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越山海而来穿越30年前(他来自内陆她来自南洋)
他跨越山海而来穿越30年前(他来自内陆她来自南洋)她,是个“学霸”。他经常和同乡同学逃课去泡茶馆、逛集市,在昆明混了5年,因外语不好被迫肄业,到昆明乡下一个同学办的学校当老师。19岁带着一本《沈从文小说选》,一路向西南,来到昆明的西南联大。他的室友,后来的历史学家何兆武在《上学记》中这样描述他:“那时候的他头发留得很长,穿一件破旧的蓝布长衫,扣子只扣两个,趿拉着一双布鞋不提后跟,经常说笑话,还抽烟,很颓废的那种样子。”
文/宁静致远
今年,是汪曾祺先生诞辰100周年,他带给我们的不但是触动人心的作品,更是慢煮生活的人生哲学。
但是,也许有许多人不知道,其实在他的作品里时常会有夫人施松卿的影子,以及夫妇二人相知相伴半个多世纪的深情厚意。
01他,是个“学渣”。
19岁带着一本《沈从文小说选》,一路向西南,来到昆明的西南联大。
他的室友,后来的历史学家何兆武在《上学记》中这样描述他:
“那时候的他头发留得很长,穿一件破旧的蓝布长衫,扣子只扣两个,趿拉着一双布鞋不提后跟,经常说笑话,还抽烟,很颓废的那种样子。”
他经常和同乡同学逃课去泡茶馆、逛集市,在昆明混了5年,因外语不好被迫肄业,到昆明乡下一个同学办的学校当老师。
她,是个“学霸”。
高中获得香港国文比赛第一名 ,21岁考入西南联大物理系,与杨振宁同班。
由于不幸得了肺结核,跟不上物理系的进度,先后转念生物系和西语系。淡眉细眼弱不禁风,內里通透识见不凡,人称“病美人”,外号“林黛玉”。
毕业后,因战争原因,一时找不到别的工作,到昆明远郊一所极简陋的中学任教。
就这样,他和她做了同事。
两人在西南联大读书时虽不认识,却也对彼此情况都有所耳闻。
他听说,西语系有个性格温和、善良,秀丽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切微笑的“病美人”。
她听说,中文系那个“颓废”男生是沈从文先生的得意门生,报刊上作品频出。
作为文学爱好者,她常在报刊上读他的作品,当她将读后感当面说给他听时,他惊讶于一个西文专业的女子居然对文学能有这番不俗的见地,简直就是知音。
两人相见恨晚,随着接触的增多,爱情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滋生。
他,就是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作家汪曾祺。
她,是他的夫人,曾经的新华社对外部特稿组高级记者施松卿。
02在联大读书时,施松卿不乏追求者,后来大名鼎鼎的翻译家袁可嘉也是其一。但她最终选择了毕业文凭没拿到,仅有一条裤子还破了洞的汪曾祺。
多年后,施松卿跟孩子们聊起联大的事情,说:“中文系的人土死了,穿着长衫,一点样子也没有,西文系的女生谁看得上!”
孩子们问:“那你怎么看上爸爸了?”她很得意地说:“有才!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昆明乡下中学(中国建设中学)教学期间,是汪曾祺和施松卿一生中最浪漫幸福的时期。
教学之余,他俩常常结伴而行,汪曾祺欣赏一大片胡萝卜地所呈现的堆金积玉的美景,施松卿则向农民买来一大把胡萝卜,洗了洗,坐在他旁边吱嘎吱嘎地吃。
昆明的胡萝卜细嫩,多水分,味微甜。据说含有少量的砷,吃了可以驻颜。
这种说法是否有科学根据,不得而知。但是,年轻的汪曾祺觉得,施松卿吃了胡萝卜,越发变得秀美可人。
生活中有了爱情,再困苦也是甜美的。
汪曾祺甚至在创作时也情不自禁地将心爱的人写入作品之中。在他的早期小说《牙疼》和《落魄》中都有施松卿的影子。
两人在中国建设中学一直呆到1946年7月,然后才结伴离开了昆明,一个回到福建长乐,一个到了上海。
汪曾祺在《牙疼》中曾描述送施松卿坐船回福建时,依依不舍、情真意切的情形:
S(施松卿)临别,满目含泪从船上扔下一本书来,书里夹一纸条,写的是:“这一去,可该好好照顾自己了。找到事,借点薪水,第一是把牙治一治去。”
汪曾祺73岁生日写下联语:
往事回思如细雨,旧书重读似春潮。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忆儿时。
彼时,浮现在他脑海的除了儿时的高邮时光,还有在昆明,年少春衫薄,与施松卿结伴而行的甜蜜。
03离开昆明后,汪曾祺在上海一所民办中学任老师两年。1948年初,来到北京与在北京大学外语系任助教的施松卿会合。
第二年5月,他俩结婚了,结婚的仪式很简单,到一家小饭馆里点两碗面就算庆祝了。
生活中,汪曾祺是最懂吃的那个人,他不但是个“吃货”,还是个爱折腾吃的人。
平日里,汪曾祺最爱去的就是菜市场。看着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生鸡活鸭,听着贩夫走卒吆喝叫卖,买家卖家讨价还价,这一切市井的声音便流淌出对动人的交响乐。
买菜回家,戴上围裙,汪曾祺开始大刀阔斧地准备做饭,把对生活的热爱、对家人的关怀以及文人的精致都融进了每一道饭菜里。
在他看来,折腾吃,得有满满的烟火气,才有生之乐趣。
有人这么形容他:作家里面的美食家,美食家里的生活哲学家。
即便没有吃过他做的饭菜,但只要读过他写美食的散文佳作,也同样能在文字中感受到满满的诱惑。
在圈子里,汪曾祺是出了名的“会生活、懂生活”的人,总是能把艰难、平淡的日子过得好玩、有趣。
烧好饭菜,汪曾祺喜欢喝点小酒与施松卿一起边吃边聊,有时为了一件久远的事情,比如结婚时那碗面是在哪里吃的,或者是施松卿揭发汪曾祺偷偷跑去小酒馆喝酒的事,常常争得面红耳赤。
平淡的岁月里,他们的日子在这一屋油盐酱醋中过得有滋有味。
04然而,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他们的生活过得并不平顺。但无论身处怎样的逆境,对生活汪曾祺始终怀揣一份真诚和洒脱。
1958年,汪曾祺被下放到乡镇农科所接受劳动改造。
每天要扛170多斤的粮食,还要起猪圈,刨冻粪,干农活。别人都苦不堪言,可他却颇有种陶渊明归隐田园的感觉。
后来被摘掉帽子,留在马铃薯研究站画“马铃薯图谱”,画过没有用处的马铃薯,他就埋进牛粪火里烤熟了吃,自得其乐。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凉的,只有我这里一点是热的”。
十年的风雨飘摇,也丝毫没有让夫妻俩因为动乱而心生隔阂。
汪曾祺被定为右派之后,为了给他买市面上很少见的“鸡狼毫”毛笔,施松卿顶着“划清界限”的风险,每次上街都到各个文具店里问问,一有货就赶紧买来给他寄去。
在坝上工作时,汪曾祺采到个大蘑菇,他舍不得吃,把它带回宿舍精心晒干,等到过年回北京和家人团聚时拿出来“献宝”,给家人做一道鲜美的蘑菇汤。
后来,汪曾祺和施松卿终于过上了岁月静好的日子,膝下的儿女也渐渐长大。
汪曾祺就成了“孩子王”。在这个“没大没小”的家里,施松卿叫他“老头儿”,儿子女儿也这么叫,就连孙女也这么叫。汪曾祺也乐得由他们瞎叫。
只有喝上头之后,他才敢为自己争取地位:“你们对我客气点,我将来是要进文学史的。”
汪曾祺有些驼背,姐妹俩经常会拍拍他的背,喝道:“站直!”他就顺从地勉力把双肩向后扳扳,然后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她们的捶捶打打。
来过他们家的人羡慕地说:“你们家气氛真好。”
在《生活,是第一位的》中他写道:浅显本不难,难的是于浅显中见才华。
汪曾祺和施松卿的婚姻就是在这样的平常细碎里深情厚意。
1997年5月16日,汪曾祺因病去世。
他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居然是想喝一口碧绿透亮的龙井。遗憾的是,没等女儿把龙井带来,便永远地离开了。
汪曾祺去世的第二年,施松卿也紧随着离开了。
四十多年的婚姻里,他们走过平淡岁月,也经历过起起落落,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相互扶持走过了一生。
惟愿汪老夫妇在天堂安好平顺!
原创首发,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宁静致远,情感原创作者,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点击关注,一起聊人间百态,敲心灵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