,艾伦没有向电视台要劳务费。他乘坐直升飞机到丛林里一个废弃的传教士站点,花了1周时间徒步爬山到亚佛族的聚居地。他们很欢迎艾伦回来,但也告诉他,附近的两个族群——黑瓦族(Hewa)和帕埃拉(Paiela)正在打仗,所以他不应该停留太久。

3天后,艾伦离开亚佛族,但武力冲突让他无法像之前那样穿过中央山脉。于是,他的黑瓦族向导决定带他去另一个带飞机跑道的传教士站点Piawara。这场旅途变成了噩梦。他们遇上了特大暴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把树都击倒了。藤蔓做的桥被水冲走。艾伦人生中第六次患上了疟疾,还感染了登革热。大约10天后,他们终于到达Piawara,却发现那里已经被废弃了。

艾伦的情况很糟,但他还有食物和水,而且并不是独自一人。一些黑瓦族向导留下来照顾他,另一些离开站点试着向外部世界传递信息,让他们派一架飞机来。讽刺的是,其中一个向导爬到山顶,为了能用艾伦一直以来“戒掉”的手机打电话。

但并没有飞机过来。大约又过了1周,艾伦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要徒步出山了。他估计这大概会花4至5天。由于他的疟疾病情起起伏伏,两个族群间的冲突也仍在继续,艾伦认为自己存活的几率是80%。以防万一,他还给家人录了一段告别视频,附带对找到视频的人的指示。“我在视频里说:如果任何人拿到这段视频,请交给警方或英国高级专员公署(BritishHighCommission)或者家里的大人。这是我妻子的照片。我非常爱她。这是我孩子的照片——或许你也为人父母。你可能抢劫了我甚至杀了我,但请务必把这段视频交给其他人,这能帮到我的家人。”

不过,艾伦的徒步出山并未成行。他还不知道,远在英国的经纪人乔·萨尔斯比(Jo Sarsby)联系了一个在《每日邮报》工作的朋友,告诉他们艾伦失踪了。《每日邮报》并不单单报道了他的困境。按照佛里特街媒体的优良传统,他们决定营救艾伦。于是,在艾伦诧异的目光中,一名记者踏出飞机,然后说:“我想,您就是艾伦先生?”

当时的艾伦心中有太多感激和欣喜之情,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无畏的冒险家竟然被英国小报记者救了”的尴尬之情。之后,他还会发现,自己虽然从丛林中被营救出来,却投入了另一种更凶险的“部落冲突”——战场在英国小报之间。很快,艾伦经历的事就堪比伊夫林·沃(Evelyn Waugh)的小说《独家新闻》(Scoop)中的情节。

《每日邮报》激动地大幅宣传了他们营救“重病的探险家”的过程,并用“虚弱得站不住”来形容艾伦,称他“很快放弃希望”,被困在部落间用弓箭互相攻击的“战区”里。对艾伦来说不幸的是,写下这篇稿件的记者抢在另一家小报的记者之前登出了文章,而那位记者当时也飞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想去营救艾伦。

于是,这个心怀不满的记者不甘示弱地采访了《每日邮报》记者乘坐的直升机上的飞行员。第二天,他所在的报纸登出了一个摧毁这次冒险的故事。文章援引飞行员的话说,艾伦其实并不需要救援,在飞机降落时还拍了视频,起飞前也摆了姿势拍照。“他看起来并没有身在致命的危险之中,”那个飞行员说,“只不过是他的旅行计划被打断了而已……他并没有忍饥挨饿。那里有水,也有人照顾他。”报纸还盘点了艾伦的“可疑记录”,并指出“在他整个职业生涯,怀疑声始终与他的成就相伴。”

一个在21世纪迷失方向的老探险家

从那以后,艾伦进入了他的“关注度旺季”。指责声来得密集而迅速——鲁莽行事、放纵任性、新殖民主义者、为了出名不择手段。一个评论员谴责他“用白人的视角将亚佛族置于一种可怕的野蛮人的位置,宣传殖民时代的意识形态。”一个“专家”表示:“为什么我们要关心一个迷路的、愚蠢的、享受特权的中年白人傻瓜?”以讽刺见长的《侦探》(Private Eye)杂志嘲弄道:“本尼迪克特希望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找到一个专门一枪爆头的猎人部落,名字叫‘巴布亚拉奇’(Papuarazzi,与狗仔队的英文发音相似)。他之前见过他们,但那是很多年前了。他希望重新尝到成名的滋味。”

“报纸们都有各自的立场,”艾伦说,“有些希望我是个帝国主义者,有些希望我是个勇敢的英国英雄,另一些人则是因为没有抢到独家报道而‘说葡萄酸’。”艾伦补充道:“真正让我受伤的是,很多刻板印象被进一步加固了,不仅是关于我的,还有关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那是个可爱的国家,我非常爱它,但太可怕了,那些胡言乱语——人头猎手、食人族,这一切。”

采访结束之后,艾伦要远赴皮布尔斯(Peebles)和金斯林(King'sLynn)做演讲活动。我发现,自己有些为这个自称“最后的传统探险家之一”的男人感到遗憾。他的旅行或许是放纵任性的,不带卫星电话也不带定位器,可能是有些愚蠢。但他并不是傲慢的帝国主义者——他对那些曾经共同生活和工作的原住民怀着巨大的敬意。倒不如说,困住他的是公众对于一个曾经带有英雄色彩的职业的看法的转变,是明星文化,是世界上最后的荒野奇观的消失。而他给我留下的长久印象,则是一个在21世纪迷失了方向的老派探险家。

(《欧洲时报》英国版与《英国电讯报》联合专版 本文作者:Martin Fletcher 译者:汤林石)

(编辑: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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