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杀妻背后的故事(故事父亲遇害她被县里恶人强娶)
老汉杀妻背后的故事(故事父亲遇害她被县里恶人强娶)赵平甫一得令,便大步迈进了火里,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再大的火他也是不怕的了,什么都不抵他心里的血海深仇。火光同样映进了赵光眼里,他面色却如水般平静阴沉,耳边听得吴家老少的鬼哭狼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吴家一场喜事变成了丧事,赵光和赵平来晚了。不知是不是凶手杀完人以后顺便放了一把火,反正两兄弟站在吴家那三进三出的大宅外,眼前已是热浪滔天,火光红过满目红绸。“淦!”赵平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吴临安死透了没有,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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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吴家这场灾祸发生得偶然,也是必然。
毕竟吴临安平日作恶多端,作为一方巡抚,从不为民做主,只知鱼肉百姓,草菅人命。
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吴家一场喜事变成了丧事,赵光和赵平来晚了。
不知是不是凶手杀完人以后顺便放了一把火,反正两兄弟站在吴家那三进三出的大宅外,眼前已是热浪滔天,火光红过满目红绸。
“淦!”赵平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吴临安死透了没有,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火光同样映进了赵光眼里,他面色却如水般平静阴沉,耳边听得吴家老少的鬼哭狼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赵平甫一得令,便大步迈进了火里,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再大的火他也是不怕的了,什么都不抵他心里的血海深仇。
赵光怕他性子野,光杀吴临安一人还不够,牵累其他无辜的人,忙也要跟着进去。
追出几步,忽然听左边传来一声小小的呼救,他迟疑一瞬,转身朝左边走了过去。
被砸下来的房梁封死的门缝里伸出一只小手,虚弱地晃,赵光没来得及细想,拔腿便去踹窗户,踹了好几下才将窗户踹开一个洞。
“到这里来!”他大吼。
门缝里那只小手一闪不见了,下一刻,小脸出现在洞口,赵光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不跳窗逃命的原因——他身量太小,够不着。
这大概是个粮仓,里头除了累累的粮食再无其他,这意味赵光要想救他,就得犯险跳进窗户里头去。
大火蔓延得很快,谁知道他跳进去的时候火会不会烧上来将他也困在里头。
还有……
赵光盯着窗户洞里的小脸犯了难,他认得这张小脸,这是吴临安那狗官的崽子。
孩子仍旧朝他伸着小手,脸上满是惊恐,浓烟滚滚,他不被烧死也要被呛死了。
赵光在这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他后退了一步。
小孩子也懂是非,渐渐不再呼救,静静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斥着绝望。
他明白眼前这个大人不想救他,甚至有些憎恶他,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小声道:“叔叔,我叫吴小义。”
下一瞬,窗户的洞猛地被由外而内冲开,吴小义眼前身影一黑,他已经被一双大手提了起来,伸到了窗外。
赵光将他丢在地上,自己才跳了出来。
“谢谢叔叔。”
赵光一言不发,提起吴小义后领往自己后背上一扔,等他走出大宅。赵平身上着着火,肩上扛着一个晕过去的女人也跑了出来。
他呸出一口唾沫,“火太大了,没找到吴临安,不过里头除了这个娘们也没有活人了,我看吴临安八成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他话音刚落,吴家老宅彻底烧穿,倒塌一片。
这下吴临安没被烧死也应该被砸死了。
吴小义趴在赵光背上,亲眼看着自己家毁了,他小声哼唧,“叔叔,我爹呢?”
赵光抿唇不语,赵平却恶狠狠瞧着他跟吴临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稚嫩小脸,幸灾乐祸道:“你爹死了。”
说完他放下肩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冲上来一把薅起吴小义就要往火里扔。
吴小义一声尖叫,赵光伸手拦住赵平,“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赵平反问,“哥,这狗崽子可是那狗官的儿子!”
“我知道。”赵光道,“不能杀,祸不及稚子。”
赵平冷笑,“可是嫂子呢,她就不无辜吗?小乙呢,他是不是稚子?有人可怜过他吗!桐阳城那么多被吴临安祸害过的百姓哪个不无辜?你忘了我们是回来干什么的了?”
提及妻儿,赵光拳头倏然握紧。
“我没忘,有人把仇报在我们前头,没有亲手剐了吴临安我也觉得不甘心,但是我们要是糟践了这个孩子,那跟吴临安那种恶人有什么区别?”
“我们不是说好了,冤有头债有主,只找吴临安一个人报仇吗?”
“行,你有学问,我说不过你,谁叫爹娘从小偏心你,只让你去读书呢。”
赵平将哭声震天的吴小义往赵光怀里一扔,凶神恶煞般呵斥他不许哭,然后抬头问赵光,“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光看看他兄弟俩从火里捞出来的妇孺,无声叹了口气,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一宿吧。”
赵平向来他哥说啥是啥,点点头,重新扛起脚下的女人就要走,赵光却望着他的背影原地犯了踌躇。
从小弟弟就是他的跟班,他也承认父母偏心,将家里仅有的钱全都拿来供他读书,而砍柴和下地都是弟弟的活。
父母从来不让他动手,只盼着他能考取个功名让祖坟上也冒一冒青烟,结果他接连考了好几回,直到父母去世,都没能考上。
要不是他太没用,弟弟后来也不会沦落到要去当土匪,来讨一家人的口粮了。
“赵平,哥这辈子对不起你,你别跟哥走了,”赵光叫住弟弟,“你受我连累已经够多了,你回去吧,就说是我鼓动你逃出来的,或许那些大人们不会治你的罪。”
“啰嗦!”赵平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不耐烦道,“还是不是兄弟,说好生死在一起,你他娘别想丢下老子。”
“再说没有老子你自己带着这俩拖油瓶跑一个试试?跑不出两里地就得叫人拿回去。”
撂下这一句,他不管不顾往前走。
赵光苦笑,眼里泛起欣慰的光,快步跟上赵平。
2
半夜里吴小义嚎累了睡了,那女人却醒了。
她一身嫁衣,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吴临安本来要娶的第九房姨太太。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一脸沉着,一醒来看见自己置身破庙,面前还多了两个陌生男人,全然无惧。
眼睛咕噜半晌,先是瞅了瞅赵光,最后目光又转回赵平身上,平静问道:“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赵平道:“昂。”
猝不及防,姑娘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又响又清脆,莫说赵平,赵光都愣在当场。
却见这姑娘身子一扭,捂脸抽泣,“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呢,我死了还干净!”
赵平捂着脸惊怒不已,“淦,要不是听人说吴临安这次又强抢民女,又看你一手老茧子,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姑娘,老子才不救你呢!”
“老子救了你,你非但不谢谢老子,还打老子,你这小娘们是不是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谁用你救了!”姑娘不甘示弱,“我本来就不想活!吴临安杀了我爹,还污了我清白,逼着我嫁给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放一把火,要跟他同归于尽,用得着你救我吗!”
父亲遇害,她被县里恶人强娶,大婚夜她咬牙往新房放了把火。
赵光怔道:“那火是你放的?”
姑娘但哭不语。
“那些拿大刀杀光了吴家人的义士呢?也是你找来的?”
这下轮到姑娘怔愣,看样子她只是放了把火,并没有买凶杀人。
三个大人沉默半天,也只能感慨吴临安作孽太多,时候到了,光一天之内就有三拨人同时想置他于死地。
沉默中赵平语气柔和了不少,对姑娘道:“年纪轻轻的,轻什么生,活着不好吗?有些人想活还活不成呢。”
“反正吴临安现在也死了,算你报了仇,等天亮以后你就回家去吧。”
姑娘逐渐冷静了下来,抱着膝盖轻声啜泣道:“哪还有家,我爹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家了,何况左邻右舍都知道我被吴临安给……我若是回去,谁还肯待见我呢?”
赵平一拳捣在地上,将泥土捣出一个坑来,大骂吴临安。
骂够了以后忽然看见姑娘正注视着他,脸上泪痕未干,却朝他绽开一个凄苦的笑,“大哥,方才对不起,你脸还疼吗?那个,谢谢你救我出来。”
无论如何是个救命之恩,怎么能忘恩负义,姑娘道:“我叫雁灵,你若是不嫌弃,我愿意跟着你,给你当丫鬟伺候你。”
赵平“嘿”了一声,“我生……我以前就是个土匪,哪配使唤丫鬟,你跟着我岂不白瞎了,我才不要你。”
这时赵光开了口,“雁灵姑娘短时间内确实不能回家,吴临安是巡抚,好端端死了,朝廷不可能不派更大的官来查。”
“半个城的人都知道吴临安要纳雁灵姑娘,她又失了踪,少不得要把嫌疑推到她头上。”
赵平一听就很着急,他力气有的是,但脑子不如他哥好使,替雁灵问道:“那她该怎么办?”
赵光看向雁灵,“你可有远房亲戚能让你去避避风头?”
雁灵道:“我只有一个姨妈在洛阳。”
说着说着犯了难,洛阳距离桐阳千里之遥,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跋山涉水前去。
雁灵不愿牵累好人,道:“他们要来抓我就让他们来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怕。”
话音刚落,赵平立即怒道:“说什么傻话,不都告诉你要好好活着吗,再说还有我和我哥在呢,我们可以送你去洛阳,这有何难!”扭头,“你说是吧哥。”
赵光看看满脸通红的姑娘,再看看自己的傻弟弟,露出了自妻儿死后的第一个笑容。
雁灵指指吴小义,“那……他怎么办?”
这么半天,赵平已经快忘了吴小义的存在,回头,见小娃娃正紧紧攥着他哥的衣角睡得人事不知,不禁又嫌又恶,不轻不重踢了吴小义一脚。
3
吴小义睡醒时,他们已经走在了去洛阳的路上。
赵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牛车,兄弟俩在前头赶着牛走,车上坐着雁灵,吴小义就睡在雁灵膝上。
他一睁眼看见雁灵,道:“姨娘。”
雁灵转过头别扭道:“别叫我姨娘,我不是你姨娘。”
吴小义想了想,道:“姐姐。”
雁灵仍是没有应。
前头赵光对弟弟道:“牛车太慢了,我们时间不多,得想法子找辆马车才行。”
赵平道:“到了前面大镇我就去偷……”想到身后坐着雁灵,戛然改口,“去周旋一辆。”
中途停车休息,雁灵自发坐到了赵平身旁,吴小义磨磨蹭蹭,蹭到赵光身边。
他感觉得出来,这三个大人都不怎么喜欢他,因此憋了一上午没敢说话。
此时终于憋不住,挨着赵光胳膊,拿脑袋蹭赵光的手,以前爹在家的时候,他都是这么蹭爹的手,他爹喜欢得很。
吴小义道:“叔叔,我爹是不是死了?”
赵光没有回答,吴小义等不到他回答眼泪就已经流下来了,有几滴落在他手背上,滚烫。
赵光顿了一顿,拿手盖住他的脑袋,揉了揉。
吴小义的眼泪淌得更凶,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出,他始终记得赵平吼他的样子,“叔叔,你们为什么讨厌我爹呀?”
赵光慢慢道:“我有一个儿子,他叫小乙,赵小乙。”
“他跟你差不多大,但是没你高没你壮,因为他常年吃不饱。”
“他为什么吃不饱?”
“因为我家里穷。你家粮食高得顶到房梁,我们,还有这位姐姐,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家里却因为连年干旱,又因为当官的鱼肉,所以无米下锅是常事,连糠咽菜都要一家人省着吃。”
“你家的下人都穿绫罗绸缎,出门有车乘,老百姓却连件裹身的粗布衣裳都没有。”
“小乙走的那天早上,是他的生日,他好几年没有新衣裳穿,一听他娘要带他去置一身新衣裳,高兴得头天晚上都没能睡着。”
吴小义听得入神,甚至忘了哭。
“结果他就在街上被人活活打死了,那么小的孩子,挨不了几下就没气了,抬回来,小身子上全是淤青。”
正在分食干粮的赵平和雁灵不约而同抬头看着赵光。
赵平短促地喊了一声哥。
吴小义默默看着赵光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谨慎问道:“为、为什么?”
这汉子眼眶通红,眼球遍布血丝,哑着嗓子才能开口,“因为他是小小男子汉,有个大官想把他娘拖走,他要保护他娘。”
“后来小乙娘就疯了,日夜哭闹,过了一个月,我只稍微打了个盹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吊死在门口的树上了,她太苦了,去了也好。”
“敛尸的时候,她的眼睛怎么也不肯闭上,她这是死不瞑目,在怨我呀,怨我没用,只能任人宰割,不能给她和小乙报仇。”
“你说那个大官是不是坏人?他该不该死?”
吴小义还没说话,忍无可忍的赵平已经龇牙咧嘴地将他拽了起来,“你爹就是那大官,那个坏人!他就该被千刀万剐!”
吴小义被他吼得愣住,半晌,胡乱在空中扑腾,试图对赵平拳打脚踢,又哭又叫,“你骗人!我爹不是这样的!我爹不是坏人,你才是!你才是!”
爹那么好,会给他骑大马,给他买风车,哄他睡觉,怎么会是坏人呢。
吴小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兀自挣扎,“我爹才不是坏人,才不是!你们才是坏人……”
倏然一双手将他夺了下来,赵光无声看了赵平一眼,“算了,孩子懂什么。”
吴小义脚一落地便拔腿往来的路上跑,他要回去,回去找爹。
赵光要去追,赵平拦下他,“你让他跑,我看他多有种,荒山野岭能跑到哪去,被狼叼走了最好,省得老子动手。”
赵光叹了口气。
他们都以为吴小义跑不了多远就得跑回来,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骨气,眼看夜幕降临仍旧不见影踪。
“会不会是迷路回不来了。”雁灵道。
“我还是去找找吧。”赵光站起来。
“哥!”赵平大吼,“你平常干什么我都不拦你,但这次是那狗崽子自己走的,他就是真被狼叼去也不怨我们,你别忘了他身上流着谁的血。”
“我没忘。”赵光低声道,“我只是……”
“他在我眼前晃,我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小乙。”他最后道。
赵平背着他,狠狠擦了一把眼。
这次他没有再拦着他。
4
好大的月亮,好清晰的狼嚎。
吴小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一样的。
他会被狼吃掉吧,一定会的,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很多双绿油油的眼睛,不管他走到哪里,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一声声喊着爹,终于走不动了,瘫在地上。
泪已经哭干了。
他长到七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家里姨娘多些,偶尔会有口角,日子顺风顺水,一朝天翻地覆,家没了,爹也没了。
远处有个黑影不断朝他走来,他想逃,腿却不听使唤。
那个黑影不断叫唤着什么,声音碎在风里,他听不真切,好像是小乙,又好像是小义。
赵光找到吴小义的时候,孩子已经半昏了过去,探探他额头,滚烫,听说人受的打击太大就会发烧,何况是个孩子。
他将他抱起来,挡着风,听他叫了一声爹。
赵光默然良久,道:“哎。”
吴小义迷迷糊糊,“爹,你是坏人吗?”
赵光一步一步往前走,迎着月亮,他道:“爹不是,爹……是好人。”
“睡吧,孩子。”
“那爹还讲故事吗?”
“你要听爹讲什么?”
“大灰狼最后把小山羊吃了吗?”
“没有,大灰狼没吃成,因为紧要关头小山羊它爹赶到了,挡在小山羊的面前,抵住了大灰狼的爪子。哪有肯丢下孩子自己逃生的爹呢?”
“其实大灰狼也没真想吃小羊,它在跟小羊闹着玩,放心吧,这个世上没有坏人,大家都能在太阳底下笑,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永远不受欺负。”
“真的吗,爹?”
“真的,当爹的不骗人。”
吴小义安心地睡着了。
另一厢。
雁灵将自己嫁衣拆成线,边道:“赵二哥,其实你是诡吧?”
她问得随意,赵平却听得惊心,一下子弹起来,好似雁灵才是诡,“你你你怎么知道?”
雁灵掩嘴笑,让他坐好转过去,她抚着他后颈道:“你自己看不见,你这脖子和脑袋缝得实在不像样,还有赵大哥也是,你们没捂严实,晌午我在车上时就看见了。”
当时怕吓着小义,她就没有声张。“一看就是大老爷们的手艺,忒糙。”
她将从嫁衣上拆下来的线捋了捋,“我重新替你缝一下吧。”
赵平小心翼翼,“你不怕我吗?”
他和赵光确实已经死了,小乙和小乙娘死的时候兄弟俩就去报了一回仇,但平民百姓怎么能和官斗,连吴临安的人都没见着,他们就被送上了断头台。
兄弟二人不甘心,百般挣扎,从拘魂的鬼差手里头跑了出来,硬生还了魂,现下地府正到处通缉他俩,被抓到是早晚的事。
他俩也没想逃,本以为等报了仇就自觉回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和赵大哥有什么可怕,诡能可怕过黑心肠的人吗?吴临安就比诡可怕多了,”雁灵道,“只是你们这么不死不活,时间一长真的没事吗?”
赵平大言不惭,“绝对没事。”
实则死了就是死了,魂魄离了身体再回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能感受到身体的日益僵硬,听说魂魄滞留在地府之外四十九日就散了,再也投不了胎了。
但倘若他说了实话,这好心的姑娘怎么还肯允他们千里相送,必定赶着他俩早日投胎去了。
所以他隐瞒了下来,由着她的粗针穿过了颈后皮肉,替他缝头之余,她还在他肩颈处绣了一片羽毛,大雁羽毛。
5
没人愿意去数过了多长时间,一路躲躲藏藏,洛阳城总算近在眼前。
再过一个山岭就是了。
赵光开始盘算送完了雁灵,吴小义怎么办,他和赵平是诡已既成事实,不可能带着个孩子。
歇息的间隙,他问吴小义,“你还有其他家人吗,你娘在哪?”
自从那日烧退了以后,吴小义话就少得可怜,也不怎么吃饭,整日瑟缩着,风稍微刮得大一点他都要发抖。
赵光一度怀疑这孩子已经被吓傻了。
雁灵见状替他答道:“我听吴临安其他的小妾说,小义娘早早就没了,她是吴临安第一个女人,那时候吴临安只是县令,跟她生了小义,高升了以后就把她留在乡下,把小义带走了。”
“后来小义娘想儿子,找了过来,但吴临安已经有了新欢,不想要这个糟糠之妻,便不让小义认她,将她赶走了,再后来她便郁郁而终,小义恐怕都没见过她。”
都是吴临安造下的孽,到头来遭殃的却是孩子。
赵光低头,小义正安静乖巧看着他,见他没反应,便悄悄握住了他一根手指头。
赵光尚不知该怎么办,也不能把小义交给雁灵,要不然带着吴临安的儿子,她更说不清楚了。
正没辙,去给马割草的赵平呼呼往这跑,已经发僵的脸变了颜色,大喊道:“哥!雁灵!地府的人追上来了,我挡着,你们快走!”
赵光抢先将小义抱上马车,嘱咐雁灵,“你先带小义走,我去帮赵平。”
雁灵摇头,“我挡着,我是活人,他们总不能把我的魂拘走,你和赵二哥先走!”
赵平已经奔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抱上了马车,狠狠将马抽了一鞭,他看着赵光,祈求着,“哥,把她平安送进城。”
赵光懂了。
“哥!”临走赵平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赵光回头。
赵平道:“读书的事儿我不怨你,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跟你做兄弟。”
“好,”赵光道,“来世换你当哥哥。”
马车飞驰起来,雁灵极力将身子探出车厢,看着赵平缩成一个小点,她到底还是喊了出来,“赵二哥,我不想死了,我答应你,我好好活!好好活!”
“你若是不愿意我给你当丫鬟,那我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赵平眼里笑着,嘴上却“呸”道:“老子貌美如花,跟了你岂不白瞎了,老子才不要你!”
他再无后顾之忧,握紧手中割草的镰刀,直面骤然刮至的腾腾冷雾。
雾气中走出来的年轻人眉梢眼角透着冷酷,黑衣银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赵平义薄云天,“来吧,老子就是这条街最凶狠的诡,老子不怕你……”
话没说完,已被冻住,表情狰狞到一半,停在脸上十分滑稽。
黑无常大人呵呵呵,“搞笑哦,跟老子摆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牛皮坏了?”
“再说你们跑什么跑,我有说过要办你们吗?怎么我看着那么不像个好人吗?”
说完慢悠悠打个凉棚一瞅,好嘛,赵光已经把马车赶没影了。
“啧,麻烦。”银寻吐槽完,一扯手中招魂幡,“冰坨子”赵平自发跟着他平移。
雁灵在车上几乎要颠吐了,车却蓦然停了下来。
她不出车厢都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寒气。
轻飘飘拦下马车的白衣美人面无表情,气骨清冷,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彬彬有礼朝赵光道:“打扰了,在下白无常。”
“吴临安已经在地府伏法认罪,估计这会儿正在油锅里滚着吧,在下奉冥王之命来请阁下回归地府一家团聚,请问阁下有异议吗?”
赵光不假思索,“有异议。”
白宿:“有也白有,走吧。”
赵光:“……”
他哪里肯走,执着留在原地,“我弟弟他……”
“不肯安分归位的魂魄总归是要受一点委屈,小惩大诫。”白宿不紧不慢,一根粗长锁链挂上赵光的脖子。
雁灵带着小义从车上下来,同仇敌忾瞪着他,却又慑于他的气场不敢靠近,白宿自然看到了,但他当没看见,活人的事情他不管。
赵光竟丝毫挣脱不得,任他摆布,白宿办差不似银寻,讲究个快稳平,看似没怎么动,实则须臾之间已经走出好远。
身后脚步声哒哒哒跟了上来。
白宿加快了速度,果然那脚步声跟不上了,消停了一阵,却又不离不弃继续追。
孩子焦急的哭声回荡在山谷,“放了我爹!!!”
白无常大人驻足,叹息,回头。
那个自始至终哑巴一样的小小身影跌跌撞撞冲了上来,紧紧抱住了赵光大腿,“求求你了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带他走,我知道他是诡,但他也是我爹。”
赵光僵硬的手拍拍他稚嫩的肩头,动容道:“小义,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在地府等着我呢。”
“你给我讲过故事,你就是我爹,”小义固执去扯他缚身的枷锁,“你这个大骗子,你说小山羊的爹会来保护小山羊,这世上没有肯丢下孩子自己逃生的爹,明明你就是。”
“你要跟这个人走,就像我爹那样,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永远都找不到你们了,是不是?”
那枷锁越缠越紧,他小手被冻得淤紫,却咬牙忍着,死也不肯放。
与此同时黑无常牵着赵平追了上来,与白无常面面相觑,齐齐看着这对难舍难分的父子。
黑无常:“怎么办?”
白无常:“不知。”
黑无常:“要不一起带走?”
白无常:“这小孩阳寿未尽,活人怎么收?”
是啊,要坏规矩的,身为地府正经公职人员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坏规矩这种事当然要推到领导身上。
黑无常:“现在打报告也来不及啊,要是王上在这里就好了。”
他方说完,嬴舒人影未至声先到,“谁叫我?”
冥王,虽迟但到,永远滴神。
何况他旁边还跟着大魔王虞荼。
黑无常白无尘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希望——顶锅的来了。
白宿:“王上好,陛下好,出来观光啊?”
银寻:“观光啊?”
嬴舒微笑,虞荼道:“急着秀恩爱,有话快放。”
白宿将挂着鼻涕泡的吴小义往二人跟前一推,“这孩子可爱吗?”
银寻:“可爱吗?”
嬴舒:“可爱。”
虞荼:“银寻,你个复读机什么时候成的精?”
他四个也不管旁边两魂儿两人已经石化成了雕像,聊得热火朝天。
白宿:“这娃娃无父无母,好不容易认了个爹又马上要人诡殊途,很可怜的。”
银寻:“很可怜的。”
虞荼:“你们两个总是成双成对出来玩,不腻吗?”
银寻:“不腻……好的陛下,我闭嘴。”
白宿:“王上陛下,考虑收养个孩子怎么样?”
嬴舒虞荼:“……”
出来玩一趟谁能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不过虞荼倒是开心的,苗豆最近当烦了孟婆,闹着要投胎做人,她正愁没人祸祸,多个孩子也不错。
当即朝小义伸出手,“愿意跟温柔可人美艳无双的大姐姐走吗?带你去魔界骑饕餮。”
小义不知道魔界是什么,更不知饕餮是个啥,眼前的阿姨也并不温柔可人,但是赵光朝他点了点头,他便放心把自己交了出去。
解决完这个,还有个委屈巴巴的姑娘等在远处。
银寻觉得差不多行了,不能事事都网开一面,长此以往,地府还有没有规矩啦。
领导们是指望不上了,关键时刻还得靠他黑无常大人维护地府尊严。
于是银寻板了板脸,一拽赵平,“走”字尚未说出口,大魔王手一松,朝雁灵的方向对赵平努努嘴:
“去吧去吧,去告别,告诉那姑娘,她若是愿意等你,我让孟婆给你做个弊,让你保留记忆,十八年后来找她。”
赵平感激不尽,朝雁灵奔了过去。
虞荼感觉自己作为一个魔真是不错,又日行一善了呢,这样下去让他们那些假仁假义的神仙们可怎么办呀。
回过头来见地府其余三个男人都呆呆望着她。
虞荼:“怎么,不服吗,不服来战啊。”
三个男人转过头,看风景的看风景,剃指甲的剃指甲,假装无事发生。(原标题:《地府头条:临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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