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静静听歌吧(听着歌远去吧)
闭上眼睛静静听歌吧(听着歌远去吧)1994年,我在重庆念大学。那个飘着细雨的暮春下午,我从校园走出来,去北碚街上唯一的音像店。隔着玻璃柜,看见那盒写着《校园民谣1》的磁带。和当时正风起云涌的北京摇滚不同,这盒磁带显出一种斯文但高级的气质。就是这盒磁带,开启了大陆校园民谣的时代。这个时代不长,三五年即被商业运作消融雪化。然而“意义”二字又怎能用区区人间的时间去衡量评说呢?直至今天,仍不时见到对于校园民谣或非恶意但绝对偏颇的评价。没有把自己的歌唱好,也没有把自己的琴弹好的人,他们不需要那一段飘逸的美丽。那些歌已经很久没有人唱起了,它们沉默在那一代人的青春记忆里,如今写歌的人已远行,像我这样还会唱这些歌的人,有一种把它们再唱一遍的自觉。歌都还记得,拿起琴就能唱出来,“字字句句仍熟悉”。这些很多年没有唱起的旋律歌词重新在自己的琴弦上流淌出来的时候,时间变得温暖无比。前尘如梦,幸得这些人和歌陪伴过自己。“我也刚听说。突然很沉默。”我
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匡笑余(音乐人)
5月23日,肩膀莫名拉伤,要休息两天才会好的样子。晚饭过后,收拾完桌子碗筷,收衣服、晾衣服、叠衣服,在书桌前舒适地把自己安顿好,想翻翻电脑早早上床,躺着会没那么疼。打开电脑,看见朋友留言:“今天沈庆身故,朋友圈刷屏了!”
我的心被打了一个感叹号!
正搜索消息,成都老友也发来“沈庆没了。”
“我也刚听说。突然很沉默。”我说。
感受了下肩膀,还能弹琴,既然还能弹琴,我就想,明晚得回江湖边去唱一唱沈庆的歌。
沈庆
那些歌已经很久没有人唱起了,它们沉默在那一代人的青春记忆里,如今写歌的人已远行,像我这样还会唱这些歌的人,有一种把它们再唱一遍的自觉。歌都还记得,拿起琴就能唱出来,“字字句句仍熟悉”。这些很多年没有唱起的旋律歌词重新在自己的琴弦上流淌出来的时候,时间变得温暖无比。前尘如梦,幸得这些人和歌陪伴过自己。
1994年,我在重庆念大学。那个飘着细雨的暮春下午,我从校园走出来,去北碚街上唯一的音像店。隔着玻璃柜,看见那盒写着《校园民谣1》的磁带。和当时正风起云涌的北京摇滚不同,这盒磁带显出一种斯文但高级的气质。就是这盒磁带,开启了大陆校园民谣的时代。这个时代不长,三五年即被商业运作消融雪化。然而“意义”二字又怎能用区区人间的时间去衡量评说呢?直至今天,仍不时见到对于校园民谣或非恶意但绝对偏颇的评价。没有把自己的歌唱好,也没有把自己的琴弹好的人,他们不需要那一段飘逸的美丽。
这盒磁带里有沈庆的两首作品,其一当然是后来成为他标志的《青春》,另一首是他作词的《寂寞是因为思念谁》。我一直很想听到他或者作曲的逯学军的演绎,如今沈庆已殁,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见逯学军的版本了。他们那批人,后来还从事音乐的其实并不多。《校园民谣1》之后,陆续发行了《校园民谣2》《校园民谣3》,当那些越来越专业的歌手替代了作者的声音,校园民谣的时代如风吹絮,随风而去。《校园民谣2》里收录了沈庆三首作品:《昔日重来》《最后》《没有想法》,但已经不是沈庆自己的演绎。《校园民谣3》则完全换了一批作者,不值一提。对民谣这种音乐类型,作者的声音其实和他的词曲合起来才是一个整体。因为民谣的本质本来就不是所谓的专业性,长久以来我们习惯了写词的写词,作曲的作曲,唱歌的唱歌,似乎这三者拥有太高超的专业要求,以至于不能让一个人同时拥有。但民谣的本质正好相反,它来自如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所不同处只是,这些普通人想要用唱歌的方式表达自己。民谣的本质其实在作者。作者的缺失让歌成了一页一页谱子,如同三魂七魄不再完整。
《校园民谣》
我一首一首唱着,恢复着词曲和弦的记忆,房间回荡着那些如同失传的声音。此心沉默,用沉默的心唱歌,再高的调也一起孤寡沉默起来。《没有想法》的旋律还像二十八年前一样朗朗上口,我曾在这首歌学得大二和弦的另一种用法;唱《最后》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毕业时送那个女生回家上车的阳光;唱《岁月》会想起那个爱边走路边弹吉他的朋友,多年前他水遁而去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首歌的作者也将在数年后绝世而去;《离别歌》勾起的是1998年沿街卖唱的仓皇记忆;当然还有我爱的《对镜梳妆》,在次日的江湖边,我终于唱了自己最好的一版。
多年来我仍会不时搜索关注沈庆的消息,我知道他还在写歌。最后一次搜索是不久之前,因为自己的《诗词残卷》专辑收录了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想听听别人谱这首词是什么样子,结果搜到沈庆。他正在做音乐剧《苏东坡》,在《定风波》这首歌里,他对原序的处理是很好的想法。5月24日晚,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一个朋友早已约好了沈庆,来广州的时候一定带他来江湖边。我曾想过我们彼此唱彼此的《定风波》,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以音乐立名的人啊,多值得听着歌远去啊!(责编:孙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