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江南最喜欢的句子（好书推荐江南文人的社交生活）
作家江南最喜欢的句子（好书推荐江南文人的社交生活）文 | 谭 帆序 言《尤侗年谱》以尤侗一生为线索，勾勒出一幅清前期的士人图景，再现了清初江南文人的政治、生活与社交的生动画面，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作者简介徐坤，1977年生于湖北阳新。2006年博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2010—2011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UW-Madison）访问学者，副教授，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目前已经在《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求是学刊》等刊物发表专业学术论文二十余篇，出版《尤侗研究》等专著四部。主要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学、戏曲文化传播。
好书·推荐
《尤侗年谱》
徐坤 著
复旦大学出版社
《尤侗年谱》以尤侗一生为线索，勾勒出一幅清前期的士人图景，再现了清初江南文人的政治、生活与社交的生动画面，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作者简介
徐坤，1977年生于湖北阳新。2006年博士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2010—2011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UW-Madison）访问学者，副教授，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目前已经在《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求是学刊》等刊物发表专业学术论文二十余篇，出版《尤侗研究》等专著四部。主要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学、戏曲文化传播。
序 言
文 | 谭 帆
徐坤《尤侗年谱》以尤侗一生为线索，勾勒出一幅清前期的士人图景，再现了清初江南文人的政治、生活与社交的生动画面，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其特色和价值至少可从以下三个维度来考虑。
其一，作为清初文坛的“真才子”（顺治帝语）和艺苑“老名士”（康熙帝语），尤侗性格敦厚，名重一时，在诗、文、词、曲等多个领域皆有成就，现存《西堂全集》《西堂馀集》以及《鹤栖堂稿》等共一百四十二卷，“著书之多，同时毛奇龄外，甚罕其匹”(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关于尤侗的年谱，迄今主要是其自撰的《悔庵年谱》，惜内容过于简略，且撰写时年事已高，细节之处难免错讹；尤其在关涉其与友人结社、聚会等活动事迹时，须旁证其相关材料，加以比照、分析与说明。故而就尤侗个体的研究而言，重新编撰一部尤侗年谱颇有必要。
其二，尤侗由明入清，以八十七岁高龄辞世，一生几乎贯穿自万历至康熙的六个年号。同时，他生平交游广泛，上至达官权贵，下至市井平民，三教九流几乎皆有过从，可谓明清之际朝代更迭、社会变迁，尤其是江南一带民心士风演化的亲历者与见证人。就历史性、文化性与地域性角度而言，以尤侗的生平事迹为坐标切入历史现场，观照和还原当时江南文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文化氛围、政治气候与官场生态，也是一项重要的研究工作。
其三，近些年来，经过几代学者的共同努力，清代文学的研究已经取得长足的进展。尤侗的诸多师友同好如陈维崧、曹尔堪、毛奇龄、杜濬等，皆在不同程度上吸引了学界关注。尤侗年谱之编撰既有抛砖引玉之效，亦可谓这一学术研究链条中不可或缺之一环。
当然，清代历史文献之浩繁与琐碎众所周知，整理修订年谱是一项考验个体意志的精神劳动，需翻阅大量尚未被点校整理之著作文献与方志史料，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潜心爬梳。徐坤《尤侗年谱》之编撰，便以爬梳历史文献得来的原始材料为凭据，在考察核断材料真实性的基础上，采用文史互证的考证方法，以原始资料本身为叙述对象，通过对来自不同史料之大量信息的充分汇集、仔细梳理与悉心对比来陈述事实、剖析问题，这种学术研究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时至今日，关于清朝名人年谱的整理与出版仍然是一项有待深耕的工作。任何宏观的学术研究都应建立于对个体充分把握的基础之上，如果缺少对重要个案的悉心整理与深入探究，清代文学史、清代历史等相关领域的研究将缺少可靠、生动的历史细节。徐坤《尤侗年谱》之编撰价值除了梳理尤侗一生之遭际，还在于勾勒了清前期诸多的士人面貌，不仅可为今后的尤侗研究作参考，也可推进清前期的文学研究和历史研究。
选自《尤侗年谱》序，有删节
尤侗（1618—1704）
字展成，一字同人，早年自号三中子，又号悔庵，晚号艮斋、西堂老人、鹤栖老人、梅花道人等，江南长洲（今江苏苏州）人。以拔贡任永平（今河北卢龙）推官，后因故降职调用，遂辞官归里。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辞科，授翰林院检讨，与修《明史》，康熙二十二年（1683）告老还乡。康熙四十二年（1703）康熙南巡，因侗年高接驾有功，特升为翰林院侍讲、晋阶承德郎。康熙四十三年（1704），以疾而终。
作为颇负声名的文坛老成与戏曲大家，尤侗著作丰赡，卷帙浩繁，现存《西堂全集》《西堂馀集》《鹤栖堂稿》等就有一百四十二卷。尤侗在清前期诗、文、词、曲等多个领域均有成就，曾先后得顺治、康熙帝的称赞。
《鹤栖堂稿》书影
吴伟业《题尤展成水哉亭垂钓图》赞云：“长杨苑里呼才子，孤竹城边话使君。移作渔矶便垂钓，故山箕踞一溪云。”王士禛《题尤悔庵西堂集》亦道：“西堂才调古无伦，缀玉编珠八十春。”
关于尤侗的文章，沈雄《柳塘词话》赞云：“晦（悔）庵人文压倒一世。”王士禛、邹祗谟合编之《倚声初集》亦评：“展成所作，字字隽脱，有瑶天笙鹤之致。”关于尤侗的诗，沈德潜《清诗别裁集》曾选录侗诗26首，并评价甚高，赞曰：“《咏明史乐府》一卷，尤为神来之作。今选中所收，皆铮铮有声者，使艺苑人见之，共识西堂面目。”
在词曲史上，尤侗的贡献尤其不容小觑。陈栋《北泾草堂曲论》称：“词至西堂，又别具一变相。”周绮为支丰宜《曲目新编》题词云：“今古才人聚一编，尤吴李蒋最堪怜（原注：尤西堂、吴梅村、李笠翁、蒋莘畲四家所制词曲为本朝第一）。”
清初邹式金《杂剧三集》与乾嘉时期姚燮《今乐府选》两大颇具影响的戏曲选本均选入尤侗的杂剧作品，充分肯定了尤侗的剧坛声名与重要地位。
尤侗的生平事迹，清人记载林林种种，如尤侗自著《悔庵年谱》、《清史稿》卷四八四、《清史列传》卷七一、《碑传集》卷四五、王士禛《渔洋山人感旧集》卷四、朱彝尊《曝书亭集》卷七六《翰林院侍讲尤先生墓志铭》、潘耒《遂初堂文集》卷一八《尤侍讲艮斋传》、李桓《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一一九、张维屏《国朝诗人征略初编》卷一、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三九、《国史文苑传稿》卷二、《文献征存录》卷二、《昭代名人尺牍小传》卷一等等，后世关于尤侗生平研究的史实资料基本来源于此。
尤侗由晚明入清，主要活动于清代，社会关系网络复杂，生平交游极为广泛，仅其诗文集中提及之人数总量即将近四百，其中最为重要的达三四十人之多。徐坤《尤侗研究》中，已将尤侗的交游分为五大类别。
其一，前贤宿儒，比如吴伟业、王崇简与龚鼎孳。吴伟业《题尤展成水哉亭垂钓图》云：“遂初重把旧堂开，故相家声出异才。莫向卢龙梦关塞，此生何必画云台。”吴伟业殁后，尤侗为《梅村词》作序，并作《祭吴祭酒文》悼之云：“仆尝从先生之杖屦，而见其流连光景，凄怆平生，良有素矣，不虞其溘焉朝露也。”尤侗对吴伟业一生出处之难、生世之悲的尴尬无奈有着深切的同情，可称吴梅村的知己。
其二，彦友同年。尤侗与王士禛、王士禄兄弟、朱彝尊、“南施北宋”、徐釚、汪琬、吴绮与蒋超等清前期文坛令人瞩目的人物都有过从，交游事迹以诗文唱和为主。
其中，尤侗与王士禛平时诗文唱和尤其频繁，如王士禛《渔洋精华录》卷二《计甫草至，得苕文、展成、既庭书》、《蚕尾集》卷一《寄怀尤悔庵太史四首》，《蚕尾集》卷八《寄尤悔庵太史》：“江东耆旧，中吴故人，今惟悔庵先生岿然独在，宜时时诗递往来。”
尤侗《百末词》卷一《如梦令·题阮亭雨花图》、卷二《海棠春·晚妆和阮亭韵》、卷五《沁园春·和阮亭偶兴二首》、《艮斋倦稿诗集》卷四《王阮亭侍郎西城别墅十二咏》、《题阮亭游记》、卷八《王阮亭侍郎寄怀四诗，依韵奉答》：“新城王夫子，名爵自堂堂。周礼方均土，唐诗独擅场。羡君髯紫戟，笑我发苍浪。题目江南老，还须许子将。”
《西山看梅杂诗十首》有句：“白云朝暮起，想望阮公来（原注：阮亭自号渔洋山人）。”《艮斋倦稿诗集》卷九《和顾侠君小秀野诗四首》：“题诗寄谢王摩诘，高卧终输裴秀才（原注：阮亭先生诗‘寄语西堂尤老子，妒渠高卧太风流’，并答之）。”卷十一《杂咏七绝句》云：“独过香花桥上望，故人诗句在渔洋（原注：怀阮亭先生）。”
康熙四十年（1701），王阮亭以假归，寄书于侗，尤侗有《阮亭司寇假归有书寄讯，赋此奉怀》：“江东耆旧吾何敢，山左风流君独名。…有时西墅摊书坐，何日渔洋载酒迎（原注：阮亭有西城别墅，自号渔洋山人）。奇绝笔峰华不注，雪楼压倒济南生。”王士禛与尤侗具有甚密的文字交游，在文学创作、人物品评、价值观念等诸多方面均有沟通。
《艮斋杂说》书影
其三，爵贵缙绅。尤侗常常得到一些江南籍或是仕宦于江南之爵贵缙绅的青睐敬重，并与之交往应酬。这其中，有在清前期政坛颇具权势的高士奇、梁清标、徐乾学、徐元文，以及时任江浙地方官员的宋荦、曹寅等。尤侗与“昆山三徐”即徐乾学、徐元文、徐秉义等均有交往，其中顺治十六年的状元、官至文华殿大学士的徐元文年轻时还从尤侗问学。尤侗《西堂文集》卷首有徐元文跋：“吾师展成夫子少擅才名，鞭驱绣虎，夙雄翰墨，高视灵蛇。”
《悔斋年谱》书影
其四，江湖隐逸。尤侗的交游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隐逸江湖、徜徉山林的布衣人士，他们中有的对满清王朝怀着不满，成为游离社会的边缘人；还有的不事仕途，潜身于市井平民生活，在清廷并未任职。比较重要的这类交游有黄周星、冒襄、杜浚、徐柯、归庄与金圣叹等。尤侗与黄周星的交游，可谓以文会友。尤侗《悔庵年谱》康熙九年（1670）载：黄周星曾亲至尤侗家中拜访，赠诗十首，其一云：“云龙时地每难同，千古才人恨不穷。踏破吴门知几度，今朝始得见尤侗。”
尤侗与金圣叹也有尺牍论诗，尤侗《艮斋杂说》云：“往见圣叹选唐律，……竟将前四句为一截，后四句为一截，细加注解。予讶之曰：‘唐诗何罪，腰斩了也。’此言虽戏，遂成圣叹身首之谶。”金圣叹尺牍《与尤展成侗》：“弟无似，人不肯信，得先生三吴才子一言，实为轻重。”
其五，方外交游。尤侗《行中上人诗序》云：“予多方外之交。”在其方外之交中，有不少家居习佛研道者与出家之僧人，譬如宋世漋、超远、弘壁、吴谌、吴瞻兄弟等等。与这些习佛论道友人的交往，尤侗对人世名利、生死荣衰等问题的思考更为深刻，心态愈加冲和平淡，尤其晚年文学创作中所流露出来的出世、超脱意味与此有着重要的关系。
尤侗像
例如，尤侗《于京集》卷三己未《题画二首》序云：“予岁朝作诗，有‘家在江南杨柳村’之句，盖思归也。羁旅经年，忽忽入梦，因乞梅子耦长图之，以代卧游，题二断句贻诸公属和焉。”诗曰：
家在江南杨柳村，临池更有水哉轩。
可怜庾信空萧瑟，独向长安梦小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画图极目暗销魂。
烦君添上凌风舸，一叶蒲帆直到门。
同赋者有梅庚、王士禛、施闰章、汪琬、毛奇龄、彭孙遹、倪灿、汪懋麟。
梅庚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疎梅十月又南轩。
看君老向承明住，自笑劳劳别故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风前阁笔转伤魂。
吴船不送思归客，百尺澄潭空对门。
施闰章愚山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芰荷匝水复萝轩。
白头共是羁栖客，怕听樽前说故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霜林满眼动归魂。
扁舟系处茅堂上，笑指临矶旧竹门。
王士禛阮亭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芦碕沙歩水边轩。
玉堂看画翻怊怅，短叶长条似故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图中风物黯销魂。
沧浪亭下春风起，一夜鱼苗水到门。
汪琬钝翁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不烦佳客驻华轩。
但须担个长镵子，料理山童灌药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乡心每役梦中魂。
异时同作归来客，倘许肩舆欵竹门。
彭孙遹羡门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数椽月榭与风轩。
秋来误作长裾客，赋就空怜滞兔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不堪摇落怆离魂。
故园极目频惆怅，输与梅仙老市门。
陈维崧其年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笑君只忆水哉轩。
野夫原住荆溪上，也有葡萄涨满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此时村景最销魂。
疎梅未坼香生树，野鸭羣飞响过门。
毛奇龄大可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村前有客每停轩。
只因早赴林泉约，长到吴中顾氏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每逢佳节断人魂。
可怜朝罢当寒食，并马归来东便门。
黄与坚庭表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水光溶潏足开轩。
一官萧简堪投老，搔首西清忆故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羁愁无奈惹吟魂。
好期来往鸡豚社，翠竹寒沙一叩门。
彭定求访濂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蒲轮征去滞归轩。
画图留得烟霞癖，廿载幽栖久灌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东邻游子最伤魂。
客心已结羊求侣，早晩抽簪并闭门。
倪灿闇公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清流碧樹绕前轩。
何时一棹凌波去，载酒看花返故园。
家在江南杨柳村，刺桐花发正伤魂。
浩荡白鸥能万里，盈盈新月照柴门。
汪懋麟蛟门和诗
家在江南杨柳村，一池清涨未全浑。
年时记得开轩坐，粉蝶黄花竟入门。
家在江南杨柳村，白梅卢橘日伤魂。
那须便草归田疏，待赐头纲眼未昏。
资料：复旦大学出版社
编辑：段鹏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