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就走香格里拉的旅行（尼西黑陶与穷游真相）

说走就走香格里拉的旅行（尼西黑陶与穷游真相）八月，山脚下的尼西汤堆村，盛开着大片金色的向日葵。村子安静如无人之境。正迷茫，迎面一人提着一个背包走来，说：“刚才有人忘记包了”，说着继续去追落包的人。往前走不远，见到一个作坊，名“孙诺七林”。正是我带的书《尼西黑陶》里面提到的著名黑陶手艺人，做陶达50年之久。尼西是香格里拉另一个乡，以出产黑陶出名。为何她会有这样可怕的印象？也许是因为历史或旧俗吧，我们将信将疑，预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水带去。黑陶：土与火的转化我们住的格咱乡政府招待所，承包给了一对小夫妻运营。丰满的女房东经常带着耳机干活，在房间里也能听见她在某一处大声唱歌。厨师是个年轻小伙，每天一个人在偌大的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菜，边炒边哼歌。得知我们几个要去尼西，女房东很担心，一再叮嘱：“你们去了不要吃那里的任何东西，水也不要喝，东西也不要买。有些人会用指甲来下毒，千万小心。”

本文作者：省情新媒体中心 李仕萍

本文字数：2402字

编者按

土与火的转化，成就了黑陶古老而独特的技艺。尼西黑陶，作坊众多，但抵不过松茸的诱惑。以手艺以核心开展体验式旅游，不失为一种生存与传承方式。旅游悄然改变了一个地方的风景和旧俗，吸引外界游客的到来，拉动经济，但同时不得不反思它的正负面的影响。藏族小伙说，“要改变口袋，先要改变脑袋。要改变脑袋，就去旅行。”旅行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但必须对自然山水有敬畏之心，尊重当地民族的信仰，若只为满足一己私欲，于人于己又有何益。

黑陶：土与火的转化

我们住的格咱乡政府招待所，承包给了一对小夫妻运营。丰满的女房东经常带着耳机干活，在房间里也能听见她在某一处大声唱歌。厨师是个年轻小伙，每天一个人在偌大的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菜，边炒边哼歌。

得知我们几个要去尼西，女房东很担心，一再叮嘱：“你们去了不要吃那里的任何东西，水也不要喝，东西也不要买。有些人会用指甲来下毒，千万小心。”

尼西是香格里拉另一个乡，以出产黑陶出名。为何她会有这样可怕的印象？也许是因为历史或旧俗吧，我们将信将疑，预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水带去。

八月，山脚下的尼西汤堆村，盛开着大片金色的向日葵。村子安静如无人之境。正迷茫，迎面一人提着一个背包走来，说：“刚才有人忘记包了”，说着继续去追落包的人。往前走不远，见到一个作坊，名“孙诺七林”。正是我带的书《尼西黑陶》里面提到的著名黑陶手艺人，做陶达50年之久。

作坊开着，却不见人，小院里几棵果树，枝繁果密。房间里，几条矮木凳上摆着些简单的工具，炉子上有几个原色土陶。另一间陈列着若干黑陶制品，有笔筒、佛像和茶壶，有的雕着藏传佛教的吉祥八宝图，造型朴拙有古意。黑陶以制作当地日常器具为主，如火盆、罐子、酥油茶壶等，在藏族人家可以见到。其中的藏式火锅含几个部件组合，设计别致。

猜想刚才那人是作坊的主人，果然不一会人回来了。他叫鲁荣恩主，穿着坎肩，看着像个摄影师。我拿出书翻给他看。

“这是我父亲，几年前去世了。现在是我在这里做。”他父亲的三件陶器收藏在国家博物馆，自己也有作品收藏在云南民族博物馆。

“您做黑陶多久啦？”

“十几年了。”

“收徒弟吗？”

“收啊。很多人来这里学上几个月，回去自己开作坊，不会又过来看。”

“要收学费吗？”

“不收。”

不收学费，还送工具。“工具都是我自己做的，用起来顺手。”他双手自然比划了一下。

师傅给我们展示制作黑陶的泥土和矿石，有三种，出自附近山上，按一定比例混合，碾成粉末过筛。桌上摆着一本彩图画册，是美国学者来考察制作的，介绍了黑陶工艺的流程，从原料到拉胚到柴火烧制。黑陶的黑色，是烧制过程中把陶器放到锯末和炭灰之中所致，专业上叫“渗炭”工艺，碳化窑变。浑然天成的黑色，泛着亮光。

据载，黑陶诞生于新石器时代，是中国古老的制陶技艺，有黑如漆、声如罄、薄如纸、亮如镜、硬如瓷的美誉。想象人类最初不禁意用泥巴捏成粗糙的模样，也许是被意外的天雷地火一烧，变成了坚硬可用的器具。

古老的技艺延续至今，运作的方式与时俱进。黑陶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手工、古老、非遗，这些标签成为新时代的特色和卖点。

中午没人，师傅让我们帮他看着，自去吃饭。冲着他的信任，我们守在作坊里，用自带干粮对付了午餐。

下午又有几拨游客来体验做陶。师傅的女婿也来帮忙，他做陶也有十几年了。师傅示范大家做一个杯子。他把备好的泥团分给每人一小份，每份分成两份，一份压成饼状，另一块摊扁成长方形，围成一圈就成了杯身。再把杯身和杯底融为一体。他话不多，低头专注手头的活儿，交替着不同的工具，揉、捏、拍、打、转，如同蝴蝶翅膀震动翻飞。照着心中的模样，一个规整圆润的杯子在双手之中，从无到有，逐渐成型。没有转轮工具，弧度和咬合全靠手感和巧劲。

从远方城市来的人们，大概没有玩过泥巴，觉得新鲜。有一家三口边做边学，爸爸做得歪瓜裂枣，孩子的歪歪扭扭，妈妈则手巧。完了大家拿着“作品”雀跃着和师傅留影，发个朋友圈，体验才算圆满。

想起小时候玩泥巴，做各种小东西，现在孩子玩橡皮泥。泥团如面团，用力揉捏，任意造型。手艺的过程本是游戏，乐在其中。

土与火的转化，勾起遥远的儿时记忆——自家烧砖盖房。这是一个集体参与的大工程。在泥田里开工，就地取材，用模具做出刀削般整齐的砖头，晾干之后，垒一个山包似的砖窑。上面盖上山石，底部有若干门洞，添柴烧火。掌控温度，烧制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砖窑一直冒烟。待冷却后开窑，石头成了石灰，砖头变了色。老家房子的砖头就是自家烧制的，如今想起恍如隔世了。

我们还想看看其他作坊。但村里家家门户紧闭，五十多家做陶器的，基本都上山去采松茸了。雨季的松茸价格不菲，辛苦一天可收入几百上千，比开作坊强。

手艺要活着，手艺人得有饭吃。先照顾市场需求，生存，才有余力创作。结合旅游体验，也是生存与传承的一种方式。

在空空的村子，向日葵举着无数个小太阳一般的脸庞，热烈又孤独。山脚下一字排开九座白塔，旁边一棵百年核桃树，树干粗壮黝黑，被岁月掏空，还挂满了青衣核桃。万物兀自繁茂，好似没人照看，也不在意我们来过。

旅行：敬畏山水和神灵

回城时，路过不少大写着“尼西土鸡”的饭店，听说尼西的黑陶土锅，炖鸡最入味，还上了《舌尖上的中国》。

司机是个藏族小伙，做过生意，搞过旅游，自驾去过西部很多地方，见多识广。他给我们展示手机里的照片，说起旅游来，颇有看法。我们自然开启了随机访谈模式。

见车外有人骑行而过，他说：“我们藏族人最不喜欢这些人。”

“为什么呀？”我有点奇怪。

“他们乱扔垃圾，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我们把这个山保护起来，你来可以，带着家人过来，是很幸福的事，也拉动我们的经济。但这些多数是穷游的年轻人，大学毕业，面对不了社会的压力，尤其女孩子，一路上坑蒙拐骗的。打扮漂亮，免费搭车，用肉体换金钱，甚至有些还反咬司机一口。案例太多了，滇藏线上‘炮’火连天。网上那么多穷游攻略，还引以为豪。这是最不好的。”

“我们藏族人对自然有敬畏之心，山有山神，水有圣水，树有树神。很反感那些在神山边裸骑的人，感觉信仰被冒犯了。”

“法律只能约束人外在的行为，信仰可以约束人的灵魂。”随着经济的发展，很多人开始“失去信仰和道德，商业化越来越重。假如你来到香格里拉，上当受骗的话，绝对是上当受骗在外地人手里。一个地方火起来需要旅游，但死亡可能也是因为旅游。”

他对穷游不屑，但推崇旅行的价值。“要改变口袋，先改变脑袋。要改变脑袋，就要走出去，去旅行。”

见我们感兴趣，他谈兴愈浓，一路从藏地的民风信仰，谈到炫富和现状。言语中时而不满现实，时而又流露信仰的自豪。

窗外的远山松林，在雨雾中变换着水墨图景。我想，如果房东问起，就告诉她，大家都忙着赚钱，没空加害我们。

离开香格里拉之前，我们买了新鲜的食材，让厨师小哥用黑陶土锅炖了松茸鸡汤，浓郁鲜香，大家毫不矜持，把汤喝到见了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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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省情新媒体中心 李仕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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