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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帮皇上选妃的故事(她从宫女晋升妃嫔)

皇后帮皇上选妃的故事(她从宫女晋升妃嫔)姜才人正值二八年华,连圣宠都没沾到,就被夺了性命。兰贵妃这一招杀鸡儆猴真是绝了,今后哪儿还有秀女,敢做这出头鸟争宠,哪有人会不怕死?有些秀女,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死了不是太冤枉?姜才人是新晋秀女里容貌最出色的一个,只不过得皇上多看了两眼,都没来得及宠幸,就被兰贵妃赐死了,何其哀哉。“娘娘,沛语轩的姜才人殁了,兰贵妃亲赐的毒酒。”彩蝶凑近我,小声呢喃。“哦?皇上知道了吗?有没有说什么?”“皇上知道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人依礼葬了姜才人。”彩蝶小声说着,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

皇后帮皇上选妃的故事(她从宫女晋升妃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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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入夜,夜凉薄如水。

彩蝶替我点燃了琉璃灯盏,暖橘色的灯火摇曳,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感叹美人迟暮。宫里从来不缺漂亮女人,皇上已经很久没来我宫里了。

“娘娘,沛语轩的姜才人殁了,兰贵妃亲赐的毒酒。”彩蝶凑近我,小声呢喃。

“哦?皇上知道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皇上知道了,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人依礼葬了姜才人。”彩蝶小声说着,脸上满是惋惜的神色。

姜才人是新晋秀女里容貌最出色的一个,只不过得皇上多看了两眼,都没来得及宠幸,就被兰贵妃赐死了,何其哀哉。

姜才人正值二八年华,连圣宠都没沾到,就被夺了性命。兰贵妃这一招杀鸡儆猴真是绝了,今后哪儿还有秀女,敢做这出头鸟争宠,哪有人会不怕死?有些秀女,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死了不是太冤枉?

后宫女人最忌善妒,可兰贵妃的所作所为,皇上权当没看见,皇后去世多年,兰贵妃代为执掌凤印,皇上虽没有封她为后,可她早就握着皇后的大权。

皇帝宠她,不仅仅是因为兰贵妃貌美,且连着为皇上诞下两名皇子,更是因为兰贵妃母家战功赫赫,朝廷依托兰贵妃母家,兰贵妃在后宫的地位,难以撼动。

正在感叹,焱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内殿出来寻我:“母妃,儿臣睡不着。”

我放下手中的银梳,拉过焱儿的小手:“天色不早了,明儿个父皇不是还要考你们文章吗?你背熟了没有?”

“背熟了,我背给母妃听,唯贤德者,未为予书,竭君子之才,抑小人之思,是为枉也。”

焱儿摇头晃脑地背着文章,模样甚是可爱。在这后宫之中,幸好我还有焱儿,要不然这日子凄苦,我都不知还有什么盼头。

我让乳娘哄了焱儿去睡,彩蝶对我说:“娘娘,皇子殿下聪慧,将来定能奔个好前程。”

“我只希望焱儿平安长大,将来封个亲王,一世安宁便好。”我不奢望焱儿能坐上皇帝宝座,夺权之路向来险象环生,我不求他能一朝荣华,只要他平安,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得偿所愿了,况且皇上尚在壮年,立储之事遥遥无期。

过了几日,兰贵妃召后宫姐妹去听曲苑看戏,兰贵妃靠在鎏金刻花的贵妃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巴狗儿,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护甲格外显眼。

坐在兰贵妃身侧的是兰贵妃一手提拔的萧嫔,她低眉颔首地坐在兰贵妃身侧,时不时地摘一颗新鲜的葡萄,用细葱般的手剥了皮送到兰贵妃嘴边。

“你如今已是皇上的嫔妃了,这种粗活让宫人来做就好了,不用亲自伺候我。”兰贵妃虽是这么说着,仍旧是张开嘴,任萧嫔把剥了皮的葡萄送进她嘴里。

“娘娘说的哪的话,淑绣永远都是娘娘的奴才,不敢忘了奴才的本分。”萧嫔讨好地说着。

“别一口一个奴才的,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了,俞妃当年也不过是皇后身边的洗脚婢,如今都封了妃,你是我宫里出去的人,在着后宫之中,自然也是非比寻常的。”兰贵妃边说边瞥了我一眼,眼里含着几分戏谑。

她口中说的洗脚婢就是我,我的出身一直都是兰贵妃素日里调侃的话题,兰贵妃不喜欢我的原因有许多,一是我伺候皇上的时间比她长,二是我是这后宫少有的几个有子嗣的嫔妃之一。

兰贵妃不喜欢我,但也没有对我下过狠手,我毕竟人老色衰,皇上久不来我宫立,我对她没有什么威胁了,焱儿又年幼,我身后没有家族势力扶持,成不了气候,焱儿也没有能力和她的三皇子、四皇子角逐储君之位。

纵使我心中多么不悦,我也不能做在脸上,更别说和兰贵妃顶嘴。我只想在后宫安生度日,周淑女和林才人听了兰贵妃的话,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戏台上正在唱的是一出名为《金玉钗》的戏,讲的大概就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嫁入豪门,尝尽心酸,最后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台上的花旦咿咿呀呀地唱着,曲调婉转,倒是十分应景。

2

戏唱的差不多了,一直坐在一旁没出声的婉贵人提醒兰贵妃:“启禀贵妃娘娘,明儿个是文惠皇后的生祭,我们是否像往年一样,去甘宝寺拜祭?”

“这么快,又到文惠皇后的生祭了......明儿个早上你们都到本宫宫里来,大家一起去甘宝寺祭拜文惠皇后,年年都是这样的规矩,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兰贵妃摸了摸怀里的巴狗儿,她知道皇上极敬重文惠皇后,所以每逢文惠皇后的生祭死祭,都要携我们去甘宝寺拜祭,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我选了件素衣,带了文惠皇后生前最爱吃的桃花酥,早早去了兰贵妃宫里等候,一众嫔妃也都到齐了,兰贵妃却还没起床,没有人敢催促,只能眼巴巴地等着,直到巳时,兰贵妃才起了身,梳洗打扮,又足足费了一个时辰。

只见兰贵妃穿一件赤红色金丝绣海棠的宫装,头上插一对紫玉流苏步摇,兰贵妃平日里就爱浓妆艳抹,即便是去祭奠皇后,也不例外。再看一众嫔妃,皆是清一色素衣。

宫女搀扶着兰贵妃坐上马车,甘宝寺离皇宫有数十里地,到了甘宝寺,正当中午日头变得毒辣,甘宝寺有百来阶台阶,兰贵妃命人备了轿撵,我和一众嫔妃步行跟在后面。

“什么鬼天气,热死人了!”兰贵妃挥舞着手中绢帕,如今虽已过了立秋,白天还是酷热难当。

我的宫衣早就湿透,彩蝶一手替我提着装有桃花酥的食盒,一手搀扶着我。

到了甘宝寺大殿,我让彩蝶从食盒中取出桃花酥,桃花酥是我亲手做的,我捧着碟子,小心置放在文惠皇后的灵位前,然后俯身,朝着文惠皇后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俞妃真是衷心,文惠皇后泉下有知有你这么好奴婢,定会非常安慰的。”

“文惠皇后是臣妾的恩人,臣妾自当是一心念着文惠皇后的好的。”我不想与她置气,兰贵妃进宫时,文惠皇后已经病重,没几个月就西去了。兰贵人与文惠皇后自然是没什么情谊的。我不管兰贵妃如何挖苦我,今日是文惠皇后的生祭,死者为大。

兰贵妃见我不搭话,便没了损我的兴致,命人给她沏了一杯香茶。

拜祭完文惠皇后,我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马回了宫,晚膳的时候,皇上竟来了。他身后只带了一个随侍的太监,焱儿一见他,便扑进他怀里,连最喜欢的马蹄羹都顾不上喝了。

我赶忙让彩蝶伺候碗筷:“不知皇上要来,晚膳没准备什么您爱吃的,只有些小菜。”

“不打紧,焱儿吃什么,朕就吃什么,没那么多讲究。”皇上坐在我对面,手执玉筷,夹了一筷子素味三鲜,这是焱儿素日里喜欢吃的菜。

我看他脸上藏着一丝难掩的倦容,想着应该是刚从勤政殿忙完政务,得空路过我这春熙宫,不管是不是有心,只要他来,我都是高兴的。

“皇上最近身体可好?”不知何时起,他的鬓角竟有了丝丝白发,看得我一阵心疼。

“还好,焱儿说你惦记我了,这不,得了空来看看你。”说罢,他夹了一块焖鸡肉到我碗里,这样温馨的时刻,我许久没有体会过了,还是我刚生下焱儿那时,他念我高龄产子,时不时的就会到我宫里来看我,可自从兰贵妃进了宫以后,他便鲜少到我宫里来了。

这猝不及防的柔情,竟让我一时语塞。

“时间过的真快,文惠走了十一年了,每每想起往事,总觉得恍如隔世。今儿个听说你和若兰她们去了甘宝寺祭拜文惠,我知道这后宫嫔妃,只有你,是真的惦念着文惠。”提到文惠皇后,他的眼神里总是透着化不开的哀伤。

文惠皇后生下二皇子之后就得了怪症,日日咳血,连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皇上颁下诏书,诏遍全国名医,都没救得了皇后的命,不过几月功夫,皇后便撒手而去了,这成了皇上心里永远的痛。

“婉贵人也惦念着皇后的,昨日还是婉贵人提醒兰贵妃,今儿个是文惠皇后的生祭,连我都险些忘了呢。”我替他盛了一碗羹汤,这后宫之中,最熟悉文惠皇后的,除了皇上和我,就只有婉贵人了。

她是皇后的表妹,只比皇后晚了两年入宫,如今连我都熬到了妃位,婉贵人,却始终还是个贵人,她没有子嗣,在这后宫之中想要争个出头,太难了。

“哦,婉如,她在宫中也有些时日了,也该进一进位份了。”皇上捋了捋胡须,看起来极满意这原本为焱儿准备的马蹄羹。

皇上没有留宿在我宫中,陪我和焱儿用完晚膳,他便去了兰贵妃宫里,帝王的夜晚,从来不只属于一个女人,我早就习惯了。

是日,我携了彩蝶与焱儿到御花园中赏菊,路过一处假山,听得假山后传来嘤嘤哭声,我心下疑惑,循着声音找去,竟是萧嫔。她只身一人,没有带宫女太监,躲在假山后哭泣,这是唱的哪一出?

萧嫔见到我,身子一颤,慌忙用手中的绢帕抹了眼泪,朝我行了个礼,问了个安。

场面有些尴尬,萧嫔为何哭泣,我也不便多问,萧嫔转身离去时,我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香气。

“娘娘,萧嫔脖子上戴的珠链真是好看,定是兰贵妃赏给她的。”彩蝶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萧嫔脖子上戴着的红色珠链,也难怪,她穿着翠绿罗衣,挂穿红色珠链,当然鲜艳。

“你当是什么好物件,挂着这串珠链,萧嫔恐难有孕。”我叹了口气,即便是兰贵妃扶持她又如何,命运还不是被钳制在她人手里。

“娘娘此话怎讲?那珠链........”

“那是麝香珠,而且是雄麝的麝香,你没闻见一股奇特的香味么?这雄麝麝香药力极强,佩在身上,女子很难怀孕,即便是幸运怀了胎儿,也会小产。萧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伤心吧。”

兰贵妃扶持萧嫔,不过是为了巩固她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就像当初皇后怀了大皇子的时候,将我主动献给皇上。

3

皇上进了婉贵人的位份,封了她婉嫔,她在后宫熬了十三载,总算熬得了个嫔位,册封大殿后,婉嫔让我去了她宫中,单独与我对饮。

“婉嫔,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酒是要喝的,不过,切莫贪杯。”我见她一杯接一杯的饮,脸上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劝道。

“好日子?桑俞,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皇上给我吃口糖,我容婉如就得笑吗?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老样子,猪油蒙了心。”婉嫔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说不出是哭还是笑,起初她还端着酒杯,到后来干脆提壶来饮。

“桑俞,这后宫之中,我也就能与你说上几分话了,咱们同是天涯可怜人,不,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还有个孩子,我呢?

我有什么,在这后宫熬了十三载,才得了一个嫔位,我是容婉如,容家的掌上明珠!要不是......要不是我那好表姐,我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婉嫔猛灌几口酒,然后对我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桑俞,你可知为何你迟迟怀不上孩子吗?你当真以为皇后宫中常常摆着一碟桃花酥是因为她喜欢吃?桃花酥是不是常常赏赐给你,你还念她的好?

哈哈哈,那桃花酥是她用来害人的物件,她在桃花酥里掺了水银,每次掺一点点,少量服用不会要了你的命,但却能坏了你的身子,我不走运,身子底子本来就差,经不起那桃花酥日日毒我,最终害的我无法生育。”

婉嫔的话,惊的我连连倒退:“怎么可能?那桃花酥.......皇后她.......”

“怎么不可能?我日日在她宫中,便日日受她毒害,若不是她身边的婢女青鸾告知我实情,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是怀不上孩子,我恨呐,我把这事告诉了皇上,尽管证据确凿,皇上还是不信,反而责怪我,说我构陷皇后。

我比她绝,她生完孩子后,我在她的药膳里加了夺魂散,寻这药费了我不少功夫,连太医都诊不出来她得了什么病,我足足喂了她三个月,直到她一命呜呼。”

婉嫔几近癫狂,她摇摇欲坠的抓住我的衣袖问我:“你,你爱过元崇吗?你爱过他吗?我爱过他,我真的爱过他.......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

“爱?我从没想过这个字,我嫁的那个人是皇帝,我知道他的心从来不属于我一个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在这后宫之中福祸难料。

我只想平安地过,倘若不是做了嫔妃,我家乡的父母兄弟怕是早就饿死了,我是我们家的荣耀,是我们全家人的希望,纵使皇后娘娘对我有过歹毒的行为,可她对我,始终是恩大于过,就让往事随皇后娘娘一起烟尘散去吧。

婉嫔也及早忘怀吧,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今日所说,我就当没听过。”我劝她。

“如若我想的有你一般通透,我不会这般痛苦,情是什么?让人癫狂让人痛苦罢了。”

那一夜,我在榻上辗转难眠,婉嫔的话令我震惊,想到文惠皇后,她总是那么慈眉善目,曾有宫婢不小心打碎她最爱的花瓶,她也没有责罚,后宫人人皆叹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何以她会做出毒害嫔妃的事?可婉嫔她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这后宫之事波谲云诡,我身处漩涡之中,又如何能明哲保身?

婉嫔出家了,她去了甘宝寺落发为尼,众人拦都拦不住,兰贵妃说她此举有损皇家颜面,素日里我与她要好,让我去甘宝寺劝她。

婉嫔跪在佛像前,褪去了奢华的宫袍,摒弃了华贵的珠翠,一身佛衣。

“婉嫔,你这是何苦?与我回宫去吧。”我凑近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与我回宫。

“前尘往事太苦,我只想遁入空门,了此残生,从此常伴佛祖左右,与青灯为伴。阿弥陀佛。”婉嫔目光绝决,她才过了三十,心却已经死了。

皇上对婉嫔削发出家的字,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随了她的意吧,要走的人始终留不住。”

皇上的桌案上放着很多折子,昏黄的灯盏映在他的脸上,婉嫔也是他的女人,她走得如此决绝,他却能心安理得的批阅奏折。

“皇上,您爱过婉嫔吗?”不知为何,我竟鬼使神差地问了这句话。

皇上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我,他没有说话,细细打量着我,半晌才又低下头,深沉地对我说了一句:“俞妃,你今天说的太多了。”

我低头道了万安,从皇上的殿里退出去,最近发生的事扰乱了我原本平静的心。

婉嫔去了甘宝死,她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宫里,婉嫔在时养了一只猫,是南国进贡的,模样十分可爱,婉嫔给她取了名字,叫贝贝。婉嫔不在了,她宫里的人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照顾一只猫,我让人把猫送进了我宫里,贝贝与焱儿颇为投缘,焱儿下了学就抱着贝贝在御花园里跑。

这日,焱儿哭着回来找我,他脸颊肿了一块,我忙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母妃,三皇兄和四皇兄把贝贝抢走了,他们还打我。”焱儿哭得令我揪心,他早就把贝贝当成了伙伴,平日里是连吃饭都要抱着的。

“娘娘,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把猫抢走了,奴婢拦不住,求娘娘责罚。”彩蝶跪在我面前。

我让她起来,我亲自去兰贵妃宫里,把贝贝要回来。

我带着焱儿到兰贵妃宫里,三皇子和四皇子正揪着贝贝的耳朵喂它吃不知名的虫子,焱儿一看贝贝被欺负,眼眶顿时红了,被我攥着的小手紧了紧,若不是我拦着,想必已经扑上去了。

“哟,今天怎么得空来我宫里窜门?”兰贵妃明知故问。

我定了定心神,给兰贵妃行了个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是这样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借了焱儿的猫去把玩,如今天色不早了,焱儿甚是思念贝贝,想把贝贝带回春熙宫去,还望娘娘恩准。”

兰贵妃瞥了一眼两位皇子,脸上笑意更浓:“看来我两个儿子很喜欢这只猫,也罢,本宫做主跟你要了这只猫,就让这只猫留在本宫这里陪两位皇子玩耍吧。”

兰贵妃话音刚落,三皇子抱着猫重重摔在地上,摔得贝贝一阵惨叫,刚要逃跑却被四皇子揪住尾巴,原本纯白的毛,此刻已经是肮脏不堪,如果把贝贝留在兰贵妃宫中,怕是迟早要死在两位皇子手里的。

“娘娘宫里已经养了一条巴狗儿,猫狗向来犯冲,况且贝贝这猫野性难驯,怕是容易伤了两位皇子,不如由我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再送过来。”我不动声色地与兰贵妃周旋,焱儿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两位皇兄,贝贝被折磨地连连惨叫,看的我也是胆战心惊。

“我偌大的宫里,连个能调教一只猫的人都没了吗?还需要俞妃来替我调教?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俞妃这是舍不得?它的主人都不在了,本宫愿意收留它,是它的福气,俞妃你也无需多言了。”兰贵妃一挥手,看样子是不肯将贝贝还给我。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皇上来了:“这么巧,俞妃也在这。”

兰贵妃见了皇上,忙对宫婢使了眼色,意思是让宫婢把两位皇子还有贝贝带到后院去。

我连忙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求皇上做主,让兰贵妃把贝贝还给臣妾吧。”焱儿见状也立马跪在了他父皇面前:“父皇,求贵妃娘娘把贝贝还给儿臣。”

“贝贝?可是婉嫔宫里那只猫?”

“回皇上,正是婉嫔宫里的那只猫,婉嫔不在了,我命人把猫送到了我宫里陪伴焱儿,朝夕相对,焱儿对贝贝早就有了感情,今日在御花园,三皇子和四皇子将贝贝抢了去,焱儿哭闹不止,还请皇上做主,让臣妾把贝贝接回宫。”我就差流泪了。

皇上眯着眼,略微抬了抬头,侧身对兰贵妃说:“你宫里不是养了一只狗了吗?贝贝这猫素日里爱掉毛,你向来爱干净,怕是见不得这畜生,老三老四平日功课也多,玩物丧志,还是让俞妃把猫带回去吧。”

皇上开了金口,兰贵妃才肯将贝贝还给焱儿。

我和炎儿抱着贝贝,给皇上了磕头,又谢过了兰贵妃,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兰贵妃眼里透着一股寒意。

我牵着炎儿,炎儿抱着贝贝,满是泪痕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看见炎儿笑了,我悬着的一颗心才平稳落地。

“母妃,炎儿以后一定要保护母妃,不让兰贵妃再欺负母妃。”炎儿突然停住脚步,抬头对我说道。

他才八岁,却已经看出自己的母妃在这后宫活的不易。我忍气吞声的不要紧,我只是想护炎儿周全,让炎儿有个快乐的童年,女子本为柔,为母则刚。

“炎儿,母妃只要炎儿快乐,平安,那么母妃受再多的苦,都不怕的。”我轻轻抚摸着炎儿的头发“炎儿,脸上还疼吗?和母妃回宫,母妃给你煮个鸡蛋敷敷。”

炎儿懂事地摇摇头:“炎儿是男子汉,炎儿不疼。”

看见我的儿子如此懂事,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过几日,贝贝竟然死了。负责照料贝贝的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我的面前,贝贝已经僵硬,鼻孔和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血液。

“娘娘,奴婢去给贝贝拿鱼,回来的时候看见贝贝在舔地上的吃食,不一会贝贝就死了,奴婢…奴婢惶恐啊!”

贝贝明显是被人投了毒,我问他:“可有看清是何人所为?”

“回娘娘的话,好像是…是兰贵妃宫里的小春子,他的右腿有些瘸,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

兰贵妃,她终究是连一只猫都不肯放过。

我原以为炎儿会哭,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他只是红着眼眶在后院的杏树下挖了个洞,又找来一只雕花锦盒,将贝贝放入锦盒里,葬在了杏树下。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只觉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即使知道是兰贵妃让人来毒杀了贝贝,我也无法为去找兰贵妃讨个公道。

从那以后,炎儿就像变了一个人,我让人寻来了一只和贝贝长的差不多的猫,可炎儿看都没看一眼,他日日苦读,而后又拜了当朝大学士李文钦大人为师。八岁的孩童,眼里从此多了一份原本该属于大人的深沉。

李文钦大人在学术上的造诣非凡,仕途却不太顺,虽然官拜大学士,却没有一丝实权,且因为为人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与朝中大臣格格不入。

性格也颇有些古怪,他得了皇上的手令,素日里到内廷的知学堂为焱儿授课,我偶做一些甜点小食让彩蝶送去慰劳他,却总是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4

焱儿学问上大有长进,春日游园会,焱儿同几位皇兄一同作诗,皇上特地夸赞了焱儿,三皇子和四皇子素日里就爱逗狗遛鸟,在做学问上不下苦功。

皇上虽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他们,私下里却也是发过好几次火,可兰贵妃却不以为意,大皇子与二皇子乃是文惠皇后所生,文惠皇后殁了之后,皇子一直将两位皇子交托给乳娘照顾,两位皇子的性格中规中矩,虽无所长,但因是皇后所生,身份自然是要比其他皇子尊贵一些。

“朕突感年华逝去,朕的江山总归是要交付给你们的。”皇上的话飘荡在春风中,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嫔妃们都眼前一亮。

皇上这是有了想要立储的心?

我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是,皇上立储是迟早的事。

皇上想立谁为储君,都是他的事。

炎儿颇得皇上钟意,皇上来我宫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炎儿不再像从前只会跟他的父皇撒娇,父子两个谈论得更多的是治国之道,是国家大事,在李大人的调教下,八岁的炎儿对国家政务也能侃侃而谈。

“不错,孺子可教,看来让你拜李文钦为师是对了,你比你那几位兄长聪慧。”皇上摸着炎儿的头,夸赞他。

我原本应该高兴,可我却担心起来:“皇上,这种话求皇上今后勿要再说了。若是落得旁人耳里,怕是又会引来什么祸端。”

皇上皱眉:“俞妃,你在担心什么?”

“臣妾在担心什么,难道皇上不知道吗?臣妾人微言轻,一心只想和炎儿能在后宫之中安生度日。”

“朕的儿子,注定是不会平凡的,皇家生存,哪有容易之说,俞妃切莫妇人之仁,应当多多鼓励炎儿,望子成龙。”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恕臣妾斗胆,若皇上无心立炎儿为储君,又何苦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呢?”

“大胆!”皇上发怒,气得摔碎了手中茶杯,茶水溅在我的裙摆上。

我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我知道我多言了,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得妄议立储之事,单凭这一点,皇上就可以赐我死罪。

“求父皇不要责怪母妃。”炎儿见我这般,也跪在皇上面前。

“好好的都跪着干嘛?没有人要责怪你母妃,起来,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儿臣知道,儿臣跪天跪地跪父皇和母妃,那都是天经地义。”

炎儿一句话,让原本绷紧了脸的皇上,露出了笑容。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过了几个秋冬,炎儿已经长到我肩膀那么高,我终日提心吊胆,炎儿总算平安。

皇上的身体突然出了问题,也不能说是突然,他向来勤政,每日天不亮便起来上早朝,殚精竭虑,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大臣的奏折堆成了山,总是要熬到很晚才能批阅完。

这几年关外又有战事,听皇上身边的小夏子说,皇上好久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后宫的小主们又想盼望甘霖的春笋,眼巴巴地盼着皇上宠幸,皇家从不嫌子嗣多,皇上就像勤劳的老牛一样,日日耕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的身体早就被他自己给耗没了。

病来如山倒,皇上一下苍老了许多,他让内务府撤了每日绿头牌子,躲在他的华庆宫内养起了身子,每日召大皇子四皇子和焱儿去御书房参与批阅奏折。

兰贵妃有了动静,听说这两年他的父亲和兄长一直被朝中大臣弹劾,说她慕容家居功自傲,目无君上,更有甚者已经将兰贵妃的父亲慕容怀德比作了指鹿为马的赵高,那是何等的奸佞之臣!

慕容家族势大,慕容怀德手握二十万兵权,那是我燕国一半的兵力,地位之重不言而喻。慕容一家世代为燕国效力,在朝廷的关系更是复杂,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朝中大小官员都有慕容怀德提拔起来的人。

我日日叮嘱彩蝶,陪焱儿去御书房的路上一定要小心,提心吊胆了三月有余,后宫出了大事,大皇子死了!死在了御花园的池子里,溺毙。身上有明显的伤痕,绝非自己不小心跌落的。

焱儿素日里和他大皇兄交好,去御书房的路上,他们都是结伴为而行,各自又带着随从,在这宫里想要暗杀一名皇子,谈何容易,可这只不安分的手,偏偏做到了。

大皇子原本也不会落了单,他从御书房出来,和焱儿往回走的时候,想起他的印鉴落在了御书房,那枚印鉴是他周岁时,皇上亲手雕给他的,以显示他身份尊贵,大皇子打了络子,配在腰间。

他让焱儿和随从在原地等候,他回御书房取,那个点正是宫里侍卫换班的点,回御书房必须要穿过御花园,别无它路,谁能想奸邪会在那个时间段下手,要了大皇子的性命。

后宫有了声音,说是大皇子的死,与兰贵妃有关。就差指明是兰贵妃命人杀了大皇子,原因大家都清楚,争夺储君之位,皇上病中,让大皇子四皇子和焱儿参与批阅奏折,用意明显,三位皇子里面,总有一位是要立为储君的,大皇子的死,让我终日惶惶不安。

大皇子死了,皇上悲痛万分,特地派了御史来查这案子,可无头之案如何查起?人人都猜测是兰贵妃按捺不住,动了杀机,可又有谁有真凭实据,可以落兰贵妃的罪呢?

5

大皇子的案子最后也成了无头公案,没有人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定兰贵妃得罪,连皇上也不能。

皇上派了大内高手,贴身保护几位皇子,说是保护,也有监视的作用。皇上的药喝了一剂又一剂还是不见好,兰贵妃请旨要去照顾皇上,皇上却回了,让小夏子来我宫中传我去侍疾。

见到皇上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的病,比我想的严重许多,他脸色蜡黄,脸颊凹陷,眼睛里早就没了往日的神采,像是一具摇摇欲坠的骷髅。

我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他用手绢捂着嘴咳嗽,手绢上竟然沾着血。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我替他扶贫急喘的胸口。

“俞妃,后宫嫔妃众多,你知道朕何故只召你来侍疾吗?”他看着我,无神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臣妾愚昧,臣妾不知。”我跪在龙床前,无措得像一个孩子。

“这后宫尔虞我诈,朕怎会不知?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的关系,朕虽贵为天子,可许多事却也不得不看人眼色行事,朕无能,先皇留下的江山朕虽然能保住,却没有先皇那样的雄才伟略。

焱儿将来定能比我有出息,你放心,朕派了宫里武功最好的侍卫去保护他,焱儿将来的路,朕会为他铺平的。”

她从宫女晋升妃嫔,被皇上冷落多年,立储时才知他良苦用心

皇上看起来很疲倦,他仍旧坚持说下去:“这些年,朕不常去你宫里,为的就是保护你,朕对你宠爱一分,你在后宫就多一份危险,朕有六个儿子,老大老二生性懦弱,根本不是帝王之才。

老三生性顽劣,老四学问虽比老三强,可他身体里流着慕容家的血,若是老四做了国君,朕恐怕将来他会变成慕容怀德的傀儡皇帝,老五身子又不好,是个病秧子,只有焱儿,颇得朕心。”

皇上的话,令我始料未及。我从未想过皇上会想立焱儿为储君。

“朕已经拟了诏书,藏在朝堂的正大光明匾额后面,这诏书是将来给你保身用的。朕希望你永远用不到它,但倘若真有那天,朕希望你能摒弃你的仁慈。”

我没有听懂皇上的话,我在华庆宫内侍疾,宫里翻了天,慕容怀德夜闯宫门,携亲兵逼皇上下旨,传位给四皇子。他来势汹汹,我原以为我们在劫难逃,可皇上丝毫不慌,我早已如坐针毡,他却气定神闲。

燕国的一半兵权在慕容怀德手上,另一半兵权在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慎王爷手上,慎王爷常年驻守关外,皇上一封密函,召他带兵回朝,慕容怀德发动宫变,不过万人,慎王爷确实带了五万兵,将整个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又早就未雨绸缪,派人包围了慕容府上下,慕容怀德原本是胜券在握,一场博弈下来,倒是成了瓮中之鳖。

所有的一切尽在皇上的算计之内,大皇子的死他不是不想追究,而是以此为引,将慕容怀德这只老狐狸勾了出来,夜闯宫门,是诛九族的大罪,慕容怀德提拔的那些官员,竟没有一个敢替他求情。

为了彰显天家尊严,皇上下令斩杀了慕容怀德,将他的首级挂在宫门外以儆效尤,慕容家的一百零八口全部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朝。

到底是念在夫妻情谊,皇上没有追究兰贵妃,将兰贵妃从贵妃降成了兰妃,少了个贵字,燕国开国以来,只有妃子晋级,哪有妃子降级,兰妃没有哭闹,摘了满头珠翠日日跪在佛堂前超度她的父亲。

三皇子和四皇子封了亲王,赐了地,离帝都很远,实属蛮荒,怕是今生也再难进帝都了。大皇子死后,二皇子日日担惊受怕,以至于一病不起,精神也有些不好了,皇上的六个儿子,死了一个,疯了一个,走了两个,皇家的悲哀莫过于此,共聚天伦向来都是奢望。

皇上说的,会为焱儿铺平道路,他不知谋划了多久,一举将慕容家连根拔起,在了却了这桩事情之后,皇上就卧床不起了。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医说皇上得的是痨病,已经苦撑了很久了,得了这个病,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实非常人能忍受。

皇上躺在床上,吊着最后一口气,宫嫔们都跪在门口哭泣,有哭皇上的,也有哭自己的,皇上御驾升天,她们的人生也就结束了,她们将会在这后宫之中老死,她们之中许多人都还是二八年华,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兰妃虽没有得罪,却是在宫中闭门不出许久,皇上不行了,她不得诏,闯入了殿内,她看见端着药碗的我,狠狠剜了我一眼。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看起来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

她发疯似地扑倒在皇上的榻前,抓着他的手,皇上气息微弱,几乎说不出话了。

“皇上,臣妾只想问皇上,皇上有没有爱过臣妾?皇上这些年对臣妾的宠爱,是发自内心,还是权宜之计?求皇上告诉臣妾。”

兰妃看着皇上,眼里满是恳求,皇上没有说话,他极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吃力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兰妃散落的秀发,笑容还僵在嘴边,手却是重重垂了下来。

“皇上驾崩!”随着小夏子的一声吆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兰妃,她撕心裂肺地嚎哭着,抱着皇上还未冷却的身体,除了那日慕容怀德被斩,我从未见她哭过。

门外的哭声一阵接一阵,皇上没了,后宫女人围着他斗了半生,他就这样没了,两腿一蹬,走得干脆,走之前还绝情地杀了自己的丈人,他到死也没说过他爱谁,他到底爱谁?皇后,萧嫔,婉嫔,兰贵妃,亦或是我?

我去甘宝寺,把皇上驾崩的消息,带给了婉嫔,我原以为她会像兰妃那样悲痛,可她只是默默站起身,点燃了一炷香,跪在佛前念了几句经文。

“凡人皆有一死,往事就同陨灭的肉身一同轮回吧......”

“婉嫔......”我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婉嫔在甘宝寺过的日子,是她从前从没过过的,听甘宝寺的姑子说,婉嫔日日挑水担柴,做着粗重的活,她是宫里出来的人,在这甘宝寺,自然是不用做这些的,可她却日日折腾的自己筋疲力尽。

“我早已经不是婉嫔了,贫尼法号,缘休。”

缘休........从婉嫔决定到甘宝寺为尼的那一刻起,她和皇上的缘分,就已经断了。

我命人添了一些香油钱,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婉嫔跪在佛前流泪了.........

6

焱儿登基为帝,我自然做了太后,焱儿孝顺懂事,又像他父皇那样勤政爱民。我下了懿旨,后宫嫔妃凡是二十岁以下的,只要愿意,都可以出宫。我不愿意看着这些花儿一样的美人,败在这后宫里。

萧嫔来我宫里找我,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萧太嫔了。

“太后娘娘,臣妾有事禀告。”萧太嫔跪在我面前,呈上一封密函。是兰太妃和禁军统领庞勇的书信,庞勇是当初慕容怀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我竟将他忘了。

“兰太妃和庞勇暗中勾结,妄图颠覆朝纲,臣妾虽曾经是兰太妃宫中的人,可臣妾不想与她们狼狈为奸,还请太后和皇上当机立断,将兰太妃诛杀。”萧嫔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我曾见过兰太妃抄写的金刚经,确实是兰太妃的笔迹,她还不死心,慕容一家已经被先皇剪去了羽翼,可她仍旧做着夺权的美梦。

萧太嫔为何会帮我?她与兰太妃积怨已深,先帝驾崩后,她早就没了念想,这些年,兰太妃对她非打即骂,她早就怀恨在心,如今抓住了如此重要的把柄,她还不赶紧将她置诸死地?

我手中的这封信,言辞含糊,不足以治她的罪,若是轻易诛杀兰太妃,恐引朝中大臣的不满,她毕竟是三王爷和四王爷的生母,我突然想到了先帝弥留之际说的话,正大光明的牌匾背后,有一封诏书。

我命人从牌匾后取出了落满灰尘的诏书,诏书内容简短明了,慕容若兰若是秉承其父秉性,遂诛杀之。这是皇上留给我的最后一道保障。他说让我收起我的仁慈,原来是要让我诛杀了兰太妃。

我不知道皇上在写下这道诏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在我看来,他是爱慕容若兰的,若不是这样,慕容怀德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不可能放过慕容若兰,慕容若兰也是生生地让他宠了这么多年,可是在江山社稷面前,他毅然决然写下了这道诏书。

我与兰太妃,是该有个了断了。

我摆驾兰太妃宫中,偌大的宫殿,已经褪去了往日的奢华,她已经妖娆明艳,爱穿艳色衣衫,喜戴华贵珠翠,她的眼角多了几条肉眼难以察觉的细纹,听宫中人所言,皇上驾崩后,她夜夜流泪。

看见我来,她没有招呼我,她宫中养了数尾锦鲤,此刻她正端着盛着鱼食的碗喂鱼。

我也开门见山,直接拿出她和庞勇的那封信,质问她。

兰太妃却是一脸从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今贵为太后,若是要强加个罪名给我,就直说好了,不用玩这些把戏。”

“兰太妃,你两个孩子已经封了亲王,你应该知道,今生他们恐怕都很难再回朝了,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这些年你造了多少杀孽,恐怕你心里应该清楚,后宫嫔妃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少是枉死在你的手上。”

兰太妃听了我的话,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周桑俞,你现在是要跟我秋后算账吗?你算哪根葱,洗脚贱婢出生,无非是先帝瞎了眼,让你的儿子做了皇帝,若是我父亲没有失策,今天做太后的还不知是谁。”

这些年她都以“洗脚贱婢”这样的称呼来侮辱我,即便如今我贵为一国太后,在她眼里,我依旧是当年皇后身边那个卑贱的洗脚婢。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千金,哪怕现在落得个全家流放,她依旧高高在上。

“本宫不是不知道,是萧淑绣那个贱人在你面前去告我的状,若不是本宫,她到现在都是个贱婢,哪里能坐上太嫔的位置,呵。”

提到萧太嫔,兰太妃眼里多了几分恨意,原本,她只是她的身边的一条狗,被她送给了皇上,得了荣华富贵,如今反咬她一口,是条不知好歹的狗。

“大家本为后宫姐妹,理应互相扶持,你却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够了,不要在这里与本宫说教,周桑俞,你爱过皇上吗?你要是爱他,你怎么愿意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你怎么愿意他夜夜宿在别人宫里?红颜未老恩先断,是何等的痛苦。你从未爱过他,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兰太妃的话,让我想到了婉嫔,她曾经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爱就是占有?爱就是侵害?我从来都知道他是皇帝,我早早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爱他,敬他,我做好一个妃子的本分,我知道自己出身卑贱,可我与他,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皇上对你若是没有情分,你做的那些事,够你死一万次。”

“呵,你现在是想替他来收拾我吗?你凭什么?我是太妃,你是太后又怎样?”兰太妃表情猖狂,似乎是料定了我不能拿她怎样。

我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直接将先皇的诏书丢在她面前。

她是认识先皇的笔迹的,只见兰太妃的嘴唇颤抖了几下,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成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最后化成两行清泪,缓缓流下:“皇上,你始终是动了杀臣妾的心。”

我没有将她诛杀,不是我仁慈,我只是不想三王爷和四王爷恨毒了皇帝,焱儿下了一道圣旨,兰太妃因思念先皇,身体抱恙,送到抚州行宫修养,若无皇上手谕,任何人都不得叨扰。

让她在抚州行宫了却残生,我想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后来焱儿要立后,太师李文钦大人建议他立朝中权贵的女儿为后,可我却希望他,能寻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不论身世富贵与否,只要真心相爱,莫要辜负了她人。

焱儿大婚那日,抚州行宫有人来报,兰太妃自缢了,留下一封书信给我,她这一生从未正眼看过我,更别说求我,临死前,却在信里说尽了好话,求我将她的尸身运回帝都,葬在帝陵旁边的妃陵里。

我思虑了一夜,将她的尸身迁进了帝陵,与皇上合葬,帝陵里有三具棺椁,皇上的,文惠皇后的,还有兰太妃的,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我从皇上弥留时看她的眼神里,我知道皇上是爱她的。

三王爷和四王爷回朝奔丧,在得知我请求焱儿把他们的母妃葬在帝陵时,两个曾经桀骜不驯的孩子,跪在我面前磕了许多个响头。

彩蝶问我:“太后娘娘,您真的不怪兰太妃了吗?”

怪吗?其实在这后宫,都是可怜人罢了,富贵荣华,最终不过是过眼浮云,文惠皇后,婉嫔,萧嫔,兰妃,还有我,我们不过都是被命运的巨轮趋势的可怜人而已。只不过我比较幸运,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后宫之中,真正快乐得意的又有几人呢?

新的一年春,新晋的秀女们坐着马车进宫了,洋洋洒洒的队伍,她们是来替焱儿充实后宫的,选秀的规矩,怎么也少不了,看着她们,仿佛时光倒流,许多年前我也是这般青稚美好。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多年前,后妃们陪着皇上在听曲苑听戏,戏台上戏子唱的是皇后最爱的《浮云雪》,皇后看戏,皇上看皇后,而我,注视着皇上。

没有人知道,当初皇后娘娘怀了胎,是我自告奋勇求了皇后娘娘将我送给皇上,替她固宠,我是皇后娘娘的家生奴才,皇后娘娘曾许诺我,会为我寻一个得我心意的好夫君,她从没想过,我爱上的,会是皇上。

我冒着被赐死的危险,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最终皇后娘娘才答应成全我,她对我说:“桑俞,这后宫女人多如羊毛,即便我贵为皇后,也不能独占他,你要想清楚,再过两年我送你出宫,替你找户好人家,好过你在宫中苦熬。”

我知道我爱的人是谁,我也知道我不能独占他,甚至可能说没有办法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可爱了就是爱了,爱了就忘不掉了,即便是皇后娘娘用“苦”这个字来形容后宫的生活,我也是心甘情愿一头栽了进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楚元崇(皇上)这个人。

婉嫔和兰妃都问过我,问我有没有爱过皇上,我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爱他,我只要他开心,我只想陪着他,即使在这后宫情比纸薄,即使他从没给过我比别人多一分的宠爱,即使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多喜欢我,但我与他走过这些年,此生足矣。

正应了《浮云雪》里的那句戏文,你见我期期艾艾不知为了何意,殊不知我一心与你,不怕痴情错付,只怕此生无缘。(原标题:《宫:浮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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