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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你的时候怎么办(想念你那么久了追妻火葬场)

思念你的时候怎么办(想念你那么久了追妻火葬场)同学聚会上,好友八卦地和徐知岁咬耳朵:“你还喜欢他吗?”数年后再遇,他是盛远集团少东家,矜傲疏离,清隽自持,是无数名媛攀附的理想。所有人都知道,徐知岁爱了祁燃一整个青春——除了祁燃。高三那年,酝酿已久的告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祁燃出国留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徐知岁烧掉了关于他的所有,青春结束了。

思念你的时候怎么办(想念你那么久了追妻火葬场)(1)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致歉,欢迎排雷

《想念你那么久了》

by年深不见(已完结)

文案

所有人都知道,徐知岁爱了祁燃一整个青春——除了祁燃。

高三那年,酝酿已久的告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祁燃出国留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徐知岁烧掉了关于他的所有,青春结束了。

数年后再遇,他是盛远集团少东家,矜傲疏离,清隽自持,是无数名媛攀附的理想。

同学聚会上,好友八卦地和徐知岁咬耳朵:“你还喜欢他吗?”

徐知岁再没了当年的心气,目光在祁燃身上短暂停留,怅然摇头:“不喜欢了。”这温软的一声跌进男人耳里,他低垂眼睫,紧握酒杯的手克制而颤抖。

深夜,徐知岁回到家,正要拿钥匙开门,清冽的酒气钻入鼻尖。

男人从身后拥住她,近乎失控地亲吻,微凉的薄唇擦过她的耳垂,辗转厮磨:“可是怎么办,我还喜欢你。”

PS:男主女主相互喜欢,作者把女主喜欢男主的小心翼翼写的非常好,很心酸

半都市半校园,女主误会男主

片段一:

到了教室,孙学文已经站在了讲台上,准备在拍照之前先将准考证发了。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怕个别马大哈在假期弄丢了准考证,所以直到高考的前一天他才会把准考证发到学生手里。

秦颐看见她姨父那张严肃的脸,吓得肩膀一颤,哪里还敢造次,只得将满肚子的质问咽了回去,缩着脑袋溜回自己座位。

徐知岁沉默地回了自己的最后一排。

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别管他了,他根本不会珍惜你的心意,甚至不把你当朋友,但她仍不死心地注意到她前面那个位置是空的,他没来,东西也搬空了。

孙学文挨个发了准考生证,直到最后一张被人领走,徐知岁都没能听到祁燃的名字。

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日子,下午还要统一组织看考场,祁燃没有理由不来。徐知岁找到了正在和同学讨论考场的宋砚,笑了笑,让自己的脸色不至于那么难看。

“宋砚,祁燃他是提前找孙老师领了准考证吗?”

宋砚收住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诧异而认真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他没跟你说?”

“说……说什么?”徐知岁心头一紧,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

宋砚愣住了,完全不知如何开这个口。不对,不论他说什么,事实都太残忍了。

蒋浩这时走了过来,一手勾住宋砚的肩膀,一手往自己嘴里塞了颗槟榔,含含糊糊道:“祁燃不参加考高,他要出国念书了,斯坦福大学,可牛逼了!你竟然不知道?”

“什么?!”徐知岁听见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东西在坍塌,“那他现在在哪!”

宋砚不想瞒她,叹了口气说:“他今天上午的航班飞美国……”

徐知岁转身就跑。徐知岁不顾一切冲出校门 生平第一次不讲道理地截了别人先拦下的出租车,唯恐晚了一秒,就再也见不到祁燃了。

被插队的男人在车外对她进行恶毒的咒骂 她置若罔闻 重重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师傅去机场,要快!”

出租车在车水马龙的长街疾驰 或许是被徐知岁的泪水吓着,司机叔叔不断从后视镜投来目光 好心询问她是否遇到了坏人?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徐知岁不答,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求他快点,再快点。

司机说:“没办法再快了,这边到机场本来就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今天还是周末,不堵车就不错了。”

于是徐知岁借了司机的手机疯狂拨打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不记得究竟呼叫了多少次 但电话里的提示都是一样的。

他关机了。

漫长的煎熬过后,车子终于驶入了机场。几乎是在车子停下的第一刻,徐知岁就放下车费冲了出去。

她在人声鼎沸的机场大厅疯狂奔跑,魔怔了一般 身边是行李箱摩擦地面的杂音和行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无心顾及 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呐喊。

祁燃,求求你别走,别这样离开 至少让我和你说句再见!

机场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翻滚着几十条航班信息,宋砚说他要去哪读大学?对,斯坦福 旧金山。可徐知岁一目十行看过去,光今天上午飞旧金山的航班就有两趟,其中一趟已经起飞一个小时了,还有一趟……

还有十分钟停止登机!

徐知岁赶去了安检处,在等待安检的人群中迷茫穿梭,排队的乘客那么多,每一个都不是他。

眼看就要来不及,徐知岁一咬牙冲进了安检口。然而机场的安保力度严格,哪里是她想闯就能闯的,还未跑过行李检测带,年轻的安检员就将她拦了下来。

“小姑娘没有登机牌你不能进去!”

“不好意思,我找人,麻烦你让我进去,就十分钟可以吗?”徐知岁哭着恳求。

“不行,机场有机场的规定,你不能进去。”

徐知岁还想在说什么,这时广播通报飞往旧金山的航班停止安检,飞机将在不久后正式起飞,这意味着不管祁燃在不在那架飞机上,她都见不到他了。

徐知岁整个人突然就脱了力,沿着安检门的边缘慢慢蹲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然后开始崩溃大哭。

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管不顾,闭上眼睛,心里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慢慢死去。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安检小哥莫名万分,一脸无辜地向乘客和领导解释:“我没欺负她,真没欺负她!”

又去拉地上的徐知岁,“小妹妹,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找找谁,我让广播帮你通报。”

徐知岁还是哭,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最后安检人员没了办法,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徐知岁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回神来的时候面前站了好几个身穿制服的姐姐,有人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人走了就走了。他离开,你的生活还要继续,你才这么小,还能遇见很多人,总有比他好的。”

会有吗?真的会有比他好的吗?

徐知岁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掏心掏肺喜欢了祁燃十年,最后却连他的一句再见也换不来。

他或许很早就有了出国的打算,所以他才不断请假,经常看英文教材。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她,也许觉得没必要,因为在他心中她根本就是个无关痛痒的人。她捧着一颗炽热的真心来到他面前,只消他一个眼神,她就有了为他颠覆一切的勇气,而他就像一块顽固不化的冰山,任她怎么做都捂不热,到头来反而害得自己遍体鳞伤。

……

徐知岁谢绝了机场民警送她回家的好意,今天情急之下闯安检口已经耽误了别人的工作,她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站在视野开阔的南广场,她突然觉得很迷茫,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人生突然失去了目标也失去了信仰。

头顶不断有飞机划过,或者祁燃就在其中的某一架上,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追不回来他,他也不会为她留下。

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线,短暂的交集过后渐行渐远。

徐知岁仰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祁燃,再见。”

-

学校的毕业照应该拍完了,徐知岁直接打车回了家。

出租车上的广播不断播报着城市新闻,明天就是高考,很多道路都要封锁。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考场,不过不要紧,他们班大多数同学都在本校考试,她也一样,哪个教室在几栋几楼早就记得一清二楚。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肠,听说她是即将参加高考的考生,好心地给她打了折,下车前还祝她高考顺利。

徐知岁淡淡谢过,转身进小区大门时与一辆急促赶来的救护车擦肩而过。

这个小区住了不少老人,常有人病症发作半夜叫来救护车,徐知岁脑子尚在迟钝之中,并未多想,在回家之前先去门口的小卖铺买了瓶水。

她不想让爸妈看出端倪。祁燃走了,但高考还是会来,她的确失去了多年以来为之努力的信仰,但她更不想让同样重要的父母失望。

而且现在,她迫切地需要一纸录取通知书,带她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她慢腾腾地往家的方向走,来到单元门口时发现救护车就停在那儿,楼下围满了人,或摇头叹息,或失声尖叫。

她听见有人提到一个名字,心脏狠狠一抽,忽然挪不动自己的脚了。

片刻之后,她如孤魂野鬼般向前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千万不要。

有人回头看见了她,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人群主动散开,徐知岁终于得以看清里头的一切——

有人倒在血泊里,犹如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鲜红的血从他脑下慢慢流淌开,也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徐知岁用了许久才得意分辨清眼前的画面不是梦境而是现实,那个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爸爸徐建明!

……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徐建明和周韵在家为债务的事情发愁。

他们几乎打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然而世态炎凉,除了表弟江途愿意将为数不多的三十万存款全部借给他们,其余的人对他们纷纷避之不及。

送走江途后不久,门铃再次响起。通过猫眼,徐建明瞧见外头站着个个矮清瘦的男人,陌生面孔,对方声称是新来的物业,说徐建明停在楼下的车被某家的小朋友砸碎了玻璃,让他下去看看。

徐建明开了门,也就在那一瞬间,以大花臂为首的、提前潜伏在楼道里的数个借款公司的催债人员夺门而入,在徐建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夫妻二人按住。

大花臂说:“今天是约定好到最后期限,再拿不出来钱,别怪老子不客气。”

徐建明求他再宽限几日,可他一拖再拖的表现让大花臂早已没了耐心,动辄一脚猛踹在他的腹部。徐建明本就长得斯文,从来也不是会和人随便动手的性子,哪里经得住他这一脚,当即痛的眼前一黑发不出声音。

敢放高利贷的人,手上多少都有些手段,大花臂见要不到钱,开始领着人暴风似的打砸。

家里的电视机被踢碎了,柜子被推到了,书本文件散了一地,能砸的都砸了。他们翻箱倒柜,寻遍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之后,除了一些周韵平时佩戴的首饰和一本六位数的存折再无的值钱物件。

大花臂找不到钱,牙齿都快咬碎了,暴怒之下他注意到了并不算年轻但身材出挑、容貌优雅的周韵,一时起了别的心思。

他让人将周韵按在凳子上,不顾女人的挣扎捏住她的下巴,随手捡了一个玻璃啤酒瓶就往她嘴里桶,一边上下抽/动,一边说着最下流恶心的话语。

徐建明还不上钱,他就用最卑劣的手段羞辱他。

周韵牙齿嗑出了血,徐建明愤怒呐喊,可大花臂的动作并未因两人痛苦的挣扎而停下,反而更加兴奋,甚至开始解自己的皮带脱周韵的衣服。

他一边动作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家全家福,色眯眯地打量着照片上的两个女人。

“草你妈,你这男人本事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个倒挺标志。这上面小姑娘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漂亮,看模样也才十七八岁吧?这么小的处女,也不知道是啥滋味。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老子和兄弟们先办了你老婆,回头再找这个小妹妹玩。”

其余的男人开始起哄,说等大花臂爽完,就让他们上。一伙人嬉嬉笑笑,快乐全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徐建明红了眼睛,妻子女儿是他的底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盛怒之下额前青筋暴起,他终于在大花臂得逞之前挣脱了那只按住他的手,如发疯的野兽般扑向大花臂,和他缠打在一起。

大花臂咒了句脏话,石头硬的拳头砸在他身上。

徐建明弱不禁风,块头也不如大花臂,然而他摆出拼命的架势,大花臂一时也挣脱不开他。

周围人没人帮忙,一伙人嘻嘻笑笑的看笑话。有人说:“哥几个别搭手,敢单挑我们彪哥看样子胆子不小,那就让他玩,今天不被揍个残疾就算他走运!什么玩意,也看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两人从客厅缠斗到了阳台,徐建明被一次一次打趴下,又一次一次爬了起来。大花臂被彻底激怒,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大开的窗台上,老式楼下的窗台本就低矮,两人个子又高大半个身子都悬到了窗户外面。

徐建明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手上力度却丝毫不松,大花臂朝他吐了口口水,“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好,老子成全你。”

他另一只手发力,徐建明从窗台上翻了出去。

身体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徐建明用力抓住了大花臂的手腕和肩膀,将他整个人拖了下去……

六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却足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伴随他们落地的是周韵撕心裂肺的尖叫。大花臂摔进绿化带里,尖而长的树枝直穿心肺,而徐建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砸在了水泥路上,正如徐知岁现在所看到的模样。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眼六楼的某个窗户,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

徐知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爸爸跟前的,她仍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明明早上出门前,徐建明还跟她说等她回来,今晚要给她做好吃的,明天不上班,会送她去考场。

而现在,他静静躺在血泊里,没有一丝生气。

徐知岁缓缓蹲下,嘴唇几度张合,喉咙却像被掐住,痛苦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想将爸爸抱起来,可他身上都是血,眼睛也睁着,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

“求求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徐知岁哀求上前查看情况的医生。

随车来的护士将她扶到一边,象征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医生会尽力的。”

接下来的一切犹如一场兵荒马乱的电影。

警察来了,带走了其余涉案人员;晕倒的周韵被发现,年轻警察将她抱下了楼;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宣告伤者因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

高考伴随着一场暴雨的降临如期而至,两天日子过得飞快,结束后再回头望,恍惚的像梦境。

整个校园回荡着庆祝的呐喊声,裴子熠在这高亢的气氛中冲出考场,他已经想好了,结束高考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向徐知岁告白。

他不怕被拒绝,他有时间等她回心转意,他要和她报同一所大学,会让她知道祁燃虽然走了,可他还在原地,从不曾离开。

然而等到考场人都散尽了,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后来,他从班主任孙学文那里得知,那一年,徐知岁没有参加高考。

片段二:

周韵当初大病一场,醒来一度不愿相信丈夫已经离世的事实,不,应该说她现在也不承认。出院后她甚至不愿意去徐建明的坟前瞧上一眼,家里至今没有一张他的遗像,每年换季还会添上几件男士的衣服。

徐知岁起初无法接受她的自欺欺人,后来却也慢慢想通了,如果这样能让妈妈好好活着,自己又何必去戳破她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泡沫城堡。

就当爸爸还在身边吧,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她们。

周韵在给那只空碗夹完菜后突然问徐知岁:“这次出差要去多久?”

徐知岁喝了口汤,“暂时不清楚,最少也要三四天,久的话可能要一周。我已经和舅妈说好了,这几天她会过来照看你,你就……”

“我好得很,不需要谁来照看!”周韵急切打断她,“人家乔琳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哪来时间天天往咱们家跑?我天天也要上班,又不是残废在家,能出什么事?再说,家里有你爸陪我,又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也想说我魔怔了是不是!”

“没有……”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周韵夺过徐知岁的饭碗狠狠摔了地上,瓷片混杂着没喝完的汤水溅的到处都是。

徐知岁不知道自己又是那句话没说对,惹得周韵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但这种情况已经算好的,周韵病情发作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她早已麻木,也疲于去和妈妈解释她其实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沉默地找来垃圾桶将破碎的瓷片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以免周韵用它们做伤害自己的事。

收拾完残局,她给妈妈倒了杯水,“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很早就要出门,一会儿洗完澡就先睡了。你这几天出门记得带好钥匙,要是实在忘了,就去找物业的刘阿姨,我会在她那放一把备用的。还有,这个月的药,我给你开回来了,你记得按时吃。”

说完这些,徐知岁回到室,锁上了房门。

良久之后,她听见外头传来女人的啜泣声,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加班的缘故,她这天特别的累,已经没有力气再给周韵更多的安慰。现在,她只期盼长夜无梦,能睡个好觉。

但很遗憾,没能如愿。她好像一直都改不掉一有任务就失眠的习惯,神经紧绷了一整晚,下半夜的时候似乎迷迷糊糊睡着了,可还没两个小时就被预先设置好的起床闹钟震醒,为了不耽误飞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从温软的被窝里爬起来。

过完安检办理值机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徐知岁在登机前和老师谢成业取得联系,那边发来了这次研讨会的详细地址,由于参加的人太多,主办发不安排接送,她落地后得自己打车过去。

早班机上的乘客并不少,徐知岁的位置在经济舱的中段,虽然不靠窗,但前后左右没有闹腾的熊孩子,空姐见她戴上眼罩昏昏欲睡,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毯子。

飞行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徐知岁决定抓紧时间补觉,她这几年工作的经验告诉她,研讨会一旦开始后面几天连续通宵也不是不可能的。

昏昏沉沉正要与周公碰面之际,机舱广播突然想起一道急促的通知:“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现有一名乘客突发疾病,若飞机上有医务工作者,请您即刻前往公务舱帮助救治。”

几乎是本能反应,徐知岁掀掉眼罩站了起来,对正巧路过的空姐说:“你好,我是医生,请带我过去。”

……

患者倒在公务舱的过道上,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快速抽搐着,他的手脚扭曲,嘴角不停吐着带血色的沫子。

徐知岁虽是心理医生,但在校期间也学过许多临床知识,很快分辨出该患者是癫痫发作了。

有热心的乘客想起身扶他,徐知岁却是一惊,大喊一声跑过去:“别碰他!”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徐知岁跪到了患者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撑开他的眼皮进行检查,然后松开他的衣领,令他平躺在舱板上,头偏向一边,防止分泌物堵塞呼吸道。

“麻烦给我一条毛巾!”徐知岁回头对空姐说。

很快有人递来毛巾,她三两下折成小块塞进患者嘴里,以免他抽搐时咬到自己的舌头。

癫痫是种可怕的病,发作时没有任何方法能缓解患者症状和的痛苦,她能做的急救就这么多,接下来要等患者自己慢慢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抽搐渐缓,身子慢慢变得松弛,但仍处于一种昏昏然的朦胧状态。

徐知岁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对空乘说:“先不要动他,让他平躺一会儿,还有联系地面的救护车,他这种情况还是要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好。”

……

另一边的头等舱,男人西装革履,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深刻的锁骨。鼻梁上架着副金色边的蓝光眼镜,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下飞机之后有个会议,此刻有一堆数据等着他处理,他不喜欢吵闹,在公共场合工作习惯带着隔音耳塞。

但此刻,前头混乱的动静还是影响到了他,后排的乘客挪来前面看热闹,走动时不小心撞到了他的电脑,手一晃,按错了几个数字。

他微微蹙眉,摘下耳塞问一旁的助理:“出什么事了?”

蒲新起身望了一眼,很快压低声音回:“祁总,好像是有人突发疾病,乘务人员正在实施急救。”

“发病?”祁燃抬头看了一眼,只望见公务舱里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依稀瞧见地上有个穿雾紫色针织衫的女人正在救治,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他不爱多管闲事,专业的事情应该留给专业的人去做,短短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去看腕上的表。

飞机不久之后就要降落,而他手上的数据还没有处理完。

十五分钟后,飞机平缓降落在虹桥机场,机组提前与地面取得联系,救护车早早地等候在了跑道边。

为了不耽误救治时间,乘务长通过广播请乘客们稍安勿躁,给需要帮助的人让出一条宝贵的生命通道。机舱门一打开,救护人员立刻举着担架上来抬人,先前给他急救的医生也跟了下去,一边走一边交接情况。

祁燃合上电脑时不经意望窗外瞥了一眼,然后再也无法收回视线。

女人穿了一件雾紫色针织衫,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明眸皓齿,眼弯如月,说话时嘴边荡漾着两颗甜甜的梨涡……

同样的一张脸,也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借过 借过一下!”

祁燃穿梭在人头攒动的机舱,身后是被他重重撂下的笔记本和一脸茫然的助理。他甚至顾不上给刚刚完成的数据做保存,也来不及去想如果数据丢失了怎么办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已经离开了座位,仿佛被某种模糊的本能驱使着。

他生平第一次懊恼自己太过理智 如果刚才他能多看几眼,或许不用等不到下飞机 他就已经将她认出来了。

然而这种可能已经不复存在。机组人员正在组织乘客有条不紊地下机,人流挡住了他的步伐 祁燃的动作不再克制,拉开一个挡在机舱门口半天不走的青年就冲了出去。

他还没想好追上之后要和她说些什么,只知道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他下了云梯 谢天谢地,救护车还停留再原地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合力把患者抬上车。

祁燃跑了过去 四处张望,并没看见紫色的身影,他抓住那个年长一些的医生,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呢?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女人呢?”

医生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宣泄着他的莫名和不满,“刚才和我说话的女人有好几个,你说哪一个?”

“穿紫色衣服 在飞机上给病人做急救的那个!”祁燃的语气快而急。

“她啊,她已经离开了。”

“那你看到她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个普通的乘客 而我是个医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我哪里顾得上?让开让开,别耽误我们救治病人。”

医生变得不耐,挥开他的手,祁燃在原地怔忡片刻,很快又朝出口跑去。

行李传送带边上站满了人,一眼望过去,背影相似的有好几个。他跑到跟前,不对,这个不是她,那个也不是……

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年轻女子回头时脸上写着茫然,可看清来人的衣着和样貌,眼底又浮现出一抹天降好运的惊喜。

祁燃却在这一次次的认错中变得绝望,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吗?她并未出现,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直到传送带上最后一个行李被取走,祁燃心里那团期待的火苗彻底被扑灭。

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还有时间的存在,那个反复来他梦里搅扰的身影再也没出现过。他不知道她生活在哪个城市,过得好不好,犹如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或许很多次,他们在人潮涌动的街头擦肩而过;或许他不经意间路过的某家咖啡店,她不久前刚来点了一杯冰美式;也或许就像今天这样,明明搭乘同一架飞机,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却怎么也遇不到。

……

从机舱出来,蒲新独自在魔都的冷风中凌乱,再次感受到了南方冬天那钻进骨子里的阴冷。

最初那一刻他都懵了,在祁燃身边工作了近五年,还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但再怎么莫名与好奇,电脑上的数据必须保存好,那可是公司的命根子,若是丢失他可付不起责任。

在出口大厅转悠了好几圈,这才看见站在传送带边垂首不语的祁燃,他眉间的阴郁和落寞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抱着电脑,停在祁燃跟前气喘吁吁地问:“祁…祁总,怎么了?”

祁燃回过神来,疲惫地按按眉心,“没什么,以为遇见一个故人,但……大概是我看错了。”

蒲新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为了准备今天这场交流会,您有将近一周没有好好睡觉了吧?”

“也许吧。”祁燃舒了口气,顿了顿,仍不死心地说:“帮我留意一下最近的新闻,如果有报道今天飞机上乘客发病的事,记得拿给我看。”

“哦。”蒲新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了。“那我们现在走吗?刚联系过了,接我们的车已经在门口了。”

“嗯,走吧。”祁燃这次来魔都是来参加一场行业交流峰会的。最初那段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盛远集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一个小小的零件而四处求人的盛远,这些年公司在电子与互联网领域颇有建树,不卑不亢敢为人先的精神在业内乃至全国都饱受赞誉。

祁燃大学读的是电子工程专业,大二的时候,他开始参与盛远集团部分产品元件的研发,他整理数据资料传回国内,祁盛远领着研发团队实践,不久之后在当时公司最为紧缺的内存器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虽然短短几年想完全摆脱对进口的依赖还不太现实,但集团内部看到了希望,对手公司也因此重新审视他们的实力。

大学毕业后,祁燃成立了自己的团队,目标不再是只顾追赶别人的脚步,要想彻底摆脱国外巨头公司的压制就必须拥有比他们更先进的技术,这条路漫长且布满荆棘。

这些年,他一直处于国内和硅谷两头奔波的状态,一边学习一边致力研究。

大二那年圣诞节,学校放了一次长假,他第一次回国,高中玩的好的几个男生约他出去小聚。他想起托宋砚寄到美国的毕业照,上头除了自己还少了一个人,晃了晃酒杯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咱们班的毕业照怎么只有48八个人?徐知岁没拍?”

蒋浩边喝酒边随口回:“嗐,你说她呀!她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根本就没参加高考,就跟人间蒸发似的,谁也联系不上她,同学聚会也没见她来过一次。”

后来话题被人岔开了,祁燃脑子却像被人轰了一炮,破碎的信息在脑海炸开一道刺目的白光,回过神来时,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撕碎了,握着酒杯的手背隐隐有青筋浮现。

他几乎是一秒都待不下去,借口还有事处理提前离了席。

出了包厢的大门,他片刻都等不了地给宋砚拨去了电话,然而那时宋砚已经进了部队,电子设备不允许随身携带,一连拨了几个都无人接听。

他想起了裴子熠,又在通讯录里乱翻了一通,许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他的新号码——自从那晚深聊,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联系也越来越少,出国留学后仅有的几次联系还是通过邮件。

他去了徐知岁之前的家,敲了半天门,没人开,后来是邻居看不下去,好心告诉他里头根本没人住,说这房子里死过人,搁置一年多了,一直卖不出去。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惊雷,瞬间压垮了他紧绷的神经,回去的路上险些出了车祸。

到家后,祁盛远见他失魂落魄,问起他出了什么事,祁燃一言不发,脸色白的吓人。但知子莫若父,祁盛远多少猜出了些原因,这才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

“那孩子的爸爸在你出国那天坠楼身亡了,具体因为什么,圈里人传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好妄加揣测。只知道后来他们家公司破产了,母女俩也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像是为了刻意避开什么,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没和你说是因为……那段时间我在国外,知道的也比较迟,就算告诉你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徒增悲伤罢了……”

那天祁盛远似乎说了一堆宽慰他的话,祁燃一句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唯有一个想法:父亲去世,公司破产,错失高考,打击一个接着一个,那样的日子他想都不敢想,而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后来祁燃尝试多方打听徐知岁的消息,皆无结果,命运总爱开玩笑,谁能想到当日一别竟是十年多的时间。

办公室里的电脑有些年头了,系统很卡,开机需要大半天,徐知岁好整以暇在桌前等了又等,才堪堪进入到输入密码的页面。

门口传来脚步声,徐知岁瞥见一双黑色男士皮鞋,鞋面光亮,干净得不染纤尘,一看即知价格不菲,可以想象它的主人应该是个极为讲究的男人。

她以为是病人进来了,边埋头输入密码边说:“不好意思,麻烦等叫号再进来。”

来人却不吭声,停在离她工作台半米的地方静静等待。

在这总是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办公室,徐知岁奇异地嗅到了一丝清淡的木质香气,像盛夏的梧桐树,熟悉又陌生。她抬眸瞥了眼来人,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专注输密码,足足过了好几秒,男人的五官才在她反应滞后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她停下了敲打键盘的动作。

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短短的一瞬被切割成了无数个苍白的画面,徐知岁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镜头,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当年的模样,她悲哀地发现,尽管过了近十年,自己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他。

冷光灯下男人西服挺括,头发似乎短了些,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深邃,却不再是青葱少年的模样,眉宇间多了成熟和经历,远远看着,清冷又矜贵。

而她,只觉得好陌生。

“好久不见……岁岁。”他说。“好久不见 岁岁。”

来人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声音低沉而温和,让人恍惚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徐知岁却在这莫名亲昵的称呼中扯了扯嘴角 站起身 目光平稳地对上他的视线。

“好久不见,祁燃。”徐知岁微笑如常 一如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故人,“你也是来看病的?不过你得先去外面排队等待叫号 我刚刚回来,电脑还没打开。”

她坐了回去 继续和那串长而复杂的密码较劲。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她先前明明记得的……谢天谢地,终于开机了。

“不,我不是。”祁燃在她疏离的态度中短暂失落 眸光黯了黯,“我只是想来见你。”“见我?我是医生 见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我这里是心身医学科,心理上有障碍的人才会想来见我。”徐知岁还是笑,语气却忍不住地刻薄起来。

祁燃沉默,困惑地看着她。

徐知岁回避着他的目光 视线全都落在跟前的电脑屏幕上。她顺利打开了医院的系统 一系列操作下外面广播开始叫号。她抬眼望向祁燃,“还有什么事吗?你也看见了,我这挺忙的 外面还有一堆患者在排队。”

她开始下逐客令。

“等等。”祁燃脸上难得出现了着急的神情,仿佛错过这次她又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他上前两步,单手撑在她的办公桌面 “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话音刚落,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看见里头站着个男人,有些迷茫地问:“医生,是到我了吧?”

“没错,你进来吧。”这是个来复诊的病人,徐知岁记得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病历卡,抬头对祁燃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我要工作了。”

微胖女人也抬头看他,眼中带了些许扭捏,他一个陌生人杵在这,让那些本就隐私的病情变得更加难以启齿。

祁燃想他大概来的不是时候,于是往后退了退,“你什么时候下班,中午应该有午休吧?”

徐知岁眼皮也不太一下抬,“不一定,忙起来的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午休。”

“那我就等到你有时间。晚上总要下班吧?六点还是八点?”

徐知岁不做声了,手里那张病历卡因为她无意识地紧握而变得弯曲。祁燃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退了出去,“你先忙,我就在外面大厅,多晚我都等你。”

房门被人带上,徐知岁鼻头微微发酸,一遍一遍翻看患者之前的病例,明明都是她亲手写下的记录,此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中年女人见她半天不说话,伸长了脖子试探地问:“徐医生,我这病例是有什么问题吗?”

徐知岁回神,摇了摇头,“没,只是在回忆你之前的情况。最近怎么样?睡眠有改善吗?”

……

一整个上午,诊室的病人不断,徐知岁尽可能地认真接待每一位,只是偶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同样一句话需要患者重复两次。

上午最后一个号叫完,徐知岁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一点了。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离下午正式上班又还有一个小时,她没有食欲,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正想着,诊室的门被人扣了几下,她心脏微微一颤,喉咙也一阵紧缩,“进。”

冯蜜拧开门,探了个头进来,不怀好意地问:“徐医生,都下班了,还在这干嘛?”

见着是她,徐知岁松了口气,整理着桌面回:“那你又偷偷摸摸地来干什么?”

“我哪里偷偷摸摸的了?”冯蜜钻了进来,坐到她对面,双手托腮朝她拼命眨眼,“我就是想来问问,外面那个帅哥是谁啊?长得也太没天理了吧?你是不知道,他往那里一坐,咱们整层楼的小护士都不淡定了,就五官科的那个小何,她一上午都装模作样往人家面前经过三回了。十分钟之前终于鼓足勇气上去要号码,结果被人家一句‘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就给回绝了。徐医生,他到底是谁呀?”

徐知岁瞥了一眼她那花痴的模样,“谁说他是在等我的。”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我之前都看见他来找你了!”

徐知岁叹了口气,淡淡地回:“不是谁,就是个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

冯蜜翻了个白眼,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我才不信,哪个普通朋友会这样?他三天前就往这跑了,每次来只问一句话‘徐知岁医生在不在’,我们说不在,他也不急着走,就坐在你的诊室门口发呆。我们都猜测……”

“猜测什么?”

冯蜜捂着嘴嘿嘿傻笑,想说又不敢说,“猜测他是你的前男友。”

徐知岁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无聊。”低下头继续写病历,顿了顿,又迟疑地问:“那他现在,还在外面吗?”

“在啊,一直没走,也没见他去吃饭。”

徐知岁的脸色在得到答案后变得更加难看,冯蜜打量她的表情,片刻后识趣地站了起来。

“你忙你忙,我先走了啊。下午病人不多,岑医生一个人应该忙得过来,你要是有事就不用来了,反正今天本来就没安排你值班。”

冯蜜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诊室倏尔变的安静,时钟的滴答声回响在耳边,空得让人心悸。

徐知岁望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怔怔出神,手里的记录本被她揪破了一个角而不自知。

良久之后,她按了按眉心,终究还是选择脱下白大褂走了出去。

午休时分,科室外等候的人依旧很多,她推开门,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大厅冰冷座椅上的祁燃。

他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时而抬手看表,时而揉捏眉心,像是疲惫急了,但在忍耐,任由周围人拥挤吵闹,他却安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他的西装外套被脱下搭在扶手上,单薄的衬衫白得晃眼,侧脸轮廓分明,喉结明显。徐知岁忽然发现自己记不清十七岁祁燃的模样了,眼前的人举止成熟,气宇非凡,完全褪去了当年身上青涩的少年气,而这改变一次次地提醒她,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整整十年跨不去的岁月。

或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看自己,祁燃抬起了头,看见徐知岁停在自己几米开外,几乎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略带惊喜地说:“忙完了?”

徐知岁闷闷地点头,“你吃了没?”

“没有。”

“那正好,对面有个茶餐厅,我们边吃边聊吧。”

//

祁燃被徐知岁带去了那个名叫“静觅”的茶餐厅。她和那里的老板似乎很熟,对方一进门就与她热络的打招呼,并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跟在她身后的自己。

“很少见你带异性过来。”年轻女老板毫不掩饰地打量他,却忍住没问他们的关系。

徐知岁也不作多余解释,微笑与她寒暄几句,便径直走向了靠近窗边的某个位置。

祁燃跟了过去,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搁在一边。

很快有服务生上前点菜,徐知岁熟稔地点了几道自己平时常吃的,又将菜单递给祁燃。祁燃随意翻了翻,最终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两道这里的招牌下午茶。

服务生走后,沉默来的悄无声息。

祁燃喝了一口杯里的柠檬水,不知是糖放少了还是他的味蕾出现了错觉,柠檬涩得发苦。这不是他以往喜欢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填满他内心空洞的唯一稻草。

他看着徐知岁,尤有不真实的感觉,她坐在明与暗的交界处,阳光从她的后方投来,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可她给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淡,清淡的眉眼,淡漠的神情,明明就那么安静地坐在你眼前,却让人觉得什么也抓不住。

“什么时候回国的?”徐知岁突然开口。

祁燃说:“大学毕业就回来了,这几年忙于研发,常常国内国外两头跑。”

“哦,挺好的,这些年常在网上看到关于盛远的新闻,你的功劳很大,看来国外的大学的确是比国内好啊。”徐知岁点点头,语气不无嘲讽。

祁燃把玩着手里的杯水,低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才说:“你呢,你过得好吗?”

徐知岁笑了,仿佛听了个冷笑话,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俗套的开场白。

她耸耸肩,回得轻描淡写:“挺好的,如你所见,我现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对了,我时间不多,下午还要回去上班。”“很抱歉,伯父的事……我是后来才听说的。”

徐知岁脸色微变,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都过去了,人生总会有一些不可预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再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没什么好抱歉的。”

“我给你打过电话,也发过邮件,但都没收到你的回复。”

“哦,是吗。”她还是淡淡的,“手机号换了,邮箱早就不用了。”

“我的号码没变,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联系过?虽然当时我在国外,但只要……”

“只要什么?”徐知岁不客气地打断他,“我想这是我的家事,就算当时的确遇到了些问题,现在也都过去了,我没有必要去和一个普通男同学诉苦吧,你说呢?”

祁燃深深注视着她,脸色更加难看,“你果然生我气了。”

徐知岁撇开脸去,几组深呼吸之后,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找我说这些。如果你只是因为知道了我家里的变故,大发慈悲想要可怜我,那大可不必。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工作有朋友,不需要任何人安慰,你大可以收起你的怜悯之心,安安心心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反正,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不是吗?”

她强迫自己平静,可语气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碰巧服务生过来上菜,见状以为他们在争吵,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徐知岁闭了闭眼,开始后悔自己一气之下的尖酸刻薄,她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说的,他们已经在彼此世界消失了十年,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呢?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算了。

她不想再呆下去,提上包决定要走,“抱歉,我先走了,如果你还有胃口,那请慢用。”

“别走。”祁燃忽然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错着一个身位,徐知岁听到他用近乎恳求的口吻说:“别走岁岁……至少,把这顿饭吃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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