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正当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吗(为正当的)
为了正当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吗(为正当的)《秋夜》中的枣树是一种坚毅的道德善人格的隐喻物化,是一种“立意在反抗,旨归在动作”的摩罗式英雄的物格象征,面对“杀人如草不闻声”白色恐怖的邪氲高压,它“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的闪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枣树以“叶子落尽”、“皮伤”自损的“小恶”代价换取人间碧血般正义的“大善”,其间充满了乐观英雄主义气概的对“落魄”恶祟势力的无限鄙蔑。“夜游的恶鸟”是鲁迅最为衷爱的“给旧时代报丧”的猫头鹰,一“哇”“震悚的怪鸱的真的恶声”要给黑絮般浓墨的残天劈出一剑勇力拔撼的战叫光芒,而无畏的夜半“吃吃”的笑声则昭然标示着一种自信胜利感的慰安与欢欣。在韧性的对“奇怪而高”的色厉内荏天空和“窘得发白”的怯懦月亮的孤独反抗“必要恶”的战峙中,“鲁迅这一时代的寻梦者在短暂的长虹一般美丽热烈的时代过去之后,置身于荒漠一般的生存环境无法协调所形成的心理空
鲁迅散文诗集《野草》
摘要:散文诗《野草》灌注了鲁迅全部的哲学爱憎,也是鲁迅全部人格的隐喻映现。如若以伦理学为观照视窗,则可以发现,散文诗《野草》以深晦幽隐的风质内在地体现了鲁迅崇高的伦理真怀,鲁迅在《野草》中积极地表达了其“正当”的“必要恶”情怀。
关键词:鲁迅;《野草》;伦理精神价值;必要恶
鲁迅是道不尽的,而薄薄的《野草》恰是鲁迅人格凝铸的浓诗,是鲁迅邃彻绵邈的灵台之歌。篇篇杰构,篇篇灵切;字字精深,字字墨血。它吊诡谲奇,炙灼的是鲁迅真勇良知的魂炭;它郁剔逼人,潜蕴的是鲁迅为人族公义“争天拒俗”、清贵不挠的狷介之心。《野草》中的象征意象“野草”,幽邃、遒劲、顽韧、坚美,在其时漫漫无边的漆夜般的政治高压背景天幕下,闪耀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充满智性郁情的全善而伟岸的伦理之光。一个世纪以来,对鲁迅的历史评说可谓毁誉参半,既有“纸糊高冠”式的激赏,又有无所不用其极的无端谣诼与蔑污,至今犹且赓衍不息。鲁迅曾经说过:“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鲁迅固然有缺点,然而作为精神界不屈之斗士,他并不以此自骄自矜,反而为此谦逊沉毅砥砺,这恰恰成就了他伦理正面价值的双重美德,只有“理性和诫命才会导致人的道德明察和美德的形成”,鲁迅确然躬亲践履。近年来有学者假以理性研究之名,把意识形态场域被神话化的鲁迅从“神”之圣龛拉到“人”之世位,这无疑是正确的,然而却偏执湫隘地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似乎不够健全理性的层面。散文诗《野草》灌注了鲁迅全部的哲学爱憎,也是鲁迅全部人格的隐喻映现。《野草》深晦幽隐的风质中体现了鲁迅崇高的伦理真怀,为卓杰的伟人之所以世纪伟大的至善人格提供了一份伦理精神资源上客观无偏的别样观察与确证。
鲁迅先生
从元伦理学定义出发,“善是满足需要、实现欲望、达成目的的效用性”,恶恰恰相反,指“阻碍满足需要、实现欲望、达成目的的效用性”,那么什么叫“必要恶”呢?“必要恶”即“自身为恶而结果为善并且结果与自身的善恶相减的净余额是善的东西”,“必要恶”无疑属于善的范畴,是一种非纯粹的外在善和结果善。元伦理学上的“正当”概念乃一种行为的道德善,道德善是一种特殊的善,自然也属善的一种,它“也是一种对于目的的效用性——不过不是对于某个人的目的的效用性,而是对于社会创造道德的目的的效用性”,“善所满足的是任何主体的需要、欲望、目的;而正当所满足的则仅仅是一种特殊的主体——社会——的需要、欲望、目的,是社会创造道德的需要、欲望、目的”,厘清了“正当”与“必要恶”的元伦理内涵,我们便可以很明晰地阐析《野草》“冷藏情热”中所内孕的鲁迅“为‘正当’的‘必要恶’”这一光辉“位格典范”(人类基本道德品性的一种模范图式)的精神价值意义。
《秋夜》中的枣树是一种坚毅的道德善人格的隐喻物化,是一种“立意在反抗,旨归在动作”的摩罗式英雄的物格象征,面对“杀人如草不闻声”白色恐怖的邪氲高压,它“一无所有的干子,却仍然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一意要制他的死命,不管他各式各样的闪着许多蛊惑的眼睛”, 枣树以“叶子落尽”、“皮伤”自损的“小恶”代价换取人间碧血般正义的“大善”,其间充满了乐观英雄主义气概的对“落魄”恶祟势力的无限鄙蔑。“夜游的恶鸟”是鲁迅最为衷爱的“给旧时代报丧”的猫头鹰,一“哇”“震悚的怪鸱的真的恶声”要给黑絮般浓墨的残天劈出一剑勇力拔撼的战叫光芒,而无畏的夜半“吃吃”的笑声则昭然标示着一种自信胜利感的慰安与欢欣。在韧性的对“奇怪而高”的色厉内荏天空和“窘得发白”的怯懦月亮的孤独反抗“必要恶”的战峙中,“鲁迅这一时代的寻梦者在短暂的长虹一般美丽热烈的时代过去之后,置身于荒漠一般的生存环境无法协调所形成的心理空间上的沉重的压力和他绝不屈服的抗争者的性格”便显豁地呼之欲出。“良善的人做很多他们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好处的事,只是出于正当的、道德的和合理的动机才去做”,鲁迅对“黑暗王国”绝不“骑墙”妥协的象征性内隐讥诮,对自我生命主体人格高扬的“不克厥敌,战则不止”的犀利狠毒的戟刺“恶”,在“为正当”的公义善(救国拯民)的灵光烛照下获得了正面价值的精神升华式的美德肯认诠解。他“对人类的神圣的大爱不是表现为平庸的、小市民式的甜言蜜语,而是表现为大憎和复仇;在个体面对死亡,面对孤独,面对敌视,面对倾陷……总之,面对无可挽回的绝望之境时,他以一种独特、宁静而又狂暴的复仇与反抗的激情表达了对人类的较永久的悲悯”,这是一种伟大的憎,一种神圣的的复仇,一种热情到发冷的“恶”,一种无边的爱的灵魂的粗暴,它是正义的,是一种为“正当”的“必要恶”,因为在“必要恶”的深林里可以聆见“虽九死而不悔”的“爱”的大泉的喧响。
《野草》之《秋夜》
众所周知,鲁迅对中国卑庸麻木的“戏剧的看客”的深切精神体验一向是沉痛而辛怆的,总结为八个字便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即《摩罗诗力说》中作者借拜伦以自况的“衷悲疾视”的道德心情,鲁迅在严冷愤激的理性文明批判中寄寓了其“恨铁不成钢”的沦肌浃髓的沉烈“立人”爱国情怀。在两篇构思诡丽,意蕴深包的《复仇》诗的叙写中,鲁迅不惜以复仇恶的面相姿态出现,不惜担上无辜的“好骂人”的坏名,正气凛然,义无反顾!两篇邃曲心结的《复仇》,一则是对冷漠旁观“路人”的“无血的大戮”,一则是为民众谋福祉的先觉者耶稣对钉杀自己的“末人”们偏偏以“分明的玩味”和“痛得柔和舒服”的英挺的仇态去“悲悯咒诅”四围虚怯的“敌意”从而获得一种“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的复仇。“复仇心是一种特殊的恨人之心,是恨人之心的一种表现和结果”,它指的是“对有意伤害自己的人所产生的也有意给他以伤害的心理”,由此可知,“有意伤害”乃复仇的精神标识,《复仇(其二)》中卑鄙的“聋而哑,枯涸渺小”的“末人”们有意伤害了他们的精神先哲,而先哲也同样课以沉酣于精神回杀中的大欢欣加以快意“伤害”报复;而《复仇(其一)》中的无聊庸众似乎并未有意去伤害某个被旁观者,何以遭罹“他们”报以“死人似的眼光”“赏鉴”干枯的仇雠呢?审思之我们便会发现,愚弱“末民”们有意伤害的乃是鲁迅那热忱敏切的为国家的“雄厉”和“屹然独见于天下”精诚鼓与呼的滚烫赤怀,这正是所谓的在大憎里其实是“根于更大的爱的”鲁迅生命哲学的伟岸所在。“复仇心所引发的行为目的,也是害人而非利己;不但不是利己,而且也往往以自我损害为手段:为了给予仇人痛苦和损害,不惜自己再遭受痛苦和损害”。具体到文本:复仇者们有的寂寞地“干枯”了,有的被残酷地“钉杀”了,“碎骨的大痛楚”也“透到”了作者自己的“心髓”,这是一种“叫喊于生人中”的心灵孤立的惨痛。负着惨痛的戕伤,鲁迅是不是就此激流勇退?答案是否定的。“在鲁迅意识里,似乎始终呈现出一种深刻而未获解决的冲突,一方面既有全面的反传统的思想,另一方面却从知识和道德的立场上献身于一些中国的传统价值”,在《复仇》这两则精洁精美的文本中,鲁迅恰恰自觉地躬践了孔子“内圣外王”之生命理想,“根据这理想,每个人有两项待践履的理分。首要的是,人格的道德的完美……道德生命的完美成就圣贤人格——每个人的人生目标……另一项深奥的睿识是任何人的道德修养都不能是独善其身的。这个睿识乃涵蕴于‘仁’的意义中……在‘仁’的这项性格之下,道德生命的实现乃决定于‘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奉献,这种对他人‘道德福祉’的奉献”,鲁迅将这里狭义的“他人”升化为“国家民族”的至高位阶,而“‘道德福祉’的奉献”便是其“中国脊梁”式的“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披肝沥胆!
“恶”
关于恶的界说,亚里士多德为给品性美德下定义论及伦理之恶时曾经提出了“中庸(适度)论”,他指出“美德乃是牵涉到选择时的一种性格状况,一种中庸之道,即是说,是一种相对于我们而言的适当、中庸的选择性格,它为一种合理原则所规定,这就是那些富有实践智慧的人用来规定美德的原则”,顺理成章地推衍:“恶”便是相对中庸的正反两极,即所谓的“过”与“不及”。“例如,在情感方面,对‘恐惧’的苦痛情感,选择中庸适度,是‘勇敢’之美德;恐惧过分,是怯懦,恐惧不及,是鲁莽,怯懦和鲁莽为恶德。在行为方面,对‘财物使用’选择中庸适度,是‘慷慨’之美德;过度是‘挥霍’,不及是‘吝啬’,挥霍和吝啬为恶德”,鲁迅在《立论》中既摒弃了“伪士”夸扬的“这孩子将来要发财、做官”的巧滑嘴脸,也否定了“今天天气哈哈哈”的中庸之道,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借《摩罗诗力说》高度颂扬了“真人”的敢于面折廷争的勇毅:“不为顺世和乐之音,动吭一呼,闻者兴起,争天拒俗,而精神复深感后世人心,绵延至于无已”。在亚氏看来,鲁迅的这种道德境遇中的取舍无疑是一种“恶”,然而鲁迅是甘愿领受“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也在所不惜的,其践诺“真勇主义”心理自我的决心与勇力如同投枪和匕首一般强硬,而对于“骑墙”和伪善的恭维态度,鲁迅则充满了神圣的鞭挞式的愤火。“他的对于‘哈哈’论的中庸主义人生哲学疾恶如仇,是有痛切的民族感与生命感在内的一种深刻的思想”,心灵幕底灌注的亦是一股深沉的无私利他(民族国家)的高尚道德幽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