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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

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他俯下身来,摸摸黄仁同志的额角,小心地揭开被子,查看受伤的身体,轻轻地呼唤着黄仁同志的名字。 但黄仁同志仍然合着眼,似乎沉沉睡熟,不能答应了。我把医生的话告诉了他。晚上,支部派我到医院里看黄仁同志。医生告诉我,他的生命已经无可挽救了。过了午夜十二时,夜深人静,一间小小的病室里,只有我和黄仁同志两人,他躺在白被下面,一动也不动。 我不断替他擦去从鼻孔里、从嘴角里流出来的鲜血。 正在这时,突然,秋白出现了。“他怎样了?”秋白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3

1924年10月10日,天气好极了。清晨,一些同学和我邀秋白到半淞园去散步,打算玩一会儿,再去参加上午10时在天后宫召开的群众大会。

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大家一同上了电车。在电车上,碰到上海大学的一位同学,他悄悄地通知我们:租界当局勾结国民党右派、无政府主义派,收买了地痞流氓,准备捣乱今天的大会。我们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即要秋白回家去,由我们先去看看动静,再打电话告诉他。秋白同意了,下车回家工作去了。

大会刚开始,台下一阵混乱,一声呼啸,只见流氓们跳上台动手打主席团了。上海大学学生会早准备了一批人保护主席团,但仍被有武力的流氓们打伤了好多人,伤势最重的是黄仁同志,我们急忙把受伤的人抢救下来,黄仁同志已经神智不清,失去知觉了。我们雇了汽车,把受伤者送到宝隆医院里。这时,我们又得到消息:反动当局要用恐怖手段逮捕共产党员。秋白的处境也很危险。

晚上,支部派我到医院里看黄仁同志。医生告诉我,他的生命已经无可挽救了。

过了午夜十二时,夜深人静,一间小小的病室里,只有我和黄仁同志两人,他躺在白被下面,一动也不动。 我不断替他擦去从鼻孔里、从嘴角里流出来的鲜血。 正在这时,突然,秋白出现了。

“他怎样了?”秋白一进门,就急切地问。

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1)

我把医生的话告诉了他。

他俯下身来,摸摸黄仁同志的额角,小心地揭开被子,查看受伤的身体,轻轻地呼唤着黄仁同志的名字。 但黄仁同志仍然合着眼,似乎沉沉睡熟,不能答应了。

秋白把两手插在大衣袋里,站直身子,沉思着。 最后,他答应我天一亮就把棺木、寿衣送来,他就走了。

黄仁同志的死,使国民党右派和无政府主义派大为高兴,而这时,上海英法巡捕房已下令通缉秋白,并且搜查了他的住所慕尔鸣路彬兴里和西摩路上海大学。 当时,秋白已避难在先施公司职员孙瑞贤同志的家里。 巡捕房没有捉到秋白,便把他的“向导”等报刊,和他在苏联节省了自己的白糖换来的俄文书籍搜去,付之一炬。那天,巡捕房还带走了在上海大学图书馆值班的学生李炳祥。包探问李炳祥:“瞿秋白在哪里?”得到的回答是:“我在书报流通社工作,可不知道瞿秋白是谁,更不知他在哪里。”

秋白的秘密住所是在北四川路底兴业里一号的三层楼的阁楼上。我是经常去和他取得联系的人之一。 当我报告说,他的家和学校被搜查,书报被烧毁的消息时,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慌张的神色,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冷静地在桌子周围来回地走着。最后,他停下来说:“书烧了,但是进步的思想是毁灭不了的!”

4

1924年11月,我与秋白结婚了。我们的生活是幸福的,美满的。

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与以前的丈夫有一个女儿,那便是独伊。我的离婚,受到当时人们封建思想的反对,他们把我的孩子当作私有物,不允许我看见我的女儿。 我在上海时常想到女儿,不知她生活过得怎样,长的多高了。 我渴望着看到她。 秋白很能理解这种母亲的心情,他同情我,安慰我,并且在1925年的春天,帮助我抽出一个空,回乡下去看孩子。

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2)

到达家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独自一人走到过去的公婆家里。 我过去的公公知道了我的来意,突然沉下脸来,冷酷的说:“我不能让你看她。”并且不再理我了。我痛苦地走出了他的书房,在厨房门口,碰见了他的大姨太太。我们过去的关系很好,她听说了我的苦处,便说:“别作声,我带你去。”我们悄悄地穿过几个厅院,大姨太太推开了一间侧屋,在暗淡的油灯光下,我看见了心爱的女儿,她正在玩玩具。 我抑制了心中的狂喜,轻轻走到孩子面前,她玩的正是我从上海买回去的玩具啊! 孩子天真地对我说:“妈妈,我告诉你,我的妈妈死掉了。”她那两颗黑黑的眼睛,不住地看着我,又拿手上的玩具给我看:“这是妈妈买来的。”

“独伊,我的好女儿,我就是你的妈妈。”

“不,”孩子固执地说:“我有两个妈妈,一个是你,一个在上海死掉了!”

我掉下了眼泪。 是那些人欺负我的女儿,说我死了,但是天真无邪的孩子,看见了我,仍然认识我是她的妈妈。 幼小的心灵,弄不清这回事,把它想象成为两个妈妈了。

我亲了她,但是不得不很快地离开了她。

在我离开上海的第二天夜里,秋白曾经不安地到火车站来接我,但是没有接到。 又过了一天,我才回到了上海,他从我的神色中,已经知道这一次去,并不是很顺利的。秋白懂得母亲们心灵上所感到一切,他比谁都了解我,他想尽一切来安慰我,他把“安娜·卡列尼娜”的故事讲解给我听。 他说:“你过去在婚姻上所遭遇的不幸,一时不能见到孩子,这一点和安娜·卡列尼娜相同,旧的社会制度窒息了多少人们心灵啊!但是,你处的时代和安娜·卡列尼娜的时代完全不同了。你一定会得到你的幸福,你一定能够看到你的孩子,也一定能够和你的孩子在一起生活。”

不久,秋白又写了一首长诗给我,痛斥了黑暗的旧社会,并且表示:孩子有着光明的前途,我一定爱护她,一定会比她自己的生父更负责任地培养她,教育她,使她将来在社会上发挥她的力量。我感到秋白是如此细腻深刻地了解我、体贴我,我为他这种无私的爱和高尚的人格所感动,也相信他的话会实现的。

每当我想到我的女儿关在那阴森的房子里,过着完全不适合儿童身心健康的寂寞的生活,我的心就痛得蜷缩起来。我一定要孩子回到我的身边,秋白很同意。我们又抽了一个时间,两个人一起回到我的家乡。在我母亲家里,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派人把孩子偷出来,然后抱回上海。

那天,秋白和我站在一座山上等着。等了好长时间,才看到孩子出来了,大姨太太和照护孩子的人跟随在后边。 我高兴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孩子的两只小胳膊也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 正在这时,突然奔来两个大汉,一阵风似地把孩子抢走了。 他们走的那么快,谁都追赶不上。我们眼巴巴地望着被抢走的孩子,孩子在大汉的手里挣扎着,哭喊着妈妈。 我制不住哭起来了。

我和秋白冷冷清清地从河边走着,一路上默默无语,我第一次也只有这一次看到秋白流下了眼泪……。

(未完待续)

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3)

忆秋书友会2(忆秋白----杨之华)(4)

《红旗飘飘》 第8期 1958年7月出版

忆秋白----杨之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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